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你娃甭想推遲大選_風聞
已注销用户-中国政经第一刊2020-08-02 07:43

作者 | 南風窗常務副主編 謝奕秋
特朗普在自投羅網?
因為拜登在4月就警告過,特朗普將試圖“推遲11月選舉”。拜登陣營的意思是,特朗普“怕輸”,想逃避大選。
當時共和黨方面幾乎沒人信,特朗普也説“從未想改變選舉日期”,但7月30日特朗普居然發推,半遮半掩地把這個意思帶出來了。他是這麼寫的:
“由於普遍郵寄投票(不是指缺席者的郵寄投票,那種方式不錯),2020將會是有史以來最不精確與最欺詐的選舉。這會給美國帶來巨大的困境。推遲選舉,直到人們可以正確、安心、安全地投票為止???”

7月30日特朗普的推特截圖
“推遲選舉”,從總統口中説出來了,先甭管上下文,媒體們肯定要炒作半天了。
但這段推文的核心意思,是強調“普遍郵寄投票”的不可接受。
這背後水很深:民主黨控制的國會眾議院通過了一項法案,要求在緊急情況下向所有選民發送選票,用於郵寄投票。
當然,這法案過不了共和黨控制的參院,就像眾院所提金額高達3萬億美元的“第四輪救市計劃”(The Heroes Act)在參院卡殼一樣。可是,共和黨為此面臨大批選民的不解,參院多數地位朝不保夕。
特朗普是來援手的,但他會不會幫倒忙?
1
無大選,不延任 早上發推特提到“推遲大選”,下午在新冠記者會上特朗普就殺了個回馬槍,稱 “我不想要推遲,我想要這場選舉,但我也不想需要等待3個月,然後發現選票丟失,讓選舉變得無意義”。
先不管總統的真實意圖為何,他能“更改選舉日期”嗎?
這個問題的簡短答案是“不”。
誰來決定何時舉行選舉?國會選舉和總統選舉有不同的規定。
對於國會選舉,美國憲法規定:“各州的立法機關應規定參議員和眾議員選舉的時間、地點和方式;但是國會可以在任何時候通過法律制定或修改此類規定(參議員的選舉地點除外)。”
這意味着,國會和州議員都可以控制何時舉行國會選舉,但如果有分歧,國會擁有最終決定權。

6月26日,一名男子騎車經過美國首都華盛頓的國會大廈
早年的國會,將參眾兩院的選舉日期定為“11月第一個星期一之後的星期二”,今年即11月3日。特朗普和任何州官員均無權更改此日期,只有日後的國會法案可以這樣做。而民主黨控制下的眾議院,絕不會批准推遲大選,因為推遲的結果,很可能是新冠疫苗廣泛接種和經濟反彈,給特朗普帶來利好。
總統選舉的情況,稍微複雜一些。聯邦法規確實規定“每個州的總統和副總統選舉人(注意不是“候選人”)應在11月的第一個星期一之後的星期二任命”,因此各州必須在國會選舉議員的同一天,任命“選舉人團”成員。
但從技術上講,憲法沒有規定國家必須以選舉方式任命“選舉人團”的成員。
憲法規定:“每個州應以其立法機關可能指定的方式,任命與該州有權在國會中任職的參議員和眾議員總數相等的選舉人人數。”因此,州立法機關理論上可以決定從“帽子”中選出總統選舉人,甚至由一個政黨控制的州立法機關,可能會直接任命該政黨的忠實成員進入“選舉人團”。
**儘管州議會在理論上具有這種權力,但現在已經根深蒂固地認為,總統選舉人是由普選產生的,因此任何州立法機關都不太可能直接任命選舉人。**到1832年,除南卡羅來納州(在1860年代實現)外,每個美國州都舉行了大選,以選舉“選舉人團”成員。
此外,即使一個州確實決定“直接任命”選舉人,這也將要求該州修改現行法律。而幾個關鍵的搖擺州,包括威斯康星州、密歇根州、賓夕法尼亞州和北卡羅來納州,都擁有可以否決此類立法的民主黨籍州長。
以上兜了很大的圈子,中心意思只有一個:不按期舉行大選的概率——極低。

