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下美國大選的鬧劇和割裂_風聞

 美國大選關鍵時刻，特朗普的支持率出現回升。9月7日美國民調結果顯示，在美國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結束之後，原本一直在民調上處於落後的特朗普，現在的支持率已經達到了48%，達到疫情以來的最高紀錄，而之前處於大幅領先的拜登的支持率則降到了46%。在美國大選不到兩個月競選進入到白熱化狀態的關鍵時刻，特朗普的支持率出現回升，目前這樣的民眾支持率對於拜登來説非常不利，當前走勢與2016年大選支持率越來越相似。特朗普還是拜登？對我們來説，那是美國的事情，當下，我們更關注做好自己的事情。

 一、武漢疫情之後一些思考

    從1月23日武漢封城開始，我把自己一些感想進行梳理：幾乎每天晚上和早上，我都花上一定時間關注疫情。起初，更多關注武漢和全省全國疫情，隨着疫情的發展，內心也從困惑、焦慮，慢慢到平和；中國疫情基本控制後，更多的是關注境外疫情發展，從零星、局部、爆發到加速蔓延，內心也從觀望、憂慮，慢慢到不安。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為什麼發展中國家的中國面對突如其來的疫情能在短時間基本取得抗疫的勝利，西方特別是歐美發達國家在中國嚴格防疫措施為世界爭取了“喘息時間”的條件下疫情仍處於失控狀態。結合思考的一些體會，4月15日推出了《從新冠疫情看中國的制度優勢》，5月8日推出了《美國大選成就極端政治勢力的崛起》，5月9日推出了《從應對新冠疫情看西方民主的立場》，6月9日推出了《決勝全面小康答好10道題》，6月22日推出了《“兩個維護”是最大的政治》，7月13日推出了《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思考》等文章。主要想釐清兩種制度本質是什麼區別在哪裏的問題，先表達了中國共產黨與西方政黨的區別在於，中國共產黨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西方政黨只是為了選民服務；又表達了抗擊疫情不僅僅是兩種制度的競爭，更是兩種價值觀的競爭。中國共產黨生命至上原則，西方政黨是經濟至上原則；中國共產黨是把生命和責任作為首要任務，西方政黨把個人自由作為首要任務；在回答李書高同學關於中西方文化差異性的時候，接着表達了中國是農耕民族，農耕民族文化的本質是互助和感恩的文化——我這次有難時你幫過我，下次你有難我報答你。就是人們常説的點滴之恩湧泉相報；西方是遊牧民族，遊牧民族文化的本質是競爭和機遇的文化——我這次有難你沒抓住機遇打敗我，下次你有難活該我抓住機遇弄死你。輸贏沒有道德問題，只是機遇問題，你抓不住機遇説明你沒能力，而絕不是道德高尚；然後表達了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們黨的事業之所以取得全方位、開創性歷史成就，發生深層次、根本性歷史變革，就是因為有以習近平同志作為黨中央的核心、全黨的核心的堅強領導，有黨中央的權威和集中統一領導。

    9月9日晚上，卓少詢問我“你以前給我發的那個美國總統主要任務是攪亂其他國家的那篇文章還找得到嗎”，我把5月8日推出的《美國大選成就極端政治勢力的崛起》文章發給了卓少，得到答案是需要肖磊先生的《很多人糾纏中美嘴仗, 卻忽視了美國救市的真正玄機》，今天我又認真拜讀肖磊先生的這篇文章，結合之前的想法，談談疫情之下美國大選的鬧劇和割裂。

二、美國聯邦政府的職責定位

    美國建國之初，給聯邦政府的定位，就是負責美國的外交和國防，內部事務都是各州自己的事情，根本就不是聯邦政府該管的。也就是説，聯邦政府，最初就是美國各州的建國精英們“僱來”當保安和利益代言人的。

    直至今日，美國哪屆政府要是不製造點對外戰爭或貿易糾紛之類的，相當於是沒有意志保護美國，沒給美國人民爭取利益，就是不稱職。比如僅二戰後的1945至2008年，美國平均每2.1年就要捲入或發動一場戰爭。至於針對各國市場的政治貿易糾紛，幾乎每天都在發生。 美國這樣的國家，一般的戰爭，或者很嚴重的恐怖襲擊，都是難以撼動其地位和實力的，但同樣是美國這個國家，要是沒有對外的衝突、對抗和戰爭，白宮基本上就沒有太大存在的價值了。

