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歐亞主義”正在到來——變革中的地緣政治圖景_風聞

    中俄資訊網注：本文為《歐亞大陸的黎明：探尋世界新秩序》書評文章。布魯諾·瑪薩艾斯（Bruno Maçães）著 劉曉果 譯

融合歷史、外交和歷時6個月的歐亞大陸旅行見聞，從巴庫到撒馬爾罕，從符拉迪沃斯託克到北京，瑪薩艾斯描繪了一幅變革中的地緣政治圖景。我們能夠從中國的“一帶一路”基礎設施建設項目，從香港和新加坡等全球化城市的繁榮，從土耳其日益重要的全球角色，以及從美國對其全球定位的重新思考中，看到歐亞主義正在到來。特朗普掌權和英國脱歐都應被視為對全球秩序大轉變的回應。

    雙頭鷹，原本是拜占庭帝國的國徽，象徵着拜占庭帝國橫跨歐亞兩個大陸。後來在拜占庭帝國滅亡之後，來自莫斯科公國的大公伊凡三世在1473年迎娶了拜占庭帝國的索非亞公主後，將雙頭鷹圖案放進莫斯科公國的國徽中，以示莫斯科是第三個羅馬 。此後，以莫斯科公國為發源地的俄羅斯，在屢次的領土擴張之後，終究成為了一個橫跨歐亞的俄羅斯帝國。而雙頭鷹，也開始漸漸變成了俄羅斯國家的另一種指代象徵。

    俄羅斯，從其政治經濟重心來説，它是歐洲國家，但其領土在亞洲的比重遠超於在歐洲的分量，説俄羅斯是一個亞洲國家也不為過。是向西，朝着歐洲去發展，還是向東，朝着亞洲去發展，永遠都是俄羅斯難以做出的選擇。然而，本書的作者卻提出一個新的主義，新的思想——歐亞主義，似乎是俄羅斯目前最好的一種解決方案。

    本書所提到的歐亞主義，其實也不是作者的“新”觀點，而是來自俄羅斯本土的尼古拉.謝爾蓋耶維奇.特魯別茨科伊親王所提出的。

《歐亞大陸的黎明：探尋世界新秩序》

    特魯別茨科伊指出，這片橫跨西歐和中歐、東亞和南亞的大陸有許多獨特的特點：它沒有通往開闊海域的通道，也沒有其他地區那樣不規則的海岸線。從這一地理事實出發，必然會有許多不同之處，因此不能將其劃分為一個獨立的大陸，既非歐洲也非亞洲，他認為這塊大陸可以被稱為歐亞大陸。這片新大陸的人口當然是不同民族的，但特魯別茨科伊認為，人類學的關鍵點是所有存在的差異（比如俄羅斯人和布里亞特人之間的差異）都是由一系列中間的過度所決定的。這些差異對於實現歐亞大陸的本質和共同使命——“組成一個單一的國家實體”——不構成任何障礙。成吉思汗是第一個實現統一的人，因此，俄羅斯“作為成吉思汗的後代，及其歷史功業的繼承人和接班人”一直在努力並將繼續努力重建破碎的團結。(P268)

    特魯別茨科伊指出了一些有趣的事實。例如，毫無疑問，15世紀建立的莫斯科公國不希望擺脱蒙古的控制，而是希望擴大其全力，成為蒙古帝國的更大的組成部分，最終以莫斯科沙皇取代韃靼可汗。俄羅斯的國家意識形態認為僅僅將俄羅斯從遊牧部落中分離出來是不夠的，它要求莫斯科公國統一俄羅斯和遊牧部落。特魯別茨科伊認為莫斯科國家體系繼承了蒙古國體系，不僅在領土和國家形式方面，而且在意識形態內容上也是如此。（P269）

    所以，從特魯別茨科伊的論點出發，會發現俄羅斯作為一個國家，雖然是從歐洲發源出來的，但俄羅斯的骨子卻流淌着一絲絲亞洲的血脈。或許俄羅斯糾結於歐亞國家之分，在其誕生的那一刻開始就把這種糾結刻進的DNA裏。

    “歐亞大陸”一詞表達了最初的歐亞主義者及其追隨者很好地捕捉到的一種根本的模糊性。一方面，它指的是在歐亞大陸之間的大片陸地上開闢出來的第三個大陸。另一方面，它意味着超級大國包括歐洲、亞洲和介於兩者之間的所有地區。歐亞主義者意識到了這一點。從嚴格意義上創造歐亞大陸這一概念時，他們就把目光投向了重組歐亞大陸，即超級大陸。他們想要打破歐亞的舊秩序，打破歐亞大陸被分割成歐洲和亞洲兩部分的格局，創造一個由不同部分組成的新格局，俄羅斯可以在其中發揮主導作用。第三大陸享有特權地位。對於一些歐亞主義來説，這是因為它佔據着文明中心，既能聯繫歐洲也能聯繫亞洲，而且是以歐洲和亞洲無法實現的方式產生聯繫。（P273）

    從上述的文字來看，歐亞主義的確可以讓俄羅斯在傳統的歐洲與亞洲之間充當想到重要的位置。但是，以當下的局勢來説，實施起來我覺得會有一些難度。首先，歐盟（亦或稱之為北約）本身就對俄羅斯不信任，加之歐盟（北約）自蘇聯解體之後，不斷東擴，壓榨俄羅斯在東歐的生存空間。導致歐盟與俄羅斯不能很好的進行溝通交流與協調，再加上如波蘭，烏克蘭和格魯吉亞這些反俄先鋒國家的“脅迫”，歐盟作為一個政治實體，在某些對俄政策只能採取“共進退”政策。可是結果呢？由於烏克蘭不斷在作妖，在2014年的烏克蘭衝突當中，烏克蘭國家被俄羅斯“肢解”，還被俄羅斯吞併了克里米亞半島。格魯吉亞亦是如此，2008年之前，格魯吉亞一直想入歐盟、加入北約。甚至在還在美國的支持下，藉着2008年北京奧運會期間，斷然出兵攻打南奧塞梯，企圖一舉解決南奧塞梯地區問題。俄羅斯靠着快速反應，直接給格魯吉亞“教訓”一頓，一舉破碎了格魯吉亞在2008年左右進入歐盟的夢想。

    正因為上述的原因，歐盟處於自身的原因，既不能和俄羅斯走的太近，也不能和俄羅斯斷了聯繫。所以，這歐亞主義的歐洲部分想搞定，還真的很難。

    回過頭再來看一下亞洲。介於我國的”一帶一路“的新政策，我國致力於將中國連同中亞、西亞以及歐洲進行市場打通。從某種程度上來説，和特魯別茨科伊構想的歐亞主義或多或少的有些衝突。再加上中國崛起的因素，俄羅斯現在雖然是中國的全面戰略協作夥伴關係，是中俄關系最好的時期。但是，假如俄羅斯一旦從衰退中復甦，俄羅斯還會同中國保持“全面戰略協作夥伴關係”嗎？中俄兩國難道就不會進行“國家競爭”了嗎？

    歐亞主義雖然看起來很美好，非常符合俄羅斯再崛起的種種願景。但是現實是骨感的，俄羅斯依舊要先走出困境，才能向着再崛起的美好目標，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