7月23日,在美國紐約時報廣場,一名戴口罩的行人走在街頭
政客們也都是這麼認為的。國會參議院的共和黨領袖麥康奈爾説:美國歷史上從未因任何原因沒有按時舉行總統大選,無論是戰爭、經濟大蕭條還是美國內戰。格雷厄姆、盧比奧等共和黨籍參議員,也都一致表態不可能推遲大選。
屢屢“勤王”立功、並因此被民主黨傳喚去聽證會的司法部長巴爾,早前被問及總統是否有權推遲大選時説:“從來沒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我也從未研究過這個問題。同樣我也認為,即將進行的選舉不會被操縱。”
假設國會神經錯亂,破天荒同意各州自行決定所在州的大選日期,帶來的連鎖反應,對特朗普是有利的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令人驚訝地複雜,我就不援引法律條文了,直接上幾個推論:
本來,選舉總統的全國選舉人名額有538位,如果只有一些州按原計劃舉行了總統選舉,那些就由這些州選出的選舉人,比如100個選舉人,來投票決定總統。那麼,51張選舉人的選票就可能足以選舉一位總統。

2016年11月8日,在美國紐約時報廣場,人們關注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計票情況
假如這些照常投票選總統的州都是親民主黨的州,那麼拜登當選就是鐵板釘釘的了。
如果沒有人贏得多數選舉人的票,那麼選舉總統的權力將落到國會眾議院。後者將從獲得選舉人票的“前三名候選人”中選擇一位,但投票方式不是眾議員按黨派意見投票,而是每個州的國會眾議員團各有1票表決權。
由於田忌賽馬效應,目前國會眾議員席位偏少的共和黨,反而能控制50個州中26個州的國會眾議員團,剛剛夠選出一位總統。但這個微弱優勢,很容易被改變——在許多州,一個政黨只比另一黨多控制一到兩個國會眾議員席位。如果他們中有人因疾病無法投票,選舉結果就可能不一樣。
現在,讓我們將齒輪轉向沒有任何總統選舉,也沒有任命“選舉人團”成員的情況。在這種情況下,國會眾議院不能選擇總統,因為憲法第12條修正案要求它從獲得最多選舉人票的三名候選人中進行選擇。
在沒有新一屆總統產生的情況下,特朗普和副總統彭斯的任期,將於明年1月20日中午結束。優先由新一屆國會眾議院的議長,暫代總統職務。

6月25日,美國國會眾議院議長、民主黨人南希·佩洛西在華盛頓國會山舉行的新聞發佈會上講話
你以為民主黨的佩洛西要笑了?可是,如果連2020年國會選舉也沒有進行,那麼國會眾議員的任期將於明年1月3日中午全部終止,也就選不出新一屆國會眾議院的議長了。
而國會參議員還能有2/3正常上班(另1/3面臨改選的參議員,因無法通過選舉謀求連任而自動下課),可以推舉其中的資深參議員暫代總統。
你以為共和黨的麥康奈爾要笑了?可是,今年國會參議院面臨改選的共34個參議員中,23個屬共和黨,民主黨籍的只有12個。如果國會選舉沒能正常進行,那麼這34個參議員將就地下崗,包括麥康奈爾。
一旦這34個席位空缺,民主黨將在參議院擁有相對多數席位,可能推舉資深參議員帕特里克·萊希暫代總統。

