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流感-歷史上最致命的瘟疫的史詩故事(第十七章)_風聞
微信公众号_战争机器-2020-07-31 08:20
第五部分
爆發
第十七章
9月7日,三百名水手從波士頓來到費城海軍船塢。而從那一刻起在費城發生的事情將被證明… …經常被證明是其他地方將發生的事情的典範。
費城在它的戰爭經歷中已經是典型的了。每座城市都被人潮淹沒, 僅在費城,造船業就增加了數萬名工人。幾個月後,一片大沼澤就變成了霍格島造船廠,這是世界上最大的造船廠,三萬五千名工人在熔爐、鋼鐵和機械間辛勤工作。附近的紐約造船廠工作了一萬一千五百人,其他十幾家船廠分別多工作了三千到五千人。而城市裏還密密麻麻地佈滿了其他的大工業工廠:幾家軍需品工廠每家都在一個地方僱傭了幾千人,J.G.布里爾公司每小時生產一輛街車,僱傭了四千人,米德維爾鋼鐵公司有一萬名工人,鮑德温機車公司有兩萬名工人。戰前人滿為患,工作崗位不斷吸納更多的工人進城,人口膨脹到175萬,費城真的是人滿為患。1918年,一份面向社會工作者的全國性出版物對費城貧民窟的生活條件進行了評判,大多數貧民窟的房屋仍有為數十個家庭服務的廁所,比紐約下東區的生活條件還要糟糕。黑人忍受着更加骯髒的條件,費城是包括紐約和芝加哥在內的北方城市中非裔美國人最多的城市。
住房如此稀缺,以至於童子軍們在該地區進行排查,為新來的從事戰爭工作的婦女尋找房間。兩個、三個、四個家庭會擠在一個兩室或三室的公寓裏,孩子和青少年共用一張牀。在房舍裏,勞工們不僅共用房間,還共用牀鋪,經常是輪流睡覺,就像他們輪班工作一樣。在這些同樣的租房裏,該市自己的衞生部門曾承認,在1917-18年的冬天,“由於生活費用高和煤的稀缺,死亡率……有所上升”。該市以費城醫院(被稱為 “布洛克利”)、貧民院和精神病院的形式為窮人提供社會服務。但它沒有提供任何其他服務,甚至沒有孤兒院。社會精英和進步人士管理着任何確實存在的慈善活動。即使是正常的服務,如學校,也是供不應求。在美國20個最大的城市中,費城,本傑明-富蘭克林和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城市,在教育上的花費比所有城市都少,只有一個城市例外。在擁有數十萬意大利人和猶太人的南費城全城,直到1934年才有一所高中。
所有這些都使費城成為流行病的沃土。一個無力應對危機的城市政府也是如此。Muckraker Lincoln Steffens稱費城為 “美國治理最差的城市”。他很可能是正確的。
與費城機器相比,即使是塔曼尼在紐約的權力使用也是草草了事,費城機器是在1916年一個改革者單任後重新上台的。費城的老闆是共和黨的州參議員埃德温-瓦雷。他曾嘲笑過那些自認為他是賭徒的人,也曾鄙視過他的人,這些人的名字有沃頓、比德爾和瓦納梅克等。
瓦雷是個身材矮小、粗胸大肚的人--他的綽號是 “小傢伙”--他的基地在南費城。在移民入侵之前,他就在那裏長大了,在一個當時被稱為 “脖子 “的農村地區的養豬場裏。儘管擁有巨大的財富,他仍然住在那裏。財富來自於政治。
