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利潤暴增四倍只是個幌子，前程無憂需要擔憂什麼？_風聞

8月10日，前程無憂（NASDAQ：JOBS）發佈了2020年二季報。

季報顯示，前程無憂二季度營業收入8.286億元，同比下降14%。其中，網絡招聘服務收入同比下降17.6%，其他人力資源服務同比下降7.7%。營業利潤同比大幅下降38.7%，營業利潤率由去年同期的28%降至今年的20%。

淨利潤暴增的幌子

前程無憂的財報出爐後，其淨利潤同比暴增459%、環比大漲83.58%，使不少人驚呼老牌企業在突發事件中凸顯其實力，帶給人們“小驚喜”。

然而，細看盈利來源，其3.77億元淨利潤中，投資華立大學帶來的股權公允價值變動佔5680萬元，還有1.45億元來自政府補貼（去年同期為1.23億元）。

雖然無論收入來自何處，投資人都能獲得利益，但投資和債券帶來的公允價值變動損益、政府補貼等其他收入都不具有可持續性和長期參考價值，不能反映前程無憂的真實經營狀況。

因此，淨利潤暴增只是前程無憂業績疲軟之時，唯一能用來暫時安撫投資人的幌子。

揭開這層遮羞布，只看能反映企業長期經營狀況的營業收入和營業利潤。從2018年開始，前程無憂的營業收入和營業利潤同比增速開始下降。到2020年，其營收和營業利潤更是由於疫情影響出現大幅下降。

疫情這樣的不可抗力對行業帶來的影響不可避免，但黑天鵝事件是對企業抗風險能力的最佳檢驗。

與前程無憂具有可比性的人力資源上市公司還有科鋭國際、同道獵聘和人瑞人才。科鋭國際公開數據顯示，2020年一季度，其營收為9.23億元，同比增長14.94%；營業利潤3259.02萬元，同比下降16.91%，同比變動情況均優於前程無憂。

即使排除疫情影響，用2015年至2019年的營業收入和營業利潤同比增長率數據測算，前程無憂的營收和營業利潤也均呈下降趨勢（圖中虛線部分）。

與其經營情況相應，前程無憂股價在2018年6月6日達到114.63美元/ADS後便呈下跌趨勢。截至2020年8月14日美股收盤，股價僅為65.94美元/ADS。

顯然，即使淨利潤增長率超過400%，前程無憂也不能“無憂“。

轉型之路

前程無憂成立於1998年，與其同其成立的還有智聯招聘和中華英才網。艾瑞2011年第三季度發佈的報告，前程無憂、智聯招聘與中華英才網的市場份額分別為37.3%、30.2%、15.7%。當時有分析師提出，在線招聘市場三足鼎立的格局已經持續多年，並將在未來幾年內保持下去，很難撼動。

然而，市場的發展速度往往遠超大多數人的預期。

隨着互聯網的普及和移動互聯網的發展，以大街網、Linkedin為代表的新興的社交型招聘平台，以58同城為代表的綜合信息類招聘平台，以獵聘網為代表的獵頭型招聘平台，在2010年後都開始飛速發展。

2015年，試圖“以不變應萬變“的中華英才網被58同城併購。不到4年時間，曾經人們以為穩固的”三角形”結構就被打破。而中華英才網被併購前被指責在用户體驗和使用效率上一直沒有改變，也赤裸裸地給其他企業上了一課——信息時代，只有主動改變，才能生存。

前程無憂能順利發展二十餘年，就是受益於其不斷發展變化的業務模式。

雖然成立初期前程無憂的營收主要來源於紙媒，但由於甄榮輝抓住了互聯網高速發展的機會，到2011年，前程無憂鋪墊了十多年的努力終於轉化為成果，網絡招聘業務在總營收中的佔比突破50%達到58.6%，取代傳統的出版物廣告成為最主要的營收來源。

這算得上是前程無憂第一次成功轉型。

通過在線招聘行業第一次大戰，甄榮輝意識到只靠做中間商賺信息差的錢遠遠不能保證企業的長遠發展。於是，在2015年，前程無憂收購應屆生求職網的同時，還收購了企業測評的智鼎在線，推出針對高端精英的半獵頭產品“無憂精英網”，並與人才發展協會建立合作，提供培訓課程。2016年為了加碼職業教育，前程無憂又投資了高頓網校。

得益於主動拓展業務，2016年起，網絡招聘服務收入雖然貢獻率依然保持在50%以上，但其在營業收入中的佔比在波動中正緩慢下降。

不過，前程無憂向業務多元化的轉型還遠稱不上成功。

2016年，前程無憂向垂直類招聘平台拉勾網投資1.2億美元，換得拉勾網60%股權。前程無憂原計劃利用收購的應屆生、併購的拉勾網，加上自己孵化的無憂精英網和51米多多，對求職領域進行渠道細分，從而更好的服務供需雙方，擴大市場份額。

今年7月接受36氪採訪時，甄榮輝表示，前程無憂希望對外投資不僅是財務合作，而是產生協同效應。

他舉例稱，應屆生把有限的人力投入技術、產品，然後將銷售交給前程無憂；拉勾的銷售負責人也是前程無憂派過去的。但是，從結果上看，之前還在市場上有一席之地的拉勾網和應屆生已經失去了存在感。前程無憂所謂的協同效應並沒有出現。