國會參議員、參議院司法委員會主席帕特里克·萊希在記者會上講話
其實到這個時候,誰當臨時總統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只由留守的部分參議員推舉產生的總統,合法性成色不足。
而且,國會參議院往後還有許多變數。空缺的聯邦參議員席位,實踐中往往由州長任命臨時參議員把持,但並非所有州都允許其州長這麼做。若干州的州長選舉原本也安排在2020年,與大選同步舉行,如果一併被取消,那麼這些州的州長職位也可能出現空缺(安排暫代者並非易事)。
權力的齒輪,真是環環相扣,一卡俱卡。而在美國的體制下,柳暗花明又一村,不存在絕對的權力真空期。
最重要的是,無論是否“按期”舉行大選,除非被(由普選產生的)“選舉人團”再度選舉為總統,否則特朗普必須在明年1月20日下台。
他沒有因“大選推遲”而必須賴在台上的任何理由!
2
郵寄投票的爭議
君無戲言,但特朗普講話經常“放飛自我”。
在白宮新冠發佈會上“復出”後,特朗普一度彷彿適應了總統角色,忘記自己曾是霸道總裁、吹牛大王,還不時給記者點個贊,但很快他就“鄙吝復萌”,比如對比白宮新冠小組中傳染病專家福奇博士的高支持率,抱怨“沒人喜歡我,只可能是(因為)我的個性”。

7月31日,安東尼·福奇在華盛頓準備發表講話。美國國家過敏症和傳染病研究所所長、白宮冠狀病毒應對工作組重要成員安東尼·福奇7月31日表示,未全面“關閉”是導致近期美國新冠病例激增的主要因素之一
CNN等左派電視媒體,乾脆不播送總統照本宣科的新冠發言,只直播記者跟總統互動的環節,並在稍後點評中,放大特朗普答問中的破綻。
特朗普常常因思慮不周、輕率發言,帶壞民眾觀感,但與媒體鬥智鬥勇大半生,他也知道如何藉助反對自己的媒體,推銷自己的政策議程。
在推文中賣“推遲大選”的破綻,其實就是想在吸引媒體關注後,設置議程,突出普遍郵寄投票“可能導致大量的投票欺詐(如假選票、外國干涉),以及選票遺失、結果延遲和無休止的官司”。
幾小時後,特朗普似乎暗示大媒體上鈎了。他寫道:“很高興我終於能讓最不誠實的LameStream(他故意將‘主流MainStream’拼為‘跛流LameStream’)媒體開始談論危險的普遍郵寄投票(而不是我完全支持的‘缺席者郵寄投票’)給我們民主帶來的風險。”
在當天下午的記者會上,特朗普形容説:“您要寄出數億張普遍郵寄選票。數億張。它們要去哪裏?它們將被送給誰?這是常識。”
他補充道,如果選民確實由於客觀原因無法前往投票站投票,那麼郵寄投票是可以理解的,比如他自己因為身在白宮,就將以“缺席者”身份向“登記居住地”佛羅里達州,郵寄自己打過勾的選票,但這並不意味着要在全美舉行大規模的郵寄投票。
傳統上,美國選民在大選日是要去投票站投票的。郵寄投票始於美國內戰時,士兵們由於外出打仗,只能郵寄自己的選票。

人們在美國馬里蘭州蒙哥馬利縣一所學校設立的投票點參加總統大選兩黨初選投票
在郵寄投票的規則和程序上,每個州差異很大。例如,有31個州要求將選票信封上的簽名與文件簽名進行核對。還有3個州要求對選票進行公證,如阿拉巴馬州要求選民提供身份證副本,以及兩名公證人的簽名——手續上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全美有42個州,允許選民在今年11月大選之前“無理由”先選擇缺席,然後再通過郵寄的方式完成投票。其中有24個州,允許選民在大選前不到一週的時間裏,要求進行郵件投票。這意味着他們不會及時掐着時間倒數,所以寄回來的選票會出現一些延遲。
今年上半年,美國41個州都出現了針對郵寄投票機制提起的訴訟,累計超過150次。
長期以來,幾位專家一直呼籲重視郵寄投票帶來的欺詐行為。例如,由前總統吉米·卡特和前國務卿詹姆斯·貝克主持的聯邦選舉改革委員會,撰寫的一份2005年報告的結論説:“缺席者郵寄投票,仍然是潛在選民欺詐的最大來源。”

