性、詩意以及潮濕的鄉愁 | 貴州電影羣像_風聞
一起拍电影-一起拍电影官方账号-2020-07-12 14:14
作者 / 西西子
“探秘時間不曾觸碰的角落。”
在美國《地理雜誌》發佈的“2020年最佳旅行清單”裏,貴州是國內唯一上榜的省份。
不過,這個被時間遺忘的角落,最近在輿論場上卻非常火。乘風破浪的姐姐寧靜、《青春有你2》C位出道的劉雨昕、“硬糖少女303”成員陳卓璇、和騰訊和解的老乾媽……她們都來自貴州。
事實上,在去年初,“貴州”就曾引起過不少媒體關注。那時候,《無名之輩》《地球最後的夜晚》《四個春天》三部和貴州有着千絲萬縷聯繫的電影接連上映,讓影迷們在大銀幕上得以窺見貴州的風貌。時間線再明確點,在畢贛憑藉《路邊野餐》橫空出世的2015年,來自貴州的凱里就成了華語電影體系裏一座繞不開的敍述地標。
而在此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這個處於西南邊陲的省份大多處於“失語”狀態。論魔幻,比之隔壁的網紅城市重慶,貴州似乎少了點知名度,但其實,神秘的夜郎古國文化和巫術色彩濃重的儺戲,就足以構成其魔幻的文化特色;羣山圍繞、不見平原的特殊地形,也給了其天然的視覺衝擊力;比辣,其似乎也總被成都、重慶壓一頭,但“老乾媽”三個字就代表了一種高度;除此之外,歷史悠久的釀酒文化,也使這個地方成了國酒茅台的產地。
▲貴州夜郎谷
在文化之外的經濟領域,自2013年以來,貴州GDP增速連續七年保持全國前三,以科技強省的發展策略和邊陲區位產生了錯位的認知效應。但若回想起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浩浩蕩蕩的“三線”建設運動所奠定的工業化基礎,也是理所當然。
這場運動也使得海派作風和邊民底色相交織,讓這塊土地氤氲着獨特的人文氣息,既是野性粗糲的,帶着原始的生命力和不加掩飾的慾望,如寧靜、曾美慧孜、章宇等演員身上所自帶的性感力量;也是潮濕黏膩的,魔幻和現實交錯,如王小帥、畢贛、陸慶屹等導演鏡頭裏的日常情愫和詩意浪漫,構成了貴州影像的生猛底色。

性感辣美人
貴州人愛吃辣,比之成都、重慶、湖南等地有過之而無不及,且他們的辣中還多了一味酸。酸酸辣辣的極致口感,味蕾的刺激給了貴州人極大的食慾滿足,也在無形中影響着那一方水土所養育的人兒。
“辣“成了一個形容詞。很多年前,寧靜在採訪中直言,自己脾氣大,“不過貴州女孩子比我還辣,我是貴州女孩的敗類。”
當然,她可不是敗類。其實,縱觀貴州的美人兒,都有一些共同點,像是剛剛吃完一碗澆滿辣油的酸湯牛肉粉,那種滿足感,彷彿潮紅面部,那是生命原始的慾望表徵,她們美得坦蕩;處於封閉的羣山峻嶺之中,面對的是遼闊的自然,她們既有內心缺乏安全感、或充滿危機感的一面,又帶着滿身浪蕩的江湖氣,有着不服輸的倔勁,所以敢於自我選擇,無懼他人流言。
寧靜的第一次自我選擇是還在上貴州藝專的時候。那會兒她覺得學校的表演系課程沒什麼意思,於是還沒畢業,就獨自一人坐火車從貴陽來到了廣州。不同於現在的“北漂”潮流,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全國洶湧的正是“南下打工潮”。
