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津經濟研究院報告 | 目前平均關税高達19.3%,美國大選後會降低嗎?_風聞
走出去智库-走出去智库官方账号-2020-09-04 18:08
走出去智庫觀察
本週,在岸人民幣對美元匯率出現大幅提升,最高達到6.8127。有分析師認為,8月底中國政府高層與美國貿易代表進行建設性通話,繼續推動中美貿易談判第一階段協議落實,令市場對中美關係趨緊的擔心有所緩解,進而支撐人民幣匯率走強。
走出去智庫(CGGT)合作伙伴——牛津經濟研究院高級經濟師James Watson****和美國宏觀經濟研究團隊負責人Gregory Daco分析認為,中美之間的第一階段貿易協議雖降低了關税,但美國對中國進口商品的平均關税仍為19.3%,是2017年平均税率的七倍多。而且,無論大選結果如何,中美貿易關係都很難恢復到先前的水平。
今天**,走出去智庫(CGGT)獲授權刊發牛津經濟研究院對中美關税的分析文章****,供關注中美貿易戰的讀者參考。**
要 點
CGGT,CHINA GOING GLOBAL THINKTANK
1、新冠疫情危機使中國更難實現第一階段貿易協議中購買美國出口商品的目標,可能會進一步惡化已經極為嚴峻的中美關係。新關税將減緩美國脆弱的經濟復甦,因此我們不希望貿易戰重演。但隨着美國總統大選的臨近,新的威脅可能成為一種風險。
**2、中美之間第一階段貿易協議雖然降低了關税,但仍使平均水平保持在數十年來的最高水平,超過19%。如果美國實施去年提出但並未真正落實的關税威脅,平均關税將推高至近28%。2019年,美國從中國進口的商品數量大幅下降,並且仍然受到現有關税“揮之不去”**的影響。
3、中國提早復甦已使其成為2020年美國出口商品的唯一最大買家,到5月中國從美國進口的商品量所佔的美國出口商品份額已經****翻了一番,達到11%以上。****然而,第一階段貿易協議的目標仍然遙不可及。要達成這一目標,對不同類別的美國出口商品購買量將需要增長2至6倍****。
4、通過使用我們的全球經濟模型估計,如果特朗普總統施加所有先前的關税威脅而市場同時做出不利反應,這可能會影響美國2021年GDP增速降低1.2個百分點。儘管隨着總統競選進入衝刺階段,特朗普可能會提出新的關税威脅,但此舉的經濟成本使特朗普政府不太可能繼續進行恫嚇。
5、如果特朗普在11月總統大選中勝出,徵收新關税的風險將增加,但拜登的獲勝也並不意味着大規模的貿易自由化。拜登的政策思想強調多邊主義和談判思維,但仍將中國視為“貿易濫用者”。因此,儘管拜登的勝利可能會降低推行新關税的可能性,但無論誰贏得大選,中美貿易關係都可能被深度凍結。
正 文
CGGT,CHINA GOING GLOBAL THINKTANK
文**/詹姆斯·沃森****(James Watson)**
牛津經濟研究院****高級經濟師
格雷戈裏·達科**(Gregory Daco)**
****牛津經濟研究院美國宏觀經濟研究團隊負責人
圖1:進一步增長的關税會給貿易帶來重大不利影響
儘管中美達成協議,但關税仍留有餘地
即使中美之間達成第一階段貿易協議,貿易戰也使雙邊關税達到非常之高(圖2)。目前,美國對中國進口商品的平均關税仍為19.3%,是2017年平均税率的七倍多。
圖2:第一階段的貿易協議只取消了數十年以來的高額關税的一小部分
