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海拔2400米的山區小學,正上演着現實版《搖滾校園》_風聞
哎呀音乐-哎呀音乐官方账号-一直想学习一门乐器,却不知从何开始?来!我教你呀2020-08-18 09:12
四面斑駁圍牆,在海噶山頂上圈起了一座希望孤島,名叫海嘎小學。裏面那些單純質樸的,不那麼漂亮嬌嫩的孩子,是全村的希望。

這所小學,本來和其他任何一所山村小學一樣,寂靜沉悶。
可是沸騰的歌聲打破了平靜。
質樸温暖的教室裏,女孩子們彈奏着樂器唱着痛仰的《為你唱首歌》,鏡頭掃過觀眾席,一張張快樂天真的笑臉映滿屏幕。
7月,痛仰樂隊竟然真的來到了海嘎小學,在貼滿了黃藍隔音棉的教室裏,兩支樂隊一起,舉行了一場線上音樂會。
在這座海拔2400米的大山上,對於一羣性格內向又靦腆的孩子們來説,組建一支搖滾樂隊聽起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這位叫顧亞的老師做到了。

1987年,顧亞生於貴州西部一個名叫“盤縣”的小農村,家裏還有一姐一妹,他夾在中間,姐姐疼愛,妹妹敬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農村信息落後,顧亞上小學之前,不知道音樂是什麼。直到有一天,在外地打工的舅舅背了一把吉他回來,給顧亞彈了首《離家的孩子》,他瞬間愛上了音樂。顧亞從舅舅手裏接過琴,小心撥弄着。他很幸運,在10歲左右的年紀找到熱愛的事情,成為生命不竭燃燒的熱源。
但在保守的父輩心中,這可不是件好事。因為自從舅舅離開村子之後,顧亞就對那把琴朝思夜想,沒了心思幹農活。過了幾日,他突然又變得很積極,什麼活都搶着幹,父母很是納悶,後來才明白他是希望爸媽能滿意自己的表現,“放”他到城裏去買把吉他。
然而,對於一個農村家庭來説,吉他可不便宜。顧亞的願望最終沒有實現。
六年級那年的夏天,顧亞在房裏聽見不知是哪傳來的橫笛聲,悠揚動聽,一下將他從沉悶的夏夜裏調動出來。顧亞循聲而去,發現吹笛的是他另一個舅舅,那”橫笛”名叫葫蘆絲,幸運的是,葫蘆絲很便宜,才二三十元錢,顧亞軟磨硬泡,讓爸爸託親戚從城裏帶了一個回來。
顧亞和舅舅達成協議:每到黃昏,舅舅先到他家對面的山坡上吹口哨,聽到暗號,顧亞就飛奔出門,去山坡上學葫蘆絲。
顧亞對音樂越來越敏鋭,葫蘆絲吹得很妙,已經成了學校裏的小明星。但他還是放不下吉他,那把棕黃色的,新潮又典雅的琴,朝思暮想,他放不下。
那時他不理解養家之苦,也不能理解老一輩對音樂的輕視。他開始第一次叛逆期。逃課,離家,冷戰,一樣沒落下。直到一次顧亞睡覺的時候,在枕頭下摸到了一封信,寫信人是爸爸。他説,爸爸不能滿足你的一些願望,感到十分抱歉,爸爸沒有什麼能力,但希望他的兒子是一個堅強的,有智慧的人。
顧亞收起了稜角,順利從小學畢業上了初中,不再向父母提吉他的事,打算有能力了自己去買一把。
然而顧亞沒想到驚喜來得這麼突然,姐姐在城裏讀高中,每週回來都會帶些禮物,這次居然給顧亞帶了一把吉他,吉他值120塊錢,在那個年代可不是小數目。
姐姐哪裏有錢買呢?在顧亞的追問聲中姐姐告訴他,那是爸爸攢下來的錢買的。
那時候爸爸在沙石廠務工,一天工資才十多塊。
這份來之不易的禮物讓顧亞倍加珍惜。