所有的城市工人都會把他們的工資的一部分回扣給瓦雷。為了確保沒有人漏發工資,城市工人領取工資的地點不是他們工作的地方,也不是在市政廳--一座經典而宏偉的維多利亞式建築,彎曲的肩膀和窗户讓人聯想到哭泣的柳樹--而是在市政廳對面的共和黨總部。市長自己從工資中回扣了1000美元。
瓦雷也是該市最大的承包商,他最大的合同是街道清潔,這份合同他已經簽了近20年。在一個家庭一年3000美元就能過上舒適生活的年代,1917年,他已經收到了超過500萬美元的工作報酬。這些錢並沒有全部留在瓦雷的口袋裏,但即使是剩下的那部分錢也經過他們的口袋,並支付了一筆費用。然而街道是出了名的髒亂,尤其是在南費城--那裏最需要,除了原始的污水,有時甚至是污水,一切都從水溝裏流過,那裏的機器最強。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城市服務的缺乏加強了瓦雷的權力,因為它提供了城市所沒有的東西:給窮人提供食品籃,幫助他們找工作和獲得好處,幫助他們維持治安--委員長和許多治安官都在瓦雷的口袋裏。人們用選票來支付這些好處,就像中世紀的鍊金術士一樣,他把這些選票轉化為金錢。
事實證明,這麼操作是如此有利可圖,以至於埃德温-瓦雷和他的兄弟威廉(國會議員)成為慈善家,為他們位於莫亞曼辛大道和莫里斯街的教堂捐了很多錢,以至於教堂以他們母親的名字改名為阿比蓋爾-瓦雷紀念衞理公會聖公會教堂。以凡人的名字命名的教堂並不多,但這個教堂是。
然而,瓦雷的一切都不是聖人。在1917年的初選日,幾名瓦雷公司的工人劫持了兩名反對派的領導人,然後將一名干預的警察毆打致死。這起事件激怒了全城。1918年瓦雷的總副手是市長托馬斯-B-史密斯。在他的一個任期內,他將因三項完全不相關的指控而被起訴,雖然被無罪釋放,包括陰謀謀殺該警察。然而,同樣的選舉,讓瓦雷絕對控制了特別委員會和普通委員會、市立法機構,並在州立法機構中具有廣泛的影響力。
費城公共衞生和慈善部門的主任是威爾默-克魯森博士,他是政治任命的,他是市長的得意門生,他的任期隨着市長的任期自動結束。克魯森是個正直的人,他的兒子將成為梅奧診所的一名外科醫生,他是一個很好的任命,就像機器做的一樣。但他缺乏公共衞生問題的背景、承諾或理解。而且他本質上是一個認為大多數問題會自行消失的人。他不是一個急於求成的人。
他當然不會對機器施加任何壓力來推進公共衞生。雖然他是婦科醫生,但他甚至拒絕幫助軍方在全國範圍內開展大規模的反賣淫運動。就連新奧爾良也屈服於壓力,關閉了賣淫合法的故事鎮,但任何壓力都無法使賣淫仍為非法的費城對其肉體產業產生任何阻礙。所以,根據一份軍事報告,海軍在其設施之外 “實際上控制了警察事務”。
市政府因腐敗而窒息,權力線在瓦雷、變身企業家的分局隊長和市長之間分割。它不想採取行動,即使它選擇採取行動也不行。
從波士頓來的水兵抵達海軍船塢四天後,19名水兵報告説,他們出現了流感症狀。
R.W.普盧默少校是費城海軍區的醫生和首席衞生官,他很清楚疫情在聯邦碼頭和德文斯的肆虐,以及它對馬薩諸塞州平民的蔓延。他決心控制疫情的爆發,下令立即隔離士兵的營房,並對士兵們接觸過的所有東西進行細緻的消毒。
事實上,病毒已經逃逸了,而且不只逃逸到城市裏。一天前,有334名水手離開費城前往普吉特灣;許多人到達那裏後會病入膏肓。
普盧默也立即叫來了保羅-劉易斯。劉易斯一直在期待這樣的電話。
