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應該痛打落水狗—我對TikTok事件的思考_風聞

       TikTok的秒跪和沈逸教授的“六國論”一時間讓字節跳動和張一鳴成為網絡熱點供千夫所指。在開始論述我的思考之前，需要説明的是我是一個不玩抖音卻支持抖音、支持沈教授“六國論”套用TikTok卻有自己其他方面思考的人。評論區若有思想碰撞我樂於交流，若抬手就貼標籤開懟的則視心情回懟。

       一、某種意義上説，不宜在美國極限施壓的應對方式層面對華為與字節跳動進行對比

       （一）中西方文化差異

       此處援引陳平大佬某期節目的話：西方文化強調“罪”，而東方文化（主要指儒家文化影響的國家）強調“恥”。我們可以觀察白宮、反華議員和媒體對中國及中國企業抹黑的話術，大多都是圍繞“偷竊”、“欺騙”和“不正當競爭”來貼標籤和開火的，這些話術詞語背後都指向了“罪”，於是這些“罪”若有捕風捉影的所謂“證據”則動用美國國內法裁定，若連所謂“證據”都沒有則靠撩撥民粹情緒“定罪”。再觀國人對這些操作的懟應，很多人習慣用自有的“道德標尺”去衡量對錯得失，於是在TikTok事件中各路英雄們習慣給字節跳動乃至張一鳴本人，貼上“不愛國”“資本控制的軟骨商人”之類的標籤開始激揚文字。

       （二）企業定位、產品和受眾的差異

       1.華為是實業企業，提供諸如5G等有自主知識產權、硬核核心技術的實物產品。實物產品、尤其是科技產品的知識產權保護在現有國際規則下已相對完善，核心技術“我有別人沒有也沒法輕易仿製”成為華為能夠硬扛美國製裁的底氣，再加上任正非甩張一鳴出無數條街的內政外交戰略定力和眼界，華為化外部危險為內部凝聚力得以屹立。

       2.TikTok是文娛企業，字節跳動多年來靠國內幾億人市場的打磨與積累，用貼合市場需求的信息繭房算法搶佔美國文娛市場，提供的是抽象的自媒體文娛產品產銷生態的載體。文娛產品、尤其是為這些文娛產品提供便捷生產的平台載體，很少涉及知識產權的博弈，字節跳動的信息繭房算法雖然厲害，但是對於美國而言破解和仿製的難度是不高的，再加上張一鳴在應對危機和解決內部勢力分歧方面的能為段位，TikTok秒跪在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

       （三）華為與字節跳動的不可比性

       解釋完文化差異所導致中美兩國民眾對同一事件的不同觀念後，接着談談為何不宜將華為與字節跳動進行對比。

       1.中國官方的尷尬。文娛本身是一個相對抽象的行業，中國官方若力挺TikTok，則美方會乘機編造“中國在意識形態領域利用TikTok等滲透和顛覆美國”的“實錘”結論。中國官方若完全不管TikTok則也會被美方乘機編造“中國通過斷尾求生的方式掩蓋其在意識形態領域利用TikTok等滲透和顛覆美國”的結論。所以現在中國官方一方面慎言，一方面從美國自己的自由市場經濟制度層面反擊基本是較為合適的做法。所以我對那些認為“TikTok至少像華為那樣撐到中國官方下場交涉和支持”的觀點是不贊同的。

       2.換位思考TikTok主動跪與被動跪的區別。若TikTok硬扛到川皇的行政令生效，除了收穫國人的“道德好感”外對中國是否還有其他作用呢？我認為沒有。此處反駁一下諸如“TikTok秒跪會讓美國覺得中國企業好拿捏，可以隨意使用這種招數對待其他中國企業”的觀點：一是過分低估了美國智囊團和常設機構的研判能力，這基本與前久“中國不能強硬，還是要裝慫躲着發展”的觀點一脈相承；二是胖蓬的演講降下新冷戰鐵幕，美國將用盡手段搞大部分的中國企業基本是定數，這與TikTok掙扎不掙扎沒有很強的關聯。

       那麼TikTok主動秒跪是否是百害而無一利呢？我認為不是。誠然TikTok主動跪苟且偷生，被動跪灰飛煙滅可換取好名聲，但是TikTok生死之別對未來的局勢還是會有一些影響的：一是苟住（或説叛變）的TikTok將成為FB的強大競爭對手，歐美藉由自媒體穩住民意基本盤的難度將會增加；二是微軟（或其他美國公司）完全收購TikTok將再次撕開美式自由市場經濟體制的遮羞布，這不單能堅定我們的制度自信、還能損害歐美的制度自信。華為5G若被收購國內無有替代，而TikTok被收購我們國內有N多備胎可以頂替其位置所以損失不會多大，從這個角度來説對比華為與字節跳動其實意義不大。

       二、我從TikTok事件得到的思考

       論述這部分前我再次援引陳平大佬關於“危機”這個詞的解構。這個詞在英語、法語、德語等語系中都用了表示“危險”含義的詞彙，唯獨中國人把“險”換成了“機”。因此我對TikTok事件的思考更多圍繞“機”而去。

