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佰》沒告訴你的,全在這部小眾又高分的抗日紀錄片裏了_風聞
军武次位面-军武次位面官方账号-专注于高品质的趣味军事科普,打造男人最爱看的频道2020-09-04 07:50
帶你瞭解真正的淞滬戰場
《八佰》尚在熱映,人們對於“八百壯士”所衍生出來的淞滬會戰、抗日戰爭的話題熱度不減絲毫。
就在我們前幾天發佈了“《八佰》上映,你真的瞭解淞滬會戰嗎?中國主動出擊卻沒守住上海,但日本的滅亡註定了”這篇文章後,我驚喜地發現,朋友圈竟然有兩個平時對軍事並不怎麼感興趣的萌妹子轉發了文章。
細聊後才知道,原來普通大眾對這段歷史,是真的不怎麼了解,很多人的認知還侷限在上學時教科書上的一頁介紹。上面這篇文章,就起到了很好的普及歷史的作用,因為這篇文章從大歷史的角度,為讀者梳理了淞滬會戰起因、經過和結果等。
不過,今天軍武菌推薦的這部紀錄片,卻還原了當年的很多細節。
紀錄片的編導組走訪了上海、北京、台北三地,蒐集了大量的珍貴史料,採訪了淞滬抗戰研究領域幾乎所有的權威專家。其中,由台灣地區政治大學收藏的陳誠戰時手令和日記原件,都是獨家授權,第一次向公眾展示。
更難能可貴的是,編導組還從各種渠道,獲得了許多不可複製的去世老兵的採訪資料。這些戰爭親歷者們的口述歷史,才能讓我們更真實,更直觀地瞭解當年的鐵血與光榮,亦或是中國軍人用血肉之軀填滿淞滬戰場背後的悲壯與哀慟。

1
圍攻日海軍陸戰隊真的沒機會贏嗎?
大家都知道,淞滬會戰的初期,中國軍隊率先對盤踞在日租界的日本海軍陸戰隊發起了進攻,想攻佔日軍在上海經營多年的各種據點,拔掉心口的這顆釘子。
在很多文章裏,寫得都是中國軍隊的精鋭,在絕對優勢兵力的條件下圍攻十日,結果愣是沒將日軍趕下黃浦江。
但真實歷史並非如此簡單。就拿中國軍隊重點進攻的日本海軍司令部大樓來説,即使在敵密集火力網的覆蓋下,重炮獨立第10團3營的戰士其實也衝進過日本海軍司令部大樓。
不過由於情報準備不足,戰士們並不知道里面還有暗堡,也不知道大樓的門是電動的,一個排衝進去之後,電門馬上拉下,這個排就被關在了裏面。

時為重炮獨立第10團3營5連士兵的宋錫善回憶,裏面的戰鬥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槍聲才停止,這一個排沒有一個人回來。試想當年,進退無路的中國士兵們是如何視死如歸的?
其實這個鏡頭在《八佰》裏也有體現,只不過被圍殲換成了日軍。
到了十日圍攻的後期,隨着日本陸軍增援部隊日益逼近上海,蔣介石急了,決定放手一搏。他命令宋希濂的36師協同87師“強襲當面之敵,突貫至黃浦江岸,席捲而殲滅之”,有點類似於中央突破戰術。中國軍隊選擇的進攻重點,就是日軍防守相對薄弱的匯山碼頭。

為攻打匯山碼頭,張治中甚至動用了坦克。剛組建不久的裝甲兵團,裝備了英國產的維克斯輕型坦克。
都説當時的中國士兵不會步坦協同,到底怎麼不會?
在裝甲兵團第一連的坦克順利往前推進,佔領日軍陣地後,步兵卻遲遲沒有跟上來佔領陣地。
指揮官只能命令坦克撤回,組織第二次進攻。但第二次進攻的時候,日軍已經把戰車防禦炮調了過來,結果就是車毀人亡。時為裝甲兵團士兵的許會鼎回憶,“連長也犧牲了,排長也犧牲了。”

▲這張中國坦克孤零零地進攻日軍陣地的照片,由日本記者所拍,雖然被證實是事後擺拍,但能真實反映當時的情況。
負責主攻的是36師216團,團長胡家驥雖步坦協同意識落後,但打仗卻不含糊,以拼命著稱,逢戰必打頭陣。
城市巷戰,最好是逐屋推進,打穿房屋的牆壁,在建築的掩護下前進,這是被“斯大林格勒戰役”、“柏林戰役”所證實的有效戰術。而不應沿着街道前進,因為這樣會直接暴露在防守方事先準備好的交叉火力下,兩側樓房,前方街壘,都能給士兵造成巨大殺傷。
但由於時間緊迫,216團根本來不及穿牆破屋,逐屋逐屋地前進了,只能沿着街道進攻,因此傷亡慘重。8月23日,216團3營最後還是衝到了匯山碼頭。

