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一個被迫崛起的城市_風聞
酷玩实验室-酷玩实验室官方账号-2020-09-02 07:25
這幾天,成都又出息了一把。
在最近公佈的最新一期《世界城市名冊》中,成都,成為了唯一獲得**β+**評級的中國城市。

別小看β+。
換算到中國概念,就是二線城市中最能打的。排在成都之前的,只有被評為α的北上廣深。
並且,這是國際公認的能打。
自1999年首次發佈以來,GaWC的這份名冊,就被譽為“全球關於世界一、二、三、四線城市最權威的排名。”
不過,問題也跟着來了。
成都,雖然是四川的省會。但是四川,卻一直不是什麼明星省份。成都,也不是經濟特區,GDP也不出色,一直混的都是普通的二線城市圈子。
如果不是2017年趙雷的一首《成都》走紅,至今,很多外地人可能都搞不清四川的省會是哪裏。

根據地理條件,理論上説,成都也是沒什麼機會發展起來的。
偏居西南、羣山阻隔的成都,相對於北方城市,缺少政治優勢;相對於南方城市,缺少經濟優勢。
而且,在四川盆地中,還有着一大強敵——重慶。
蜀道難是公認的,出蜀和入蜀,本就不易。成都,三面被大山環繞,並且大山的後面是廣袤且經濟不發達的西北地區。

通往東南經濟發達地區的道路,還正好被重慶攔截。
而且,重慶還在1997年被劃成了第四個直轄市。在此之前的北京、天津、上海,發展速度,有目共睹。
成為新寵之後的重慶,政治和經濟地位空前提升。成為西南地區最具吸引力的城市,資源和人才,都向重慶方面靠攏。
重慶GDP則向一線城市靠攏,2020年上半年,已經正式超過廣州。
這對重慶來説當然是大好事,但是對成都來説,確實雪上加霜。
成都,是靠什麼逆襲的?
其實網上對成都,一直有很多爭論。
比如:四川“以全省之力供養一座城市”,四川大半的好學校、半數以上的科研投入、最好的發展政策,都給了成都。
成都“吸乾”了整個四川最好的資源和人才,才變得很能打。代價就是,整個四川不再有第二個能打的城市。
成都,真的吸乾了四川嗎?

1
要弄清楚成都有沒有吸乾四川,首先要弄明白,成都為什麼突然就變強了。
這場命運轉折,要從2008年汶川地震講起。
乍一看,很奇怪,這一年,成都明明受了災,卻是四川受災地區中唯一沒有接受中央財政補貼的城市。

按照地理位置來看,汶川直線距離90公里外的成都,是距離震中最近的超大城市。這場災難,成都地區有4300多人死亡,67萬户房屋毀損,282萬人受災。
那麼,受災嚴重的成都為什麼不要中央財政援助?
要知道,災後重建費用並不是小數目,截止到2010年,實際投資已經超過1.7萬億元。
**成都,卻沒有要錢。他們選擇要來了一項政策。**這對於成都來説是一個至關重要的轉折點。
而談到這場**“抉擇”**,離不開成都歷史上連任時間最長的市長——葛紅林。

2001年,當時上海寶鋼集團的副總、寶鋼研究院院長葛紅林,作為西部掛職鍛鍊的第一批幹部代表,在掛職大會上發言。
可能連那時的他自己都沒想到,兩年掛職期滿,技術流的葛紅林竟然被選舉為了市長。
從技術研究、央企高管到政府領導,這次身份突變,讓他產生一個非常規想法。多年後,他曾這樣描述自己的理念:“當一個職業化市長。”
再後來,他稱之為“城市CEO”。
成都,需要一個善於經營的CEO。
葛紅林上任這一年,成都被劃分為全國統籌城鄉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一定程度上説,成都就是被畫了圈的深圳。