選民在紐約布魯克林博物館投票點簽到領取選票
2012年,《紐約時報》一篇文章的標題為“缺席者郵寄投票上升時出現的錯誤和欺詐”。文章指出:“統計顯示,與投票站相比,通過郵寄方式進行的投票不易被計算,更容易受到折衷和更容易引起爭議。”
早前,大湖區的密歇根州由於疫情嚴重,向該州所有的註冊選民發放了“缺席者郵寄投票”的申請單。這引起了特朗普政府的報復。但在2018年,特朗普任命的時任國土安全部長尼爾森,曾熱烈讚揚科羅拉多州的郵寄投票方式,説“我們很樂意繼續以您為榜樣,説明其他州可以採用什麼”。
其實,兩大黨在“缺席者郵寄投票”方面,並沒有固定的優勢。在佛羅里達和亞利桑那州,2016年郵寄投票為共和黨贏得了大選;如今共和黨人還在積極推動於賓州和佛羅里達等州,要求允許“無理由”缺席者郵寄投票。而偏向民主黨的年輕選民和少數族裔,對於郵寄投票的熱情,並不比對現場投票的熱情高多少。

美國俄克拉何馬州斯蒂爾沃特,工作人員將一枚標籤遞給一名選民
至於“普遍郵寄投票”,是指州自動將“選票”郵寄給該州內所有註冊選民,供他們郵寄選票回來或親自將選票投到各個投票站。
根據布倫南司法中心的説法,今年7個州——加州、科羅拉多州、夏威夷州、俄勒岡州、猶他州、佛蒙特州和華盛頓州(除了猶他州,都是親民主黨的“藍州”),計劃採取“普遍郵件投票”,其中加州和佛蒙特州是今年首次這樣做。
《華盛頓郵報》和電子註冊信息中心,對其中3個定期發送選票的州分析發現,其中有極少量的潛在欺詐性選票。
而“普遍郵件投票”也不是一種新習慣。俄勒岡州在2000年成為第一個採用這種做法的州。自那時以來,該州已向選舉人提供了1億多份郵寄選票,僅記錄了12起欺詐案件。據説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要偽造選票很難。
但是,特朗普競選陣營的發言人霍根·吉德利表示:“這些選票會存在大量的‘無效票’,因為很多人可能已經搬家,或者不是美國公民,甚至有的人已經去世了。普遍郵寄投票只會帶來混亂和嚴重的延遲。就像紐約的議員初選那樣,都一個多月過去了,我們依然不知道結果。”
特朗普副競選經理賈斯汀·克拉克在7月初給《政客》的一份聲明中説,民主黨人正試圖製造混亂,從根本上改變美國大選前的投票方式。

7月29日,在美國紐約,行人從一處號召市民共同抗疫的廣告牌旁走過
另一方面,疫情下的現場投票,也存在棘手的問題。不光是選民存在畏難情緒,美國投票站的志願者大都是高齡人士,他們屬於新冠的“高危”人羣,一旦請辭,投票站的數量和工作人員就會極度短缺,導致投票站外大排長隊、效率堪憂。
民主黨陣營認為,特朗普肆意貶低“普遍郵寄投票”,意在壓制大城市等民主黨地盤的選民的投票率。
原因不難猜,親民主黨的大媒體一再宣揚疫情的可怖,導致很多民主黨選民擔心被感染而不願出門投票,尤其是對新冠感染率和死亡率畸高的少數族裔羣體而言。所以,**民主黨比共和黨更需要郵件投票。**有統計顯示,今年大選中,高達51%的民主黨人傾向於通過郵件投票,而在共和黨人中僅有20%。
但其實,共和黨方面還有一個拒絕郵件投票的隱秘理由,即在投票站現場投票,能夠避免“隱藏的保守派”暴露自己的政治傾向。
通常,年輕男性在熱衷社會運動的女友面前,不打算承認他們欣賞特朗普,即使面對妻子也是表面裝作贊同,卻暗地裏不同意。可郵寄選票會把選民個人的意願公諸眾人,組織者和家人可以查看到家庭成員的不記名投票記錄。

