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叔很生氣，後果很嚴重：84歲的抗美老兵，竟然炸死了自家大校_風聞

22年前，一位長者經過深思熟慮、終於痛下決心：“軍隊一律不得經商！”

進入新時代之後，中央更是以鐵一般的意志，加快了全面軍隊停止有償服務的工作。毫無疑問，這一系列決定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剷除了部隊滋生腐敗的重要根源，讓各級得以將精力更多向打仗聚焦、淨化了軍政軍民關係、奠定了強國強軍事業的基礎。

而在我們的南方鄰國越南，同為社會主義國家的他們，雖然在各項領域對我國亦步亦趨，即便越南通過憲法明定了越共的領導作用，但在2018年以前，越南可以説是“政出多門”。“四駕馬車”的獨特政治體制，讓越共的決議難以得到充分貫徹。於是在軍隊建設方面，就出現了讓我們感到難以理解的畫面： 

▲2007年越共十屆四中全會通過了關於全面禁止越南人民軍、公安等部門經商辦企業的決定——然而就在2012年，越南國家主席張晉創竟然親自表彰了百名軍中經商優秀代表

於是乎，越軍頂着黨的決議於不顧，公然繼續經商，在過去十多年成為一大奇景。如今，越軍的經商行為同越共鬆散的黨風結合，終於在今年年初釀出了一起震驚越南全國的特大羣體性事件——一羣在首都附近的軍用土地上耕種多年的村民，暴力阻攔軍警施工，甚至使用手榴彈、汽油彈、管制刀具等武器攻擊施工及公安人員，造成3名越南公安部隊軍官死亡。 

雖然2020年還沒有結束，但這一事件毫無疑問會躋身越南本年度最重要國內新聞前三的行列。9月7日上午，河內市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了這起嚴重的謀殺和妨礙公務案，29名作案人出庭受審。 

▲相信大家都會覺得，這種案子的主犯應該是以青壯年為主；然而從圖裏可見，29人裏不僅有不少白髮蒼蒼的老翁，後面還有一些女性成員

這事兒得説到1980年，當時的越南部長會議決定，在位於河內市美德縣同心鄉的土地上修建一座機場。在其計劃佔地面積208公頃裏，有47.36公頃原屬於農業用地，當時越南政府也將這些土地劃歸給了越南國防部。該機場被稱作“廟門機場”，計劃交給越南空軍使用，以“保衞河內”的名義，為黎筍集團的反華政策服務。

整個20世紀80年代，中越兩國在邊境沒少打仗，但黎筍當局很快就明白了中國完全沒有深入越南領土、殲滅越軍主力、推翻越南政權的意思，於是廟門機場項目便不了了之。然而這地盤已經姓軍了，所以沒過多久，越軍便開始每年與同心鄉人民委員會（相當於我國的鄉政府）簽署合同，讓該鄉在機場地塊開展農業生產。 

▲左上角可見原規劃的廟門機場跑道（已作為農田使用），左下角紅框內為越南陸軍廟門訓練中心，往北的藍框裏是越南空軍A31工廠，黃框內就是同心鄉；越軍佔地對民間的影響，可見一斑

此後幾十年裏，越南人民軍陸軍和空軍部隊就這樣在首都郊外做起了地主老爺，一時倒是與地方也相安無事。雖然越軍出租土地給農民耕種的行為已經違反了越南法律，但是同心鄉人民委員會在生產建設秩序管理過程中，也沒把越南的黨紀國法放在眼裏。他們甚至出台了措施，對積極參與、管理使用國防土地的各户家庭，在土地繼承、贈送和轉讓等方面實行政策鼓勵——這些行為同樣違反了越南土地管理法。 

隨着越南經濟的發展，河內市區不斷向外擴大，土地價格不斷走高，越南軍隊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一個賺錢機會。2014年，河內市人民議會決定徵收原廟門機場用地，同時對整個地標進行了測量，土地面積為236.7公頃——注意，這比當初徵用時候的208公頃多了28.7公頃。2015年，越南國防部又將這些地皮中的50公頃移交交給了大名鼎鼎的越南軍方通信企業越南電信（VietTel）。

這下同心鄉的村民就不幹了。原來和部隊簽了合同種的地，怎麼説收就收了？而且同心鄉的村民們還一口咬定，這多出來的28.7公頃，以及準備交給越南電信開發的地皮，本來就是他們的農田。於是，同心鄉一位叫做黎廷鯨（Lê Đình Kình）的村民開始牽頭，不斷給越南各級政府和軍隊製造壓力。這種髒活累活之所以由黎廷鯨這麼一位當時已經年近八旬的老人挑頭，和他的個人經歷有不可分割的關係。