上任之後,葛紅林就開始投入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攻堅戰”——打破成都城鄉分離的二元結構,實現城鄉一體化。
按照規劃,成都要從過去城鄉雜亂分佈的狀態,規劃成現代化城市格局,並且將農業户口、非農户口,統一更改為居民户口。
作為市長,葛紅林可以直接將農民從農村平房“逼上樓”,直接成為城裏人。畢竟,農民的房屋價值提升、生活條件更好,也能接受。
但作為”城市CEO“,葛紅林很注重“股權”問題。
擁有土地承包經營權、宅基地的農民,並不是人人都願意在城裏生活,也並不是人人都能在城市中活得下去。
所以,葛紅林提出:“把農民的權利還給農民,以達到‘還權賦能’的目的。”
農民不是空手進城,而是拿着4張證。農民原本擁有的土地承包經營權、宅基地、集體用地使用權、集體資產分紅權,依舊還屬於自己。
農民成為了新城市的“股東”。
另外,葛紅林還特別注重“售後服務”問題。
2003年上任之後,他誓將城鄉雜亂分佈、基礎條件懸殊的成都,變成佈局合理、城鄉一體式新城市。
發展的路子很對,但是發展要用的錢從何而來?
作為城市的經營者,最能拿得出手的本錢,向來都是——土地資源。
但是同樣是賣地,方式卻是有區別的。土地從何而來?是讓一小部分人得利、還是讓利於多數人?
企業管理者出身的葛紅林,做法就比較高明:通過城鄉一體化“擠”出土地,並且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
在成都的城鄉重新規劃之前,農村居民呈現小、散、亂“滿天星”的佈局,人均建設用地175平米,土地利用率很低。
規劃之後,通過公共設施搭建,重新遷居後的農村居民,人均建設面積下降到39平米。資源重新規劃,就節約了75%的空間。
農民佔地少了,但所佔的地價值提高了,生活質量也提升了,皆大歡喜。
這些節省出來的土地,就流入了市場。並且,重新規劃之後,價格也大大提升。
2002年8月,成都市首次土地拍賣,藍光集團分別以585萬元/畝、465萬元/畝拿下1、2號地的開發權,被稱為當日“地王”。
2003年之後,成都市區的土地拍賣,不論數量還是價格都進入巔峯時刻。僅2004年一年,拍賣、轉讓的土地面積就達到前4年的總和。

到了2007年,成都三環以內已經很難找到1000萬元/畝之下的土地。當年的“地王”,已經不值一提。
重新規劃了一下城市,能賣的地就多了。貴了,成都就有錢了。
2008年1月18日,成都人大會議上,“點石成金”的葛紅林再次連任市長。
然而4個月後,意外發生了。汶川地震了。
成都受災嚴重。在全民救災的同時,葛紅林心裏也暗下決心:“一定要在我的任期內實現災區的鳳凰涅磐。”
然而,當時的成都發展,面臨一項重大的難題——土地不夠多。
在此兩年前,2006年,十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明確一項方針:18億畝耕田,是未來5年不可逾越的一道紅線。城市建設發展,不能侵佔耕地。

成都要發展,僅僅靠城鄉一體化節省出來的土地,是遠遠不夠的。但是城區外的耕田紅線,又是一道不容商量的緊箍咒。
**危難,往往也暗藏機遇。**地震來了,是破壞;但是重建,卻是機遇。
汶川地震當年,全國財政收入6萬億元,地震災後重建預算要花一兩萬億。同年,還爆發全球金融危機,為此國家又拿出4萬億救市。
成都如果不要政府財政補貼,是給國家減了一個重負。當然,也就換來了一個向國家提要求的好機會。
據稱,在此之前,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成都方面還向國土資源部派出了一支考察隊,軟磨硬泡了2個星期,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最終,成都的緊箍咒,解開了——率先在全國試行增減掛鈎政策。
這是什麼意思呢?
簡單來説,就是成都城區向外擴張,沿着城區向外“借”多少耕地,就在甘孜、阿壩、涼山等兄弟地市開荒多少農田,進行遠距離歸還。
成都的這一“特權”,效果立竿見影。
截止2007年底,成都城區面積只有408平方公里。2年後,面積就擴大了4.6萬畝,達到439平方公里。

