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個月時間,我幫8個家庭要回了10.4萬元遊戲退款_風聞
刺猬公社-刺猬公社官方账号-2020-08-31 08:34
這儼然成為了一項需要社會各界共同努力解決的一項難題。
作者 | 陳彬
編輯 | 楊晶
誰也不曾想到,新冠疫情這隻“蝴蝶”扇動一下翅膀,竟讓未成年人沉迷遊戲的問題再一次置身於聚光燈下。
伴隨着本世紀初電子遊戲在中國的風靡,其引發的未成年人沉迷問題日漸成為一大社會議題。如今學校被迫停擺,需要長時間盯手機的網課,讓未成年人有了偷偷玩遊戲的機會。兒童心理專家、心理諮詢師劉啓涵告訴刺蝟公社(ID:ciweigongshe),上半年因遊戲沉迷來做心理諮詢的家庭明顯多了不少。
而在那些“未成年人沉迷遊戲”所引發的問題中,“不理性消費”無疑是影響最消極的一類。個別極端新聞案例,更是平添了許多來自社會各界的擔憂。
某個極端案例/圖截自微博“三聯生活週刊”
從主流社會的價值觀來看,多數人其實並不反感遊戲。北京師範大學副教授何威也在Remix教育的分享會上,將遊戲形容為“生命之糖”:它像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糖一樣,令人快樂、提供能量,也可能讓人依賴,過量卻又有害。
多年以來,不少家長對如何避免孩子“過量遊戲”束手無策,這儼然成為了一項需要社會各界共同努力解決的一項難題。
為此,刺蝟公社訪談了4位不同視角、身份的人:他們中既有迷茫困惑的家長,也有幫助家長討要遊戲退款的記者。以下,是他們的故事與思考。
“我們都需要更專業的人來引導”
李志民 某事業單位工作人員 30歲+
今年大概五六月份的時候,我老婆突然發現銀行卡少了27000多元。一查支付訂單,才知道從2月開始,9歲的兒子陸續把這筆錢都充到各種遊戲裏了。
由於疫情,他一直在家上網課,使用手機的時間長了很多,但我們平時還是比較信任孩子的。
他從四五歲就開始玩遊戲了,手機遊戲和PC遊戲都玩,時間一向控制得比較好。週末一般也只玩兩三個小時。小孩想充值買皮膚會找我們申請,價格從幾塊錢到幾十塊不等,但從來沒提過幾百元這樣大額度的需求。我們商量後,可以接受的也會幫忙買單。
現在小孩很容易接觸到電子產品,他又相對可控,我們雖不會鼓勵他玩遊戲,但也不會太反對。我覺得這是正常的一種狀態。
但這次當我們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真的特別生氣,他媽媽當場把他打了一頓。我們對小孩都是充分信任的,他卻花了這麼大一筆錢沒有跟我們説,這對大部分家長來説可能都是不能接受的。
但我覺得這和遊戲公司的設置也有關係。
**很多遊戲裏有抽獎活動,通過抽獎獲取碎片,再通過拼湊碎片來換取限定道具之類的,那種神秘感真的特別容易讓人上癮。**我看支付訂單裏,很大一部分都用於支付抽獎了。未成年人不知道錢是怎麼掙來的,對金錢沒有概念,一抽就是幾百上千,消費特別快。
《王牌戰爭》中的抽獎活動/圖截自B站用户製作的抽獎視頻
經過教育之後,他其實也知道錯了,我們也正好趁這個時間來立規矩:以後不能在遊戲裏消費了,遊戲時間也得控制,上完網課立馬把手機還回去。
