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天道教”的前世——東學道_風聞

文：鼓浪隱士

這幾年韓國邪教氾濫的現象，得到了不少人的關注。其實韓國民間宗教的問題，並非今日才有，在一百多年前，就有一個極端膜拜團體發動暴亂，間接導致了李氏朝鮮的滅亡，更改變了東亞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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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的鴉片戰爭與日本的黑船來航後，西方列強開始進入遠東地區。儘管是為了侵略擴張，但他們也帶來了先進的科學文化，出現了李鴻章所説的“數千年未有之大變局”。

而作為中國的藩屬國李氏朝鮮，仍頑固持守着傳統思想，不思進取。而統治集團更是奢華腐化，對民眾橫徵暴斂，韓國人處於水深火熱當中。而這樣的衰世，成了民間秘密結社產生的温牀。

正所謂“國之將亡，必有妖孽”。當時韓國民間盛行各種讖緯之學，比如《鄭鑑錄》就預言李氏朝鮮將亡，其妖言惑眾雖然荒唐，但卻得到了對朝廷不滿者的追捧。此書儘管一再被禁，但仍秘密在民間流傳。

在慶州，有位沒落的兩班後裔崔濟愚，他認為佔統治地位的朱子學日益僵化，而佛、道兩教逐漸衰弱。西方的基督宗教在這個大時代強勢地進入半島，並帶來了西學的傳播，對傳統文化產生了巨大沖擊。這讓崔濟愚感到痛心疾首，於是尋找各種救國之道。

崔濟愚通過修行，並閲讀了大量儒釋道典籍後。在1860年4月5日這天，他忽然渾身顫抖，進入神魂超拔的狀態。自稱聽到“天主”對他説“受我此（靈）符，濟人治病，受我咒文，教人為我”。於是他認為自己得到了上天的啓示，創立了東學道。

相信對中國近代史稍有了解的人，對這一幕不會陌生，太平天國的洪秀全也是自稱得到了“上帝”的啓示，讓他在世界斬妖除魔。只是崔濟愚的東學道與洪秀全的“上帝教”（根據學者夏春濤的研究成果）不同，後者是假借基督信仰的名義，雜糅中國民間宗教的邪教組織。而崔濟愚則是為了反對基督宗教、科學文化等西方文明，結合儒釋道教義，建立的膜拜團體。正如崔所謂：“儒之倫理、佛之覺性、仙之養氣，乃人性之自然品賦，天道之固有部分，吾道乃其無極大源也”。

東學之名，是與西學相對的，帶有強烈的排他性，是為了反對西方文化而建立的。這種思想看似“愛國”，實際上卻是在誤國。在近代時期，一個國家要想發展，就必須向西方學習各種先進科學文化，否則只能被歷史淘汰。

日本的明治維新，就是在積極學習西方的基礎上取得的成果。而中國現代化歷程雖然經歷了曲折，但總體上還是在穩步發展的，實現了國家的富強。因此，崔濟愚的東學道完全是在逆歷史潮流而動，不可能給朝鮮帶來進步。

但東學道極端的思想卻深受廣大農民歡迎，教團得到了迅速發展。這引起了李氏朝鮮當局以及儒生的警惕。儘管統治者同樣排斥西化，故步自封，但他們不會容許這種民間邪教的發展，威脅自身的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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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濟愚很快遭到了官府的逮捕，面對嚴刑拷打，他執迷不悟地説“我以天道教人、治世、救國。天道源於天命，我的教化出於天性。我以身殉教，將德傳萬代，請隨便吧！”1664年，崔濟愚以左道亂政的罪名被處死。

但崔的著作《東經大典》、《龍潭遺詞》等卻仍在民間秘密流傳，在第二代教主崔時亨的帶領下，東學道繼續在半島傳播，其勢力越來越大。

1892年，全州的東學教徒發起申冤運動，要求信仰自由，但其請求自然遭到了否決。而當時的半島各種社會矛盾激烈，這讓東學教徒看到“民心可用”，一場暴亂一觸即發。

1894年2月15日。全羅道東學道頭頭全琫准以“輔國安民、逐滅倭夷、盡滅權貴”為號召，率領教徒數千人，攻破古阜郡，拉開了“東學黨之亂”的序幕。

東學軍一路勢如破竹，屢次打敗官軍的圍剿，4月28日，他們攻佔全州城，兵鋒直指漢城。由於很多農民常年遭到李氏朝鮮的壓迫，加上東學軍紀律嚴明，懲治貪官污吏。因而得到廣大民眾的擁護，紛紛加入其中，軍隊的規模日益壯大。

正如日本《國民新聞》報道“東學黨軍紀律之嚴正，實在令人佩服而外，無話可説。如有一個兵士奪了良民的財產或姦淫了婦女，立即捕來，當眾數説他的罪惡，處以死刑，警戒全軍。所以隊伍經常齊整，服從命令。猶如我所説的聽來或似過譽，實際情形卻是如此。地方人民一則（對官軍）畏如蛇蠍，一則（對義軍）愛如父母，其間相去實如天淵。”

面對來勢洶洶的東學軍，朝鮮國王李熙一面與東學黨講和，作為緩兵之計。另一方面又趕緊向大清求援，希望能夠派兵鎮壓東學黨。此時，還有一股勢力正在厲兵秣馬，準備摻和此事。這就是東方的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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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韓論”一直是日本近代的重要思潮，朝鮮半島是他們擴張的第一步。雖然此前多次染指半島事務，但《江華條約》遠未能滿足其狼子野心。東學黨起義給了他們可乘之機，開始了其罪惡勾當。

在清軍和日軍的鎮壓下，東學黨很快煙消雲散了，但朝鮮近代的苦難才剛剛開始。在甲午戰爭中，清軍慘敗給日軍，被迫簽訂了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而朝鮮徹底淪為了日本的殖民地，直到二戰後，才得以光復。

估計東學教徒不會想到，他們發動的暴亂，居然把自己的祖國給坑了，使其失去了獨立。而中國也因着甲午戰敗，真正覺醒了，加速了近代化歷程。日本則從戰爭獲取大量利益，躋身於列強行列，走上了侵略擴張的不歸路。一場民間宗教的叛亂，居然客觀上改變了中日韓三國的歷史進程，可見韓國邪教的威力之大了。

東學黨起義固然有反對暴政、侵略正義的一面，甚至軍紀嚴明，對民眾秋毫無犯。但其意識形態卻是極端的邪教，必然會建立腐朽的神權統治，對於國家的發展並無益處。而在遭到鎮壓後，東學道也進行了改良，在保持原來教義的基礎上，去除了極端排外的思想。教團也改名為“天道教”，目前在韓國擁有200多萬信徒。

值得一提的是，當時參加東學黨暴亂的有一位叫金九的青年，他早期也是激進的排外主義者。但國家淪為日本殖民地後，他帶着國仇家恨，探索着救國之路。金九逐漸認識到，只有向西方學習，才能實現韓國的獨立與富強，於是他信奉基督教，努力學習科學文化，成為韓國獨立運動的領導者，與中國人並肩戰鬥，反對日本軍國主義的擴張。金九也因其傳奇一生，而被韓國稱為“國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