他愛實驗室勝過愛任何人或任何事,他得到了韋爾奇、西奧伯德-史密斯和弗萊克斯納的充分信任。劉易斯作為一個年輕的科學家,在他們每個人的手下輪番上陣,以其非凡的表現贏得了他們的信任。他已經取得了很大的成就,而且他還擁有更多的希望。他也知道自己的價值,這並不是讓他自鳴得意,而是給他帶來了責任,使他的承諾至少和野心一樣成為負擔。只有成為新的亨利-菲普斯研究所的創始負責人--菲普斯曾在美國鋼鐵公司和安德魯-卡內基一起賺了幾百萬美元,然後和卡內基一樣,成為了一位著名的慈善家--該研究所與賓夕法尼亞大學有聯繫,才吸引他從洛克菲勒研究所來到費城。他是以該研究所為榜樣的,儘管菲普斯將更狹隘地關注肺部疾病,特別是肺結核。
沒有人需要告訴劉易斯情況的緊迫性。他知道7月初死亡的英國水兵的詳細情況,他很有可能試圖從他們身上培養細菌,製備血清。在得知海軍場出現流感後不久,劉易斯就趕到了那裏。由他來負責通常情況下,追蹤病原體,並嘗試研製血清或疫苗的一步步慎重的工作。而沒有時間進行正常的科學程序。
第二天,有87名水手報告生病。到9月15日,當劉易斯和他的助手們在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實驗室和海軍醫院工作時,病毒已經使六百名水兵和海軍陸戰隊員病倒,需要住院治療,而且每隔幾分鐘就有更多的人報病。海軍醫院的牀位用完了。海軍開始把生病的水兵送到位於第八大街和斯普魯斯大街的賓夕法尼亞醫院。
9月17日,那家平民醫院的5名醫生和14名護士突然倒下了。之前沒有一個人表現出任何症狀。前一刻,他們還覺得正常;下一刻,他們就被痛苦地抬到了病牀上。
波士頓的海軍人員也被轉移到了其他地方。隨着費城的爆發,芝加哥上方三十二英里處的大湖海軍訓練站也在爆發。泰迪-羅斯福在1905年創建了這個基地,宣稱它將成為世界上最大最好的海軍訓練站。擁有四萬五千名水兵的它是最大的,它已經開始產生了一段令人驕傲的歷史。在那裏誕生了 “海兵 “海軍建設營,戰爭期間,約翰-菲利普-索薩中尉在那裏創建了十四支軍團樂隊;有時,全部一千五百名樂手在羅斯場上集體演奏,數萬人蜂擁而至,蔚為壯觀。當流感病毒席捲整個基地時,無論是樂手還是其他人員,都不會有大規模的活動。在這個基地,流感在軍營裏的撕咬很像一場爆炸。
羅伯特-聖約翰剛剛在那裏入伍,就成為早期的受害者之一。他被安排在一個演習大廳裏的一張小牀,很快就有成千上萬的人--在那一個大廳裏--會躺在那裏,無人照料,他後來回憶説:“從來沒有人給我們量過體温,我甚至從來沒有見過醫生。” 他確實在海軍裏交到了第一個朋友,是隔壁小牀上的一個男孩,他病得拿不出水來。聖約翰自己幾乎沒有力氣幫他喝水壺裏的水。第二天早上,一個勤務兵把毯子拉到朋友頭上,兩個水兵把屍體放在擔架上抬走了。當時醫療部門已經報告説:“海軍醫療供應站需要33個棺材。” 他們很快就會需要遠遠超過這個數量。
大湖區的一名護士後來會被噩夢所困擾。病房裏有四十二張牀;躺在地上的男孩躺在擔架上,等待着牀上的男孩死去。每天早上救護車來了,擔架員把生病的水兵抬進去,把屍體抬出來。她記得,在疫情最嚴重的時候,護士們用纏繞的牀單裹住不止一個活生生的病人,給男孩的左腳大腳趾貼上腳牌。這樣做節省了時間,護士們也徹底累壞了。腳趾標籤是運輸標籤,列出了水兵的姓名、軍銜和家鄉。她記得屍體 “在停屍房裏從地板到天花板堆得像枕木一樣”。在她的噩夢中,她想知道 “成為那個在停屍房的枕木底部的男孩會是什麼感覺。”
