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姦犯留校察看,這就是浙大?_風聞
申屠说-篮球评论人-2020-07-21 20:22
浙江大學在近日發佈了一份通知,是對該校一位名叫努爾特·巴特爾的學生的處分決定,如下圖所示:
如果只是大學裏的一個普通處分,本不該引起太大的波瀾,但這個處分很有意思。
首先是時間,通知上白紙黑字的寫着努爾特·巴特爾的作案時間是4月17日,而浙大做出留校察看的決定是在7月14日,發佈時間則是7月17日,整整三個月後。
其次是法院的判決,杭州市西湖區人民法院判的是強姦罪,但刑期卻只有一年零六個月,同時緩刑一年零六個月。
按照我國現行的《刑法》,強姦至少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如有姦淫幼女或情節特別惡劣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
但這裏要説明的是,如果是強姦未遂,是有可能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而且緩期執行的。
比如2015年,北京有一男子王某酒後回到宿舍,發現牀上有一女子,遂動了邪念,但最終未遂。2016年通州法院以強姦罪判處了王某有期徒刑一年,緩刑一年。這種例子網上很多,大夥兒隨手一搜就能看到。
在浙大上了熱搜以後,也有一部分人説努爾特·巴特爾是因為強姦未遂和自首,所以才判了一年半且緩刑。
但是口説無憑,於是我去中國裁判文書網想看看相關的刑事判決書,但最後看到的卻是這個:
人民法院不公開這份判決書的理由是:認為不宜在互聯網公佈的其他情形。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你越是公開透明,所遭受的質疑就會越少;你越是猶抱琵琶半遮面,就怪不得人們要開始各種聯想了。加之人民的情感是很樸素的,天生就會站在弱勢方,義憤填膺的情感一出來,極容易引起共鳴。
所以努爾特·巴特爾是少數民族這個較為敏感的身份,就成了眾人熱議的話題。
如果要談論這個話題,我們要承認一個客觀事實:少數民族在我國於某些方面是有一些優待的。廣大網友普遍戲謔道“56個民族,55個加分”,這就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
但是這種優待並不是無緣無故的,其中有十分複雜的歷史因素、地理因素、人文考慮等等。
咱們説個大夥兒都能有概念的方面:我國絕大多數少數民族都分佈在邊疆地區,雖然有小部分人伴隨着城市化的進程去到了大城市,但大部分依然還生活在艱苦的邊疆。
邊疆的人民至少擔負着守衞和建設兩個方面的責任,而他們的經濟和教育水平也相對落後,所以有一些方面的優待其實是大多數人可以理解的,算是一種補償和交換嘛。
人們真正討厭的有兩種:一是鑽制度空子的人,二是將某些方面的優待全盤特權化的人。兩者纏繞交織,導致民族問題也越發變得敏感起來。
所以浙大這檔子事兒出來之後,很多人第一時間注意到的是努爾特·巴特爾的身份問題。即便如此,我也不認同帶着有色眼鏡看待少數民族。
給大夥兒講個故事吧:1885年,英國吞併了緬甸,隨即將矛頭指向了雲南。面對英國的騷擾,中方做出了退步,於1894年簽訂了《續議滇緬界務商務條款》。中方在中緬界務北段作了較大讓步,英國則收斂了在中緬界務南段方面的騷擾和侵略,同時雙方對阿佤山區的中緬邊界作了規定。
但是在1934年,英國人佔領了班洪的銀礦,同時送禮給班洪王和班老王們,意圖誘使他們投降。
班洪王決意不降,他一面召集民兵團準備作戰,一面派人到塔田、官中、敢色、班老等部落送信,召集諸王開會。收到班洪王的求救信後,十七王集聚班洪,最終決定一同抗英。
佤山十七王寫了一封《告祖國同胞書》,其中有一段是這樣的:
阿祖阿公之源源相傳,守土有責,倘自我失之後世,相傳之繼,亦自我而不與之,上難以見冥靈之阿祖阿公,更何顏於後世耶!敝王等早夜思籌,廢寢忘餐,剽牛同集,含淚面議,砍指自決,吾地雖地脊民弱,亦有數千方里之廣,百數十萬之眾,據天然之險,恃性之勇。誓斷頭顱,不失守土之責。誓灑熱血,不作英殖之奴。雖剩一槍一彈,一婦一孺,身可碎而心不可渝也。自今而後,本自決自衞之精神,置死後生之決誓,何懼強敵野心之侵畧。
班洪王等17王及其子民皆為我國少數民族——佤族,而《告祖國同胞書》中的阿祖阿公即為諸葛亮。當年武侯平定南中叛亂,同時將中原先進的生產種植技術引入了當地,佤族先民為了報恩,則留下了“與諸葛亮約定替漢朝看守中國南大門”的傳説。
等到英國入侵已是1700年後了,但他們仍記得這一誓約,最終和義勇軍聯手,將英國人趕了出去,這就是我國歷史上的“班洪事件”。
這也就説明,各個民族都一樣,都有好人也都有敗類。我們不能因為偶爾幾個敗類,就以點概面,以偏概全,把少數民族統統歸為一類人。
最後,把落腳點還是放回到浙大的這個處分上,這個處分本身充斥着一股濃烈的行政氣息。
學校不是社會,應該儘可能“少講政治”;學校是傳道、授業、解惑的地方,應該儘可能給師生做好表率。更何況還是身為我國頂尖學府的浙江大學。
【1938年,竺可楨老先生為浙大定下的校訓為“求是”】
如果在一個學校裏,做什麼決定都要來來去去、仔仔細細揣摩某些層面的意志,請問這所學校將是什麼風氣?
如果學校行政之風瀰漫,人人世故圓滑,處處皆講政治,試問誰還會安下心來做學術?
倘若人心浮躁、物慾橫流,再有人以身試法,浙大如何自處?
多做正確的事,少考慮如何在世俗環境和行政干預下正確地做事,才是大學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