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候告別美元霸權了_風聞
李建秋-李建秋的世界官方账号-2020-07-22 22:08
長期以來,人們總是把美元霸權視為至高無上,但是沒有多少人想到的是,美元霸權是一種特權,是別人賦予它的,而不是它自生性的,而當別人收回賦予的地位的時候,這就是霸權的終止。
如果你關心政治的話,會發現前段時間美國國會因為香港國安法通過的問題,叫囂要對香港進行制裁,港幣目前和美元掛鈎,美國國會參議員要求讓香港無法獲得美元,把香港踢出SWIFT等等,這個消息在美國媒體轉了幾圈以後,《華爾街日報》在一週前發了這麼一個新聞
《攻擊港元對美國毫無意義》
除了《華爾街日報》外,還包括CNBC以及一大堆的美國媒體都前後發文,
《這就是為什麼特朗普政府對香港釘住美元的威脅不會起作用的原因。》
所有的美國媒體幾乎都同一時間意識到攻擊香港金融所帶來的問題。曾經喧囂一時的如何如何懲罰香港,到現在鴉雀無聲,所以這裏面肯定發生了問題。
問題是:發生了什麼問題?
CNBC報道指出:
分析人士認為,美國在損害港元釘住匯率方面基本上無濟於事。
資產管理公司Amundi的分析師在上個月的一份報告中寫道:“值得注意的是,香港擁有設計其貨幣制度的自主權,包括匯率政策。”
新加坡星展銀行(DBS)的策略師指出了香港於1983年實施的“聯繫匯率制度”,該制度設定了交易區間和貨幣體系。
他們補充説,該制度甚至在1992年的《美國香港政策法案》頒佈之前就已經存在,當時華盛頓給予了香港對美國的特殊貿易地位。
除法律的技術性外,即使華盛頓試圖限制其購買美元的能力,香港也有能力捍衞其貨幣。他們説,香港擁有以美元計價的4,400億美元外匯儲備,是該市整個基礎貨幣的兩倍。
同時金管局還可以請求內地支援。中國擁有世界上最大的外匯儲備,約為3萬億美元。
禁止香港購買美元是一種“核選擇” ,它將推翻包括美國在內的全球金融市場。
“核選擇將是昂貴的,”阿蒙迪分析師説。如果制裁是針對單個機構的,它將產生有限的影響,而如果採用極端的方法,則可能“造成巨大破壞”。
他們説:“將香港與華爾街和美元體系隔離可能會嚴重損害與美元掛鈎的匯率和香港的全球金融中心地位,從而導致資本外流。”
星展銀行分析師説:“鑑於香港作為第三大外匯中心的重要性,以及其與全球經濟和金融體系緊密結合的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美國不可能把港幣踢出美元結算體系。”
CNBC的報道非常明瞭:這就是一場殺敵3000,自損10000的策略,而且還不見的奏效,會大大打擊美元體系。
但是我們反過來説,我們如果要反過來對美元做點什麼呢?
如大家所知,今天的人民幣還不夠國際化,因此使用人民幣直接替代美元目前不具備可行性,但是有沒有其他辦法呢?
誰是今天美元霸權的推手?
歐元真正登場國際金融市場的時間是1999年,2002年歐元正式進入流通,同年2月28日,成員國本幣全面退出流通領域,但是明眼人就發現,歐元自登場到現在,實際上一直是走弱的,反而是美元不斷的吃掉歐元的份額。
除了歐洲本身經濟萎靡以外,推動美元霸權地位最至關重要的國家,其實就是中國,從2001年加入WTO以後,中國在全球流動資金池的份額從6%上升到25%,中國用美元結算,用美元投資,且用美元來提供各式各樣的財政政策。
根據《金融時報》報道,2000年中期以來,美元幣值近30%漲幅的一大部分,以及美國國債收益率跌幅的約四分之三,都可歸結於中國的影響。
構成美元的兩大支柱:世界上最大的消費市場:美國,世界上最大的生產國:中國,兩個國家共同把美元霸權推動到現在這個地步。
假設:支柱今天缺了一個呢?