爸爸只當這是兒子的一個愛好,沒想到他會那麼認真。初中畢業,顧亞不顧學業,想着去大城市學習吉他,父母當然不會支持這種冒險的做法。於是顧亞又開始逃學,揹着吉他跟幾個朋友一起離開了家。
這場拉鋸戰以父母的妥協告終,顧亞考上了六盤水師範學院,讀音樂專業。然而顧亞怎麼也沒料到,報考師範院校,相當於畢業之後只有“教師”這條路可以走。
上了一年課之後,顧亞才發現不對勁,課表裏有鋼琴,有舞蹈,卻沒有他最愛的吉他?他連忙去教務處打聽,原來他上的是五年學制,根本不能自選器樂專業。
顧亞崩潰了。為什麼追夢之路如此挫折?他對上學失了興趣。大二那年,顧亞每天跟兩個熱愛吉他的同學一起去網吧包夜,不打遊戲,只聽音樂,看演唱會。
不知道是哪一天,他突發奇想説,要不我們組個樂隊吧,唱自己喜歡的歌,學校無法實現我們的夢想,那我們就自己創造。
樂隊只有三個人肯定不夠,他們又湊去了兩個人,中文系的二萬,和當時還是高中生的吉他手胡靜。樂隊取名為“目染”,耳濡目染的“目染”。

他們在一個叫黃土坡的地方租了個地下室當作排練室,牆上貼滿裝雞蛋的紙殼做隔音,又買了串小彩燈掛起做裝飾。
那時候,顧亞的女朋友就在一閃一閃的小彩燈下聽顧亞唱歌,很是浪漫。
樂隊的第一次演出在一個職業學校的慶典上,他們去唱了Beyond的《真的愛你》,還有《光輝歲月》。並不是什麼盛大的活動,但是顧亞他們還是很開心,感覺離夢想更近了一步。
為了給樂隊的發展提供經濟來源,樂隊成員打了各種各樣的工,他們發傳單,在酒吧當服務員,貼小廣告,擺地攤去賣打火機…然而顧亞的樂隊直至解散,都沒有遇到真正意義上的伯樂。目染在不少音樂平台上都發布過專輯,粉絲和評論數目都沒過三位數。
顧亞的夢還沒實現,一晃眼就要畢業了。
大四那年,顧亞身邊所有人都來勸他,父母,女朋友。他們説:“顧亞,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你得找一份工作。”
女朋友對他好,是個好姑娘。上學的時候,還把自己的學費轉給顧亞買琴。顧亞去琴行轉悠,最後用那筆錢買了一把墨芬(墨西哥產Fender電吉他)。
萬青有句知名歌詞“是誰來自山川湖海,卻囿於晝夜廚房與愛。”簡直就是那時的寫照。抱着把電吉他彈了那麼多年,也沒玩出什麼名堂,他時不時想着,要不放棄吧。
2014年,顧亞終於撐不住,他報名特崗教師的招考,順利被錄取。家裏人為他高興,顧亞2卻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看着家人、女友欣慰的笑容,他在真切的生活中收穫了滿足感,但他心裏的那個夢,正離他而去。
籤合同那天,大夥排着隊,興高采烈選學校,顧亞定定地站在一邊,“你們剩下不要的再給我”。
他不在乎了,反正做不了樂隊了,其他的都沒差。
最後分配給他的是鐘山區大灣鎮臘寨小學,合同上註明,必須幹滿三年。3年,準確的,尖鋭的數字,刺得眼睛和心臟一起疼,他不能呼吸。
8月20日,二伯送顧亞去臘寨小學報道。路崎嶇顛簸,繞了一圈又一圈。到了校門口,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出來迎接顧亞,他叫鄭龍,是這所小學的校長,比顧亞大出十幾歲。
顧亞圍着學校轉了一圈,轉身就回了市區。他在城裏呆了一週,跟校長説,“課程先別安排我,因為我還在考慮。”
剛剛畢業懷揣夢想的年輕人,去那種條件的地方工作,換誰都接受不了。顧亞給自己做了無數次心理建設,最後還是決定去試一下。
鄭校長親切地跟顧亞説:“我以前看過你的演出,我年輕的時候也挺喜歡吉他。”兩人很快親近起來,平時常常一起聊天,但顧亞還是沒完全接受這裏。他像上班一樣面對臘寨小學,學校一放學他就回到市區,和朋友去酒吧喝酒、彈琴、唱歌,從週一開始就盼着週末的來臨。
都是肉體凡胎,誰經得起這樣折騰,他累,鄭龍也看不下去。他跟顧亞説,“你不要這樣跑了,如果你一個人怕,我就來陪你。”校長的家在附近鎮上,離臘寨還是有些距離,不過那段時間,只要顧亞在學校,他都來陪他一起。
顧亞像塊固執的冰,最終敗給了時間。最終説服他的不是鄭龍,而是一個小姑娘。

