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慎小篆,真能揭開中國人的深層思維奧秘嗎?_風聞
中华之道的声音-大道中合盛亦华2020-08-18 08:46

** 刨根問:**若論追根溯源,難道不應從之前商周時的甲骨文、金文入手嗎?若論字庫豐富和影響久遠,為什麼不依託隸變以後的字書字典或相關字論著作搞研究呢?
**風行九天:**關於這一問題,説簡單,很簡單。説複雜,非常複雜。簡單在於:**文明,就是能夠與宇宙萬事萬物信息實現全維映射的一個持久、穩定、易識的文字系統;**複雜在於:由於語言、文字、文化、文明的種類繁多、歷史漫無邊際,而現實中知識學界對語言、文字、文化、文明的定義又非常混亂,成了一堆説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但是,事實上,在中華文明傳統中,是有一個非常清晰和完整脈絡的。**無論是東漢許慎的《説文解字》,還是南朝·梁劉勰的《文心雕龍》所講的線索,都非常明晰,大體不差。且,《説文解字》是我國第一部完整建立文字系統的文明體系之書。**這不僅是世界公認的,在我國人文系統中,也是一直在應用着的專業工具書,每個大學文科系都開設着該課程。只不過由於現代西方文化的凌駕與壓制,學界總是諱莫如深、繞着走而已。也就是説,若論定型的成熟系統、而非歷史的萌芽或不成熟的碎片,就得從許慎小篆着手。
金文、甲骨文的早期性和不成熟、不規範、不完全性,自不待言;隸變後的字典,則由於改變了“小篆”的易識性和全維性,無法反映“文明”的本質。為此,我曾經繪就了一張圖表,以利於人們有一個總體概要式的清楚把握。

(按:圖中的“邏輯”應為“羅緝”)
**刨根問:**這樣一説,加上這張圖,一下子就明白了。謝謝。
那您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作:實現了古文字到今文字轉變的、隸變後的漢字,包括我們今天的現代漢語,都沒有完整繼承許慎“思維式法”的傳統?後來這2000年來我們的漢字已大大偏離了原來的軌道?
**風行九天:**可以這麼説,又不盡然。關鍵是丟棄或喪失了“六書”修辭羅緝、及賦、比、興語用根本原則的現代漢語,使得現代中國人脱離了傳統文明的思維式法。
**刨根問:**為什麼不用思維結構和思想原則之類的既有概念,而非要重新搞一個“思維式法”的概念出來?有多大的必要性?您的主要依據是什麼?
**風行九天:**嗯。這一問題,是真刨到底了。
如若全面、完整、詳細地回答,就是一篇優秀的具有開創性的博士論文了。其不但涉及人的認識幾能,更涉及信息科學、系統論、控制論、腦科學、神經科學、語言學、文字學及宇宙學等諸多現代前沿學科了。
簡單説,現代科學形成以來,人們曾將思維當成了宏觀世界的對象(近代前則將其與神、“心”的無形幾能相聯繫),主要憑物質機制去認識,因而出現了很多的誤判和混沌表述。一直處於不清不楚的隨機“辯證”狀態。
但是隨着量子科學的發展,及人類對微觀或量子世界的認識的加深,發現宏觀世界的很多概念及規律、與微觀或量子世界的範疇及規律截然不同。因此,很多定理、定律都發生了革命性的變化。其中,最重要的、也是最典型的案例就是——量子的“波粒二象性”,使得物質與意識的關係有了重新解釋。
思維,屬於微觀、量子世界。“結構”,適用於宏觀世界的“粒子性”、物質性,已經不再適用於作為微觀世界中“波動性”存在的思維時空了。“思想原則”,則是思維的產物,是物化的,因此也不適配“波動”的“思維”。
至於為什麼要用“式法”範疇(按:不是“概念”,指號語言講“概念”,生象文字講範疇、格範),則主要出於兩大方面的考慮:
一是歷史傳承。古“式(栻)盤”、金嶽霖先生的“式-能不離”、古建築學中所常用的“營造法式”等,即是其借鑑。
二是文字的全維性必然要求。只有這一用語,才能真切地映射出其所表達的對象的全維信息。相應地,過去我們所説的認識機制,也應更正為認識“幾能”。而認知,則與“機制”是適配的。認識幾能、認知機制,如此表述,才能徹底分清知識種類,而不會再被“語言障”遮蔽。也就是説,先做到我們傳統所言的“白紙黑字”的“誠信”或海德格爾所追求的“道説”、去蔽;方能真正兑現。
換句話説,這是一個文明系統的必須,而不是哪個人或一些人的故意捏造。不如此,就無法將學科繁雜的知識樣態形成同一的系統表述——文明,從而打破學科之間“語言”不通的壁壘。
當然,必須老實承認,現在還只不過是一個開端。今後相當長的一段時期,這樣的事例將比比皆是,直至人類同一文明體系的基本定型。那時,也就真正進入“大同”社會了。大同之“大”,指的是思維時空之大,不是世界之大;大同之“同”,是人類的思維時空與宇宙時序的“同一”之同,不是各民族走同一生活樣式之同。
刨根問:您這可是忒大膽的一個想法啊!是想要對這一整套、乃至這套體系的幾乎所有基礎性表述(從概念、範疇等開始),進行一番全面、系統地更新、重建呀?!這個牽扯麪,可就太大了。
您覺得靠自己的研究和努力,能完成嗎?中西方學界以及整個社會,能接受這種類似給文字、給文字文化(文明)思維“重做系統”般的重大改變嗎?
**風行九天:**這可不是自以為是或故作高深的想法啊。
當我第一次遭遇到這一“問題”——“重裝(重整)系統”時,不要説哭,就是死的心都有啊。這不就是《莊子·列禦寇·第三十二》篇中所講的“屠龍”之技、《莊子·説劍·第三十》篇所言的“天子之劍”,這不就是要與當今全天下的大哲學家、大科學家、宗教大師、聖人蛋子們為“敵”麼?
吾乃升斗小吏誒,天何故其難哉?可是,《老子》、《周易》、《大學》、《中庸》、《文心雕龍》都已經重做詮釋了,不完成這件事,何以評定我的詮釋與其他學人成果的是與非呢?一度四顧茫然!這件事,是業餘時間已經完成不了的了。
也許是天賜良機吧。這時恰恰到了知天命之年,《公務員法》規定可以“自願退休”。使我在精神十字路口徘徊之時,有了不可錯失且可決斷選擇的藉口。於是,心一橫,抱着必死的心態上路了。
雖然心裏很明白,這是人類社會發展到今天的必然趨勢,早晚會有人做。更準確地説,做這件事的人早就行走在了路上。不管他們是有着強大的政府、財力或學派等等後盾,還是像我、或還不如我的條件;恐怕很難出現一個橫貫學科壁壘的“通人”能夠擔綱得起來(這是需要苛刻的生活經歷和機緣的,不僅是智商、學識問題)。於是,從2013年10月到今天,六年多,基本算是清了一個底,完成了《生象文字書典——許慎<説文解字>540部首詮釋》初稿,算是給那些立志“文化重建”和中華文明偉大復興的學人們提供一個粗淺的標的“式樣”。
至於接受問題,好在現今信息社會,對新的知識或顛覆性、革命性的學問體系的出現,已經不再抱有敵意,而是致以懷抱啦。而且,這是一個統籌兼顧的系統,真正説來,與任何方面只有傾情合作的前景,而無利益衝突的動機。因此,這倒不是個大問題。問題的關鍵在於:不能在中國主流學刊發表論文,進入不了主流學界,就不能早日進入國家的議事日程。因而,會遲滯這一“文明體系”前進的步伐。

**刨根問:**您講許慎小篆才是漢字的“本體真身”,那是不是等於説不研究透《説文解字》、就等於不懂漢字了呢?
風行九天:準確地説是不懂小篆的整生羅緝——“六書”的形界、結構幾能與意涵、義項,“漢字”就成了“空心化”了的“方塊語”,而不再是“漢字”了。
**刨根問:**看來,我們今後都要重新“回爐”、再讀一次“學前班”去學學自己的漢字了-----開個玩笑。
您力挺許慎小篆,難道是想讓我們放棄今天的簡體字(繁體字)、重新學習和使用小篆嗎?