如今,成都城區面積已經超過1006平方公里,12年時間,增長了約1.5倍,再造了一個成都。
成都的房價,也從2007年的5000多塊一平,一路漲到13000多。
而成都騰出地方之後,就連續出台誘人的招商引資政策,吸引各地企業前來落户。
近水樓台先得月,首先跑過來的就是四川本省的企業和人才。
截止2017年,四川全省21個市中,共有104家上市企業,成都獨佔75家。成都一市佔據全省GDP的37.6%,匯聚了全省1/5的人口。
成都,成為了四川境內唯一的超級城市。

這也是為什麼,成都以外的四川人,有一個多年的積怨:成都吸乾了四川。
這事,為什麼就沒有人來管一管?
憑什麼成都能夠這樣一直“肆無忌憚”地一邊賣地、一邊招商?僅僅是因為成都當年沒有拿政府補助?
2
要看看成都是否真的吸乾了四川,我們還必須要聊一聊,相愛相殺的兄弟城市——重慶。
在汶川地震之前,對四川起到關鍵節點作用的事件是——三峽工程。

1918年一戰結束之後,本着利用西方技術發展中國實業的想法,孫中山發表了關於三峽水電資源的論著,引發中國工商界廣泛熱議。
然而,直到74年後的1992年,七屆全國人大五次會議才正式通過了建設三峽工程的決議。
三峽工程的目的是根治長江水患,並充分發揮電力、航運效益,這當然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
但問題是,三峽水庫淹沒區涉及20多個區縣、上百萬移民。
拆遷一個小區都不是小事,更何況百萬移民。直到2010年,耗時18年,移民工作才得以完成。

而對於這些舍小家為大家的移民,政府的目標不僅是搬得出、穩得住,而且要實現逐漸致富。這羣人大部分都是重慶人。
移民的重擔,自然交給了重慶。
當時的重慶,作為老工業城市,在國企改制浪潮中,數十萬職工下崗問題還沒有妥善解決。看起來,重慶就是一尊不能自保的泥菩薩。
重慶靠什麼承擔起百萬移民的善後問題?又如何讓這些人致富?
時至1990年代,被畫圈的深圳,已經開始創造神話。於是重慶,也被悄悄地圈了起來。
早在1985年1月,李鵬向鄧總設計師彙報三峽工程移民的安置問題時,鄧公當場就表示:“可以把四川分成兩個省,一個以重慶為中心城市,一個以成都為中心城市。”
1997年3月,重慶成為北京、上海、天津之後,第4個直轄市。
重慶,正式被畫了圈。

光環是有了,但是除了接下移民這個燙手的任務,涪陵、萬縣、黔江三地也歸重慶代管。
當地有一句俗語:“養兒不用教,涪達萬去走一遭。”
這是因為,當時,涪陵、達川、萬縣都是遠近聞名的窮窩,去那邊待一陣子,過一段苦日子,孩子就變乖了。黔江,也是從涪陵劃分出去的。
也就是説,多划過來三個地區,反而讓重慶的日子更加難過了。
考慮到這一系列因素,1996年10月,蒲海清領銜的重慶領導班子,被李鵬叫到一起,通知他們中央小組研究後的結果:重慶原本每年上交四川的1.8億元,免了。每年上交中央的13億,減免1.5億。
沒想到,蒲海清聽完後,卻“獅子大開口”:交四川的1.8億免了,沒意見。交給中央的13億,要減免6億。
這位重慶直轄市第一任市長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超出所有人預料。李鵬當場批評:蒲海清,你不要講了。你老是講困難,現在中央這麼支持你,你還是叫窮。
沒想到,這個蒲海清不僅不順坡下驢,還“蹬鼻子上臉”:今天總理、財政部長、計委主任都在,這是我最好的發言機會,現在不説等到哪個時候説?
最後,會議不了了之。
然而,會後吃飯時,蒲海清卻圍着李鵬道歉,同時,繼續哭窮。
很快,李鵬告知了中央第二次研究的結果:重慶每年交中央的13億減少3億。
並且,李鵬還從總理預備費中撥出1億元,作為重慶直轄市的開辦費。
12月,吳邦國下來考察,蒲海清繼續哭窮。要求很明確:每年再減少3億。
最終,中央同意了這一請求。開始説是免5年,不過後來財政制度改革,重慶一直沒交這筆錢。
除了少交錢,蒲海清還給重慶開了一劑猛藥:猛搞建設,猛拉人頭。

