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型電影需要靠本土人物來「嫁接」丨 直擊上影節_風聞
壹娱观察-壹娱观察官方账号-2020-07-30 16:21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壹娛觀察(ID: yiyuguancha),文/杜威。
疫情黑天鵝前的2019年,國產票房突破猛進至640多億元,背後是中國電影產業規模的不斷擴大,以及受眾市場對內容的細分化需求也日趨明顯。類型化電影被觀眾所認可並追捧。
類型化是國產電影的大趨勢,它們能夠與觀眾簽訂一份“契約精神”,並且往往帶給觀眾超出預期的觀影體驗,從而取得驕人的成績,最直觀的便是從票房上體現出來。
如去年的科幻片《流浪地球》、主旋律片《我和我的祖國》、動畫片《哪吒之魔童降世》、懸疑犯罪片《誤殺》、現實青春《少年的你》等等類型代表作品均突破10億元票房,以成為支撐年度票倉的主力。
電影類型越來越多元並精準劃分,究竟會給中國電影人會帶來怎樣的新機遇?同時又如何在套路化明顯的類型電影創作中,保證一定的個人風格並實現新創新呢?當下中國市場又需要哪些類型電影?
7月29日,第23屆上海國際電影節上“類型實踐與作者表達一一類型電影創作談”召開,並就以上問題邀請了多位從業者進行探討。中國電影協會會長及第五代導演李少紅、科幻作家陳楸帆、新晉導演及編劇李霄峯、諜戰懸疑題材著名作家全勇先等國內一線電影創作者出席活動併發言,共同為國產類型電影的創作點亮引路燈塔。
類型片的“契約精神”拉近了與觀眾的距離,我們要學會“嫁接”
“類型片就像我們要把圖書進行歸類,我們要把書放到不同的書架裏去”。這是在好萊塢對類型電影(Genre film )最經典的解釋。
早在上世紀三四十年代好萊塢的工業體系就已經將大量電影類型進行歸類和編輯,幫助影片更具標準化創作,但國內電影人一直對類型電影或者商業電影起步晚、認識淺且創作慾望低。
▲ 中國電影協會會長及第五代導演李少紅
據導演李少紅介紹,直到1987年,他們這批即將走向社會的青年導演,當接到任務必須拍攝一部具有商業元素電影《銀蛇謀殺案》的時候,因為完全不懂得商業電影,她還大哭了一場。李少紅硬着頭皮,遵循着每幾分鐘安排一個高潮的規律完成拍攝,最後成功賣掉200多份拷貝,成為當年最賣座的電影之一。至此開始,多位導演也相繼完成了國內第一批類型化電影創作。
隨後李少紅分享了類型電影與作者電影間的區別,“類型電影是互動式的,依靠過去的經驗以滿足觀眾的預期。作者電影則是接受式的,導演藉由個人表達體現對世界的理解。”
作為80後新鋭科幻作家陳楸帆,成長於80、90年代,從小看類型片長大的他,談到了類型電影對他的另一種思想啓蒙。“類型就是作者跟觀眾之間建立的契約,觀眾抱有某種特別強的預期去看這部片子。你看恐怖片,你希望他會嚇到你。書放在不同的架子上,是為了讓更容易的找到,更容易建立起這種契約。”
▲ 科幻作家陳楸帆
陳楸帆繼續説道,隨着類型電影的發展和變化,類型電影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他舉例科幻電影目前就不是單獨能夠成立的類型,它只能夠跟其他的類型嫁接,才能夠成為一個完整的作品。
而這種嫁接和融合作者個人的元素,就會形成導演他的風格,這種風格可能貫穿在他所有的影片裏邊。
與此同時,類型電影和作者化電影在當下的潮流中可以共生的方式存在於同一部作品裏。李少紅就以韓國導演奉俊昊作品《寄生蟲》為例,“敍述一樣的故事,如果從破案角度出發便是一部標準的類型片,然而電影選擇從人性切入,便成為了一部帶有犯罪元素的人文片。”李少紅表示。
但這種嫁接並非無要求、無目的、胡亂地將海外的類型模式嫁接。入選本屆金爵獎主競賽單元《風平浪靜》的導演李霄峯就強調説:“每一種類型電影都需要適合其生存的土壤,美國、日本有偵探片,但我們沒有偵探職業,移植過來的時候偵探的職能就是公安局的警察承擔的職能。”
▲ 新晉導演及編劇李霄峯
李霄峯坦言説,美國的西部片是其歷史上很長時間的沉澱才會成為一個類型,那是因為有真正歷史積澱。西部片怎麼嫁接過來,怎麼拍?其實國內市場在面對每一種類型時,都要首先考慮國內創作環境,對於本土化創作是有很大的難度。
那麼如何解決?就是本次論壇對於類型化電影探討的核心內容,也就是在類型化電影中人物依然是第一位的,因為人物是從我們自己的土壤裏成長出來的。
人物是核心,不為“類型”而“類型”
縱觀好萊塢以及國內成功類型片電影,其中很多元素都極其相似,但如何保持創新?論壇上幾位電影一線創作者給出了共同答案,即**“在於人物的創新”**。
《哪吒之魔童降世》中塑造了顛覆哪吒少年英雄造型,取材當下社會“煙燻妝”、“鄰家熊孩子”以及“男男CP人設”,成就影片經典等等。觀眾瞭解青春類型電影套路,卻缺失對“小北、陳念”這種人設的好奇。
而有了經典、新穎的人物設定往往就會產生新的矛盾和衝突,完成人物關係的創新也就隨之成為故事創新的基礎。
諜戰懸疑題材著名作家全勇先以自己的得意之作《懸崖》為例,“我覺得以往寫的諜戰戲關注的是人,人物是最有魅力的,事實上對觀眾來説也是,如果觀眾對這個人物建立了興趣便容易建立情感。”
▲ 諜戰懸疑題材著名作家全勇先
全勇先剛與張藝謀合作完成諜戰電影《懸崖之上》,同時他還表示創作中不會為“類型”而“類型”,只有當一個人物豐滿後,再將其嵌入到類型場景中,故事才能順理成章。
“《懸崖》這個電視劇,我把一個人在一種特殊情況下的角色扮演、把一個人的人生經歷放在諜戰的背景裏,其實寫的還是人。因為人性在諜戰犯罪片裏、在暴力事件裏就會被放大。我寫諜戰片最關注的不是情節,是人物關係,只不過把人物關係放到諜戰的氛圍裏去表現,因為只有人才能最打動人,所以我在一個戲裏最重要的對我來説是人物。”
對於這個觀點李少紅也表示高度贊同,她表示在**我們對類型片沒有很透徹認識的時候,我覺得寫人物是最好的抓手。**不管是文藝片還是類型片都是從不同的角度出發的,第一位創作(創新)要素都是人物。
“不管哪一種的類型片,不管你進入到任何一種創作,對於電影這種戲劇形式,人物是第一位的,經典犯罪動作電影《碟中諜》,你只記得湯姆·克魯斯,如果人物在這裏邊不成立,所有的都會感覺到虛假,因為情感表達都是要靠人。”
李霄峯坦言在自己已創作的三部作品中,《風平浪靜》最符合類型電影屬性。他認為創作的表達是從人物出發,這是最根本的東西,這是萬變不離其宗的。《風平浪靜》最首先打動他的也是片中主人公們,如宋浩、潘曉霜這樣的人物。
不僅類型電影,上升到整體創作這件事,核心就是人,就是心靈,如果你不能很好的接觸心靈,接觸人,你寫出來的東西可能就是非常膚淺、非常單薄、非常貧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