憑藉着美術功底,寧靜順利做了動畫師,每天加班加點工作,一個月工資可以拿到1000元。而由於其就職的動畫公司隸屬於珠江電影製片廠,長得不錯的她,得以在珠影廠製作的電影《冰上情火》中客串出演,這是她第一次參演電影。同時,她還被拉去拍了很多廣告,從豬飼料到化妝品,沒有她不涉及的種類。
▲寧靜自畫像
美是一種資本,更何況是一種恣意外放的美。但很快,寧靜就厭煩了。
1990年,她又做出了一個選擇,報考了上海戲劇學院模特訓練班,於是從廣州來到了上海。也正是她在上學期間,受到導演莊紅勝賞識,出演其執導的劇情片《我很醜,可是我很温柔》,這是她第一次擔任女主角,開始在大銀幕上發光。
不過,讓寧靜的美最負盛名的是姜文導演的處女作《陽光燦爛的日子》。彼時,已經拍了幾部電影的她,面對着剛剛當導演的姜文可一點也不怵。甚至在女主角人選還未最終確定之時,敢於嗆聲姜文。
當然,我們最終看到了寧靜版的米蘭,梳着麻花辮,高聳的胸脯,扭動着的碩大臀部,粗壯的小腿,夏日的燥熱水汽,再加上舊時光的濾鏡,就如同馬小軍對米蘭的着迷,銀幕之外,寧靜也成了那個年代人們的夢中情人。
▲《陽光燦爛的日子》劇照
在荷爾蒙湧動的青春期,她成了很多人性啓蒙的對象。風情萬種又純真無邪,説的大概就是寧靜的樣子。
十年之後,第六代導演婁燁也將鏡頭對準了青春,他拍的那部電影叫做《頤和園》。如果説,《陽光燦爛的日子》是關於青春期少年的躁動和渴望,那麼,《頤和園》就是關於後青春期的孤獨和迷惘。
這部影片讓郝蕾成為影迷心中再難忘卻的餘虹。而在片中飾演餘虹室友鼕鼕的小女孩叫做曾美慧孜。那是她第一次出演電影。十幾歲的她,不懂電影裏總在訴説的“慾望”,於是總會懵懂地問身邊的人,什麼是慾望?得到的答案是,你長大就知道了。
▲《頤和園》劇照
年紀雖小,但她野心可不小。第二部電影,她在《蘋果》中飾演一個洗腳小妹。影片入圍柏林電影節,走紅毯的那天,她梳着中國特色的京劇臉譜妝,穿着猩紅臉譜長裙,旁邊站的是范冰冰。小小的她並不怯場。
等到真正讓世人重新認識,則是在電影《三夫》裏。這部影片被稱為是陳果的“妓女三部曲”最後一部,在片中,她飾演一個智力有障礙的性癮患者。為了角色,她努力增肥,將一個女人的飽滿情慾和命運的無能為力詮釋得恰到好處。人們感嘆着,當年的鼕鼕終於長成了餘虹。
而在這期間,曾美慧孜有長達九年的沉寂期。沒有戲接的日子,她每天看書,堅持鍛鍊,一遍遍地拉片琢磨演技,選擇去美國留學,選擇沉澱自己。以至於她的身上始終帶着一股蓬勃待發的原始張力,在她和梁文道舉行某場對談時,梁文道曾如此形容,“性感本身有一種力量,一種生命力”。
比起她們兩個,同樣是貴州籍的演員齊溪看上去沒有那麼豐滿,高高的個子,自帶一股清冷氣質。用現在的話來形容,就是一種“高級的性感美”。
在2008年,正是這股走路帶風的颯爽勁和痛快利索的説話方式讓處於中戲畢業前夕的她,被孟京輝看中,招進了工作室,隨後更是出演了經典的話劇《戀愛的犀牛》,成為繼吳越、郝蕾、王檸之後的第四版“明明”。她被孟京輝形容為“像一個精靈一樣,在舞台上飄移。”
有整整四年時間,帶着點倔強的齊溪和偏執的明明融為一體。也正是在這個過程中,她被婁燁看到,邀請出演電影《浮城謎事》。這是她第一次演電影,與舞台上那個爆發力強、神經質的、為愛歇斯底里的明明不同,在影片中,她收起表演鋒芒,成了隱忍但又步步為營的小三桑琪,憑此她拿下了金馬最佳新人獎。