另一方面,我們也開始找遊戲公司退款。他充值過的遊戲還挺多的,有英雄互娛的《王牌戰爭》,騰訊互娛旗下、廣東歡太(注:OPPO旗下第三方應用商店)的一些遊戲,還有通過華為支付平台支付的,估計他也在挑着體驗各種各樣的遊戲。
我通過一些人脈,聯繫到了騰訊互娛和英雄互娛的內部人士,走了綠色通道,一週之內拿到了退款。廣東歡太那邊會比較麻煩,週期也比較長。對方要求我們家長籤一個承諾書文件,表示退款更多是出於人道考慮,可以退還一定比例的金額,但具體退了多少不能對外説。我估計類似情況應該還蠻多的,尤其是疫情之後,可能這也是對方規避責任的一種方式吧。
除此之外,廣東歡太還需要我們拍一個小孩玩遊戲的視頻,需要他介紹一下這個遊戲是怎麼玩的,有什麼功能,剩下還有一些支付清單、身份資料之類的。
至於華為那邊,因為金額不多,現在還沒和他們聯繫。退款之後,那些花過錢的遊戲賬號也都封停了。遊戲公司一般都是這麼操作的,似乎也是擔心大人在玩,冒充小孩退款的情況出現。
圖源自《王牌戰爭》官網
在和騰訊商量退款的時候,內部人士給我推薦了騰訊成長守護平台,可以監測小孩子游戲時間和消費情況。之前並沒有聽説過這個平台,現在用下來感覺還挺好的。
可這只是騰訊有,感覺其他公司就賺錢為主了。這個平台也只管騰訊自己的遊戲,其他家的管不了。所以如果能有一個整體的、綜合性的平台,所有遊戲都能監測,那就更好了。但這估計是要國家去推動,騰訊沒這個能力。
這一次事情之後,對我們啓發挺多。以前覺得不過是玩玩遊戲而已,事實上並沒有那麼簡單。因為遊戲都是強刺激,比起學習、鍛鍊更容易獲得成就感,時間長了孩子可能就不喜歡弱刺激了,不愛去做那類花費很多精力才能獲得成就感的事情。
所以我們除了限制他遊戲之外,也買了一些運動器材,室內室外的都有,鼓勵他去訓練。
因為除了遊戲之外,他之前很喜歡踢球。但這需要過程,他剛開始興趣也不足。另外還做了一些規定,通過學習來換取玩遊戲的時間。
對家長來説,想解決這個問題,我覺得會需要各方共同努力。
從家長層面來説,必須心理上要接受。這個時代,小孩子獲取遊戲實在太方便了,上癮也很正常,它遊戲設計就是為了讓你上癮。這是一個大概率會發生的事情。如果心理上接受不了,覺得這小孩兒完了,或者教育太失敗了,那可能後遺症會更大。
我覺得也可以利用這個事情作為一個契機,給小孩建立一個規矩。
但包括我們在內,其實很多家長都有許多疑惑:我們應該怎麼看待遊戲?又該怎麼看待小孩兒玩遊戲?碰到一些情況家長該怎麼處理?如果有一個比較科學的課程,家長也能很快獲取一些遊戲相關知識,就能更成熟地去解決這個問題。
大部分家長摸索的過程很痛苦,本身也不懂遊戲。再加上外界總有些聲音,説玩遊戲傷身體又傷視力,對小孩子特別不好,導致家長其實很有壓力,然後親子關係就很緊張了。
其實沒那麼嚴重,只是我們都需要有更專業的人來引導。
“我幫8個家庭要回了10.4萬元遊戲退款”
朱傳球 《京九晚報》記者 38歲
今年4月下旬,新冠肺炎疫情有所緩解,我在採訪“商丘網”一個欄目過程中,接到了約10年前一位受訪者的電話,柘城縣崗王鎮腿部殘疾的王先生。他的孫子在疫情期間用手機上網課間隙,打開了《和平精英》。在家長不知情的情況下,通過微信綁定的銀行卡,累積充值了6000多元。
因為不懂遊戲,撥打騰訊的客服電話一直是錄音,打不通人工服務。他轉向我求助,看能不能退些錢。我也沒有玩過手機遊戲,一開始也不知道怎麼幫他。
我先試着找到在移動公司的同學,詢問能不能退款。因為不是話費充值的,移動公司也無能為力。他還認為遊戲充值就像在超市裏買東西,沒有強買強賣,不違法,錢應該退不了。