    不要以為這世界上每個國家民眾對生存環境的理解都跟中國一樣，比如以色列，很多人覺得以色列周邊，什麼黎巴嫩、巴勒斯坦、敍利亞等天天打仗，但你要問以色列人，這樣不覺得危險嗎？以色列人會告訴你，他們要是不亂，不打來打去，那我們就不安全了，所以誰弱我們就支持誰，越亂越好。再比如阿富汗，被稱為帝國墳場，在塔利班這種組織眼裏，打仗就是工作，老子死了兒子接着打，所謂“你們有手錶，我們有時間”，一代一代打下去，不打仗就相當於失業了，你説美國能贏嗎？

    在理解很多國際問題上，你要單純拿我們自己的認知去理解很多國家的民眾和政府，恐怕是要犯常識性錯誤的。在很多美國人眼裏，如果不讓聯邦政府出去搞事情，那白宮的官員就會把手伸到美國國內，就會擴大自己的權力，就會插手州的事務。難道不讓特朗普政府去跟中國對抗，讓他天天討論禁槍？墮胎？同性戀？（這些都是可以撕裂美國的問題）。所以，只有海外事情足夠多，聯邦政府足夠忙，他們就無暇顧及國內，民眾呢，時不時給白宮一點掌聲，給足他們政治榮譽，他們就會更加賣力的去外面搞事情，這樣美國民眾就可以更加自由的自己幹自己的事情了。

    奧巴馬在全球很多人眼裏，是個了不起的總統，有涵養，意志堅定等等，但後來很多美國人對奧巴馬的評價並不高，原因很簡單，很多美國人認為，奧巴馬把更多的時間放在了國內，什麼為同性戀背書，支持墮胎等，讓很多保守派很是惱火，還用推動全民醫保等，試圖擴大聯邦政府的權力。所以特朗普這種，對外口無遮攔，到處惹麻煩，對內美國人自己做啥都沒意見的總統，實際上是最符合美國人對聯邦政府定位的。也就是説，聯邦政府的官員，在全球各地煽風點火，製造衝突矛盾，甚至開戰等等，這在我們中國人看來，似乎是給美國人惹麻煩，但其實在很多美國人眼裏，這才是聯邦政府應該乾的事情，只是別把事情鬧得太大就好。

三、美國大選割裂不斷加大

當前，民主黨如何增加自己正在流失的白人藍領選民中的支持率呢？對內，卡瑪拉對美國的科技巨頭就不信任，針對科技巨頭的政策也是兩人綱領中重要的一環。對外，拜登也開始強調“美國優先”和供應鏈轉移回美國—這與特朗普目前的政策別無二致，逆全球化的傾向也十分明顯。

    共和黨方面，“特朗普化”則愈發明顯。一方面，共和黨政客中立場較為温和的成員流失嚴重，2018年的中期選舉中，丟掉議員席位的多為立場更加温和的共和黨人；也有很多温和成員乾脆選擇不進入連任選舉而選擇退休。另外，共和黨選民的立場也愈發極端化。或許很多工人階層的白人選民在四年前尚未如此，在種族、移民等問題上有非常保守的立場。但在過去四年，他們不斷暴露於保守派媒體、保守政客、特朗普種種極端保守言論的轟炸之下，其自身的意識形態也難免會漸漸與黨內較大的聲音趨同，因此在社會問題上，共和黨只會越來越保守；而在經濟和貿易問題上，共和黨顯然嚴重偏離了其曾經的新自由主義立場，進入了特朗普式貿易保護主義的新時代——即使仍然繼續全球貿易，也必須是在一個公平的、或者説對美國有利的條件下進行。美國的利益，而非生產資料的自由流動，將是貿易的重點。

    總得來説，接下來無論是民主黨還是共和黨當政，在貿易問題上新自由主義都難復昔日榮光，“美國優先”在一定時間內都將成為常駐口號。而中國，在一段時間裏都會是華盛頓的絕對熱詞，但是民主黨和共和黨可能還是會略有不同。