從此,她開始在大銀幕上輾轉,即使不常被看見,依然暗自發光。
煙酒氣的男人野性
細心的影迷不難發現,《浮城謎事》中有首插曲叫做《我想彈琴給你聽》,創作者是來自貴州的被稱為“民謠詩人”的歌手堯十三。
這是他和婁燁的第一次合作。婁燁偏愛堯十三,第一次聽他的歌是《寶貝,説再見》,如其所説,“人總是會被那些簡單和平凡打動,就像生活,所以喜歡他。”
貴州人愛喝酒,幾斤白酒下肚,轉身如夢囈語。貴州的女人們肆意張揚,盡情綻放着女性的魅力;貴州的男人們,則抽着煙,喝着酒,活色生香的平凡日子裏,不止有姑娘,有慾望,還有如詩般的哀愁和孤獨。
有人寫進了歌裏,有人帶進了電影裏。
來自貴州的“業餘詩人”章鑫,自稱是一個“偽大的,呈實的,奸牆的,睾傷的人”,一身煙酒氣,喜歡在微博上寫點小歪詩,比如“情到濃時方知量小,話到酣時方知嘴欠”,認為最美好的事就是和有趣的姑娘一起喝酒。
不過,他的本職工作是演員。別看在生活中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但他一旦進入到角色裏,就立馬變了一個人,眼裏都是澄澈的少年氣和掩蓋不住的光芒。
從貴州大學藝術學院畢業後,他就考入了貴州話劇團,那幾年,他一步步演到了男主角。即便每天演的都是些“主旋律”的橋段,他也認真琢磨每一個角色,因為台下坐着的都是父老鄉親,一個不滿意,就會噓聲不斷。他萬不敢怠慢。
日子一天一天過,直到2008年貴州雪災,他們的獲獎小品《美麗的山坡》需要進行慰問巡演。過程中,較真的他還想着怎麼琢磨角色,卻換來了對手演員並不認同的敷衍。
大概也是如此日復一日的重複逐漸磨損了他對錶演熱情,就在那時候,他下定決心要從這種穩定安逸的生活中跳脱出來,換一種活法,而後開始了北漂生活。
在不知名的歲月裏,為了生存,他曾靠着從貴州老家帶來的那幾小罐酸,和朋友做起了社區外賣。靠譜的“貴州風味”讓他們的生意還不錯。當然,這只是他暫時的副業。一心想要演戲的他,並沒有氣餒,只要有合適的機會,有不錯的角色,就會去嘗試。
至於生活,還是一如既往的隨性。在2011年的光棍節,這個數字特殊的日子裏,給自己改了名字,叫做章宇。
那會兒的他最常乾的事,除了試戲,準備角色之外,就是跟着師哥饒曉志一起混。
同樣是小鎮青年出生,饒曉志的高中時期在桐梓縣城度過。那時候,他心裏覺得美滋滋的事兒,除了每天放學沿鐵路線遊蕩看到的夕陽之外,就是看馬丁·斯科塞斯和杜琪峯的電影。那是錄像廳盛行的九十年代。
不過,他的電影夢沒這麼容易實現。他先是考上了貴州大學藝術學院的表演系,憑藉着出色的編劇才能被賞識,後來在老師的建議下,他又考入了中央戲劇學院,就這麼畢業後一頭扎進了戲劇圈。
從《你好,打劫!》到《你好,瘋子!》再到《蠢蛋》,他在戲劇圈開創了“紳士喜劇”流派。而在這其中,都有章宇的影子。有時候是劇中演員,有時候是舞台監督,有時候是副導演。
▲話劇《你好,瘋子!》
2016年,饒曉志、章宇,以及《蠢蛋》一行人去英國愛丁堡國際藝術節演出,結束之後從倫敦回北京的飛機上,喝得有點暈乎乎的章宇已經睡去,還精神着的饒曉志則聽着章宇給他推薦的一首歌。