我們經常説,要打倒美元霸權,要人民幣國際化,似乎人民幣國際化是打倒美元霸權的唯一途徑。
人民幣國際化確實很難,短期內不可能有太多的突破,中國是貿易出口的順差國,作為順差國,其他國家很難獲得人民幣,當然這不利於國際化,但是中國很容易獲得其他國家的貨幣,這有利於中國的就業。
但是作為天平上的最重要的砝碼之一,我們可選擇不支持美元。實際上這種苗頭在二季度就已經出現了,二季度國際市場上拋售了5000億美元的債券,三分之一可能來自於中國。
比如説,我們簽訂貨幣互換協議,並且把債券逐步從美債轉向歐債。
從某種程度上説,今天的美元霸權不是天生的,也不是那幾艘航母就能支持的,而是某種程度上説出口國所縱容的。
世界的主要出口國集中在東亞以及歐洲逇德國,一開始是石油以美元定價後,石油美元全球氾濫,但是最關鍵的因素還是東亞,以日本,韓國,中國為代表的出口導向國,需要美國市場推動出口。
按道理説,從1980年以後美國長期的對外貿易赤字,按道理説美元應該大規模貶值,美國國內應該出現通貨膨脹,但是實際上美國不但沒有通貨膨脹,美元不但沒有貶值反而升值,其重點就在於大量的美元外匯迴流到了美國。
東亞出口----賺得美元---購買美國國債-----迴流到美國
只要這個鏈條不被切斷,美國根本無力維持長期的外貿赤字,美國產業更無法以低成本獲得廉價資本,從某種程度上説,出口國和今天的美元霸權形成了一種共犯關係。
而刺激這一事態發展的源頭,就在於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當時的韓國外匯儲備告急,被迫接受了IMF的援助,忍受了許多強加在韓國一系列不利的條款,也最後促成了後來的東亞金融儲備池的誕生,但是實際上儲備池從沒有發揮過作用,因為此後不管是日本還是中國都在積極的對美出口,自身的外匯儲早就遠遠夠用。
而這個無意識推動美元霸權的,在2001年中國加入WTO以後,恰恰就是中國。也是如此,在2008年金融危機的時候,才有了“救美國就是救中國”這個説法。
實際上今天的外貿出口,外匯儲備對於中國的影響,更大層面上不是創匯的需求,而是穩定就業的需求。
而到今天,和美元脱鈎不是變成了選擇,而是變成了必須,這不是美國要求如何如何,而是在美國不要求的情況下,中國主動對美元脱鈎。
今天的中國和2001年的中國不一樣,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生產國,作為美元霸權的兩大支柱之一:生產國和美元脱鈎,單靠一個消費國,支撐得起美元霸權嗎?
實際上早在7月3日,中聯部就已經在《積極主動應對外部環境變化》發了文,其中説:
美國憑藉美元在金融領域的國際壟斷地位,對我下一步發展的威脅將會越來越嚴重。這裏有兩方面的問題。一是在美聯儲一輪又一輪推出量化寬鬆政策甚至是無底線印鈔放水的情況下,美元資產的價值都會大大縮水。我各類金融機構、公司、企業及至個人,用美元開展各種國際業務或存儲業務,手持的美元資產都面臨被日益稀釋和抽乾的現實危險。二是在美國控制着國際支付清算的主要通道,即環球銀行間金融電訊協會(SWIFT)的前提下,美國對俄羅斯、伊朗以及同中國有能源合作的國家不斷追加經濟制裁,使它們不得不承受“長臂管轄”的卡壓,進行國際結算的路徑嚴重受阻,交易變得十分困難。這兩方面都表明美元可能因此而成為“呃我咽喉”的重大風險問題。我們必須加快人民幣國際化的步伐,加快推動更大範圍和更大規模的人民幣跨境支付、人民幣清算安排,同更多國家建立本幣結算機制,並創造條件,盡最大可能,將之運用於全球產業鏈和供應鏈的運轉上。
我們今天不是要斬斷美元霸權,而是説,從今天起,我們不會再做美元霸權的支柱了。
而美國現在可以在短時間內扶持另外一個和中國相當的生產國嗎?
單個國家的貨幣成為國際貨幣,這本身是歷史上的異數,也就短短幾十年的時間,而現在居然認為這是永恆了。
來源 | 李建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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