這種流行病正以相當的暴力手段席捲費城海軍設施,就像在波士頓一樣。然而在費城,儘管有波士頓的新聞,儘管有五大湖區的情況,儘管有自己海軍基地的事件,費城公共衞生主任威爾默-克魯森卻完全沒有做任何事情。
並非所有城市的公共衞生人物都對威脅視而不見。在第一個水手生病的第二天,霍華德-安德斯博士,一個著名的公共衞生專家,他鄙視並不相信瓦雷,他寫信給海軍外科醫生威廉-佈雷斯特,問道:“海軍(聯邦)當局是否會在這次流感入侵的威脅下,直接介入,並堅持保護其人員和費城的全體居民…… ?” (Braisted拒絕了。)
克魯森公開否認流感對該市構成任何威脅。他似乎相信這一點,因為他沒有制定緊急情況下的應急計劃,沒有儲備任何物資,也沒有編制在緊急情況下可以使用的醫務人員名單,儘管費城26%的醫生和更高比例的護士都是軍人。事實上,儘管劉易斯、安德斯、全城的醫生、賓夕法尼亞大學和托馬斯-傑斐遜醫學院的教職員工施加了越來越大的壓力--就在疫情爆發時,他們拒絕釋放六名想自願服兵役的醫生--但直到9月18日,也就是疾病在該市出現整整一週後,克魯森才安排與普拉默、劉易斯和其他幾位醫生會面。在克魯森位於市政廳五樓的辦公室裏,他們互相熟悉了事實。在馬薩諸塞州,已經有近千人死亡,數萬人患病,馬薩諸塞州州長剛剛發出請求,要求從鄰近地區招募醫生和護士。在費城,有數百名水手住院治療。平民中很少出現疾病的跡象,但劉易斯報告説,截至目前他的研究還沒有找到答案。
即使劉易斯成功地製造出了疫苗,也需要幾周時間才能生產出足夠的數量。因此,只有採取激烈的行動才能防止流感在全城蔓延。禁止公眾集會,關閉企業和學校,對海軍院和平民病例實行絕對隔離--所有這些事情都是有意義的。最近有一個先例。就在三年前,克魯森的前任--在改革市長的單屆任期內--在爆發小兒麻痹症疫情時,實施並執行了嚴格的隔離,劉易斯比世界上任何人都瞭解這種疾病。劉易斯當然希望進行隔離。
但普拉默是劉易斯的指揮官。他和克魯森都想等待。兩人都擔心採取任何這樣的措施都會引起恐慌,干擾戰爭的進行。保持公眾的平靜是他們的目標。那些小兒麻痹症的限制是在國家沒有打仗的時候實施的。
會議結束時,除了監測事態發展外,沒有任何決定。克魯森確實答應開始一場反對咳嗽、吐痰和打噴嚏的大規模宣傳運動。即使是這樣也需要幾天的時間來組織。而且這將與克魯森和海軍官員對危險的淡化發生衝突。
在華盛頓,很可能已經從劉易斯那裏得到消息的戈爾加斯對這些事態發展不滿意。當時又有兩個營區爆發了流感,分別是新澤西州的迪克斯營和馬里蘭州的米德營,這兩個營區夾在城市的中間。劉易斯與費城結核病協會保持着非常密切的聯繫,戈爾加斯要求該協會印製並分發了兩萬張大海報,警告人們注意流感,並説明了一種簡單的預防措施,至少可以起到一點作用。“當不得不咳嗽或打噴嚏時,一定要把手帕,紙巾,或某種織物放在臉前。”
與此同時,《晚間公報》向讀者保證,流感不會造成危險,和歷史一樣古老,通常伴隨着巨大的瘴氣、污濁的空氣和昆蟲的瘟疫,而這些都沒有發生在費城。普盧默向記者保證,他和克魯森將 “把這種疾病限制在目前的範圍內,在這一點上我們肯定會取得成功。海軍士兵中沒有死亡的記錄。無論是軍醫和海軍醫生還是民政部門都沒有感到任何擔憂。”
