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流感-歷史上最致命的瘟疫的史詩故事(第六章)_風聞
微信公众号_战争机器-2020-07-29 16:41
第二部分
寒冬
第六章
堪薩斯州的哈斯克爾縣位於道奇城以西,從德克薩斯州趕牛的牛羣到達了一個鐵路頭,在地理上屬於,在1918年的時候,離真正的狂野西部不遠。當時和現在的土地景觀都是平坦無樹的,縣城從字面上看,是土生土長的。當時,用泥土建造的草房仍然很常見,甚至縣裏為數不多的郵局之一也設在郵政局長挖好的草房裏,郵政局長每週一次騎馬到縣城聖塔菲收信,來回40英里的路程,只有零星的幾棟木頭建築,已經在成為鬼城的路上,再過10年就會變成鬼城--如今只剩下墓地作為它存在的標誌。但附近的其他小鎮確實有生命。在Copeland,Stebbins Cash Store出售雜貨、鞋子、乾貨、餐具、五金、器具、油漆和油品,而在Sublette,由於沒有銀行,S.E.Cave以7.5%的利率貸款給房地產。
在這裏,土地、莊稼和牲畜就是一切,糞便的氣味意味着文明。農民的生活離豬和家禽很近,牛、豬、家禽隨處可見。狗也很多,主人一定要教育自己的狗不要追逐別人的牛,那樣會被槍斃。
這是一片極端的土地。它足夠乾燥,以至於西馬倫河的河牀經常躺在裂縫中,沒有水,足夠乾燥,以至於當地報紙的頭版在1918年2月宣稱:“一場慢雨下了一整天,測量27個百分點。這是很好的讚賞”。然而暴雨有時也會帶來洪水,比如1914年的那場洪水,淹死了牧場主,也沖垮了該地區第一個也是最大的養生業,一個經營三萬頭牛的牧場。夏天,陽光漂白了大草原,使它在高温下乾枯,使光本身都在顫抖。冬天,不尋常的大風毫無阻擋地橫掃平原數百里,把風寒逼到零下五十度以上;然後,這個國家似乎像俄羅斯大草原一樣冰封和空曠。而風暴,猛烈的風暴,從龍捲風到真正刺眼的暴風雪,都在困擾着這個地區。但所有這些極端的自然現象,每個季節都會出現。另一種極端的自然現象只來過一次。
流行病學的證據表明,一種新的流感病毒在1918年初起源於堪薩斯州的哈斯克爾縣。證據進一步表明,這種病毒向東穿越了該州的一個巨大的軍隊基地,並從那裏前往歐洲。後來,它開始橫掃北美,穿過歐洲,穿過南美,穿過亞洲和非洲,穿過太平洋的島嶼,穿過所有廣闊的世界。在它的身後伴隨着一陣陣尖鋭的聲音,像風一樣從送葬者的喉嚨中升起。證據來自羅林-米納博士。
羅林-米納是個不尋常的人。他畢業於西部最古老的大學--俄亥俄州雅典市的俄亥俄大學,他是一個迷戀古希臘的古典主義者,於1885年來到這個地區。儘管他的背景與他的那些同鄉們很不一樣,但他還是在鄉下混得風生水起。
米納在許多方面都是個大塊頭:身體魁梧,五官稜角分明,留着車把鬍子,粗獷,是個不受愚弄的人--尤其是在他喝酒的時候,那是經常的事。某種反叛-性也是他大塊頭的一部分。他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教堂裏面的樣子了。他定期重讀希臘文經典,但他用刀子吃豌豆。而在那片大草原上的三十年裏,他除了醫學之外,還建立了一個小小的帝國。在奇異會中,他是過去的貴族大,他曾擔任過縣民主黨的主席,當過縣驗屍官,是縣衞生官。他擁有一家藥店和雜貨店,並希望他的病人從他那裏買東西,他還嫁入了堪薩斯州西部最大的地主家庭。即使在哈斯克爾也有社會秩序,現在,在戰爭期間,他的妻子利用自己的社會地位,擔任縣紅十字會婦女工作委員會的負責人。當她提出要求時,很少有人對她説不,縣裏大多數婦女都做紅十字會的工作--真正的工作,辛苦的工作,幾乎和農活一樣辛苦。