要想富,先修路。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基建,必須要先搞起來。
1992年,重慶年固定資產投資才剛剛突破100億元。
到了1998年,劃成直轄市的第二年,重慶的固定資產投資就達到了500億元。
1999年,蒲海清卸任。二任市長包敍定接棒,不僅基建打法不變,他還公開表示:“力爭用五至十年時間,建成和具備現代化大城市功能的市政基礎設施。”
2002年,包敍定卸任這年,重慶固定資產投資達到1000億元。
此後,重慶更換了多任市長,仍是繼續搞基建,並且以每年1000億的速度猛增。

確實,對於一座山城來説,基礎建設不行,什麼都玩不轉。
截至2014年底,重慶已建和在建橋樑已達1.3萬餘座,數量在全國城市中位居首位。高速公路里長、密度均處於西部地區第一。重慶還是中國長江上游地區唯一彙集水、陸、空交通資源的特大型城市,是西南地區綜合交通樞紐。
從設立直轄市之初,重慶就出台了61項招商引資政策。簡而言之一句話,來了就是重慶人,税交得少,錢賺得多。
1997年,重慶依靠政策優勢,在西部率先引入全球商業巨頭——法國家樂福超市。緊接着,太平洋百貨、肯德基隨之而來。全球500強的世界變壓器生產巨頭瑞士ABB等製造類企業也開始登陸重慶……
如今,全球500強企業,已經有287家入駐重慶。企業來了,人就來了,從1997年到2017年,20年間重慶人口增加400萬。
對於重慶來説,這些都是好事。

不過,對於四川來説,就不全是好事了。
在成為直轄市之前,重慶只是四川的一個市。1996年,重慶GDP只有857億元,比成都還少12億元。
1997年之後,重慶直轄,成了“外省”。
如今,重慶GDP已經超過廣州,排在北上深之後。快速發展的重慶不僅要“吸血”四川,川外的資源和人才,也很難越過重慶到達四川。
畢竟,這個盆地內,大家的選擇並不太多。
要想和重慶競爭,四川,必須有所動作。
3
四川,必須有一個能打的。
否則,有了重慶,為什麼還要入川?
環視四川,最能打的市,就是省會成都了。成都,必須露出來。
而且,國家也不會坐視重慶吸乾四川,2003年,成都成為全國統籌城鄉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這似乎宣告着,被畫圈的成都,要和重慶進行賽馬了。
成都,可謂是全四川的希望。
與“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的重慶相比,位於四川盆地沖積平原的成都,具有天然的地理優勢。

重新歸置一下城鄉劃分,明確一下一環、二環、三環,按環標地價,錢就來了。
不過,失去先發優勢的成都,僅僅靠賣地,是很難打得過重慶的。作為後進者,必須更努力,才能被人看到。
幸運的是,重慶暫時的喘息,給成都創造了機遇**。**
重慶曾是顯赫一時的摩托車之都、汽車之都、筆電之都,但是如今的重慶,卻變得有點不太能打了。
1996年-2006年,是重慶摩托車的黃金十年。這期間,重慶每年摩托車產銷量超1000萬台,發動機超2000萬台,佔我國摩托車產業半壁江山。