第二個轉型期內，前程無憂還認為人才市場的話語權在向求職者轉變，因此將人力資源服務重心從客户開始向用户轉移。

遺憾的是，前程無憂沒有意識到，只有高端求職者、稀缺人才才有超過企業的話語權，而目前最龐大的求職羣體依然是初級員工和藍領。直到兩年多之後，前程無憂才改變戰略，將2B業務作為發展核心。

可以説，前程無憂的第二次轉型押對了渠道細分的發展趨勢，做了有利於企業長遠穩定發展的多元化戰略佈局，但是選錯了發力方向，沒有實現預期的協同效應。

更重要的是，在第二次轉型的計劃中，優化產品、提高求職者和職位的匹配精確度、提高工序雙方的使用體驗等為企業打基礎的細節部分，並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不久前甚至被吐槽“連按職位搜索都沒有”（該功能現在已開通）。

因此，前程無憂在2015年至今尚未沒有提出解決招聘市場“職不對位”、招聘效率低這一痛點的方案，沒有建立核心競爭力。

結果，前程無憂第二輪轉型停滯不前，第二輪危機卻悄然醖釀起來了。

新的競爭

跟據艾瑞諮詢跟蹤數據，前程無憂和智聯招聘因為成立時間長，所以獨立設備數依然佔據前兩名。但根據TalkingData今年4月發佈的報告，前程無憂在PC端的滲透率不及智聯招聘和獵聘，在移動端的月活數量則低於智聯招聘和BOSS直聘。

2018年世界盃期間，BOSS直聘以其洗腦式廣告宣傳迅速擴大市場份額，是這一輪招聘平台新生力量的代表，引發了在線招聘平台的市場營銷之戰。前程無憂這樣的老牌企業也被迫增加了市場營銷方面的投入。

除了營銷方面的挑戰，前程無憂面臨更大的問題是新秀們技術上的碾壓。

BOSS直聘主打“找工作，跟老闆談”，首推在線互動模式，使HR和求職者可以在線及時溝通，顯著縮短了雙方的溝通時長，在提高招聘效率方面邁出一小步。前程無憂直到最近才增加了在線溝通的功能，巨頭轉型之慢可見一斑。

作為成立最早的互聯網招聘企業之一，前程無憂本來在企業數據和求職者數據方面應該掌握着業界最好的資源，但是由於其沒能好好利用，在大數據和AI爆發時，前程無憂喪失了先發優勢，客户對於其大數據方面的發展滿意度並不高。

用户的選擇是最真實的。根據易觀千帆發佈的2020年7月份“招聘求職”領域應用月度TOP榜，BOSS直聘月活人數1433.5萬，比前程無憂高509萬。

選擇輕資產運營的BOSS直聘，在大數據分析和AI匹配方面產品迭代速度更快，在新的競爭中先下一城。

對此，甄榮輝表示，之前燒錢跟他們前市場的對手，基本都燒死了，而前程無憂走得更穩，在市場好的時候盲目燒錢，市場差的時候不放棄投資，才能走到現在。

不過，每一次的競爭大環境都不同。在這場新的競爭中，重資產的前程無憂是否依然能“耗得過”輕資產的新興平台，甄榮輝的“穩”是否能讓前程無憂再次笑到最後，還有待時間檢驗。

再次站上風口

最近，受疫情和行業發展兩方面影響，2B業務成了互聯網行業整體的轉型方向。

雖然甄榮輝認為，相比於互聯網公司，前程無憂“更像一個銷售公司”，但是前程無憂依然與其他互聯網企業一樣，試圖抓住2B市場。

除了利用前期整合的資源為僱主提供培訓、測評和人事外包等服務，前程無憂還優化了客户結構，戰略性放棄了客單價低的客户，將高客單價作為未來發展的核心驅動。

前程無憂在2B賽道是有優勢的。

由於成立時間早，在競爭還比較小的時候，前程無憂的客户就包括中國500強在內的諸多大型企業。大型企業，尤其是國有企業，在人力資源服務“上網”時需要的指導和幫助更多，也更傾向於選擇更大、更成熟的平台進行合作。

如果真的能打通招聘、外包、培訓等“一條龍”服務流程，前程無憂面對的將是一個比在線招聘更為廣闊的市場。

從前程無憂不斷提升人力資源服務的戰略地位，以及甄榮輝説的**“To C我們的做法是通過投資、收購來加強，不一定什麼都要自己做”**來看，在前程無憂的長期戰略中，在線招聘的重要性將越來越低，前程無憂這次轉型的目標是成為面向企業的人力資源綜合服務平台。

不過，前程無憂能看到的，對手一定也能看到。

“從22年前成立的時候，我們就做了一個決定：**走重資產的模式，有自己的銷售隊伍，從來沒有做代理。**重的模式好處在掌控力，在服務的最後一公里很難被顛覆。最後一公里的體驗，牢牢抓住銷售跟客户的溝通，執行上提供的服務。比如測評、培訓、職業教育。”

甄榮輝對於前程無憂的重資產模式非常有信心，但視線回到2011年，人們也曾認為“三足鼎立”模式很難顛覆。

前程無憂現在的優勢是品牌成熟、企業資源廣、現金流非常充沛，而以BOSS直聘為代表的新興平台優勢在於技術領先、客户中高速發展的互聯網或其他科技企業佔比大。前程無憂從服務切入，通過服務全面化提高客户體驗，增加客户粘性；新興平台從服務的科技含量出發，通過服務的精準化和更前沿的科技瓜分市場。

切入角度沒有優劣，互聯網的發展史同樣證明綜合化發展和細分領域垂直化發展都有成功者和失敗者。

22歲的前程無憂再次站上風口，是否能再次起飛，真的前程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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