然而,也是在這一天,日軍的增援部隊抵達吳淞口,從長江南岸的小川沙一帶登陸。36師216團3營此時接到命令撤退,去小川沙阻擊敵軍。營長顧心衞一時悲憤填膺,不能自已,幾欲拔槍自盡。
試想如果能夠佔領匯山碼頭,日租界被一分為二,切斷日軍之間的相互聯繫,中國軍隊很可能就會完全佔領日租界。但歷史沒有如果,十日圍攻最終沒能將日軍趕下黃浦江。

2
中國守軍的條件到底有多惡劣?
在得到日軍即將在上海北面登陸的消息後,第三戰區前敵總指揮陳誠即命令自己的部隊第18軍開往前線,阻擊登陸之敵。這是蔣介石最精鋭的部隊之一,也是陳誠的嫡系。

陳誠的11師一夜奔襲到達羅店佈防,馬上就碰上了大麻煩。根據1932年《淞滬停戰協定》,上海郊外根本沒有永久性國防工事,只能臨時構築野戰陣地。當時的上海北部地區,河網密佈,開闊的衝擊平原是走不完的淤泥和沼澤。
戰士們幾鐵鍬挖下去,地下水就冒了出來,根本沒辦法構築像樣的工事。工事簡陋,戰士們只能呆在泥水裏作戰,有些兵在泥水溝裏待不慣,乾脆就趴在地上射擊,全身暴露在外面,結果死傷慘重。
▲注意中國士兵是在淌水,而且戰壕是真的淺
而在這之前,我也只知道羅店地區地勢平坦,不易防守,但誰能知道這個“不易”,竟是困難到如此地步。由此可見,羅店戰鬥被稱為“血肉磨坊”,真的是中國士兵拿命去填的。
至於中國軍隊裝備的落後,相信大家也都看過不少的科普了,在此就不再贅述,但有一個細節卻很值得一提。
當時的日本兵發現,中國士兵的子彈威力很大,被打中之後造成的創傷很大,因此日軍很多人就認為中國軍隊是不是使用了達姆彈。

但其實不是。中國軍隊使用的中正式步槍,射程比不過三八大蓋,士兵們只好跟日軍比殺傷力。有經驗的老兵就把子彈頭在石頭上磨,磨成砂面以後,打入人體就會翻跟頭,以此來增加子彈的殺傷力。
單説這一個細節,你能看出老兵們的智慧,但更多的是當時中國工業的落後。
單兵素質低下也是淞滬會戰中,中國士兵傷亡遠遠多於日軍的一個重要原因。中國士兵的素質到底被日軍差多少?
陳誠曾在前線親自臨時訓練新兵機槍的使用技巧:登陸敵人使用輕重機槍,都用“啪啪啪”、“啪啪啪”三發的點放來考驗我們,意思是問你“怕不怕”。我應還以兩發的點放,表示“不怕”、“不怕”,敵人聽到後就不敢進攻。如果我連續不斷地“啪啪啪啪”亂放,就等於説“怕怕怕怕”,敵人就知道我們是新兵,無作戰經驗,待我子彈放光後,就會猛烈攻擊。
單單是在前線臨時訓練新兵,就已經能夠説明當時中國士兵的單兵素質了,還得以這麼看似小兒科的教育方式教會士兵最基本的射擊技巧……
中國軍隊,就是在這種條件下,與日軍在羅店血戰一個月。其中悲壯,也只有這種細節最能體現。這也是我為什麼如此推薦這部紀錄片的原因。
以小見大,細節最能打動人。正如淞滬會戰是由一個個中國軍人的血肉之軀堆出來的一樣。

3
千里赴國難,一天拼光6個師
羅店陷落後,日軍揮師南下,打穿薀藻浜防線後,直逼大場鎮。大場南面就是上海市區閘北,離着日租界的日軍只有幾里路。

大場失陷的話,增援日軍就會與市區日軍合兵一處,中國軍隊的戰線將會被一分為二,戰場形勢將會更加惡劣。
但此時的中央軍,經過將近兩個月的鏖戰,傷亡慘重,根本阻止不了一次像樣的進攻。此時防守大場的,是宋希濂的36師,堅守不多時,就被換下修整。
▲原本非常齊整的德械師。
接替他們的,是廖磊率領的桂軍第21集團軍,是白崇禧最引以為豪、戰鬥力最強的部隊。北伐期間,桂軍有“鋼軍”之稱,敢打敢拼,不怕死,如錐子一般。
此時,大場一線的陣地正處在日軍的包圍中,已是岌岌可危。按照松井石根的部署,日軍將以第3師團、第9 師團、第101師團為主攻,第11師團、第13師團、重藤支隊為助攻,進攻大場鎮。