第二天,兩名水兵死於流感。克魯森向海軍開放了市立傳染病醫院,普魯默宣佈:“這種疾病大約已經達到了它的頂峯。我們相信情況已經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從現在起,疾病將會減少。”
克魯森對記者堅稱死者不是流行病的受害者,他説他們是死於流感,但堅稱這只是 “老式流感或感冒”。第二天,十四名水兵死亡。在南三十四街和松樹街的費城總醫院,第一個平民 “一個身份不明的意大利人 “也死了。
第二天,二十多名病毒受害者去了停屍房。其中一位是艾瑪-斯奈德。她是一名護士,曾照顧過第一批來到賓夕法尼亞醫院的水手。她當時二十三歲。
克魯森的公開表態仍然只是讓人放心。他現在承認,“平民中有少數病例”,並説衞生檢查員正在尋找平民中的病例,“以便將這一流行病消滅在萌芽狀態”。但他沒有説怎麼做。
9月21日星期六,衞生委員會將流感定為 “可報告 “疾病,要求醫生將他們治療的任何病例通知衞生官員。這將提供有關其動向的信息。該委員會在星期六採取行動本身就很特別,但該委員會還是向該市保證,它 “完全相信克魯森主任發表的聲明,即目前在民間沒有流行的流感是絕對正確的。此外,委員會強烈認為,如果廣大市民認真並嚴格遵守建議,[避免]感染流感,就能成功預防流行病。”
委員會的建議是:保暖、保持腳部乾燥和大便通暢--這最後一條建議是希波克拉底傳統的遺留。董事會還建議人們避開人羣。
七天後,也就是9月28日,一場旨在銷售數百萬美元戰爭債券的偉大的自由貸款遊行被安排了下來。數週的組織工作已經完成,這將是費城歷史上最偉大的遊行, 數千人蔘加遊行,數十萬人觀看遊行。 這是一個不尋常的時代。
這是一個不尋常的時代。大戰使他們如此。如果不瞭解當時的背景,就無法看待流感大流行。威爾遜已經實現了他的目標。美國正在發動一場全面戰爭。
已經有200萬美軍在法國;預計至少還需要200萬美軍。國家的每一個元素,從農民到小學教師,都自願或以其他方式參戰。對威爾遜,對克里爾,對他的整個政府,以及對盟友和敵人來説,信息的控制都很重要。廣告即將作為一個行業出現;J.沃爾特-湯普森--他的廣告公司已經是全國性的,他的副手成了克里爾的高級助手--他在理論上認為它可以設計行為;戰後,這個行業將聲稱有能力 “左右整個人口的想法”,而赫伯特-胡佛説,“世界靠短語生活”,並稱公共關係是 “一門精確的科學”。
全面戰爭需要犧牲,而良好的士氣使得犧牲是可以接受的,因此也是可能的。犧牲包括日常生活中的不便。為了對戰爭做出貢獻,全國各地的公民忍受着一週內的 “無肉日”,每天一頓 “無麥飯”。當然,所有這些犧牲都是自願的,完全是自願的--雖然胡佛的食品管理局可以有效地關閉那些不 “自願 “配合的企業。而如果有人選擇在 “無汽油的星期天 “去鄉下開車,當人們 “自願 “不開車的時候,那個人就會被充滿敵意的警察攔下。
威爾遜政府打算讓國家凝聚起來。威爾遜通知童子軍的負責人,出售債券將給 “每個童子軍一個絕好的機會,在’每個童子軍拯救一個士兵’的口號下,為國家盡一份力”。克里爾的十五萬個 “四分鐘人”,那些幾乎在每一個公眾集會包括電影和雜耍表演中開場的演講者,激發了人們的捐贈熱情。而當僅靠激勵失敗時,可以施加其他壓力。