後來我撥打12315,稱不在受理範圍內;撥打12345,也稱不在受理範圍內;去派出所報案,民警説屬於經濟糾紛,不符合立案條件,更不給開《立案證明》。
我依稀記得未成年人消費方面,好像有法律法規,即超過未成年人認知、能力範圍的消費,應該退回。但實在不知道向誰反映,我只能先撥打騰訊遊戲的客服電話,撥打多次終於接通了人工客服,這才有了我的第一篇報道。
朱傳球的第一篇報道
報道發出後,我在朋友圈轉發了。一個老同學看到後,告訴我他八九歲的兒子也在騰訊遊戲充值了。他打了很多電話,偶爾也能打通人工客服,但提交資料申請退款就是不通過。過了一個多月還沒有結果,他已經放棄了退款。
於是趁着週末兩天時間,我多次跟騰訊遊戲客服聯繫,據理力爭,維護未成年人合法權益。如果不退款,説出依據。
這次幫助家長給未成年人維權,我向騰訊發了8封採訪函,收到了4封回覆函。在後來的採訪中,還向比心App客服、vivo遊戲中心等發送了多封採訪函。因為對網絡遊戲平台不熟悉,還錯發了幾封採訪函,比如《明日之後》這款遊戲,網易上有,vivo遊戲平台上也有。如果是通過vivo遊戲賬號充值的,得找vivo退款。
《明日之後》
一開始不知道這些,走了一些彎路。經過週末兩天的爭取,騰訊答應了我這名老同學的退款申請,這才有了第二篇報道。
結果報道發出去當天,又有三個情況類似的家長找了過來。我也沒想到,短短幾個月時間,我最終採訪了10個商丘當地的家庭,孩子都揹着家長在遊戲以及陪玩等平台花費了大筆費用,多的達到了六萬多元,少的也有五六千元。
目前,已經有8位家長收到了退款,總共有10.4萬元,退款的公司有騰訊遊戲、抖音短視頻、比心App和vivo公司。
其中林女士一家是花費最多的,也是情況最複雜。因為林女士的丈夫得了疾病,需要入院做手術。所以在春節前,林女士往銀行卡里存入了六七萬元現金。結果因為新冠疫情的衝擊,醫療體系一時轉不過來,手術也被推遲了幾個月。
待到疫情開始好轉,林女士去銀行卡一查發現竟只剩下了70多塊錢。後來才知道,原來全被上初中的小兒子拿去充值到遊戲以及陪玩平台上了。
他充值最多的有三家公司:騰訊消費了11000元左右,廣東天宸旗下的遊戲中消費了17000元左右,而比心App上花了27000元。他一個同班同學也有類似情況,在遊戲中充值了數千元,父母知道後也找了我。
在這之前,林女士一家已經聯繫遊戲公司近2個月了,沒有一點進展,一度要放棄了。
騰訊打不通人工客服,廣東天宸甚至連一個對外聯繫方式都沒有。找到陪玩平台比心想要退款時,對方還要求我們提供派出所的立案證明。
為此,我聯繫了轄區公安局和派出所,但警方稱不符合立案標準。我與比心App的客服人員幾次聯繫,據理力爭,對方答應不再要立案證明,核實情況,6個工作日內把錢退還。好在經過仔細核實,最後退款比林女士要求的還多了1000元左右。
再加上騰訊以及其他一些退款,目前已經幫助林女士要回了約47000元。
通過採訪,我發現痴迷遊戲的孩子,大多要麼家庭條件不好,要麼是單親家庭。有的孩子是爺爺奶奶扶養,得不到好的照顧,其中還有一個是女孩。又因為疫情一直沒開學,幾十年來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這些孩子沒有得到很好的關注。
