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執業規範和職業道德_風聞

多年前，我還在醫學院讀書的時候，網上遇到有患者認為異性醫務人員侵犯患者隱私或性騷擾的新聞時，評論裏往往有一種言論（主要是醫務人員發表的）：“醫生眼裏沒有病人，看誰都是一堆肉，醫生根本不會動心，有什麼好介意的呢？”

作為醫務人員，我堅決反對這種看法，並不是説我覺得患者應該拒絕異性醫務人員的檢查治療，而是反對醫務人員這種漫不經心、極端不嚴肅的態度。這種説法一方面極大不尊重患者，也嚴重違背醫學倫理。

首先，我想不會有人願意把自己當作砧板上的一團肉，彷彿任人宰割。任何患者都是有自己人格和尊嚴的，生病了躺在牀上，專業人士也要儘量保護他們的隱私和權益。脱光衣服可以，但要蓋好被子。檢查隱私部位可以，但應當有患者的同性在場。在有條件的情況下，應該儘量照顧到患者的感受。患者把性命和隱私交給醫護人員，那我們也理應保守患者的秘密。這是一個最基本的尊重問題。患者絕不可能僅僅是一個器官或者一團肉。

其次，任何醫務人員也是普通人，不是聖人，吃五穀雜糧，同樣也有七情六慾。波瀾不驚的人我還沒有見過，如果看起來波瀾不驚，其實是因為他有高尚的職業道德，遵守了執業規範。試想，你看見模特身材會波瀾不驚嗎？看見少女會波瀾不驚嗎？這對人性來説是很大考驗，不驚的人是極少數。但是，作為一個經過多年培養教育的專業人士，就會養成不亂説話，不亂動手，不做規範以外的事的習慣。這就是我所説的職業素養和職業道德，實際上這是任何人的底線，只是因為專業特殊，不可避免地發生肉體接觸，因此醫務人員要高度注意自己的言行得體。至於心中的波瀾，看多了就忘了。

實際上，衞生部對於執業是有明確規範的。醫學生學習臨牀診斷學的時候，專門有一部分討論執業規範和職業道德。例如，給異性患者檢查隱私部位，必須要有與患者同性的醫務人員或者家屬在場。為什麼？這是一種避嫌，同時也是對患者和醫務人員的保護。

有人就問，難道醫生檢查患者，自己也會受害嗎？這個前車之鑑真不少。曾經某著名整形教授就被19歲的女患者控告性侵犯，名譽盡毀。但是最麻煩的是沒有第三人在場，無法證明侵害到底發生還是未發生。假設他是清白的，那麼他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請一位女護士或者女醫生在場。

一般來説，在醫療行為中，醫護人員是強勢的一方，因此無論是道德上還是職業上的約束會更多一些。在其他關係中也如此，對強勢方會更嚴格。我初中的時候，遇到過一位狼心狗肺的教師，不僅喜歡毆打學生，還是一個長期佔女生便宜的慣犯。他長期利用演板的機會假裝不經意地路過，雙手背在身後摸女生的屁股。女生們敢怒不敢言，終於有一天一位勇敢的女孩找到校長控訴了他，隨後被他教過班級的女生像火山爆發一樣都去控訴。所謂人在做天在看，品行不端的人最終會得到懲治的。

最後，我想説的是，開頭的那種説法也許是想讓患者安心，但是靠這種不尊重人的説法是不可能得到患者的理解和支持的。唯有每個醫護人員都保持高度的職業自覺和良好的執業規範，患者才會越來越理解和接受異性醫務人員的檢查和治療。互相尊重的道路才越走越寬廣。附圖攝於同濟醫科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