美國對中國採取嚴格的限制行動之後,中美貿易戰迅速擴大。作為反傾銷措施,2018年1月美國對中國的太陽能電池板和洗衣機徵收30%的關税。緊隨其後的是,美國以國家安全為由對鋼鐵和鋁的進口產品徵收25%的全球關税(依據《貿易擴張法》第232條)。此後,美國貿易代表開始根據更廣泛的“不公平貿易行為”(使用《貿易法》第301條)對中國進口商品徵收廣泛的關税。2018年夏季,美國對價值500億美元的中國機械進口產品徵收25%的關税(清單1和2),2018年10月美國對價值2500億美元的中國工業產品徵收10%的關税(清單3)。2019年5月,這些商品的關税被提高至25%。2019年9月對另外價值1100億美元的以消費者為中心的中國進口商品徵收15%的關税(清單4A)。與一系列提高關税的措施相比,第一階段貿易協議僅將價值1100億美元部分商品關税減半至7.5%。
對中國進口商品徵收關税的每一輪提高都對這些商品的需求產生了直接的負面影響(圖3)。從2019年開始,按年計算,美國從中國進口的商品總量一直在平穩收縮。數據顯示,僅關税威脅就可能對美國出口造成損害。除了針對清單4A上價值1100億美元的以消費者為中心的中國進口商品加徵關税外,美國政府還威脅要在2019年9月對其餘價值1600億美元的中國進口商品(清單4B)徵收15%的關税。由此導致美國對這些商品的進口量急劇下降,這一趨勢直到2019年12月才得以緩解,當時第一階段貿易協議中止了這一威脅。
圖3:每一輪關税都將受影響的進口商品推向了急劇收縮的趨勢
即使平均關税如此之高,但仍存在一些暫緩的威脅,美國政府可以恢復關税。除了對清單4B中價值1600億美元的中國進口商品徵收15%的關税外,特朗普總統此前還曾威脅將清單3中商品(價值2500億美元的工業產品)的關税從25%上調至30%,並將清單4A中商品(價值1100億美元的消費品)的關税上調至20%。**到目前為止,美國政府已經避免了關税對中國的威脅,因為第一階段貿易協議仍然有效,並且冠狀病毒危機“摧毀”了經濟。**唯一的例外是美國對所有鋼鐵和鋁製品(如釘子和汽車保險槓)徵收25%的新關税,但只有價值7,500萬美元的進口商品受到影響。加拿大就沒有如此幸運,美國剛剛宣佈對價值45億美元的加拿大進口未鍛造鋁徵收新關税,佔2019年從加拿大總進口量的1.5%。
中美關係惡化,但特朗普為協議辯護
儘管今年關税方面相對平靜,但中美政治關係卻急劇惡化,幾個地區的緊張局勢已經升級。繼《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維護國家安全法》頒佈之後,美國撤銷了香港的特殊貿易地位,並制裁了包括香港行政長官林鄭月娥在內的官員。而中國也對美國聯邦參議員採取了制裁措施,以進行回應。此後,特朗普簽署行政令對中國社交媒體公司施加限制措施,並威脅在美上市的中國企業,要求其必須遵守美國會計要求,否則將會被迫退市,由此進一步加劇了緊張局勢。特朗普還試圖聲稱中國是冠狀病毒大流行的罪魁禍首,這使政治關係變得越來越脆弱。
**經濟數據也可能助長美國貿易鷹派。**在冠狀病毒危機期間,中國購買美國商品雄心勃勃的目標與進展相去甚遠(圖4)。按12個月總和計算,對中國相對有彈性的農產品出口量仍需翻倍才能達到2020年的目標,而其他類別農產品出口量則進一步落後。製造業商品出口量則必須增長兩倍,才能達到2020年的目標,即使5月石油出口激增,能源需求也將增長近六倍才能實現目標。
圖4:中國對美國商品的購買量需要激增多倍才能達到目標