維護士氣本身就成了一個目標。因為如果士氣動搖,其他一切也可能會動搖。所以,言論自由在顫抖。比起麥卡錫時期,比起二戰本身,比起南北戰爭--林肯經常被反對者中傷--言論自由確實在顫抖。政府有二十萬美國保護聯盟的成員,他們向J-埃德加-胡佛領導的司法部新的內部安全機構報告,並監視鄰居和同事。克里爾的組織建議公民:“對任何説自己有’內部消息’的人,都要虛張聲勢。告訴他,幫助你找到他所説的消息來源是他的愛國責任。如果你在搜索中發現一個不忠誠的人,把他的名字交給華盛頓的司法部,告訴他們在哪裏可以找到他。”
社會主義者、德國國民,特別是世界國際工人組織中的激進工會分子受到的待遇要差得多。《紐約時報》宣稱:“國際工人聯合會的煽動者實際上,也許事實上是德國的代理人。聯邦當局應該讓這些反美國的叛國陰謀家短兵相接” 政府就是這樣做的,突擊搜查工會大廳,在伊利諾伊州、加利福尼亞州和俄勒岡州的大規模審判中給近兩百名工會人員定罪,並對所有反對者施加無情的壓力;在費城,就在克魯森首次與海軍官員討論流感問題的同一天,為該市德語報紙《泰格布拉特報》工作的五個人被監禁。政府沒有做的事,義警們做了。有1200名IWW成員被鎖在亞利桑那州的箱車裏,然後被丟在沙漠中的壁板上。有IWW成員弗蘭克-利特爾,被綁在汽車上,拖着穿過蒙大拿州巴特的街道,直到他的膝蓋骨被刮掉,然後被吊在鐵路棧橋上。還有羅伯特-普拉格,他出生在德國,但他曾試圖加入海軍,在聖路易斯城外被一羣人襲擊,被毆打,被剝光,被捆綁在美國國旗上,並被處以私刑,因為他對自己的原籍國説了一句積極的話。而在那羣暴徒的頭目被無罪釋放後,還有陪審員的喊話:“我想現在沒有人可以説我們不忠誠了!” 與此同時,《華盛頓郵報》的一篇社論評論説:“儘管有私刑這樣的過激行為,但這是這個國家內部的健康和健康的覺醒。”
在1912年總統大選中獲得近百萬張選票的社會主義者尤金-德布斯因反對戰爭而被判處十年監禁,在一次不相關的審判中,威斯康星州國會議員維克多-伯傑也因同樣的行為被判處二十年監禁。眾議院隨即將他開除,當他的選民還是重新選舉他時,眾議院拒絕給他安排席位。所有這些都是為了保護美國人的生活方式。
在美國,很少有精英能比費城社會享受更多的奢侈品,它的比德爾斯和沃頓。然而《費城問詢報》卻讚許地報道説:“在主幹線上的一次晚宴上,十幾個人聚在桌前,有人對政府處理事情的方式提出了一些批評。主人起身説:‘先生們,告訴你們怎麼説不是我的事,但今天晚上有四名特勤局的特工在這裏。這是一種技巧性的方式,制止了他並不在意的談話。”
與此同時,財政部長威廉-麥克阿杜認為,在南北戰爭期間,政府犯了一個 “根本性錯誤”,沒有向普通公民出售債券。“任何一場偉大的戰爭都必須是一場人民運動。它是一場十字軍東征;而且,像所有的十字軍東征一樣,它以強大的浪漫主義之流席捲而來。林肯的財政秘書薩爾蒙]蔡斯並沒有試圖利用人民的情緒。我們直接面向人民,這意味着面向每個人--商人、工人、農民、銀行家、百萬富翁、教師、工人。我們利用了名為愛國主義的深刻衝動。它是將一個國家凝聚在一起的一致性品質;它是人類最深刻、最強大的動機之一。” 他還進一步宣稱:“每一個拒絕認購的人,或者採取讓其他傢伙去認購的態度的人,都是德國的朋友,我最想當面告訴他。一個人如果不能以4%的利率每週借給政府1.25美元,就沒有資格成為美國公民。”
