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媽媽”們，何以為家？_風聞

前幾天看到一則令人心痛的視頻。

視頻中的小姑娘阿國渾身髒兮兮，身上綁了幾根布條，揹着身後裹在毯子中的弟弟。

她一臉豔羨地看着旁邊。

那裏有一輛正在運行的娃娃車，上面坐着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女孩。

不過很顯然，阿國並沒有錢可以坐。

阿國眼巴巴地站在原地，看得入迷。

於是視頻的拍攝者（抖音id@王老師）邀請她，説自己可以抱她上去玩。

可卻被她連連擺手拒絕了。

“為啥不玩啊？”

王老師問她，可小姑娘仍羞怯地搖搖頭，什麼話也不説。

“你可以玩的。”

也許是看出孩子對錢的顧慮，隨後他又補充了一句：“沒事，王老師請你的。”

結果還是被阿國滿口拒絕，為了掩飾自己的難為情，她甚至還向後退了一步。

真是個懂事得讓人心疼的孩子。

明明自己內心很想坐，卻因為不想麻煩老師為她花錢，而壓抑自己本該屬於孩童愛玩的天性。

她只是乖巧的站在一旁，眼神怯怯，卻又充滿渴望地看着心愛的娃娃車。

看着阿國想坐又不敢坐的樣子，王老師決定不再勸説，直接朝娃娃車裏投了幣，告訴她現在錢已經投進去了。

“投過了投過了，錢都花了，不玩也不行啊。”

“快，快來~”

他朝還在躊躇中的阿國招手，催促她趕緊坐上投過幣的娃娃車。

聽到這話的阿國終於笑了起來。

她高興地用弟弟的手捂住臉，一邊朝娃娃車邁着小步挪過去，乖乖地由王老師把他們抱進娃娃車裏。

小心翼翼地捏着眼前的方向盤，灰撲撲的臉上迸發出快樂的光彩。

與之前麻木懂事的神情迥然不同。

此時鏡頭裏出現了另一個小姑娘，似乎是阿國的妹妹。

看着姐姐弟弟坐進了娃娃車，她扒在旁邊一言不發，好奇地盯着看。

“看到姐姐坐你也高興是不是？”

小姑娘看了一眼姐姐的方向，輕輕地點點頭，嘴角一直帶着討喜的笑容。

於是她也獲得了坐“車”的機會。

一會兒好奇地轉轉方向盤，一會兒認真地看看屏幕……與此同時，她總會抬頭害羞地對着鏡頭微笑，似乎是在悄悄表達自己的感謝。

“開心~”

稚嫩的聲音傳達着妹妹當下的感受。

開心就好。

在小朋友的珍貴的童年裏，本就不該只有灰濛濛的霧，而是有大片大片的彩虹。

去抖音翻了翻這位博主的首頁，發現這個視頻是在大涼山拍攝的。

在當地，像這樣的孩子還有很多，大部分都是留守兒童。

他們多數都跟着爺爺奶奶生活，老人家腿腳不利索，只能乾點活勉強維持日常生計，所以大部分孩子都處於散養狀態。

麪粉加糖和水攪攪，就是全家人的一頓飯。

沒有桌子，他們平時都是直接蹲在地上吃。

甚至有些家裏老人喪失勞動能力，無法保證日常做飯，孩子就吃變質的食物。

無奈之下，有些小孩兒也會出來幹活。

哪怕肩上抗的重物，比他們的個頭還要大上許多，壓得他們走路踉踉蹌蹌。

一年吃不到一次肉，一盒雞蛋吃半年。

就連吃完的雞蛋殼，也被他們當寶貝似的留下，串起來掛在牆上。

而在這樣的環境下，女孩子們的處境則更為艱難。

小姑娘愛漂亮想留長頭髮，可卻被媽媽強制剪髮，理由是太費洗髮露。

“養不起。”

家裏蒼蠅橫飛，孩子的臉上、手上以及身上到處都是污垢。

連洗手這種基本的健康習慣，都不曾有人教過她們。

有些孩子甚至不知道香皂是什麼。

還有很多像阿國一樣，本該是無憂無慮上學的年紀，卻都已經是“小媽媽”的狀態的女孩子們。

在王老師遇到的人裏面，多半都是家裏的大孩子揹着小孩子，無微不至的照顧着。

大孩子照顧小孩子，可大孩子本身，卻沒能得到家人更好的照顧。

氣温只有3度的天氣，小姑娘只穿着拖鞋在外面站着，抱着手臂瑟瑟發抖。

​不僅大姐姐要揹小孩子。

姐姐們都去幹活的時候，小姐姐也要負責背弟弟。

阿國的妹妹原來叫安卓 ▽

明明還是個話都説不清的小孩，卻知道自己的任務，是要好好揹着弟弟……

儘管小天使嘴上説着“不累”，但兩個孩子的體格都快差不多了，怎麼可能真的不累呢。

下着大雨，女孩獨自揹着弟弟在路上走着，聽到身後來車警惕的看了一眼。

發現是王老師後，她毫不吝嗇地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此時王老師注意到她腳上髒兮兮的拖鞋，問她為什麼下大雨不穿鞋子。

女孩沒有吭聲。

領着王老師回到家之後，她才用腳趾不好意思地摳了摳拖鞋，囁嚅道：

“我只有一雙鞋……”

一頁頁翻下來，這些孩子們的生存環境，看得人眼淚都快出來了。

面對鏡頭，每個孩子都在笑。

可她們的笑容背後究竟意味着什麼，誰也不知道。

這讓我想到《何以為家》裏的經典片段：

扎因把自己的父母告上了法庭，原因是他們生下了他，把他帶到了這個殘酷的世界。

在法庭上，這個年紀尚小，卻歷經了太多苦難的小孩説——

“我希望大人聽我説。”

“我希望，無力撫養孩子的人，別再生了。”

因為於他而言，“生活是一堆狗屎，比我的鞋子還要髒”。

生而不養，何以為家——這也是在文章最後，我想表達的。

窮人沒有資格生孩子嗎？

怎麼會沒有，從人道的角度來看，任何人都擁有婚育的權利，這是旁人無權剝奪的。

怕的是越生越窮，越窮越生。

把女人當生育機器，為了要個兒子不停地生育……甚至為頭胎是女兒而感到高興，因為以後姑娘長大一點，就可以充當保姆幫自己帶兒子。

窮不是不配為人父母的理由，愚昧才是。

而對於這些孩子所面臨的問題，説實話，單純極端的去討論男權女權意義不大。

在如今這個時代，還有這麼一些光照不到的地方，負隅頑抗那些讓我們深惡痛絕的糟粕傳統，足以見得這些地方有多麼故步自封，是費再多口舌也無益的。

我們能做的，只有像王老師那樣，盡己所能給予孩子們一些幫助。

讓她們知道，撞開這一扇腐朽的門，後面將會是多麼有趣的世界。

就像阿國妹妹坐上娃娃車那一刻，音箱裏傳出的那一句——

“小朋友請坐好了，精彩馬上開始啦~”

作者|震驚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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