選民在美國紐約州查帕闊一處投票站投票
比如,養老院裏的組織者可以從老人家的肩膀窺視到投票過程。所以,只有在投票間秘密的不記名投票,才能使美國人不受別人的意見左右。
另外,共和黨方面也擔心,在參院卡住眾院的“普遍郵寄投票”法案,會引起目前疫情嚴重的幾個“紅州”的民主黨選民反彈,所以要預先“打麻藥”——如果紅州的民主黨選民以疫情為藉口也想要“普遍郵寄投票”,那就請他們考慮推遲大選——這樣可以堵住他們的嘴。
這不能單單指責一方濫用權力。事實上,特朗普有關郵寄投票的推文,先前已被推特公司貼上“警告”標籤。福克斯新聞報道説,推特的“網站合規性負責人”尤爾·羅斯負責事實檢查工作,他以前曾將特朗普及其團隊稱為“實際納粹”,嘲笑川粉説:“我們飛越那些由於某種原因投票贊成種族主義橘子的州。”
3
競選“大爆炸”
離大選日僅剩3個多月,雙方許多競選議程尚未展開。已被推遲的兩黨全國黨代會,都從預期的幾萬人縮水到很小的規模;拜登的副總統競選搭檔,據説8月第一週才公佈(頭號熱門是加州聯邦參議員卡瑪拉·哈里斯);總統之間、副總統之間的辯論會,至今沒有定下具體時間。
可以想見,推遲大選既然不可能,那麼在有效競選時段被大幅壓縮的情況下,今後的競選烈度必然加強。
至今,特朗普團隊籌到3億多美元競選經費,而拜登陣營經過近兩個月追趕,拉近了與特朗普陣營的差距。雙方的大筆經費,如果不能用於線下集會和敲門拜票,那麼很可能砸在電視和在線廣告上。
儘管全國平均民調落後拜登7.8個百分點,特朗普陣營還是給自己打氣助威。共和黨全國委員會主席麥克丹尼爾,對外界的民調錶現得很不在乎:“這些民調現在不重要,我們2016年做了150次民調都顯示特朗普會輸,重要的是選舉日。”

2016年11月8日,美國紐約時報廣場現場,美國舉行總統大選投票,特朗普最終險勝希拉里當選美國總統
特朗普新近説,白宮自己做的民意調查顯示,他在全國和關鍵搖擺州的支持度都勝過拜登。他宣揚自己任命了大量保守派法官,給退伍老兵改善了醫療保健,美墨邊境也完成了160公里的新隔離牆建設;他還抨擊了民主黨關閉學校和企業的計劃,稱那將比新冠病毒本身造成“更多的死亡”和經濟破壞。
似乎是在針鋒相對地羞辱特朗普,CNN主持人克里斯·科莫暗示,剛剛去世的2012年共和黨總統參選人、“教父披薩餅”連鎖店的老闆赫爾曼·凱恩感染新冠而死,系因參與特朗普在俄克拉荷馬州塔爾薩市的競選集會所致。
凱恩享年74歲,作為非洲裔生前支持特朗普,頗不尋常。而當前美國日新增新冠確診人數在7.4萬左右,日增死亡人數也超出了今年4月的峯值,抗疫形勢可謂非常不妙。加州、佛羅里達、得州的累計確診數,都已經超過了原來的重災區紐約州,只是各自的累計死亡人數尚不到紐約州的1/3。
俄克拉荷馬州緊挨着得州,其共和黨籍州長凱文·斯蒂特,也在總統於塔爾薩的集會25天之後確診新冠。那次集會因為大量空椅子的存在而被左派媒體哂笑。
一直予人低興奮感的拜登,目前看是可以“躺贏”,但他如果過於親非洲裔(包括挑選非洲裔擔任副手),或會遭到拉美裔疏遠,從而在得州、佛羅里達和亞利桑那州丟分。特朗普前些日子,熱情接待了來訪的墨西哥左翼總統洛佩斯,並緩和了針對奧巴馬時期“童年抵美者暫緩遞解(DACA)”政策的排斥態度,試圖分化在美國的拉美裔選民。