能為他們追回這些退款,也算是對讀者有個交代。希望家長無論多忙,都要抽時間多陪陪孩子。
至於遊戲,小孩什麼態度我沒有問,但監護人大都不願讓孩子繼續玩遊戲,對退款後凍結孩子賬號這一舉措也十分贊同。
我認為適當遊戲是有益的,但度很難把握。我的孩子還小,玩起遊戲來其實挺難管,只好強制定時間。這個問題在今天還是蠻普遍的,應該引起重視。至於如何解決,就像《亮劍》裏説的,老鼠叼了點着的火柴進了軍火庫怎麼辦?那就讓貓銜着水去抓,針對性解決問題。
對這些遊戲公司,還是希望能夠多承擔社會責任。孩子沉迷遊戲並大額充值已有很多案例,成為了一種社會問題。作為一個媒體人,這是我們應該關心的議題。
“根本上只能靠家長,教師作用非常有限”
王璐 某四五線城市小學老師 30年教齡
在我帶的上一屆學生中,就曾有一個學生用爺爺的手機在遊戲中充了一千多元。這筆錢,其實是他父母打給爺爺奶奶,用於照顧孩子的生活費。那個學生是留守兒童,家境一般,父母都在外地打工賺錢,孩子全由老一輩照顧。
那個時候,孩子的爺爺直接找到學校,告訴了我事情經過。我覺得直接目的大概是想讓老師幫忙批評孩子吧,畢竟老一輩人眼中,這屬於孩子教育問題,理所當然要找老師。
當時把孩子叫過來問情況,詢問他是如何知道的支付密碼的,孩子死活不肯説,爺爺也沒一點頭緒。我們猜測可能是孩子無意間看到了支付密碼,或者是通過其他的途徑獲知了。然後問具體充值了哪些遊戲,家長也搞不明白,孩子支支吾吾又説不清楚,又或者是不敢説,完全是一團漿糊。
不過,孩子的爺爺也沒有提過讓我們幫忙討回這筆錢之類的話。
再加上這個事情畢竟不是發生在學校裏,老師實在沒有辦法多管。所以除了這個孩子之外,其他學生是否有類似的情況我也不是很瞭解,只能等家長來告狀才能知道。
但我估計這種情況在學校裏應該有不少。
可並不是所有家長都會找老師來解決這個事情。通常只有家長實在管不住的那類學生,或者是留守兒童,家長才會來尋求老師的幫助。
在我所接觸的學生中,會出現沉迷遊戲並私自大額消費的,確實是留守兒童佔比比較高。但也不能説明留守兒童更容易出現這類問題,也有那類父母都在身邊且管教很嚴格,孩子還是出現這種問題的情況存在。
從我們老師角度來看,每次看見這樣的事情還是覺得挺心酸的。因為從經驗來看,隔代教育真的是教育不好的,更別説很多學生的爺爺奶奶自身還沒什麼文化。
另一方面,現在小孩子可不避免會去接觸各類電子產品。從我的角度來看,並不認為遊戲是“洪水猛獸”,可以讓適度娛樂。但問題在於,絕大多數小孩子的自制力都太弱了,需要家長加強引導。而大部分家長對遊戲其實也並沒什麼瞭解,態度也都比較“一刀切”,認為會耽誤孩子學習,也沒精力或者不知道該如何去引導孩子,像是一個死結。
但我認為,最終解開這個“死結”,根本上還是隻能靠家長,教師頂多只能批評一下,能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
像那位找到學校來的爺爺一樣,我作為班主任經常要處理很多學生相關的事情。尤其是小學生,事情非常多。在我的辦公室中,每天都得接待許多學生家長,跟家長討論孩子的情況,這已經成為了我的一種日常。
而且我班上有六七十個學生,受制於教學任務、學校規章制度、自身精力等因素,老師不可能在抓學習之外還兼顧引導學生玩遊戲。
況且玩遊戲更多屬於學生在家的行為,到頭來是得靠家長更加用心。
“家長的教育觀還是應與時俱進”
劉啓涵 兒童心理專家 40歲+