但米納也是韋爾奇的評論的化身,即醫學教育的結果比制度更好。雖然他是一個與世隔絕的鄉村醫生,在疾病細菌學説建立之前就開始行醫,但他很快就接受了這一理論,跟上了專業領域的驚人進步,在辦公室裏建了一個實驗室,學會了如何使用新的抗毒素治療白喉和破傷風。到了1918年,他的一個兒子也成了一名醫生,接受了全面的科學教育,並已在海軍服役。他以自己的科學知識為榮,對問題百思不得其解。他的病人説,寧願讓他喝醉,也不願讓別人清醒。
他的業務範圍覆蓋了數百平方英里。也許這就是米納喜歡的地方,廣闊的土地,極端的環境,孤獨的風,可以像槍聲一樣猛烈,他花了好幾個小時去找病人,有時是坐馬車,有時是坐汽車,有時是坐火車--列車員會為他擋住火車,冬天站長會違反規定,讓他在辦公室裏面的火爐邊等。
但在1918年1月下旬和2月上旬,米納有了其他的顧慮。一位病人出現了看似常見的症狀,雖然強度不同尋常--劇烈的頭痛和身體疼痛、高燒、乾咳。然後是另一個,還有另一個。在薩坦塔,在蘇布萊特,在聖菲,在讓,在科普蘭,在孤立的農場。
米納經常看到流感。他把這種病診斷為流感。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流感。這種流感很猛烈,在身體裏發展迅速,有時是致命的。這種流感是致命的。很快,他的幾十個病人--縣裏最強壯、最健康、最健壯的人--被突然擊倒,就像被槍擊一樣。
米納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這種疾病上。他抽取了血液、尿液和痰液樣本,並利用他兒子幫助他提高的實驗室技能。他找遍了所有的醫學文獻和期刊。他打電話給他在該州那個地方的幾個同事。他聯繫了美國公共衞生服務機構,該機構既沒有為他提供幫助,也沒有提供建議。意思是--雖然他很可能做了他能做的一點事情,嘗試白喉抗毒素,但沒有效果,也許甚至嘗試破傷風抗毒素--任何可能刺激人體免疫系統對抗疾病的東西。
當地的報紙《聖達菲監測報》顯然擔心在戰時傷及士氣,對死亡事件隻字未提,但在內頁上報道説:“伊娃-範-阿爾斯廷夫人患了肺炎。她的小兒子羅伊現在能站起來了……。拉爾夫-林德曼仍然病得很重……。
戈爾迪-沃格哈根在她姐姐伊娃生病期間在比曼商店工作… … 荷馬-穆迪據説病得很重 厄內斯特-埃利奧特的小兒子梅廷得了肺炎 我們很高興地報告皮特-海瑟的孩子們恢復得很好 J. S. 考克斯太太好些了,但很虛弱 拉爾夫-麥康奈爾這周病得很重”
到現在,疾病已經讓米納被病人壓垮了。他把其他一切都推到一邊,有時睡在他的馬車裏,而馬則自己走回家的路--這是比汽車的一個優點--穿過冰凍的夜晚。也許他想知道他是否正在面對雅典的瘟疫,在伯羅奔尼撒戰爭期間,一種神秘的疾病摧毀了這座城市,可能殺死了三分之一的人口。
然後疾病消失了。到了3月中旬,學校重新開學,孩子們都很健康。男人和女人重新開始工作 而戰爭也重新回到了人們的思想中。
然而,這種疾病仍然深深困擾着米納。它也讓他感到恐懼,不僅是為他自己的人民,也為其他國家的人民。流感既不是一種 “可報告 “的疾病--不是法律要求醫生報告的疾病--也不是任何州或聯邦公共衞生機構追蹤的疾病。
然而,米納認為他的經歷如此不尋常,這種疾病的爆發如此危險,以至於他正式向國家公共衞生官員發出警告。
《公共衞生報告》是美國公共衞生服務機構出版的週刊,旨在提醒衞生官員注意所有傳染病的爆發,不僅在北美和歐洲,而且在世界任何地方--西貢、孟買、馬達加斯加、基多。它不僅追蹤黃熱病和鼠疫等致命疾病,還追蹤較小的威脅;特別是在美國,它追蹤腮腺炎、水痘和麻疹。
在1918年的前6個月,米納的 “嚴重型流感 “警告是該雜誌中唯一提到世界任何地方的流感。當年春天的其他醫學雜誌也刊登了關於流感爆發的文章,但它們都發生在哈斯克爾之後,而且它們並沒有作為公共衞生警告發布。哈斯克爾縣仍然是1918年第一次爆發,表明一種新的流感病毒正在適應,猛烈地適應人類。