1999年之後,力帆、宗申、隆鑫、嘉陵等重慶摩托車品牌進入越南等東南亞市場,快速佔領了當地80%的市場份額。
然而,由於“自己人”的無序競爭,價格越來越低,偷工減料越來越多。中國摩托車在東南亞市場成為“低劣”的代名詞,逐漸被擠出市場。
隨着國內城市管理條例變革,各大城市陸續禁摩,市場再次萎縮。摩托車之都,也隨之改換了支柱產業**。**
2009年之後,重慶大舉招商引資,引進汽車和筆記本電腦生產線。

直轄市的魔力,非同小可。2009年之後,汽車和筆電,每年增速都在20%以上。到了2016年,重慶工業產值2.4萬億,汽車和筆電就佔到1萬億,近半壁江山。
然而,2016年巔峯時刻之後,遭遇天花板的汽車和筆電產業,都開始走下坡路。當年的老工業城市,再次顯現老態。2018年,重慶全年工業增加值5997.7億元,卻是2001年以來的新低。
舊引擎失靈之際,重慶也開始佈局人工智能、大數據、智能製造等新引擎。不過,新引擎還沒有跑起來。
而另一邊的成都,卻早****就押注了高新技術產業。
就在重慶汽車、筆電巔峯之年,成都已經成了軟件大户。2015年,成都軟件服務業營收超過3000億元,規模體量約佔全國的4.8%、西部地區的45.9%。
這組數字背後,是微軟、思科、IBM等世界500強,以及華為、中興、騰訊國內軟件強企業,不斷在成都投資建廠。
2020年,增速迅猛的軟件服務企業,很可能是成都首個萬億級產業。
除了軟件企業,成都也成了新經濟企業在西南地區最大的俱樂部。

隨着騰訊全國新文創總部、網易成都數字產業基地、快手直播電商全國總部等,紛紛落户成都,如今,成都新經濟營收已經突破4000億元。
在全球疫情陰雲未散的當下,成都還擁有另外一項讓其他城市羨慕的產業——醫藥健康。
成都境內不僅有科倫藥業、倍特製藥、康弘藥業等一批本土行業領軍企業,還吸引了賽諾菲、艾爾建等世界500強企業。
在成都的產業規劃中,2020年醫藥健康產業營收將達到5000億元,2030年這一數字將變成2萬億。
除此外,成都已經突破了“地理封鎖”。

成都青白江片區坐擁亞洲規模最大的鐵路集裝箱中心站,從成都開往歐洲的班列,連續多年位居全國第一。這不僅從根本上打破西部地區發展外向型經濟必須依賴港口的歷史,也讓成都成為聯通中歐的橋頭堡。
不僅如此,成都還已經搭建了一條空中絲綢之路。開通國際航線102條,位居中西部第一,覆蓋了北美、歐洲、大洋洲、非洲以及亞洲的國際大城。

近年來,成都雙流機場不僅是國內吞吐量Top10 的機場,2020上半年,甚至還超過北京、上海,排到了第一。
因此,在今年的《世界城市名冊》中,成都成為唯一入選β+評級的二線城市。這是在GDP之外,成都國際影響力和經濟潛力的證明。
即使拿GDP來比較,與重慶相比,成都也並非完全落於下風。
2019年,重慶GDP為23605億元,成都為17012億元。重慶遠高於成都。
不過,重慶是省級單位,擁有3124多萬人。成都只有1658萬人。重慶人數,接近成都的2倍。
如果計算人均GDP,重慶為7.6萬元,成都為10.3萬,成都要高於重慶。
更何況,成都的電子、新經濟、醫藥都處在快速增長階段,而重慶舊產業已經衰老、新產業還未長大,成都的“內力”已經超過了重慶。
一座城市的競爭力大小,一個很重要的標誌就是,年輕人是否願意背井離鄉到此做“漂客”。