那是一年12月,顧亞喊完“起立、請坐”之後,拿着粉筆轉身在黑板上寫字,回頭的時候發現坐在第一排的小女孩站着沒坐下,還打着哆嗦。
顧亞説,小朋友別調皮,快坐下上課。過一會兒,女孩又站了起來。顧亞發現不對勁,走過去仔細看了看,只見一雙被凍得發紫的小腳,竟然在寒冬天穿着一雙粉紅色的涼鞋,鞋上敷滿了泥巴。
顧亞長久沉默,兩隻手杵在講台上,將近有十分鐘沒説話。這裏的孩子們過得很不好,貧窮,自卑,走出大山的唯一途徑就是讀書,偏偏這裏這麼缺老師。
從那一刻起,顧亞有了使命感。他放棄了成為搖滾巨星的夢想,決定讓音樂成為孩子們照亮黑暗的那道光。

其實在臘寨小學之外,鄭龍還兼任着另外一所小學的校長,名叫海嘎小學,條件比這裏還要艱苦。
海嘎村海拔高,村民散居在山裏,依靠種植和養羊為生,部分年輕人下山打工,因此有很多孩子是留守兒童。學校條件差,山路險遠,教師工資卻只有160多元,沒有老師願意留在這。
早在2003年,海嘎小學就只剩下了鄭龍一位老師。他既是“校長”,又是“語文老師”、“數學老師”,孩子們生活上的問題,也得靠他來操心,就算他有三頭六臂,也應付不過這麼多瑣事。
學校辦不下去,最糟糕的時候只剩8個人,後來大部分學生都下了山,到別的村鎮求學。
有時鄭龍上山,恰好遇到海嘎村下山求學的孩子們,他覺得愧疚,“我是一個校長,但沒能讓孩子們在家門口上學。”
偶然一次聊天,鄭龍跟顧亞他們訴苦説,“我山上的那個學校,太缺老師了。”他想召集一些師資,重辦海嘎小學。
顧亞沒怎麼猶豫便説:“教孩子,哪裏有孩子需要教就去哪裏,這不是應該的嗎!”
顧亞認為這是件很搖滾的事,立馬加入了鄭龍的遊説隊伍,以前跟顧亞一起玩樂隊的胡靜,當時正在大灣鎮三合學校教語文,也被顧亞説服,一起去了海嘎小學。
2016年,鄭龍正式辭掉在臘寨小學兼職校長的工作,同成功説服的4個老師和鎮上新招來的3個老師,一行8人上了山。
在海嘎小學剛收拾好宿舍,鄭龍又帶着老師們開始“遊説”。
這一次,他們的説服對象是村民。他們挨家挨户地通知,“海嘎小學重新開辦了,孩子們能在家門口上學了!”
家長們有些猶豫,這次會不會又上到一半停辦了呢?有個家長甚至跟鄭龍説,“你要再辦不下去,我就是把孩子背到你家,你也得給我教到6年級畢業。”
雖然是句玩笑話,但鄭龍聽着很愧疚。之前孩子們上到4年級就不得不轉學,是個不爭的事實。
但重建的海嘎小學不同往昔,師資力量跟上了。不但語文、數學,英語、品德、科學這些主課都有專門的老師來教,而且像體育、美術、音樂這些城裏孩子上的興趣課程,海嘎一個也沒落下。老師們偶爾還開玩笑説,這可是貴州的“最高學府”。
顧亞和胡靜從家裏背來了吉他,午休時,他倆會坐在空教室彈琴打發時間。慢慢,倆人發現,他們彈琴時,有孩子從門縫裏看他們,後來窗户上也排滿了一個個小腦袋。
顧亞想起兒時初次見到吉他的自己,也是這樣好奇,於是喊他們進屋坐下來聽。
顧亞彈着琴,看着這些“走路低着頭,看人眼睛躲閃,很害羞”的孩子們,心想是不是可以教他們彈吉他呢?音樂是否能讓他們不再自卑,自信開朗起來呢?
顧亞和胡靜把這個想法帶到課堂上實踐,效果出人意料意料,接觸了樂器的孩子們變得興奮,不像以往那麼沉默了。
鄭龍見狀,連忙跑去和山下的學校借了倆兩台架子鼓,又用學校資金買了一個二手架子鼓。
顧亞把孩子們彈吉他的照片發到朋友圈,音樂圈的好友幫助聯繫了公益組織,2018年,遵義正安縣的一個吉他廠説要給孩子們捐助一些樂器。
鄭龍很開心,立馬帶着6個彈吉他的孩子去了廠裏。
“當時心想如果能給這6個孩子每人一個吉他就好了。結果你猜怎麼樣?老闆説給學校捐100個吉他,我都不敢相信!後來送到學校才發現,除了吉他,還有尤克里裏、貝斯,總共有200件!”