▲越南挺多上歲數的，特別是打過仗的老兵，都喜歡把自己的造型整得跟胡志明似的，老黎頭也不例外

黎廷鯨出生於1936年，是同心鄉本地人，少年時代自然也經歷過法帝和日帝殖民統治。1961年11月，黎廷鯨加入了當時的越南勞動黨，沒過多久就參加了越南人民軍，還作為南下游擊隊員，到越南南方參加過抗美戰爭。1980年，44歲的黎廷鯨從人民軍退役，衣錦還鄉的他先後在同心鄉擔任過多個領導職務，在農業、公安戰線都服務過，退休前還幹過同心鄉的黨委書記。

這樣的經歷，讓黎廷鯨在同心鄉絕對配得上德高望重這四個字。而在聽説河內市要徵收原廟門機場用地後，黎廷鯨就開始串聯同心鄉鄉民，於2013年成立了有黑社會性質的組織“同順組”（總部就在他家），意在奪回機場地塊農田的土地使用權。您説一個抗美救國老兵、鄉里的老書記，怎麼老了老了就成黑社會了呢？

▲這也不是青瓦台啊

之所以“同順組”帶有黑社會性質，和他們的日常手段有密不可分的關聯。他們在同越南當局展開鬥爭的時候，經常糾集一些當地社會閒散人員乃至社會渣滓，其中還有一些吸毒者；至於資金來源麼……越南海外的“顏色革命”團伙們，會放過這個在首都附近搞事兒的機會嘛？於是，黎廷鯨得以從海外源源不斷地獲得反動組織在金錢上的支持。

別看黎廷鯨那時候都八十多了，但是他和他的同夥卻非常懂得利用新媒體——“同順組”非常擅於煽動羣眾在網上發帖，利用社交網絡宣稱，機場地塊、農田的土地使用權屬於同心鄉。這也是為什麼廟門機場土地問題涉及到了4個鄉，而其它3個鄉對於搬離工作總體上是很配合的，偏偏就在同心鄉鬧出事情的一大原因。 

▲然而選擇了“按鬧分配”，就得接受它帶來的一切可能結局

導火索是從2017年2月春節後不久開始的，當時在黎廷鯨指揮下，“同順組”擅自對軍隊電信集團在廟門機場內施工的國防項目土地面積進行丈量和分攤，2月25日至28日，幾個手下還調來了工程機械開始就地建設，企圖造成既成事實。2017年3月底，河內市公安調查機關對“同順組”擾亂公共秩序案正式提起訴訟。

訴訟容易，可到執行時就捅了大簍子。2017年4月15日，越南政府、公安以及官方媒體共38人開進了同心鄉，想法是先和黎廷鯨“嘮嘮”，結果只認老書記不認市領導的同心鄉民兵一擁而上，把這些人全給抓了起來。還好兩天後有3名警察成功逃了出去，黎廷鯨也順坡下驢，第二天又把剩下35人中的15個給放了，藉機要求更高級別的領導來對話；最後是河內市人民委員會主席（相當於市長）阮德鍾親赴同心鄉，才讓事情得到了暫時解決，但此事之大，在當時就驚動了越南全國。

▲當時被關押的越南公安和政府、媒體人員們，可見左側那位民兵的年紀也不小了

雖然當時河內市政府對於事件的處理不可謂不煞費苦心，但“顏色革命”勢力的介入以及金錢上的支持，使得當地一些年輕人自認為看到了在鄉里賺大錢的手段，決定加入“同順組”，讓黎廷鯨等人更是有恃無恐。2019年年底，在得知越南空軍開始在廟門機場附近建設圍牆，準備施工之後，“同順組”起初打算拿同心鄉政府領導開刀，用黎廷鯨的話説就是“宰兩三個當官的立威”。

要説這兩邊的確都沒什麼保密本事，這邊河內市人民委員會（河內市政府）很快展開行動，派出公安部隊，與空軍協同保護廟門機場圍牆施工地區、同心鄉職能機構和以及當地學校、幹部、人民羣眾的安全；那邊黎廷鯨很快就知道了大致部署。這位老游擊隊員，決定用當年對付美國人的手段來對付越南軍警——一輩子也攢了點棺材本，加上其他“同順組”人員出的錢，一共買了10枚手榴彈、製作85個汽油彈、又把10把鐮刀焊接在鋼管上當武器用，加上鞭炮磚頭等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決定搞一場伏擊戰。