民主黨可能更着重於意識形態上的衝突，即拜登所謂的團結“自由世界(free world)”針對中國。在中國的一些地區問題上，美國的動作絕不會減少。而且民主黨不會如特朗普政府一樣熱衷於“退羣”，而正相反會積極加入各種全球體系、規則的制定，以維持美國的“領袖”地位。共和黨未必會真的推動中美全面脱鈎，但是科技等方面對中國政策非常不友好已是必然。然而特朗普化的共和黨，並不一定將重點放在意識形態的衝突上，而是更有可能放在中國綜合國力的崛起上，這也是特朗普一貫表現出的立場。比起民主黨的團結盟友，特朗普式共和黨會謹慎看待可能對自己造成威脅的任何經濟體，比如歐盟，而在任何國際交往中追求保有自己的利益和地位。

  四、特朗普連任對中國的影響

美國學者在探訪了一批“倒戈”特朗普的民主黨選民後也發現，特朗普的形象其實無限接近於這些人更熟悉的民主黨基層官員形象：浮誇、好鬥、臉皮薄、非常“護短”。同時這些選民也極度推崇所謂的“榮耀文化”，即展示硬派的、堅定的形象，絕不示弱，絕不認輸。因此，特朗普成為了這些人眼中形象上最貼近、政策上也最適合的人選。

特朗普連任的兩個基礎。

第一，誕生特朗普的時代背景依然存在。特朗普絕不是偶然的現象，他是西方文明和時代演進到今天的產物。每個人都是既定歷史的產物，沒有人能夠超越歷史條件。全球化、自動化和經濟金融化對西方全面的衝擊，它導致的最重要的經濟後果就是中產階級的萎縮，整個西方最富階層和最窮階層加起來超過50%，過去占主導地位的中產階級逐漸萎縮。經濟的變化必然產生重大的政治效應：沒有中產階級就沒有所謂的“西式民主”，它不僅直接撼動了西方社會的穩定和理性，更直接威脅到傳統的西式民主制度的運作。於是政治極端化，對立雙方日益無法妥協、極端政治勢力迅速崛起就成為了西方的常態。特朗普這樣一個如此極端、如此反傳統、如此肆無忌憚挑戰和否定西方價值觀的政治素人能夠成為美國總統，這是最根本的原因。而特朗普高舉美國優先、反全球化、反自由貿易和排外主義四面大旗，贏得了方方面面的支持：不僅是底層較少受教育的羣體，也有眾多精英。 可以説正是因為特朗普利用了民眾的不滿和恐懼，才一舉打造了二十一世紀美國也是人類歷史上最大的黑天鵝事件。4年過去了，上述時代背景並沒有發生大的變化，相反仍然在持續惡化中。這個原因當然不是特朗普執政無力，而是因為這是時代潮流，誰也不可能改變。

第二，網紅政治時代與特朗普個人特質的結合。從傳統政治角度，特朗普所做的一切都是政治自殺，但他卻一路高歌猛進，笑到最後。其原因就在於網紅政治時代的到來和他個人特質的有效結合。在互聯網時代，只要你能博眼球，能引起爭議，就有了知名度。特別是在信息爆炸時代、求新求變時代，傳統政治人物謹言慎行的風格越來越令人厭惡，那種不講道理、激進、偏激、處處説錯話、挑戰傳統的政治人物反而更易引起關注和轟動，可以説越無賴越能打動平民。特朗普這樣的人物就靠一個推特打敗了所有媒體。當然，執政後特朗普的表現也完全不同於傳統政客。他竟然試圖把選舉時無厘頭的承諾一個個兑現：承諾降低公司税率，併為美國人大幅減税。這從1980年代以來美國最大規模的税改已經在2017年12月通過，也稱得上是特朗普上任第一年取得的最大成就，公司税率從35%降至21%，個人所得税也得到減免，美國經濟也在2018年迎來騰飛；擊敗“伊斯蘭國”（ISIS），同時將從敍利亞撤軍；承認耶路撒冷為以色列首都；推翻奧巴馬醫保；在美國和墨西哥邊境處修建一堵牆，並由墨西哥買單；和塔利班達成和平協議，結束持續近20年的戰爭等等。雖然這給美國的國際形象、美國的軟硬實力造成巨大破壞，但在其支持者看來，特朗普擁有傳統政客所沒有的品質：貌似誠實。但特朗普卻不顧一切地去做了。應該説，傳統政治人物也知道承諾的嚴肅性和誠實的重要性，但選舉時面對感性的眾多選民，你要不撒謊，不給出許多做不到的承諾根本就不會勝選。但等到勝選，政治人物的責任感和現實政治又迫使他們不得不食言。從政治學者的角度來看，能理解傳統政客的苦衷，也贊同他們勝選後為了國家利益和民族的責任，不得不冒着代價失信於民。從廣大民眾的角度來看，傳統政客就是一羣騙選票的政治騙子。現在美國政壇終於有了一個貌似誠實講信用的特朗普，所以就贏得民眾的支持。