吉他廠老闆是正安人,正安縣當年是出了名的貧困縣,後來很多的在外地的工人賺了錢、學了技術,就紛紛回老家投資建廠了,現在正安縣的樂器產業,甚至做到了出口水平。
海嘎小學的學生們,就像是當年的自己。老闆善良地幫助他們,也是在向家鄉報恩。
大山裏的音樂課變得熱鬧起來。

不過孩子們的新鮮感持續一段時間後逐漸減退,學理論難免枯燥。顧亞為了再次調動孩子們的積極性,打算組建一支樂隊。
**2018年8月,海嘎小學的第一支樂隊正式成立,顧亞給它起名為“遇”。**由主唱,主音吉他李美銀,節奏吉他龍夢,鼓手羅麗欣,貝斯手羅春梅5名成員組成。
主唱晏興麗是留守兒童,還有個妹妹叫晏興雨。由於父母常年不在家,剛剛入學時,因為個人衞生方面稍微差一些,在學校還會被同學們排擠。有次顧亞去兩姐妹家家訪,看見灶台上沒有洗的碗,都已經長出了黴斑,非常令人心疼。
興麗加入樂隊之前,從沒想過自己能站上舞台,顧亞在試音的時候發現她的嗓音條件好,才選她做了主唱。剛開始的時候,顧亞想讓靦腆的她開口唱歌都費勁,好不容易把歌練好了,表演時肢體動作又很僵硬。顧亞説,他會把每個動作每個表情做出來給孩子們示範,他們便一點點放開自己。
吉他手李美銀是個非常內向敏感的女孩,性格的根源是不幸的童年,美銀爸爸在她幼年的時候經常家暴母親,媽媽離開家在六盤水打工,爸爸對她經常打罵,哥哥姐姐都在其他地方上學,所以家裏只剩她一個小孩,平時很孤獨。顧亞和鄭龍很心疼,週末回六盤水市區的時候會捎上她去和媽媽見上一面。
顧亞在挑選成員的時候留了私心,希望能用音樂去改變這些敏感或是不幸的孩子。
2019年3月7日,天津衞視的《跨時代戰書——為他而戰》節目中,顧亞帶着“遇”首次登台表演。


2019年,“遇”樂隊的孩子們順利畢業了,也是海嘎小學建校20多年來第一批六年級畢業生,顧亞和鄭龍心裏滿是欣慰。
第二支樂隊在2019年的9月組建起來,名字叫**“未知少年”**,是孩子們自己取的,她們表示無論未來發生什麼事,都要做好現在的自己。
主唱晏興雨,吉他手龍嬌分別是“遇”樂隊中晏興麗和龍夢的妹妹,她們決定把姐姐的夢想繼續傳承下去。
吉他手熊婷是個特別懂事的姑娘,母親為了賺錢養家常年在深圳打工,由於是家中的長姐,所以她不得不照顧自己的2個妹妹和2個弟弟,生活的壓力讓她比同齡的孩子更加成熟。
大山裏的孩子,對那個隔絕起來的、外面的世界敏感又好奇。
一次,學校裏來了領導參觀,樂隊作為這裏的“特色”自然要展示一下。顧亞看着孩子們,很自豪,也很滿足,他以為領導會表揚鼓勵幾句,沒想到對方説:
“年輕人,在山區是不容易的,只是你們這個農村,少數民族,如果你們跳跳竹竿舞,唱唱敬酒歌,穿穿彝族的服裝會更好,你搞這些電聲樂器,怎麼和城裏面比?”
顧亞內心瞬間火冒三丈。心裏那股勁上來了:我們怎麼不能跟城裏比?
確實,山裏的條件跟城裏天差地別,想建成一支拿得出手的優秀樂隊簡直天方夜譚。不過顧亞這種搖滾青年,就是要挑戰有難度的事情。你説我們不行,我們就行給你們看!
顧亞憋着一口氣,比以往的教學更加認真。每逢週末或是假日,顧亞都會帶着孩子們去市區,逛逛電影院、動物園、遊樂場這些地方。“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顧亞希望他們能自信一點,不要認為自己不如城裏孩子就膽怯,她們也該享有美好的青春。
2018年冬天,顧亞自己的樂隊演專場,“遇”樂隊為老師暖場,唱了兩首歌,分別是《平凡之路》和《追夢赤子心》。音樂一出來,顧亞就受不了了,望着台上的孩子們熱淚盈眶,這些年的經歷一幀幀在腦海回放,他最終沒有成為搖滾明星,但是遇見了一羣可愛的孩子,以及愛着自己的妻子。他覺得自己沒有囿於晝夜廚房和愛,卻也收穫了另外一種山川湖海。