但是,**特朗普總統堅持認為,該交易協議“完好無損”,以回應白宮貿易顧問納瓦羅最近聲稱該協議已“結束”的言論。特朗普希望達成協議的願望可能取決於兩個關鍵因素。**從政治上講,他可能希望保留這筆交易作為貿易戰中的關鍵“勝利”。從經濟上講,中國提早復甦使其成為美國的主要出口目的地(圖5)。自1月以來,美國對其他主要貿易伙伴的出口已急劇下降,但到2020年6月,中國對美採購額同比增加了16億美元,由此導致其在美國出口總額中所佔的份額從2月份的5.4%翻了一倍,5月份達到創紀錄的11.1%,6月份雖有下跌,但仍然達到9.1%(圖6)。
圖5:中國已成為美國出口的主要目的地,但進口也有所增加
圖6:中國在美國出口中所佔份額接近歷史新高,但進口份額高於2018年
選舉可能意味着威脅,但不可能採取行動
一些風險仍然存在,因為美國總統常在競選中把自己描繪成對中國的鷹派人物。民意調查顯示,自2018年前後以來,兩黨的多數美國人都傾向於對中國採取更強硬的立場(圖7)。
圖7:兩黨支持對中國採取強硬立場的共識日益增強
因此,**特朗普可能會開始關注中美貿易協議第一階段的目標缺口——與進口數據相比,這一缺口更加突出。**美國從中國的進口額每年增加95億美元,這使中國在美國總進口額中所佔份額恢復到貿易戰前的水平(圖6)。然而,儘管自2019年底以來中美雙邊貿易逆差擴大了25億美元可能會引發美國政府的威脅,但特朗普仍不太可能放棄他吹捧的一項關鍵成就。考慮到新關税所帶來的經濟成本,這種可能性就變得更低。**通過使用全球經濟模型,我們可以估算徵收所有先前受到威脅的關税對 GDP增長的成本——這將使中國進口商品的平均關税升至數十年來的最高水平:27.6%。**一個關鍵變量是金融市場的反應,它通過財富效應打擊消費。一個温和的反應——比納瓦羅7月份關於貿易協議的言論導致期貨市場持續下跌1.5%還要糟糕一點——將造成2021年GDP僅增長0.2個百分點的打擊。然而,在股市回落到3月低點的下行情景中,對2021年GDP增長的打擊可能高達1.2個百分點——超過美聯儲2020年增長刺激計劃的一半。由於美聯儲不太可能允許金融政策大幅收緊,進一步的流動性可能會減輕這一影響。
因此,儘管與新冠病毒大流行在不同假設下可能出現的波動相比,新關税直接對GDP的影響顯得微不足道(圖8),但新關税意味着美國經濟復甦將推遲一年時間。企業很可能會強烈反對新關税政策,僅是市場反應就足以讓一個密切關注股市指數的總統望而卻步。
圖8:新關税將會阻礙經濟活動的復甦
無論誰贏得大選,中美關係可能仍處於深度凍結狀態
**儘管在大選前徵收新關税的風險很低,但無論誰在11月當選總統,中美關係長期處於深度凍結的可能性仍在增加。**特朗普的勝利很可能意味着進一步的貿易對抗。然而,與民主黨相比,拜登在貿易方面的政策思想並不那麼自由。拜登雄心勃勃的支出計劃將以政府採購優先美國企業為基礎,他的目標是在未來的貿易中推動對勞工和產品標準的更強保護,並收緊國內政策和重新建立關鍵的供應鏈。拜登甚至將中國描述為“貿易濫用者”。
與特朗普相反,拜登強調,美國的“最親密盟友”應該成為這些努力的一部分,採取更加多邊和共識的方式,而不是對抗。然而,即使拜登擔任總統不會帶來進一步的關税升級,要取消當前的關税也可能需要漫長的談判。這與我們先前的研究一致,即關税往往是“黏性”的(圖9)。因此,明年無論誰入主白宮,都不太可能迅速與中國恢復到先前的貿易關係。
圖9:從歷史上看,關税已持續多年——特別是當增長疲軟時
(翻譯:劉星豔。內容以牛津經濟研究院發佈的英文原報告為準。如需英文原報告請給我們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