自由貸款活動僅在費城就能籌集到數百萬美元。這個城市有一個配額需要滿足 要達到這個配額,核心是定於9月28日舉行的遊行。
幾位醫生--執業醫師、醫學院的公共衞生專家、傳染病專家--敦促克魯森取消遊行。霍華德-安德斯試圖製造公眾壓力來阻止它,他告訴報紙記者,集會會傳播流感和殺人。沒有一家報紙引用他的警告--這樣的評論畢竟可能會傷害道德--因此他要求至少一位編輯在報紙上刊登他的警告,即集會會把 “現成的易燃羣眾聚集在一起,會發生火災”。該編輯拒絕了他的要求。
流感是一種在人羣中傳播的疾病。“避免人羣 “是克魯森和費城衞生委員會給出的建議。為了防止擁擠,費城快速交通公司剛剛限制了街車的乘客數量。
軍營已經被流感搞得不堪重負,9月26日,教務長伊諾克-克勞德元帥取消了下一次預定的徵兵通知。同一天,馬薩諸塞州州長塞繆爾-麥考爾正式請求聯邦政府的幫助,並請求從鄰近各州提供醫生、護士和物資。
如果説流感對費城的攻擊才剛剛開始,那麼它已經在海軍船塢裏全速咆哮了。現在有一千四百名水兵因病住院。紅十字會正在把位於二十二街和胡桃街的聯合服務中心改建成一家有五百張牀位的醫院,專供海軍使用。克魯森看到了這些報道,也聽到了那些想取消遊行的人的聲音,好吧,但他似乎沒有聽進去。他所做的只是禁止城市裏的任何組織或私人聚會娛樂士兵或水兵。但軍人仍然可以參觀商店,乘坐街車,去看雜耍表演或活動電影院。
9月27日,也就是閲兵式的前一天,費城的醫院又收治了兩百名患流感的人--其中有123名平民。
克魯森感到取消閲兵的壓力越來越大,壓力來自醫學界的同事,來自馬薩諸塞州的新聞,來自軍隊取消徵兵的事實。是否繼續進行的決定很可能完全是他自己的決定。如果他向市長尋求指導,他將找不到任何指導。因為一位地方法官剛剛對市長髮出了逮捕令,而市長現在正和他的律師關在一起,心不在焉,無法聯繫。早些時候,為了城市和戰爭的利益,瓦雷機器和城市精英之間已經達成了不穩定的休戰。現在,愛德華-比德爾夫人,公民俱樂部的主席,嫁給了美國銀行創始人的後裔,從市長任命的董事會辭職,結束了休戰,增加了市政廳的混亂。
克魯森確實聽到了一些好消息。保羅-劉易斯相信他在確定病原體方面取得了進展,流感的原因。如果是這樣,血清和疫苗的研製工作就可以迅速進行。媒體在頭版頭條報道了這一好消息,儘管它沒有報道劉易斯,一個謹慎的科學家,對他的發現沒有把握。
克魯森宣佈,自由貸款遊行和相關集會將繼續進行。
該市的五家日報都沒有報道當時的焦慮,如果有記者就遊行的進行是否明智向克魯森或衞生委員會提出質疑,印刷品中也沒有提及。
9月28日,參加本市歷史上最盛大遊行的遊行者驕傲地向前邁進。閲兵隊伍至少綿延兩英里,兩英里內有樂隊、旗幟、童子軍、婦女輔助隊、海軍陸戰隊、水兵和士兵。幾十萬人堵在閲兵路線上,為了看得更清楚,互相擠在一起,後面的隊伍用肩膀和臉龐向勇敢的年輕人喊着鼓勵。這的確是一個盛大的場面。
克魯森已經向他們保證,他們沒有危險。
流感的潛伏期是二十四小時到七十二小時。閲兵式後兩天,克魯森發表了一份沉痛的聲明。“這種流行病現在出現在平民人口中 而且是在海軍基地和營地發現的那種類型”
“要理解這句話的全部含義,就必須確切地瞭解軍營中發生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