    決定國與國之間關係的因素就三個：一是國力。二是雙方的利益需求。三是地緣政治。不過在上述三個因素給定的情況下，領導人也是最主要的變量。從全球看，美國大選結果不僅影響中美關係，也影響中歐關係。美國能主導世界取決於三張牌：價值觀、盟友、硬實力（包括經濟、美元、軍事、人才、科技等）。客觀的講，中國和美國在世界主導地位差距主要是價值觀和盟友牌。

    之前，我分析過特朗普連任三個方面的利好，第一，特朗普首先把價值觀、盟友這兩張牌廢了。特朗普對待中國的態度就是在中國最強的經濟領域搞貿易戰。第二，在特朗普的領導下美國紛紛退羣，先後退出《巴黎氣候協定》《跨太平洋夥伴協定TPP》《伊核協定》《中導條約》等10多個羣，還揚言要離開世界貿易組織。特朗普對待世界的態度就是，主動放棄了領導世界的角色，主動給崛起的中國騰出空間。所以説，儘管美國主觀上是要遏制中國，但在特朗普的領導下，卻是在很多方面給中國的崛起提供了便利條件。第三，特朗普前3年美國經濟一直很好，失業率屢創新低，股市屢創新高。但在今年新冠疫情的打擊下，股市問題，接下來再説。

中美之間真正的博弈。不管誰當總統，中美之間的博弈、鬥爭永遠不會停止。在今天的全球市場，美國遭遇的經濟危機，勢必會影響到全球。尤其是新興市場，本身就較為脆弱，一旦美元開始收縮，對國內資產價格的影響是巨大的，因為大部分新興市場資產的溢價，主要是靠輸入的美元所支撐的。中國還需要特別注意，對於美國政府來説，為了轉嫁輿論，降低國內民眾的諸多怨氣，可能會針對中國製造各種事情。白宮官員本身的主要職責就是對外“吵架”，這是人家的工作，所以不管我們怎麼回應，這些人還是得經常“放炮”。中美真正的大博弈，不是在嘴上，而是私下都在具體做什麼，這個才是最重要的。美國現在公共債務已經是一個天量了，突破了23萬億美元，每年僅利息就得6000多億美元，如果利息降不下去，對於開支越來越大的本屆特朗普政府來説，將會失去在未來四年多里，給支持自己連任的行業輸送利益的空間，航空航天、軍工、石油等等行業，可能就不高興了。也就是説，當此次疫情過去，不僅美股會反彈，而且會把美國政府借錢的成本推至新低，這意味着，美國政府在面對未來的競爭對手和利益盟友時，將有更充足和低成本的財政資源，至少軍事預算將會再上一個台階。這才是中國需要關心的。

五、美國如何化解疫情所造成的金融危機

美國現在到處污衊中國在非洲、東南亞等國家的投資，原因非常簡單，中國沒有把賺來的美元，全部購買美國國債，也沒有去買美國企業的股票，更沒有去買美國的房子，而是去投資到其他跟中國產業鏈，以及政治利益相關的國家了。其實企業的很多行為，都是可以理解的，但一定要明白自己的行為處在什麼樣的歷史背景之下。日本當年就是把賺來的外匯都消耗到買美國房產和影視娛樂等領域了，結果被美國一次性就收割了，否則日本的競爭力遠不止現在的樣子。

中國現在可以説創造出來一個新的美元循環體系，那就是把賺來的美元，投入到海外港口、能源通道等基礎設施建設，購買原材料，以及併購國際重要的製造業和科技企業等。這已經觸及了美國最根本的利益，打破了美元正常的循環體系，給美國政府未來的融資能力形成了挑戰。

    藉助這次危機，美國可能要重新建立以美國國債為全球最安全資產的新的金融分配體系，從而為未來更大的政府開支，更長遠而高端的軍事等競賽提供財政資源。我們不要低估美國人的智慧，美國整個兩百多年的發展史，就是一部挑戰極限的冒險史，轉危為機是人家的家常便飯，所以儘管此次疫情會改變很多東西，但無論是戰術還是戰略上，我們都需要更加重視對手。請注意聯邦政府三大生死攸關的任務，海外利益、債務問題、常備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