很多時候,那些孩子並非在享受遊戲,這只是他們一種的逃避方式。
上次我接觸到了一個孩子,剛上初二,因為沉迷手機遊戲連學校都不去了。家長沒辦法,找我做心理諮詢。那個孩子會在遊戲中出不去,不僅是想逃避家長,也為了逃避老師,因為有時老師的教育方式比較粗暴。
不是所有老師都能站在孩子立場去想一些問題。有時碰見一些不太嚴重的問題時,迫於各種壓力,部分老師甚至會“上綱上線”,這在女性教師身上更加普遍。
女性普遍具有追求完美的特質。當她覺得孩子還不錯時,在教育時往往會特別嚴格。如果孩子在某些方面偏離了她的教育期望,或者怎樣都達不到教育效果時,教師不免會有一個突然情緒失控的瞬間。這個瞬間又正好被孩子撞上,一系列消極情緒會給孩子一個逃避的理由,徹底沉迷到遊戲裏。
但即便如此,那個孩子還是跟着家長來我這做心理諮詢了,證明心底裏還是希望去改變的。
後來因為新一學期的初二馬上要開學了,家長實在受不了了,原本一年的療程只堅持了半年。好在回去後老師換了,可以重新融入進一個新環境,再加上孩子學習能力又很強,玩遊戲的頻率也漸漸降低了。
今年因為疫情的緣故,來找我諮詢遊戲上癮相關的家長也多了很多。其中年齡比較小的孩子,大概在三四年紀就會冒頭,但在青春期會達到一個比較嚴重的衝突階段。
但如果是純探討遊戲不理性消費的,倒真的沒多少。
從整體上來看,那些會找遊戲公司退費的家庭,家境可能比較一般。我這邊心理諮詢是收費的,有一個經濟門檻。這也和家長本身的認知和受教育水平有關,不瞭解過心理學相關的人,往往也不會認為這是一個心理問題。
從我們專業角度來看,這類孩子大額度遊戲消費的情況,絕對是因為家長忽略教育太久了。因為孩子變化成長,不管是往好還是不好的方向,都不是一夜之間轉變的。
事實上,那些孩子在遊戲消費的最初,也是從小金額開始試探,漸漸頻率越來越高。只要家長稍微關注一下,或者每天都回家,或者甚至每個星期都跟孩子做個溝通,他就能及時感受到孩子的一些變化。
從源頭上看,這類現象起因多是家長在逃避教育。
故事往往都是這樣的:孩子找家長要手機玩遊戲,吵個沒完沒了,家長覺得煩就交了出去。從結果來看,家長收穫了清淨,而孩子也從手機中各種花花綠綠的圖案裏收穫了快樂。
人都會有一個趨向:不斷重複讓自己快樂的事情,並儘量避免那些麻煩。誘因,行為,強化結果,再強化行為,長此以往就養成了一種習慣。
進入青春期後,孩子又傾向於覺得自己長大了,可以控制自己的行為,但事實上並沒有。此時他們正在經歷孩子與大人的轉換期,很多問題也開始暴露,這就包括“不理性消費”的問題。如果家庭教育再缺位,嚴重的可能會產生一些抑鬱甚至自殺這種極度負面的情況。
所以我都建議家長以積極的態度去面對這些教育問題,這其實也是一個提醒,一個很好的機會。
對家長來説,其實有三個可以努力的方向。
一是得反思自己平時能給孩子的陪伴有多少?孩子不斷去重複遊戲,是因為在生活中找不到堪比遊戲的快樂了。現在的孩子很難找玩伴,不論城裏還是農村的都一樣,那快樂從哪兒來呢?孩子也是需要宣泄的。
家長如果覺得平時很累,那至少還是可以吃完飯陪着孩子散散步,給他一個宣泄和溝通的渠道,讓孩子不至於覺得自己完全是跟現實世界斷聯的。遇到問題儘量不要打罵,更不要逃避家長的責任。
第二,我其實很反對將遊戲視若猛虎,但家長也要幫孩子做好篩選和控制,我跟自己孩子間也是這麼做的。