**風行九天:**在這件事上,“力挺”都顯得太弱了。應該説是誓死捍衞和必須傾注畢生精力去建築的。因為只有這樣一套文明體系,才揭示出了道德、人的本質和自然真相;也只有這一文字體系,才是唯一適配信息社會、智能社會的;也只有這套文明體系,才能實現古今貫通、東西接合。全人類的每個人,都有捍衞其存在和發展的責任和使命。
學習,固然涉及所有人,因為這涉及到中樞神經系統的“連接”和構造式法,是提高人類智能的最便捷培育渠道。但在使用上,是完全可以分兩步走的:
一是,道學元士、文學家、詩人、藝術家、相關專業工作人員、公務員等,必須通曉;國家標識性建築題字、傳承文檔、經典圖書等需要使用或有小篆文體備份。
一是,日常應用還可依然用簡體字,只是這次的“簡體字”簡化原則,必須同一於“六書”整生羅緝;而不能像現代漢語這樣“空心化”、指號化。不過,説的好像是很嚴重,也確實很嚴肅,但需要更改的文字量其實並不是很大。所以,這個“爐”裏裝的是雞,而不是炭。“回爐”聞到的是香味,而非被烤成鴨,呵呵。
至於“繁體字”就留給歷史去説吧。總是在繁、簡之間爭論者,證明其並不知“漢字”靈魂在哪裏。
有什麼樣的材料,蓋什麼樣的樓。一切經典的思維都藴藏於其所使用的文字體系之中。
文字系統成為文明體系,有兩個前置條件:一是人與自然溝通,需要間質媒介,而非指號中介(因無明而遮蔽)。二是人與人的溝通,基底共識是“象”,而不是“音”。因此既形象,又有源頭活水的“生象”,才是不二選擇。
許慎小篆,正是這樣的“生象文字”,沒有之一。
現代文人無論格律的平仄、句式填得如何規整,為什麼就是出不了唐詩宋詞的味?無他,其所用的“字”,沒了“象”的靈魂,其思想方式也不再是《詩經》、《楚辭》、唐宋詩人們活生生的思維式法了。
所以説,要搞懂中國人的深層思維奧秘,只能從東漢許慎小篆入手,別無選擇。
**刨根問:**聽您這麼一説,感覺此事意義非常、非常重大。不,絕對應該夠得上“非凡”了!
咱們問學研討團和公眾號,能幫上什麼忙嗎?是不是還應呼籲和動員更多的文化界、社會力量、甚至建言國家,來好好地做這件事呢?
**風行九天:**中華文明覆興大業有多偉大,這件事就有多非凡。用錢學深致胡孚琛的話説:“比之這一任務,其他都渺小了。”我自己為今生能成為建設這項任務之一員,而感到光榮和慶幸。
這是一項公共的、形而上的、“玄學”的、孤寂的,又必須食人間煙火的事業。沒有“玄之又玄”,就無以溝通天人;沒有“煙火”氣,就失去了這一事業之所以偉大的緣由。
王巖林老師邀我進羣的第一天起,即讓我功力倍增。使久困書齋的沉思默想,一下子變成了一行行跳躍的音符。無論在“問學研討團”內的討論、撞擊、喜怒憂樂,還是將“公眾號”推文發給朋友圈,都讓我感受到了組織與羣體的存在,才是個人事業的強大支撐。何況,這本就是人類的共業呢?
但願團友們能積極參與話題的討論,多向公眾號推文,自助、助人,使我們以“木鐸起而千里應,席珍流而萬世響;寫天地之輝光,曉生民之耳目”的中國風格、中國氣派,奏凱於微信公眾號平台;以動員更多的社會的、文化的力量,共同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建言獻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