那首歌唱的是北宋詞人柳永的《雨霖鈴》,只不過是用貴州織金方言,歌聲響起,俗世煙火百轉千回,歌名叫做《瞎子》,演唱者叫做堯十三。或許是鄉音觸動,或許是其他,在那一刻,饒曉志想起的是那時剛剛過世不久的老家親戚,他對他一無所知,“不知道他生前做過什麼,有過怎樣的人生。”
後來,他在採訪中説,“我們這些小鎮青年總是認為故鄉有些裝不下自己的情懷和夢想。我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是沒有鄉愁的人,那一刻我有了。”而這成了電影《無名之輩》的靈感來源。
▲《無名之輩》劇照
章宇終於在電影裏做了回主角。西關大橋的雨夜,堯十三唱着《瞎子》,各色人物命運交織,那一刻,是屬於人生無常的殘酷詩意和最後的浪漫。
潮濕的鄉愁
少年子弟江湖老。總有人離開了會回來,也總有離開的人會不捨地懷念。
因此,當我們談論某個地域之時,總免不了爬上鄉愁的枝蔓,望着一地洪流,就如同曾經生活在這片土地的人,吃的,唸的,就連四時的習慣都還頑強地長在身體裏。
如果説饒曉志是曾經想要逃離的小鎮青年代表,那麼,身為“三線子弟”的王小帥則恰恰相反。出生在上海,四個月大的時候,跟隨父母遷到了貴陽郊區的新添寨,他成了上世紀60年代那場浩浩蕩蕩的“三線建設”運動的一員家屬,而後又輾轉至武漢、北京,畢業後又被分配至福建。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把貴陽稱為自己的故鄉,因為在13歲之前,他的所有記憶都屬於那裏。直到和童年夥伴相聚時才意識到自己身份認同的失敗,從而讓他自嘲是“沒有故鄉的人”。
可以説,在他的身上留下的正是不可抗拒的時代烙印。於是,他選擇用自己的方式紀念起這段歷史。
2003年,被解禁的王小帥,立即上報了《青紅》的劇本。這部影片藉着青紅的愛情,和青紅一家的逃亡,描述的正是“三線建設”那一代人的集體生活和精神困境。
為了還原當時的生活場景和時代氣氛,他們找到了還算保存完整的貴陽市小河區的礦山機械廠,他和攝影、美術一起確定了影片的風格,但即便如此,“也不能百分之百地完全復原過去”。在回憶筆記《薄薄的故鄉》中,王小帥寫道,“那些童年記憶裏的山、水、花、鳥,包括空氣裏泥土的香味已經消失殆盡了。”
比如在他的記憶中,那個讓他得了風濕性關節炎的陰雨潮濕的貴陽,在他拍攝的那些日子裏竟然天天萬里無雲。於是,為了營造畫面的濕氣,沒有錢僱灑水車的他們,只能一桶一桶地澆。
▲《青紅》劇照
從2003年到2013年,整整十年時間去,他用《青紅》《我11》《闖入者》三部電影完成了屬於他的“三線建設”三部曲,如其所説,”我可能只拍了我自己,但最終將在時代潮流裏組成歷史羣像。”
是的,歷史不會消失,只要存在過,必將留下痕跡,哪怕大而殘破。
在貴州丹寨縣,就有一個如今已荒廢了的汞礦廠。在六七十年代“三線建設”的鼎盛時期,那裏居住的金汞礦各類技術人員多達9000多人,加上家屬接近2萬人,被稱為“丹寨小香港”。
這樣的地方,往昔對比,有一種被時間摧毀過的美感,迷戀於此的凱里青年畢贛,看到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是我的王國,所有的感覺都來了。”
