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豪放女:一遇温郎誤終生_風聞
观察者网用户_239951-2020-07-22 09:07

她弄錯了人生的玄機
她本是滿袖詩意、滿腔才情的奇女子,她本可以憑着一身才華名流晚唐,像青蓮居士一般浪跡大唐江山,自在從容,瀟灑恣意。
她本就是晚唐四大女詩人其一。她本就是晚唐當之無愧的“第一才女”。
可為何,為何千年以後,世人知曉的她卻只是一段段晚唐的風流韻事、只是那道盡心酸悽楚、人走茶涼、又可笑可悲可嘆的三段愛情悲劇?
她想要的,當真只是在風流野史中,成為一個當今社會愛情的反面教材嗎?
因為她自始至終,走錯了人生的方向。
魚玄機,魚玄機,她弄錯了人生的玄機。
01
幼年知微
唐會昌四年,魚幼微出生在晚唐的長安。長安城繁華似錦,她出生的地方卻是污濁不堪,娼妓雲集。於是,她人如其名,幼年便要知曉己身卑微,便要善於隱藏自己的內心。
她的父親是一介落魄書生,飽受科舉不順的折磨,仕途坎坷,便把人生剩餘的希望全寄託在了尚且幼年的女兒身上。
父親悉心教導,幼微不甘人後。五歲頌詩百篇,七歲出口成詩,一時之間,神童之名,遠近聞名。
可惜她的父親沒能待到幼微成才,便撒手人寰,再也沒能陪伴他寄希望於一身的女兒。
家境清貧,父親辭世讓這個家雪上加霜。迫於生計,母親和年尚不足十歲的幼微,給附近青樓楚館的歌妓洗衣掙錢維持生計。
短暫的童年,除去三年的懵懂,她連半點天真爛漫的時光也無。
卻也因此,她在一羣尚不知人間有疾苦的同齡人中,脱穎而出,彷彿一枚絕世璞玉,正要綻放出她奪目的光彩。

02
情竇初開
十歲的少女神童,温庭筠其實是慕名而來。
誰承想,這一面之後,便是經年之交。
初見,魚幼微賦詩一首,才思敏捷,才情極佳,名滿京城的温庭筠驚為天人,當即拍板收其為徒。他想要把這枚資質絕佳的璞玉,雕刻成最光華燦爛的美玉。
十一歲的魚幼微更是與温庭筠對作了有名的《早秋》、《早秋山居》:
嫩菊含新彩,遠山閒夕煙。
涼風驚綠樹,清韻入朱弦。
思婦機中錦,徵人塞外天。
雁飛魚在水,書信若為傳?
——魚幼微
山近覺寒早,草堂霜氣晴。
樹凋窗有日,池滿水無聲。
果落見猿過,葉幹聞鹿行。
素琴機慮靜,空伴夜泉清。
——温庭筠
師徒倆作詩唱和,煮酒品茶,同是風雅有才之人,志趣相投、性情相合。豆蔻年華的少女,對恩師暗生情愫、情竇初開,很容易理解。
她人生的玄機,大抵就在此時誤入歧途、南轅北轍了。

她以如此的才思,面對一位名滿晚唐的師父,腦中思索的不是名揚大唐的風光前程,而是鏡花水月般的花前月下。
當然,温庭筠也不會因為如詩的少女情懷,而忽視他們從頭到腳作為伴侶的不合適。
所以,當温庭筠做媒她與李億,她才會不假思索地在少女14的豆蔻年華,出嫁成婚。
她此時忘記了詩中所謂“一日看盡長安花”的落拓豪放,忘記了“詩酒趁年華”的年少輕狂,她如今也已不是遠近聞名的少女神童,而只是涉世未深的待嫁女兒。
她在出嫁李億的那一夜,親手斷送了那份骨子裏的驕傲,也親手斷送了自己被雕琢成器的可能。
03
道觀十年
新婚燕爾的魚幼微和李億,僅僅做了三個月的恩愛夫妻。隨後,李億在原配妻子不斷地來信催促下,隻身前往江陵接原配斐氏。
知書達理的小幼微在長安苦等,等了數月,等來了她為人妾室的低聲下氣、卑躬屈膝。
初次見面,斐氏就“賞”了她一頓毒打。
自此以後,毒打不斷、極盡羞辱,幼年知微的魚幼微忍氣吞聲、默默承受。
斐氏的不依不饒,終究還是逼得李億修書一封,號稱恩斷義絕。
李億卻還是貪戀少女的嬌俏容顏,於是花言巧語哄着尚且痴情的幼微進了那處偏僻清冷的道觀。
一入道觀深似海,從此所愛皆路人。
從此她喚道號魚玄機,玄機空守咸宜觀,痴等三年,等來了李億攜斐氏山高水闊遠走高飛的消息。等來了真心錯付,萬念俱灰。
十年道觀,三年痴等,七年浮沉。
長安自此再無神童魚幼微,卻多出一個豔幟高張的女道士魚玄機。一張“魚玄機詩文候教”的告示,滿京城遂盡逐桃花箋——多少青年才子爭相前往。
一時間,夜夜笙歌,好不快活。
因為她恨、她妒、她不服:她恨自己多情總被無情惱;她妒那羣才貌不如她的女子霸佔了自己的幸福;她不服自己總是在命運的玄機中錯過所愛。
於是,她便要兀自墮落,讓世人瞧見她魚玄機是怎樣讓男子趨之若鶩而她高高在上予取予求。
可惜了,這一塊璞玉徑自落入情愛的套索,從此執迷過去,囿於情愛。
因為囿於情愛,所以她連當初“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的氣度也無,飲下了名為“嫉妒”的毒酒。
她嫉妒身邊侍女逼人的青春美貌,嫉妒侍女勾引到了她豢養的樂師,她感到了挫敗,感到了青春不再、紅顏易老的無可奈何。
她在嫉妒的泥沼裏無止境地下沉,最後戕害了他人和自己——她打死了那名偷情的侍女,自己最終也為這條性命償還了命債。
她償命而死的時候,不過才27歲。
04
掌舵人生
魚玄機恐怕至死,也參不透,她自己的人生玄機,不過是一個**“錯”**字。
不是錯付了真心,而是錯走了人生的方向。
她不是錯在愛錯了不該愛的人,而是錯在她的一生都糾纏在愛情風月中,不曾想過活出人生精彩的模樣。
初戀温庭筠——她不曾想過藉着自己的才華、藉着恩師的提拔和名氣,讓自己在晚唐詩壇佔有一席之地,從而減輕生活的壓迫,從而開始屬於自己的人生。
丈夫李億——驕傲如她,也不曾想過“此情應是長相守,你若無情我便休”的尊嚴和驕傲,在道觀無名無份苦等三年,無能為力,無可奈何,無法挽回。
她畫長安為牢,心甘情願被鎖在情愛的天地裏動彈不得,不問山河遠闊、煙火人間,不管詩酒年華、春去秋來。
她本可以廣作佳作,詩名遠揚,千古留名,家喻户曉。她本可以有人生無限的瀟灑與愜意,在枯燥的歷史中精才絕豔。
如今,不過道一句——“本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