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杏出牆，綠帽上頭，七夕來看看鳥家的狗血劇_風聞

公眾號：物種日曆/GuokrPac

作者： 紅色皇后

　　從“關關雎鳩”到“鳳求凰”，從比翼鴛鴦到鵲橋相會。自古以來，鳥類都是成雙入對，匹偶眷慕的象徵。鳥類不僅有美麗的羽毛，曼妙的歌舞，還是脊椎動物中一夫一妻制比例最高的（接近90%），總會引起浪漫的聯想。

　　但是，比翼雙飛的背後，鳥類真正的婚姻生活充滿狗血。在七夕這個特別的日子裏，我們就來了解一些令人三觀盡毀的鳥類私生活。

鴛鴦。圖片：Pixabay

01

潘安貌很重要

　　鳥類學研究的一個重大突破，就是把親子鑑定技術用在鳥類的家庭上：2002年的一篇綜述顯示，至少有75%的一夫一妻制鳥類，窩裏發現過“婚外戀”的兒女。

　　有一類非常好看的小鳥細尾鷯鶯，它們的私生活，遠不像外表那麼可愛。有調查發現，華麗細尾鷯鶯（Malurus cyaneus）96%的窩裏都有“老王”的孩子。在繁殖期開始之前，雄性細尾鷯鶯會叼着花瓣，對外來的雌鳥炫耀，如果雌鳥中意，就會在隨後的繁殖期跟他發展秘密關係。花瓣也許是為了跟他的藍色羽毛相襯，顯得更加鮮豔靚麗。最刁鑽的是，這種浪漫的表演只針對“情人”，不針對“老婆”！

華麗細尾鷯鶯，靚麗的雄性和暗淡的雌性。圖片：Propra verko / Wikipedia

　　對於雄鳥來説，給別人戴“綠帽子”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他可以產生自己基因的後代，而且不用費力養育。但雌鳥的選擇就比較費解了。大部分鳥類沒有陰莖，授精需要雙方配合對準泄殖腔，所以很難強迫授精。必定有一些雌鳥主動“紅杏出牆”，跟外來的雄鳥發生關係。

　　目前對於雌鳥“紅杏出牆”行為的解釋，主要有這樣幾種：

　　一、如果正牌的丈夫沒有生育能力，雌鳥可以跟外來的雄鳥“借種”，繁衍自己的基因。

　　二、“老王”會給雌鳥提供禮物，比如食物或保護。比如，大灰伯勞（Lanius excubitor）會把捉到的老鼠、青蛙之類，當成禮物獻給雌鳥，最雞賊的是，他給“情人”的禮物往往比“原配”大。

大灰伯勞把抓到的老鼠掛在樹枝上。圖片：Marek Szczepanek / Wikipedia

　　三、丈夫的生育能力沒問題，但雌鳥還是會勾搭外來的雄鳥，以獲得更優秀的基因。比如讓小鳥生存能力更強，或者長相更漂亮，或者避免近親結婚導致的遺傳病。這讓人想起一個老笑話：一家有四個孩子，三個高大健壯，一個矮小猥瑣，丈夫擔心難看的那個不是親生的，其實只有難看的那個是親生的。　　

　　在房屋附近出雙入對的家燕，也是愛情的象徵之一。巴黎第六大學（Université Pierre et Marie Curie）的摩勒（A.P. Møller）的一項研究卻發現，63個家燕窩裏，33%都有“老王”的孩子。雌燕偏愛尾羽長而對稱的雄燕，也許長尾羽説明雄性更加健康，也許雌燕的兒子繼承了長尾羽的基因，以後也會很受歡迎，總之“見色起意”是她們搞外遇的一大原因。穆勒曾經人工接長雄燕的尾羽，結果發現雌燕更喜歡找尾巴“整容”過的雄燕當“情人”，而“整容”過的雄燕自己，也比較不容易被戴“綠帽子”。

燕子的一家。圖片：Gita Dhoj Karki / Wikipedia

02

大婆與小三大混戰

　　丈夫搞外遇，對於雌鳥來説也是個不利因素。許多鳥的家庭制度可以是一夫一妻，也可以是一夫多妻。雄鳥會參與孵蛋養娃的工作，如果找了兩個雌鳥，分給每一窩的精力必然要減少。“已婚”的雌鳥為了捍衞自己的既得利益，會想方設法阻止雄鳥找第二個雌鳥。於是，劇情朝着八點檔打小三的方向發展而去了。