10月19日,陳誠和白崇禧研究決定,重整軍隊,向盤踞在薀藻浜南岸的日軍發起反攻,打敵軍一個措手不及。擔任反攻任務的,正是重新整編後的以桂軍主力的廖磊第21集團軍。
10月21日夜,反攻開始,中國軍隊再次採取中央突破的戰術。但陳誠等指揮官們似乎將這種戰術過於理想化。
中央突破戰術,講究集中優勢兵力,從一點打進去,擴大突破口,向兩翼卷擊。這種戰術對火力的倚仗很大,火力不足,打不進去,只能慢慢被消耗掉。
而此時的中國軍隊已經完全喪失了制空權,為數不多的飛機已經在兩個月的戰鬥中損失殆盡,炮兵也好不到哪裏去。更為險惡的是,21集團軍撞上的正是日軍主力第3師團。這支日軍精鋭,歷史悠久,從甲午戰爭、日俄戰爭,到出兵西伯利亞、出兵山東,這支部隊,幾乎參與了日本近代所有的不義戰爭。

**▲**第3師團的“特二十四榴”305毫米重炮。
桂軍只有以血肉之軀強行衝鋒,以期收復被日軍佔領的國土。在密集的火力網中,衝鋒在前面的桂軍士兵紛紛中彈倒地,但後面的毫不畏懼,踩着戰友的屍體繼續衝鋒,如一波波的人浪衝向敵軍陣地。
但血肉之軀終究是無法抵抗槍彈,眾多的將士還沒看見日軍的影子,就被密集的火炮炸死,僅一天的戰鬥,桂軍的6個師,近6萬人,就全部損失殆盡。
是夜,白崇禧在指揮部大哭一場。
這6萬名桂軍不遠千里,步行走了三個多月才到達上海,然後參加的第一場戰鬥,一天之內就基本損失殆盡,而且還沒能取得作戰目的。
走了一百多天,然後用了一天的時間把生命獻給國家。還有什麼比這更悲壯的?
現在上海的地鐵7號線在寶山一段,幾乎貫穿了當年中日軍隊激戰的主戰場。從劉行到大場鎮,現在坐地鐵只有七站地,而80多年前的中國軍隊,卻在這裏死守了40天。
40天裏,日軍向前推進不足5公里,通往大場的路,被屍山血海填滿。
但《生死地》並沒有侷限於只從中國的視角來解讀這場戰役。片中披露的日本火葬兵荻島靜夫的日記,就從日本普通士兵的角度,記錄了日軍的傷亡慘重。
荻島靜夫在日記中寫到:步兵第1師團迄今已有兩千數百人的死傷,這是一個靠死人堆起的山來確保的陣地,日本軍人是用死人堆積的山來挽救戰敗的命運的。晚上,戰友的火葬通宵進行。

而且,日軍中還有日後聞名世界的藝術家,小津安二郎。他戰後拍攝過《東京物語》《晚春》等温情影片,是世界著名導演。1937年9月他從大阪出發,第一站就是淞滬戰場。當年他所屬的部隊是使用芥子氣作戰的“毒瓦斯部隊”。然而這段殘酷的經歷,在他今後的電影中絲毫找不到痕跡。

美國作家本尼迪克特的書《菊與刀》有描述,同樣一個日本人,身上既有菊的性格又有刀的性格,在自己本民族內部的時候,可以是好父親,好丈夫,但當他一旦不在自己族羣裏,就燒殺搶掠什麼都做得出來。
日軍如此兇殘,是日本的軍國主義教育的直接惡果。
一個叫填枝元文的日本教師曾回憶,他在戰爭時期反覆教育男生:拼命學習,鍛鍊身體,徵兵檢查爭取甲種合格,作為神兵奔赴戰場,高喊“天皇陛下萬歲”,光榮戰死,讓靈魂供奉在靖國神社,這才是日本男人的本色。
這應該是昭和青年的本色。
就是在日本人咄咄逼人的侵略獸性之下,我軍將士們捨生報國的民族大義被激發了出來。
1937年9月,時中央軍第14師在離羅店不遠的月浦苦戰,師參謀長郭汝瑰給師長霍揆彰留下了一封遺書。遺書的前半部分是讓師長再也不要派人來這了,月浦就是死地,再來多少人都是死。
後半部分,郭汝瑰這樣寫到:我八千健兒已經犧牲殆盡,敵攻勢未衰,前途未卜,若陣地存在,我當生還晉見鈞座,如陣地失守,我就死在疆場,身膏野革。他日抗戰勝利,你作為名將,乘艦過吳淞口時,如有波濤如山,那就是我來見你了。
當年的淞滬戰場,多少中國軍人都如這般胸懷壯烈?時隔80多年後,再讀這些文字,依然叫人潸然淚下。
▲參加過淞滬會戰的川軍老兵,
當時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遙想1937年的那3個月,70多萬中國軍隊,捐棄前嫌,不分派系,眾志成城地從全國各地趕來,打了一場規模空前的大會戰,無數中國好男兒被這個大熔爐吞噬。
他們從火車站一下車,就直奔戰場。新補充的士兵之間,連名字都不知道,就全部陣亡了。
如果你想了解他們的更多細節,推薦看一看這部紀錄片《生死地:1937淞滬抗戰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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