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民族記憶⑦抗日根據地的勝利密碼:子弟兵是老百姓的兒子_風聞
觀察亚历山小丑-2020-09-07 18:57
抗戰·民族記憶⑦抗日根據地的勝利密碼:子弟兵是老百姓的兒子
來源: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 劉芳源
1949年10月1日,剛剛參加完中華人民共和國開國大典的戎冠秀,又迎來了一個激動人心的時刻——毛主席與廣大支前模範親切握手。走到她面前時,毛主席親切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既激動又緊張的戎冠秀用家鄉話回答:“我叫戎冠秀。”
毛主席聽後笑呵呵地説,“哦,這個名字,我記得。”這位被人稱為“子弟兵的母親”的大娘,就來自第一個抗日根據地、敵後的“模範區”——晉察冀。
到敵後去:尖刀插向敵人心臟
1937年10月,家住五台山平山縣下盤松村的戎冠秀,發現村上來了一支特殊的隊伍:他們穿着打了補丁的衣服和破舊的草鞋,硬是靠着小米加步槍、自制手榴彈和裝備精良的日軍拼死戰鬥。這支隊伍,叫八路軍。

八路軍用過的短槍和手榴彈頭
八路軍到來並非偶然。平型關大捷之後,八路軍第115師一部及軍政幹部共3000餘人,在政委聶榮臻率領下留駐五台山地區。這支隊伍很快就以阜平、五台為中心,建立起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第一個敵後抗日根據地——晉察冀抗日根據地。
五台山,五峯聳立、千嶂環護,東接冀東、北依燕山、南臨渤海,歷來是兵家必爭的戰略要地。
“八路軍可出一部於敵後的冀東,以霧靈山為根據地進行游擊戰爭。”1937年洛川會議上,毛澤東就注意到冀東地區的戰略重要性。晉察冀抗日根據地的建立,正是八路軍挺進冀東進行敵後抗戰的最有力行動。
“到敵人後方去,把鬼子趕出境。不怕雨,不怕風;抄後路,出奇兵;今天攻下來一個村,明天奪回來一座城。叫鬼子顧西不顧東,叫鬼子軍力不集中……”從那時起,晉察冀抗日根據地就如一把尖刀插向敵人心臟——

晉察冀軍區司令部用過的臂章
八路軍的到來,為戎冠秀的苦難帶來一絲曙光。40多歲的她出身貧寒,早年受盡地主欺壓,3歲的兒子被活活餓死。後來又來了日本侵略者,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這一次,看到英勇的八路軍不僅一次次擊退日軍進攻,還在根據地建立起抗日民主政權,精兵簡政、減租減息、紀律嚴明、發展生產——這讓戎冠秀對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產生了無限的嚮往。
“只有跟着共產黨才有出路。”戎冠秀積極向黨組織靠攏,很快被發展成為一名共產黨員。沒過多久,她又被選任為下盤松村婦救會主任。推動婦女解放、宣傳救國思想、組織抵抗侵略……戎冠秀帶領根據地的婦女同胞們一道,用生命支援着這支給她們帶來希望的隊伍。
此時的八路軍在羣山峻嶺之間,採取“敵進我進”“向敵後之敵後伸展”“把敵人擠出去”等游擊戰術,不斷消耗着敵人的有生力量。
軍民魚水情深:打一場人民戰爭
“最後一尺布用來做軍裝,最後一碗米用來做軍糧,最後的老棉襖蓋在擔架上,最後的親骨肉送他上戰場!”在長期艱苦的抗戰歲月裏,晉察冀邊區的幹部、子弟兵與人民羣眾,同甘苦,共命運,結下了生死與共、魚水相依的深厚感情。
入黨後的戎冠秀組織婦女同胞整日為抗日奔忙,找糧、找草、做軍鞋、搞生產……“人家子弟兵在前方打仗,整天翻梁爬坡,要是赤腳板怎能打仗?咱們給自己娃娃兄弟們做鞋都是結結實實的,給子弟兵做,也要那樣。”

晉察冀軍區司令部作戰室
“戰爭的偉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於民眾之中。”毛澤東在《論持久戰》中做出“打一場人民戰爭”的重要論斷。
從“依靠羣眾、發動羣眾”到“跟着共產黨走、跟着共產黨打天下”——在晉察冀根據地,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前仆後繼、英勇殺敵,贏得了人民羣眾的信任擁護、隊伍不斷壯大。到1938年底,晉察冀邊區共轄70餘縣,百姓1200萬,武裝力量達到10萬。
抗日根據地的壯大與發展,引起了日軍極大的恐慌。敵人不斷進行殘酷的“掃蕩”“蠶食,實行滅絕人性的“三光政策”、製造“無人區”……1941年至1943年間,日軍對晉察冀根據地連續發動多次慘絕人寰的大“掃蕩”。
在艱苦的歲月裏,戎冠秀不忘動員婦女支援前線,救護傷員。“奶奶説,家裏再困難,也要準備一點小米、掛麪、雞蛋和香油,留給傷病員吃。”戎冠秀的孫女李秀玲從小聽奶奶講述當時的故事,“咱們傷兵同志,要是早送到醫院裏‘修理修理’,敢會好的快,要送的慢點,受罪事小,敢就會犧牲,這可要大家負起責任咧!”
温開水清洗創傷、中草藥敷傷口、給傷員餵飯……在她的精心救護下,很多身負重傷的八路軍恢復健康、重返前線。臨別前,戰士們都親切地稱她“戎媽媽”。