　　有時醋勁大發的雌鳥會攻擊新來的雌鳥，新來者也會發起反擊（在動物世界裏，大婆沒有天然的正義）。雌鳥還會纏着丈夫要求更多的交配，或者在丈夫唱起“情歌”的時候，立即飛出去打斷，免得他招第二隻雌鳥上門。

人工巢箱外的歐椋鳥。圖片：wallpaperflare

　　隆德大學（Lund University）的桑德爾（Maria I. Sandell）等人做過實驗，在已經開始築巢孵卵的歐椋鳥（Sturnus vulgaris）家庭附近，安置第二個巢箱，距離原家庭從0.5米到15米不等。雄鳥突然擁有了“第二套房”，也就有了迎娶“二房”的機會。第二個巢箱離原家庭越遠，雌鳥干預起來越困難，吸引第二隻雌鳥入住的幾率越大，“二房”開始生蛋的時間也越早。這説明雌鳥的爭風吃醋，阻止了雄鳥的花心腸，或者至少延遲了“二房”的出現。　　

03

為科學而犧牲：給鳥擼管！

　　再轉到雄鳥的角度。雄鳥常以雌鳥的生殖器為戰場，試驗各種新武器，稱為精子競爭（sperm competition）。鳥類的家庭關係越混亂，衝突就越激烈。先前講過的“綠帽王”細尾鷯鶯，就是一個典型，為了產生大量的精子，華麗細尾鷯鶯睾丸的重量竟達到體重的10%。儲蓄精子的器官精小球（seminal glomera）也很巨大，以至於它的泄殖腔鼓起一個大包。

細尾鷯鶯凸起的泄殖腔。圖片：Raoul A Mulder et al. / The Auk (1993)

　　鳥類在求偶時花樣百出，私生活卻大多十分無趣，泄殖腔對接只持續幾秒鐘而已。不過也有例外，紅喙牛鳥（Bubalornis niger）天賦異稟，泄殖腔附近，有一個形似丁丁的凸起，雄性比雌性更大。作為雀形目的一員，紅喙牛鳥是沒有陰莖的，這個假丁丁（phalloid organ）並不具備傳輸精子的功能，它的用途一直是鳥類學家心中的謎。

　　紅喙牛鳥另一個引人注目的特徵是，它的交配時間特別長，雄鳥會花十多分鐘的時間，反覆爬跨雌鳥，每次爬跨長達半分鐘。在射精之前，雄鳥整個身體都會有所反應：全身發抖，張開翅膀，爪子抓緊雌鳥。看起來很像哺乳動物的性高潮，但我們還不瞭解其生理原因。

真·平平無奇的紅喙牛鳥。圖片：Bernard DUPONT / Flickr

　　謝菲爾德大學（University of Sheffield）的温特伯頓（M. Winterbottom）等人，觀察了紅喙牛鳥的交配之後，認為假丁丁和特殊的交配動作存在某種關係，假丁丁要接受刺激，才能完成射精。為了證實這一點，他們做了一個大膽的實驗——給鳥擼管！

　　嚴格地説，假丁丁不能算“管”，因為它並沒有傳輸精子的通道。過程暫且不談，總之，按壓剛剛射精過的雄鳥假丁丁根部，會觸發雄鳥翅膀張開、全身發抖、爪子抓緊的一系列動作，隨後射精。所以，雄鳥授精必須要等假丁丁得到足夠的刺激。

紅喙牛鳥形似丁丁的凸起。圖片：Mark Winterbottom et al. / Nature (1999)

　　雄鳥把事情搞得這麼囉嗦，不可能是因為他不想授精，所以答案應該在“另一半”身上。紅喙牛鳥的家庭結構相當散漫。一隻雄鳥，或者兩隻沒有親緣關係的雄鳥，跟着一羣雌鳥，雌鳥除了跟一到兩個丈夫交配，也會跟外來“老王”發生關係。所以它們的雄性精子競爭必然激烈。假丁丁和延長的授精時間，很可能是雄性保證自己授精的手段。也許雌鳥比較偏愛能用假丁丁刺激她的雄性，也許強烈的刺激可以提高雌性受孕的幾率。也許假丁丁可以延長交配時間（之前講過的哺乳動物的陰莖骨，也有類似的作用），讓自己的精子完成授精，免得競爭對手乘虛而入。

　　總之，紅喙牛鳥的私生活謎團還很多，還需要更多具有好奇心，不怕三觀盡毀的學者貢獻力量。

本文授權轉載自果殼網“物種日曆”微信公眾號

謝絕二次轉載，如有需要請聯繫請聯繫[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