“未知少年”的孩子們馬上要畢業了,因為疫情原因,拖着遲遲不能開學。一收到開學的消息,顧亞就帶着大家到排練室,演排痛仰的《為你唱首歌》。
孩子們在家呆了許久,剛到學校都有些興奮,那天還有很多一二年級的小朋友跑過來看排練,大家跟着音樂搖頭晃腦。顧亞也心情大好,“這不就是我們的初衷嗎?音樂真的讓孩子們變得自信快樂了。”
他拿起手機把眼前場景拍了下來,發到快手上。
視頻發佈後的第二天,顧亞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地粉絲猛漲到一萬多,評論裏滿滿是網友們對顧亞和孩子們的鼓勵。
海嘎小學的故事帶給大家感動,其中也包括《為你唱首歌》的原唱痛仰樂隊,他們轉發了視頻並配文:“希望有機會也能為你們唱首歌”。
痛仰是顧亞最喜愛的樂隊之一,被偶像翻牌子格外激動。沒想到更大的驚喜還在後面,他們不是隨口説説,而是真的實現了諾言。
2020年7月,痛仰來到了大山裏,和孩子們一起唱起了歌,並進行了網絡直播。
《大山裏的搖滾夢》@figure
主唱高虎那天打扮地很親切,穿着簡單地牛仔襯衫,扎着頭髮,唱了《西湖》和《公路之歌》,把兩支學生樂隊都請上台合作 。
女孩們一開始很拘謹,但唱起熟悉的曲子,她們逐漸放開了自我。
直播之前,高虎還帶着兩位小主唱在二樓空曠處一起踢毽子。高虎笑稱,這是他上台前的一種放鬆方式,他悉心教導女孩們去打開身體,以便更好地享受舞台。

有人問顧亞,教孩子們學音樂的意義是什麼,山裏條件落後,她們沒法成為大音樂家,充其量是一個愛好。
顧亞回答説,“我不是通過組樂隊去改變什麼,更多的是一種交流與交往。”
本來沉悶害羞的女孩們,現在臉上滿是自信活潑的神情,音樂改變了她們的性格,讓她們認識美,尋找生命的力量,也是從某種意義上改變了她們的人生。

《放牛班的春天》中萊蒙特老師用音樂讓品行不端的孩子們變得善良團結,顧老師用音樂讓自卑的孩子們變得自信,這何嘗不是一種生命的感化?
教書育人,不只是教讀書寫字,掌握專業技能,更重要的還有素質教育,也就是“育人”,對於小學生來説,這時候的他們還沒有形成完整的價值觀,素質教育顯得尤為重要,健康的心理,良好的審美才能幫助他們在未來形成完整的人格,而音樂就是其中最好的一種助燃劑。
對於農村裏的孩子來説,雖然“讀書”是他們走出大山唯一的出路,但素質教育同樣不該被忽略。
在顧亞老師的帶領下,海噶小學即便沒有參加樂隊的孩子們也都會一些簡單的樂器和歌曲,孩子們從曾經的靦腆、孤僻變得陽光、大方,臉上也開始經常掛着自信的笑容。音樂讓他們找到了自己新的價值。
“如果它真的是一種能量,我是希望火光能夠照亮更多我們看不到的羣體。”

在教育資源越來越發達的今天,我國城鄉間的音樂教育差距依然非常大,有相關資料顯示,我國現有農村中小學90多萬所,其中音樂教師近10萬人,若按每校配備1名音樂教師,以目前全國所有的音樂院校的師資培訓能力,尚需60年的培養才能滿足這一需求,農村中小學專業化音樂教師缺口非常大。音樂對於很多農村的孩子來説依然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
振興農村音樂教育之路道阻且長,但行則將至。

有人問起龍夢的理想,她説相想當個老師,因為做音樂有點太離譜了,這時,晏興麗反駁説:“音樂家才離譜,做音樂不離譜。”
是啊,音樂是平等的,存在於每一個羣體之中,我們不好高騖遠,不想成為大音樂家,就抱着琴,唱屬於我們的故事。
讓一片苦瘠的土地開出花來,讓安靜的山溝溝裏傳出希望的歌聲,這是我今年見過最搖滾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