事實證明,哈斯克爾縣的死亡率佔全縣人口的百分比只是當年晚些時候,當流感全面來襲時,美國死亡率的一小部分。患流感的人在感染後通常不超過7天,甚至往往更短的時間內就會脱落病毒--排出可以感染他人的病毒。此後,雖然他們可能會繼續咳嗽、打噴嚏,但不會傳播疾病。由於哈斯克爾人煙稀少,又地處異地,感染該縣的病毒很可能已經在那裏死亡,很可能沒有向外界傳播。除了一件事之外,那就是:這是戰爭時期。
就在荷馬·穆迪和其他十幾個人在堪薩斯州吉恩病倒的同一周,一位名叫迪安·尼爾森的年輕士兵從300英里外的萊利堡軍事保護區內的芬斯頓營休假回家。聖達菲的班長説:“迪恩看起來像是士兵的生活與他一致。”當然,在他離開之後,他回到了營地。就在孩子生病的時候,歐內斯特·埃利奧特離開哈斯凱爾郡的Sublette去看他在芬斯頓的弟弟;當埃利奧特回家時,孩子得了肺炎。2月21日,在附近的科普蘭,報紙説:“全國大多數人都有拉格里普病或肺炎。”2月28日,該報報道約翰·巴特爾剛剛離開科普蘭前往芬斯頓:“我們預測約翰將成為一名理想的士兵。”
馮斯頓營地,全國第二大營地,平均駐紮着五萬六千名年輕的大兵。營地建在煙山河和共和河的交匯處,它們在那裏形成了堪薩斯河。像這個國家所有其他的訓練營一樣,芬斯頓在1917年的幾個星期內就建成了。在那裏,軍隊為年輕人的戰爭做準備。
這是一個典型的訓練營, 軍隊正規軍和直到最近才成為平民的人之間存在着典型的緊張關係。例如,當約翰-唐納利少校因超速行駛而被軍警攔下時,他向指揮官為自己辯護。“有幾次,我糾正了與該營地平行的道路上的(士兵)人員未敬禮的行為;我無法認真地忽視這些情況, 因為他們沒有這樣做是沒有任何藉口的。這一點,就像我試圖糾正這支衞隊一樣,可能沒有采取適當的精神,導致了這個組織的成員對我的不服從的報復和敵意的感覺。”
也有通常的自我衝突,特別是由於芬斯頓營和萊利堡有不同的指揮官。這些衝突在指揮營地的少將C. G. Ballou給華盛頓發來一封簡訊後結束了。他在煙山平原開發了一個他所説的 “專家訓練場”。事實上,煙山平原是基地三個馬球場中最好的一個。萊利堡的指揮官,只是一個上校,在旁邊建立了哨所垃圾場。將軍請求並獲得了 “對萊利堡的整個保留地行使指揮權 “的權力,上校被解除了指揮權。
馮斯頓在另一個方面是典型的。1917-18年的冬天是創紀錄的寒冷,正如軍隊自己承認的那樣,在豐斯頓和其他地方一樣,“營房和帳篷都過於擁擠,暖氣不足,不可能給士兵提供足夠的保暖衣物”。
所以軍隊為健康原因而制定的規定… …詳細規定了每個人應該有多少空間的規定被違反了, 男人們被堆在沒有足夠的衣服和被褥以及沒有足夠的暖氣的鋪位上。這迫使他們不得不更緊密地擠在爐子周圍。
從哈斯克爾縣入伍的男子在豐斯頓接受訓練。
兩地之間的交通流量雖然不大,但也是源源不斷。
3月4日,芬斯頓的一名廚師二等兵在病假期間報告患了流感。在三個星期內,有超過1100名士兵病倒在醫院,還有數千名士兵--確切的數字沒有記錄--需要在基地周圍的醫務室接受治療。237人患上了肺炎,約佔住院人數的20%,但只有38人死亡。雖然這比一般人預期的流感死亡人數要高,但還不至於引起人們的注意,比哈斯克爾的死亡率要低得多,也只是未來死亡率的一小部分。
所有的流感病毒都在不斷變異。芬斯頓爆發的時間強烈地表明,那裏爆發的流感來自哈斯凱爾;如果哈斯凱爾是源頭,那麼不管是誰把它帶到芬斯頓,都帶來了温和版本的病毒,但這是一個能夠變異回致死的版本。
同時,馮斯頓向美國其他基地和歐洲源源不斷地輸送人員,這些人的業務就是殺人。他們在這方面的熟練程度會超出他們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