2017年,我國主要城市人才淨流入排行中,東部的杭州位居第一,南部的深圳排第二,西部的成都名列第三。
而在同年的《中國海歸就業創業調查報告》中,成都以6.6%的佔比,僅次於北京上海位居全國第三。
至此,可以説成都長大了,有了和全國甚至世界城市爭雄的能力。
這份能力,的確來自於整個四川。
要想富,先修路。佔四川總面積2.5%的成都,各級公路、高速公路里長,是兄弟地市的數倍甚至數十倍。
其次,是人才。
縱觀四川,共有42所本科院校,23所在成都。其中,6所頂級教育資源的院校,5所在成都。整個四川近一半的研發人員、科研投入都在成都。四川境內存款、貸款等各項金融指標,成都也佔了一半。
2000年-2016年,四川全省人口減少了145萬,成都人口卻增加了578萬。
GDP不能代表一切,卻能反映出財力的差距。
2017年,成都一市GDP達13889.4億元,佔到整個四川近37.6%,
成都的經濟體量,是四川第二大城市綿陽的6.7倍,是最後一名甘孜的53倍。
沒有整個四川的全力支持,成都的確不會有今天。
尾聲
不過,成都並非就是一隻“吸血鬼”。或者説,“吸血”並不是它故意為之。
試想當年,如果不是為了根除長江水患,試行水力發電、探索清潔能源,就不會有三峽工程。
如果沒有三峽工程,就沒有百萬人移民,或許重慶也不會在1997年劃成直轄市。
如果重慶不劃成直轄市,重慶和成都這對四川雙子星,就不會在短期內快速拉開差距。
那麼,國家以及四川當地,也不會這麼着急要為四川謀求出路。而這個出路,如今看來,就是讓省會成都先富起來。
退一步説,如果當初選擇的不是成都,而是綿陽或者甘孜,那麼,“吸血鬼”的帽子或許就要戴在綿陽、甘孜的頭上。
但是歷史不允許假設。小到個人,大到城市,都會被歷史裹挾,做出不得不做的選擇。
我們能做的,就是用一個接一個補丁,不斷修補歷史潮流中湧現的Bug。
從2017年的人才淨流入,就看得出,成都已經很能打了。成都也開始進入修補Bug階段。
過去,成都是吸四川獲得能力,然後和外省打。而此後,成都是吸全國甚至全球,來反哺四川。
2018年6月,四川提出“一干多支,五區協同”的發展戰略,被外界解讀為要打破成都一家獨大的局面。
不過,打破,並不是通過瓦解、縮小來實現,而是共同壯大。
同年9月28日,成都市政府與綿陽市政府簽訂《關於加快推動成綿一體化發展合作協議》。

1個月後,成都又與宜賓、瀘州簽訂類似“一體化”協議。
之後,成都以每個月聯手一兩個兄弟地市的速度,不斷簽訂合作協議。成都的重大裝備製造、生物醫藥、港運等產業不斷向兄弟地市轉移。
讓重慶先富起來,引入競爭;讓成都後富起來,再引入競爭,讓成都帶動更多後富。這或許才是當初設計者的初衷。
這些年,很多人對成都羨慕嫉妒,甚至咬牙切齒。
但對四川來説,也許這是尋求突破的最好路徑,也是必須要經歷的一個階段。
當年,成都和自貢,也曾是齊名的雙子星。然而時隔多年,沒有發展起來的自貢,漸漸在競爭中被甩在了後面。
勝敗乃兵家常事。和平年代,沒有戰爭,但是經濟競爭,也是同樣的殘酷。
四川和重慶的競爭,也像當年的成都和自貢一樣,假如****不行非常之事,或許自貢,就是四川的另一條命運。
這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也沒有兩個相同的城市。
感恩不同城市間的差異,讓我們看到千姿百態的世界;也感恩激烈的競爭,讓中國的城市變得更強大。
有機會,我想去重慶吃火鍋,讓你吃火鍋底料,説一句“勒是霧都”。
再到成都的街頭走一走,直到所有的燈都熄滅了也不停留。
四川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