▲被繳獲的部分土製武器

於是在1月9日，剛剛進入同心鄉橫村村門的越南公安人員，被“同順組”人員使用手榴彈、汽油炸彈和磚頭打得暈頭轉向。其中越南公安部機動警察司令部首都機動警察團副團長阮輝盛（Nguyễn Huy Thịnh）大校、越南公安部首都機動警察團第一營營長楊德黃軍（Duong Duc Hoang Quan）上尉、河內市公安局消防警察範公輝（Phan Cong Huy）大尉在躲避襲擊時，不慎墜入了一個4米深的大坑；隨後“同順組”襲擊者將大量汽油炸彈扔進坑裏，把這三人連燒帶炸的給弄死了。

▲從外面看還以為是個不錯的隱蔽處，進去你就上當了

至於黎廷鯨自己，自然也身先士卒地參與了這場伏擊戰。其實按照同夥的供述，老頭本來是能跑掉的：在伏擊戰接近尾聲，大家都準備腳底抹油溜之乎也的時候，黎廷鯨突然站起來，高呼反動口號，手持一枚手榴彈，準備扔向公安人員——結果還是因為歲數大了動作不靈，手榴彈還沒等離手，黎廷鯨自己先被打死了，也成了這場伏擊戰中“同順組”唯一的死者（另有一人受傷）。

▲也不知道黎廷鯨本人對這個死法有何感想

對於越南公安部隊來説，這個交換比實在是丟人。而具體到包括首警團副團長在內、那三位公安部隊軍官的犧牲方式，倒是非常“越戰”——參加過越南戰爭的美國老兵們，絕對不會忘記越共那些狡猾多變的伏擊坑，那些尖刺坑、子彈雷等五花八門的陷阱，讓不少美國大兵永遠留在了越南的土地上。 

▲哪怕控制了戰場，要施救也絕非易事

這種陷阱就算不能當場幹掉侵越美軍，就算有幸能被搶救下來，短期內也很難恢復戰鬥力。根據越南戰爭時期美軍發佈的戰地外科手術報告，平均每週，竹尖陷阱就造成108名美軍士兵喪失戰鬥力。 

▲作為越戰老兵，美國前國務卿鮑威爾對於越南人的這些騷操作也是至今記憶猶新

然而越南公安部隊明知黎廷鯨是越戰老兵（“同順組”裏可能也有其他老兵），卻依然極為頭鐵，戰術十分衝動莽撞，最終付出了3人犧牲的代價。雖然隨後在增援部隊的幫助下，“同順組”絕大部分成員均被越南公安部隊抓獲，但這也很難説挽回了多少面子。

▲事件發生後的同心鄉，越南公安部隊拉起封鎖線，儘可能防止熟悉地形的“同順組”成員逃脱

▲靠着包括特警在內的大量兵力，越南公安部隊最終將“同順組”掃平

2017年被逮了38個人之後，按道理説，早就該對“同順組”發起“掃黑除惡”才對，居然還能忍到今年才動手：不説別的了，首都的執法力量竟然在首都的地皮被一羣“鄉巴佬”給擒獲了，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以後還怎麼在這地方執法？至於年初被敲的這記悶棍，更是暴露了越南公安部隊戰前準備不足、臨陣慌亂等一串問題。

此事對越南政局也形成了連環衝擊。2月7日，河內市委書記黃忠海被調走，擔任越共十三大文件起草小組委員會常務副主任；7月31日，公安部長蘇林親自簽發命令，拿下了河內市警察局局長段維姜中將的職務；到了8月11日，警察系統出身的河內市委副書記、市長阮德忠也被宣佈停職，28日被正式逮捕。

▲（圖自越通社）越南中央公安黨委、公安部舉行儀式，向阮輝盛大校、範功輝大尉和楊德黃軍上尉追授一級戰功勳章和“祖國記功”證書

活人要辦，死人要安。事件發生後，公安部長蘇林第一時間慰問了3名犧牲幹部的家屬，葬禮待遇啥的那都是風風光光。越南總理阮春福更是與蘇林一起向公安隊伍喊話：“不論在任何情況下，都要保證社會秩序安全”。

在越南，徵地問題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但像同心鄉這樣政府當局和農民之間爆發長期的暴力對峙，並引發嚴重後果的還實屬罕見。我們從中不難看出，越軍經商行為已經對越南的社會穩定構成了威脅；而具體到公安部隊在同心鄉事件中的表現來看，經商對他們戰鬥力的腐蝕，同樣非常嚴重。

▲這三位是安息了，但同心鄉們的問題能否得到解決，歸根結底還要看越南武裝力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