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長期對中東地區實施戰略調整的原因和影響_風聞
来自大马士革的钢-来自大马士革的钢官方账号-公众号“来自大马士革的钢”:关注中东军情2020-07-21 00:16
美國長期對中東地區實施戰略調整的原因和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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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長期對中東地區實施戰略調整的原因和影響
作者:戰吧鎧甲勇士
本文翻譯自geopolitics.news於今年7月3日刊登的分析文章《The causes and Effects of the United states “long Goodbye” to the Middle East》,原作者:Lawrence Habahbeh。譯者對該文的內容和觀點進行了一些修改和補充。
長期以來,中東地區一直受到世界各國的關注,為什麼它們對該地區如此敏感呢?看一眼世界地圖就會發現,中東是從亞得里亞海向東延伸到黑海,向南延伸到印度河的一個大致長方形的地區。中東是歐洲、亞洲和非洲三大洲的連接點,也是地球上最重要的十字路口之一。它是世界文明的搖籃,也是伊斯蘭教、基督教和猶太教三大一神教的發源地。此外,它還藴藏着豐富的石油、天然氣和其他礦產資源。
根據英國石油公司(BP)2019年世界能源統計評估,中東地區擁有8360億桶石油儲量,佔世界總儲量的48%。與世界其他地區相比,它的石油儲量是美國、加拿大和墨西哥總和的3倍,是歐洲石油儲量的58倍。同樣,中東擁有世界上最大的天然氣儲量(NG),佔世界總儲量的38.3%,而獨聯體(CIS)國家擁有的第二大儲量,為31.9%。
從歷史上看,美國介入中東的戰略基礎是由幾個反映地區的動態和美國利益的政策目標決定的。
這些戰略利益主要集中在保護商品和貿易活動通過阿拉伯半島,特別是霍爾木茲海峽和蘇伊士運河的自由航行;支持包括以色列在內的國家在該地區合作伙伴的安全、穩定和繁榮;防止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擴散,打擊極端組織和恐怖主義。自2011年以來,地緣政治緊張局勢、貿易爭端和國際安全格局的變化考驗了美國與中東的關係,並導致美國參與該地區的戰略支柱經歷了一種過渡狀態,這得益於三大因素:
首先,2018年1月19日,前國防部長詹姆斯·馬蒂斯(圖一)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高級國際研究學院的一次演講中斷言,“現在美國國家安全的首要焦點是大國競爭,而不是恐怖主義”。
此外,根據奧巴馬總統2015年6月的國家軍事戰略和特朗普總統2018年1月的國防戰略(NDS),雙方都承認,美國戰略方向的轉變是由恢復與中國和俄羅斯的大國競爭推動的,事實上,兩國在世界多個地區在許多問題上的戰略合作趨勢正在上升;這種戰略合作在經濟和軍事領域都可以看到正在形成。例如,2019年9月,中俄兩國軍隊參加了代號為“TSETR-2019年”聯合軍事演習,以應對美國的戰略威脅。(圖二)
此外,兩國之間的直接貿易正在增加。根據Statista的數據,俄羅斯和中國之間的貿易額達到了創紀錄的水平,與前幾年相比超過了1000億美元。同樣,在運營了初始輸氣總量為50億立方米(BCM)的“中俄東線天然氣管道”後,到2025年目標產量達到38立方米後,中國從俄羅斯進口的天然氣在2019年翻了一倍多,佔2018年中國需求的13%。同樣重要的是,中國正在擴大的重大經濟發展項目-一帶一路(BRI)倡議。“一帶一路”倡議是一項目標遠大的計劃,旨在通過建設6條國際經濟走廊和通過“新亞歐大陸橋”連接中國與歐洲廣闊的鐵路網,構建連接亞洲、歐亞和歐洲數十個國家的開放、平衡的區域經濟架構。同樣,該項目的目標是建設連接中國、蒙古和俄羅斯的經濟走廊,以及連接中國與西亞、中亞和南亞的經濟走廊。(下圖為一帶一路倡議實施下的同江中俄鐵路大橋建設)
連接亞洲所有區域以及亞歐非之間的經濟走廊不斷演變的動態,與歐亞主義者亞歷山大·杜金(Aleksandr Dugin)的觀點以及他在1997年出版的“地緣政治基礎”一書中提出的想法是一致的。他在書中呼籲實現一個名為“大歐亞大陸”的統一經濟景象。大歐亞大陸指的是橫跨亞洲、歐洲和中東的歐亞大陸領土上的國家。它由兩個能源消費區(歐洲和亞太地區)和三個能源生產區(俄羅斯和北極、裏海和中東)組成。它包括91個國家,佔世界人口、商品和服務出口以及GDP的三分之二。