首先是益智類或者教育類遊戲,例如成語、數獨,甚至一些學拼音、古詩的遊戲,我認為完全沒必要防,反而要多接觸。因為比起傳統的文字學習,遊戲的呈現方式更直接和生動。但要控制孩子的使用習慣,不能靠太近。孩子的視力還沒完全發育好,仍需要保護。
還有專門教普通話的遊戲/截自TapTap
人不僅要學習,也要休閒和放鬆。所以一些比較卡通、全年齡向的遊戲,孩子去接觸也是完全沒問題的。
但我比較排斥的,是那些本身比較成人向,甚至三觀有問題的遊戲。例如我曾經特別關注過一個五年級的女孩子,沉迷玩宮鬥類遊戲,這明顯對小孩子成長沒有什麼益處。還有那類講述男女情愛,或者打打殺殺以及槍戰等較血腥的遊戲,我也建議家長嚴防。
在分類的基礎上,家長再控制好遊戲時間,讓孩子在允許的範圍內玩。這樣可以同時滿足學習和娛樂,孩子也會認識到遊戲只是正常生活的一種補充,而不是一種替代。
第三,每個成長階段的孩子,遇到的問題往往也不太一樣,需要因地制宜。在孩子游戲矛盾最嚴重的青春期,很有可能是還有一個不太好的同伴在影響他。
在孩子0-6歲這個階段,父母親的影響是大於任何人的。孩子上了小學之後,老師的話就如同“聖旨”一般,成為對孩子影響最大的要素。而在青春期這個階段,老師家長的影響力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周圍同伴的價值觀以及小團體的氛圍。
此時,父母應該更加註重擇校和擇班了,對孩子同伴的選擇也應留心。
家長的教育觀應與時俱進。如果孩子的問題很嚴重,也可以尋求一些專業人士的幫助,例如心理諮詢師或者青少年成長機構的工作人員。還可以加強與老師的溝通,因為一旦孩子沉迷遊戲,學習也一定會出問題。通過多方面溝通,形成一個教育的合力,效果會更好。
結語
為了掩蓋家庭教育或者其他方面的失敗,人們總需要有一個“惡人”來承擔責任。在歷來的替罪羊中,“遊戲”無疑是積極的一個。
其實,以騰訊為首的國內大型遊戲公司們,在保護未成年人方面花費了不少心思,即便這會犧牲一部分企業利益。比如騰訊開發了“成長守護平台”,家長可以隨時獲知孩子的遊戲時間與每一筆消費。
至於國家層面,在反對呼聲最高漲的2000年,推出了極其嚴格的“遊戲機禁令”,儘管這徹底叫停了彼時正處萌芽階段的中國主機遊戲產業。
即便到今日,仍時常會有新的相關規定推出。去年10月,國家新聞出版署又印發了《關於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網絡遊戲的通知》,圍繞實名註冊、嚴控未成年人遊戲時長、充值金額等方面對遊戲公司提出了要求。
但這夠了嗎?答案不言而喻。
很顯然,並非所有遊戲公司都能將責任推卸得一乾二淨。在手機應用商店,除了一部分大眾認可的優質遊戲之外,也充斥了大量粗製濫造,且明顯誘導大額消費的遊戲存在。一個接一個的充值活動,甚至比遊戲版本更新還要頻繁得多。對沒有太多遊戲經驗,不懂辨別遊戲的未成年人來説,不免會深陷其中。
鑑於不瞭解遊戲,以及過往社會輿論的影響,大部分家長對此束手無策,只能轉而以簡單粗暴的方式來解決,只能適得其反。
任何一刀切的做法不僅無法根本性解決問題,還會伴隨着不小的傷害,楊永信與豫章書院的灰暗過往就是最好的例子。那部分投機取巧的遊戲公司,以及對未知充滿恐懼的家長們,是時候站出來直視自己的責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