拜登在位於華盛頓的美國國防大學發表講話
2012年共和黨總統提名人、現任猶他州聯邦參議員米特·羅姆尼,日前對《赫芬頓郵報》表示,仍相信特朗普可能勝選,理由有三:現任總統擁有在位優勢;(特朗普)會比目前為止更傾向於中間立場;年輕人和少數族裔積極參與民意調查,但不一定積極參與投票。
羅姆尼沒挑明的是,白人仍佔到美國總人口的60%以上,而且其登記投票率往往比少數族裔高很多。換句話説,白人選民仍佔到選民總數的70%左右。因此,特朗普此前“加倍下注”保守白人選民的策略,即便不能幫他贏得選舉,也可以避免他輸得太難看。
甚至有人以莫迪的成功為例,呼籲特朗普將共和黨“印度人民黨化”,從而將民主黨“印度國大黨化”。也就是説,隨着容納的少數族裔越來越多,民主黨“大帳篷”破裂,非但沒有永久霸佔政壇中心,反而逐漸邊緣化。
但這些念想,不過是“所託非人”。特朗普2016年僅僅靠46%的選票在搖擺州擠出了多場險勝,掩蓋了他下限有餘、上限不足的缺點。而美國人口結構相對於尼克松時代的變化,又讓特朗普的“法律與秩序”競選基調有點像刻舟求劍——鼓勵人們成為比自己更大的東西的一部分,“讓美國再次偉大”做到了這一點,“法律與秩序”卻沒有。

“充滿怨恨”的特朗普,對公共管理缺乏經驗,對種族問題缺乏同情和立體認識,並沒能妥善處理好疫情和種族兩大議題,得罪了原本支持他的高齡羣體(他給拜登取綽號“瞌睡喬”,也讓養老院的常客不舒服)和大城市郊區的富人;在對內(波特蘭等騷亂城市)用武力、對外頻制裁方面,特朗普政府也是蠻力有餘、巧勁不足。
對於國會選舉的形勢,目前一些選舉專家的基本判斷是,民主黨可以保住眾議院,在參議院有可能勝出或與共和黨平分秋色。尤其是佐治亞州兩個聯邦參議員席位都改選,對民主黨能否控制參院至關重要。
從許多方面來看,2020年與1980年相反。那年進入秋季後,卡特總統的支持率令人沮喪,下探到38%。卡特希望通過使他的對手成為問題,來克服他的劣勢,即“將選舉作為選擇,而不是公投”。
當時很多人認為,里根太老了(他當年69歲,將成為當時最老的總統),過於脱節(他稱越南戰爭為“崇高事業”),而且容易發生失態(他説樹木是造成污染的主要原因)。這些都與如今一些人對拜登的看法類似。但里根最終贏得壓倒性勝利,共和黨人在國會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

里根從1981年至1988年擔任美國總統,是當選和就職時年齡最大的總統,也是目前壽命最長的美國總統
如今,表面攀附林肯、華盛頓的特朗普,內裏卻試圖複製卡特的策略。特朗普一再聲明説,現年77歲的拜登如果當選,將被安置在養老院中。正如卡特試圖散佈恐懼——爭論里根將削減社會保障和醫療保險——特朗普正在散佈恐懼,聲稱精神上軟弱的拜登,將受到其黨內極端分子(伯尼·桑德斯等)的控制。
可惜這些策略都不太管用。早在1980年,只有20%的美國人表示該國正朝着正確的方向前進;今天是19%。就像卡特一樣,特朗普待在賓夕法尼亞大道1600號的日子,也許屈指可數了。他能做的,就是不要像卡特一樣,輸掉50個州中的44個!
即便特朗普只是“一屆過客”,他曾代表的一億多美國人的心聲,他所蒙受的一個個“獵巫行動”的劫難,也不會在本次大選後被遺忘掉。甚至有人開玩笑説,美國憲法並不禁止總統隔屆競選,如果特朗普今年輸了的話,又有什麼能阻止他4年後捲土重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