聶榮臻司令員用過的公文包和軍用毛毯
經過根據地軍民艱苦的奮戰——到1943年,北嶽區粉碎了日軍4萬餘人的大“掃蕩”,冀中區抗日遊擊根據地重新建立,冀東區開闢了察北、熱南及遼西的大片新區。
——至1944年,晉察冀根據地軍民實行攻勢作戰4400餘次,斃傷敵人2.29萬餘,拔除敵據點、碉堡1600多個,擴大了北嶽區,鞏固了平北與平西區,恢復了冀中區。

八路軍用過的行軍馬褡子、手榴彈袋、子彈袋、文件袋
在高高的山岡上,在密密的叢林中,在遍地的青紗帳、蘆葦蕩裏,共產黨領導的抗日軍民武裝錘鍊出了一套令日寇聞風喪膽的戰法:麻雀戰、地道戰、地雷戰……軍民運用無窮的智慧,創造出多種獨特的戰術戰法,使日本侵略者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1938年9月,延安。在中共中央六屆六中全會(擴大)會議上,毛澤東將晉察冀稱之為“敵後模範的抗日根據地及統一戰線的模範區”。
“子弟兵是老百姓的兒子”
“子弟兵是老百姓的兒子,堅決打鬼子的抗日部隊的兄弟,是在晉察冀生了根兒的抗日軍。”1940年春,民主人士李公樸到晉察冀考察後,在《華北敵後——晉察冀》一書中這樣寫道。
為有效抵抗侵略,晉察冀根據地實行主力部隊地方化,加強地方部隊、主力部隊和民兵相結合的方法,動員廣大人民羣眾投身到抗戰救國之中。
漸漸地,根據地的軍隊出現一個特質:這個村裏有戰士的父母,那個部隊裏有村民的子弟。當時,根據地軍民踴躍參軍,曾在數月之內兵力就由最初的3000餘人擴充到數萬人。
“平山團”“靈壽營”“阜平營”“曲陽營”……那時,經常出現同一地方村民集體參軍的情況,於是乾脆把新組建的部隊用地名代替。
1939年5月,“平山團”在上下細腰澗戰役中取得巨大勝利。聶榮臻司令頒發嘉獎令,稱平山團“是太行山上的鐵的子弟兵!”號召邊區青壯年廣泛參加、充實邊區的抗日隊伍,做個頂天立地的光榮的民族英雄。
這是“子弟兵”第一次用於稱呼共產黨領導下的人民武裝。從此,這三個字在晉察冀根據地廣泛流傳,成為老百姓耳熟能詳的稱呼。
啥是“子弟兵”?戎冠秀也有着自己的理解,“子弟兵是咱們邊區老百姓的,咱們離了子弟兵,鬼子就會把咱們全殺光,民主生活沒有了,我們就會當亡國奴了。”
“我管保我的孩子們,大一個走一個!”村裏選青壯年報名入伍時,戎冠秀馬上給兩個已成年的兒子報了名。“子弟兵是誰的?咱們可要好好瞭清!瞭清了就應該動員自己家裏人蔘加子弟兵!”除了送自己的孩子當兵,她還挨家挨户動員鄉親們。

“人民子弟兵的母親”戎冠秀在照顧傷員
1943年冬,日軍從三面圍攻下盤松村一代,戎冠秀把鄉親們轉移好後,突然在山樑上發現了一位受傷的八路軍戰士。
為了就近隱藏戰士,戎冠秀只好半背半拖,將他拽到一個石洞前。洞口有一塊很大的岩石,受傷的戰士根本爬不上去。此時槍聲在不遠處響起,情況危急。
“同志,快上!”戎冠秀讓戰士踩着她的肩膀,她用雙手拖住戰士兩隻腳,將他送入石洞……
1944年2月,在晉察冀邊區召開的羣英大會上,戎冠秀講述着這段難忘的經歷,台下一位戰士激動得站起來,他就是當年的戰士,鄧仕均。
“大娘,我就是你救的那個八路軍傷員!”在這場會議上,鄧仕均被授予“特等戰鬥英雄”稱號,戎冠秀被授予“北嶽區擁軍模範—子弟兵的母親”稱號。
“他們都是有大功的啊!我算個甚哩!”在戎冠秀心中,她為“子弟兵”做的微不足道,而“子弟兵”對百姓的恩情卻重如泰山。
“勇敢地行列,勇敢地行進!莊嚴的陣容,鐵的子弟兵。震撼着山崗,震撼着平原。鬥爭的精神一直挺向前!”如今,“人民子弟兵”這五個金光閃閃的大字,成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代名詞,響遍了中華大地。
歷史把光榮鐫刻在歲月深處。曾經硝煙瀰漫的戰場,已經格外寧靜安詳——家家建起新房,户户脱貧奔小康。從這裏走出的“人民子弟兵”,用忠誠和熱血築起鋼鐵長城——哪裏有危難,哪裏就是他們的戰場。哪裏有需要,哪裏就有他們青春的脊樑!
(本欄目統稿: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 肖羽丨海報:成都市紀委監委網站 周玲 四川省都江堰市紀委監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