（一）放棄幻想準備戰鬥與戰鬥準備

       自胖蓬的演講降下鐵幕昭示中美新冷戰的來臨，我想大部分國人應已能接受“放棄幻想準備戰鬥”這句話了。 

       1.TikTok被往死裏搞是川皇執政的偶然，還是美國的必然？

       我的答案是美國的必然。若當初川皇沒選上，民主黨的TPP+重返亞太戰略實施，中國會比現在更難受，偏左翼善用CIA的民主黨更不會容許輿論喉舌有TikTok這根刺，説不定TikTok的下載量還不到臉書或推特一半就已經涼了。       

       2.既然戰無疑異，我們需要如何備戰？

       毛主席曾經説過“所謂政治，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敵人搞得少少的”，這句話我深以為然。然而類似TikTok事件的新聞或評論區我看到的卻是，那些高贊評論往往有另一種味兒了——我大中華現在天下第一，外驅強敵內懲國賊，一己之力寧天下。在這種意識的左右下，印度是敵人，歐洲、東南亞國家和日韓是小人兼敵人幫兇，都是中國該鄙視甚至摒棄的。説到這裏似乎又回到了我5月份寫過的《<後浪>爭議的背後——警惕極端思潮撕裂文化和社會》的觀點，此處就不再展開論述，歡迎感興趣的朋友去那文批評（DUI）指正（XIAN）。我直接説結論：個人認為民族自豪感是毋庸置疑必需的，但是一旦民族自豪感走向了傲慢與偏見，則會演變為民粹主義甚至蜕變為義和團那樣的反智思維。而對這種趨勢能夠有導正的則是對時政的理性解構。對此我推崇觀網（B站也可以看）陳平、金燦榮、温鐵軍、馬前卒、翟東昇等大佬的視頻和文章。

       回到TikTok事件，以及最近幾天對觀網TikTok事件類文章評論區的觀後感悟，我臨時寫個段子：我世居的村子和鄰村關係緊張甚至對立，我養了一條癩皮狗，某天這狗跑到鄰村把鄰村的狗全咬跑了，這時鄰村的村霸發誓要弄死我的狗，我馬上表示這條狗原本在我家就不聽話還很jian，所以不用村霸你動手我自己把它弄死。説這個段子的我只想表達意思——瘋狂打擊敵人所打擊的目標的你我他，真的是在備戰麼？

       至此，我的結論很清晰了：贊成沈教授“六國論”對TikTok的套用，但是我不贊成藉此痛打落水狗，尤其這條狗還是自己所養、並且沒有明顯噬主的行為或傾向。我們需要最做的反而是對標美國，對那些由外資控制或深度隱秘影響、屁股歪到地球另一面的互聯網資訊平台及網站進行一系列相比美國對待TikTok更“温和”的整頓。

（二）國內應針對字節跳動們的“信息繭房”算法加大關注和重拳干預

       將禁TikTok的信息放出後，為何美國民眾會有這麼大的不滿？個人認為這是信息繭房”算法與“奶嘴樂”政策的高度契合的使然。自美國發明“奶嘴樂”以來，美國用“身份政治”和“奶嘴樂”等手段逐漸分化了美國各階層的民眾，加之華爾街長期權重，其結果就是數十年來美國本土族裔再難誕生大牛的科學家與牛X的精英。而作為信息繭房最大規模試驗田的中國，其弊端早已顯現：

       1.信息繭房讓憤青更憤青，鍵盤俠更反智。

       上圖是我與人對線的截圖，天生反感官媒的憤青與鍵盤俠們，在信息繭房的長期滋潤下已經能夠理直氣壯地説出這樣的話。這説明了一個問題——信息繭房阻斷了客觀權威信息的傳遞，憤青鍵盤俠們喜好“言之鑿鑿實錘政府某事做得不好”厭惡“歌功頌德”的新聞，平台和APP就根據喜惡瘋狂推送喜好的信息給他們，天長日久後這些俠客就培養出了“習慣性挑刺”的習慣，於是當他們看沈逸教授對TikTok提出“六國論”那期視頻時，他們會非常自然地自動過濾了沈教授的其他觀點、提取符合自己挑刺需求的部分直接得出結論“字節跳動就是慫惡臭”。

 2.信息繭房讓人的獨立理性思考開始衰退。

       誠然，無論哪個國家，一旦執政力量能夠掌控信息繭房，對執政者鞏固執政基礎是極其有好處的。但是這種好處僅限於“掌控”的範疇（短期性的）。從長遠來看信息繭房對國民、乃至國家與民族的成長與發展是極其不利的，我甚至認為可控的信息繭房是“奶嘴樂”的科技信息化升級版。科研與自我成長過程中的知識積累本身就是反人性中“趨利避害、喜樂厭苦”這一特性的，而信息繭房“奶嘴樂”之類用無腦討好人性的手段終究只會扼殺人的獨立理性思考、進而像病毒一樣擴散影響越來越多、越大的羣體逐漸無法再扛着“學習的痛苦”去進步。

三、我的立場與結論

       最後再説説我的立場與結論吧。

       我的立場：放棄綏靖思想，積極且務實地做好準備應對美國發起的新冷戰。

       我的觀點：用今天的眼界重温《毛選》積勢而篤行，那麼對字節跳動究竟該“痛打落水狗”還是改“救馴以積勢”答案就很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