▲《地球最後的夜晚》劇照
於是,這裏成了他的第二部電影《地球最後的夜晚》的夢境所在地。那個穿着墨綠色裙子的女人,那幢唸了咒語就旋轉的房子,拿着火把穿梭在集市裏的紅頭髮女人,和集市上陳慧琳花花宇宙的歌聲,在奔向2000年的最後夜晚留下迷人一吻,就如同現實生活中,來到這裏,需要穿過長長的黑暗的汞礦洞,等到見到光明的剎那,彷彿南柯一夢。
影像和現實,過去和回憶,模糊了時空的界限,只留下潮濕的情緒,這是畢贛電影的獨特魅力。
在他的處女作《路邊野餐》中,他第一次運用了破壞時間的魔幻法則,讓生命中的遺憾和錯過在另一個時空重逢,同時,也在電影裏第一次塑造了他的精神原鄉——蕩麥,而在電影之外,凱里則是他不曾離開的故鄉。
為了採訪畢贛來到凱里的許知遠,看着畢贛外婆家對面的圓球狀發射塔,感嘆着,“我現在一點不覺得他是天才了。這裏(空間)本身就是這樣子的。”
▲《路邊野餐》劇照
其實,在此之前,他就曾在採訪中回應過,給他的電影創作帶來最大影響的是地理,是他生存的空間,其次才是那些大師。如其所説,“我有我自己生活的地方,我有自己愛吃的食物,每天過的那種氣候、那種東西是很難被別人體會和信任的。當他們真得瞭解到這一點的時候,就發現我沒有在騙人,就是這樣去創作的。”
想來,世俗日常才是驚心動魄。
畢贛把日常幻化成電影裏的夢境,把故鄉解構成沒有答案的追問,而陸慶屹則把父母的日常實實在在搬上了大銀幕。
成長於貴州獨山縣,15歲離家出走的他,有過年少的叛逆期。輟學之後,學過畫畫,踢過球,當過編輯、酒吧歌手,也做過平面攝影師,看他的履歷,十足一個不正經的斜槓青年。
幸好,他有着一對極其樂觀開明的父母以及關係幾個和睦的兄弟姐妹。耳濡目染的生活無形中也影響了他。2008年,他在豆瓣創立了一個名為《回家》的畫冊,拍攝的都是父母在老家的生活。
沒想到,這些他習以為常的日子卻觸動了很多網友。他開始有意識地思考這件事,從2013年開始,他便用鏡頭記錄下自己家人的生活,有燕語呢喃,有生離死別,有山歌輕舞,有裊裊炊煙。由於拍攝的時間大多是在春天,所以取名為《四個春天》。
▲《四個春天》劇照
這部本來只是被當做私人家庭影像紀念的片子,在尤倫斯舉行公開放映之後,就被業內人士關注到了。2018年,影片入圍了當年台灣電影金馬獎最佳紀錄片獎。
同一年,畢贛憑藉《地球最後的夜晚》入圍最佳導演獎,章宇憑藉在《我不是藥神》中的表現入圍最佳男配角獎,曾美慧孜則因為《三夫》入圍了最佳女主角獎,貴州電影人在華語電影最具權威性的殿堂上開始集體亮相。
當然,故事還沒有説完。
畢贛在爭議聲中度過了2018年最後的夜晚,然後繼續在凱里閉關;“黃毛”章宇火了,他在微博上還是會發些小歪詩,但明顯沒那麼放肆了;曾美慧孜在經過短暫的喧囂之後,迴歸到了沉寂的日常;而古早的姐姐寧靜,在舞台上再次綻放着她的性感魅力,喝着奶茶,吃着速效救心丸,跳着《FLOW》的她,還是那個來自貴州的辣妹子。
故事在很早之前就已經開始。時間過後,總有一些變化,也總有一些不變的。而隱藏在他們身體裏的,貴州這片土地給予他們的或是肆意瀟灑,或是輕狂不羈的能量,也在等待着另一個時間點的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