**這些在中俄戰略協作基礎上不斷演變和發展的地理和經濟一體化項目,造就了亞洲、歐洲和中東地區日益相互依存的地理羣體,它們的利益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緊密地交織在一起。**因此,大歐亞地區地緣政治的變化推動了中國與俄羅斯之間經濟實力的戰略趨同,對美國在該地區和世界的領導地位構成了挑戰。俄中兩國在軍事和經濟領域的這些互動表明,兩國之間的戰略合作趨勢日益增強,這可能是由意識形態的共同特徵推動的,在這種特徵中,兩國都將美國視為“格拉夫尼·普羅維尼克”(Glatny Protivnik)。
**其次,根據美國能源情報署(EIA)的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3月,美國成為世界上最大的石油碳氫化合物和石油生產國,總產量為1270萬桶/日,超過了俄羅斯和沙特的日生產總量。**同樣,根據英國石油公司2019年世界能源統計評估報告,在天然氣產量方面,美國仍然是世界領先的國家,2019年平均天然氣產量約為9200億立方米,緊隨其後的是俄羅斯、伊朗和卡塔爾。因此,美國正在經歷石油和天然氣生產的復興,這可能會繼續改變全球能源格局,並造成世界廣大的地區和全球地緣政治影響。美國的繁榮時代正在推動與地區盟友關係的變化,這種關係將在一定程度上重新定義,將建立在圍繞全球天然氣市場競爭和清潔能源供應(特別是液化天然氣(LNG))的關係之上。(下圖為美國石油油田區分佈)
**第三,中東地區極易受到熱浪、乾旱和洪水的頻繁和嚴重程度變化的影響,再加上治理不善--導致糧食和水的供應緊張加劇。**因此,區域國家和非國家行為者之間的社會動盪、移民和緊張局勢的風險很可能會增加。
合乎情理的是,美國認為,與這種政策相關的戰略風險相比,維持歷史上的戰略支柱和中東的政策目標所獲得的戰略利益代價高昂,而且不再可行。因為由於俄羅斯自身的經濟、政治和社會議程,俄羅斯對歐洲鄰國的侵略構成了更大的戰略威脅,這與美國自二戰以來推動和保護的國際自由秩序背道而馳。此外,中國不斷擴大的金融和經濟影響力,與俄羅斯在多個領域的戰略合作,通過改善歐洲、歐亞、中東和亞太地區的經濟和能源互聯互通項目,積累政治和戰略優勢。因此,美國將中國和俄羅斯視為比伊朗和基地組織更大的戰略威脅,這就要求美國在中東“少做點事”。因此,從美國的角度來看,中東地區不再是美國的優先事項。
近十年來,美國長期對中東地區實施戰略調整的影響改變了地區地緣政治環境,並導致了權力真空的形成,在這種情況中,國家和非國家行為者通過多層次和代理人的競爭來獲得外交、經濟和戰略優勢。
因此,出現了三個地區勢力範圍,爭奪該地區的控制權,其中包括保守派別,包括沙特阿拉伯、埃及、約旦和以色列。反美派別包括伊朗、敍利亞和黎巴嫩真主黨。最後,伊斯蘭派別包括土耳其和卡塔爾。除了這種複雜的地緣政治格局,俄羅斯和中國還通過向該地區參與者出售軍事、經濟和武器來增加其地區影響力。
事實上,近年來,莫斯科加強了在敍利亞的軍事立足點,並確保進入地中海軍事基地,以擴大其地區政治、軍事和經濟影響力。自2015年俄羅斯介入敍利亞局勢以來,其在該地區的地位得到鞏固(圖一)。此外,俄羅斯不斷擴大與埃及的軍事演習和武器銷售,向開羅出售價值20億美元的飛機(圖二)。此外,莫斯科支持並擴大與利比亞國民軍 (其領導人哈利法·哈夫塔爾)的關係,談判向卡塔爾出售S-400導彈防禦系統,與沙特阿拉伯合作穩定全球石油市場,以及加強與以色列和伊朗的關係。這些都清楚地表明俄羅斯在中東地區的影響力越來越大。
2017年,在特朗普總統訪問沙特阿拉伯期間,宣佈了利雅得宣言。這份宣言是美國提出的海灣合作委員會國家(GCC)之間的多邊區域安排的建議,這些國家包括巴林、科威特、阿曼、卡塔爾、沙特阿拉伯、阿聯酋,以及約旦和埃及,被稱為中東戰略聯盟(MESA)。該提案的核心是建立一個擁有共同安全、經濟和政治框架的地區體系的想法。
根據世界銀行發展指標(WBDI)(2018年)的數據,該地的GDP總額為2.3萬億美元,代表着一個擁有1.75億消費者的市場。該提案加入了全球越來越多的區域聯盟,如三海倡議(3SI)、歐亞經濟聯盟(EEU)和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RCEP)等。自宣佈以來,由於各自利益、軍事力量、威脅認知的差異,相互競爭的地區勢力範圍之間的持續爭端在這一多邊協定的未來軌跡上進展甚微。
**如上所述,美國可能會重新調整其在中東地區的領導地位和軍事力量的存在,拉攏中東多國,來遏制中國和俄羅斯,擴大在該地區的影響力模式。**如果缺乏明確、統一的中東戰略,該地區將會出現霍布斯(17世紀英國政治家、哲學家,下圖)式的反對戰爭永久化,使整個中東體系處於既不和平也不戰爭的特殊狀況。但同時也會面臨着:各國家之間都糾纏在地區領導地位的爭奪上,並期待聯合國的介入;實施錯誤的政策選擇,導致國家職能崩潰;陷入長期的戰爭狀態,猶如劇烈燃燒的荒野;很可能為政治的最後時代鋪平道路。事實上,美國的真正意圖依然是想讓中東地區一直戰亂和紛爭下去,以更好獲取自己的經濟和政治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