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用《花木蘭》的方式拍《美國隊長》?_風聞
乌鸦校尉-乌鸦校尉官方账号-2020-09-15 07:38
昨天,我的小夥伴蛋蛋姐看完《花木蘭》回來,跟我瘋狂吐槽這個片子。然後,她還專門加班寫了篇影評文章:“我給《花木蘭》打3星,其中4星是給劉亦菲的”。
能讓蛋蛋姐主動加班都要吐槽的片子,到底是啥樣呢?烏鴉忍不住也去看了看,我給《花木蘭》也打3星,其中9星是給劉亦菲的。
這部片子裏面,劉亦菲要打的大Boss,是這位煙燻妝的大叔:

大家可以看看他的成名作《李小龍傳》裏的形象
她的師父兼領導,是留了長髮的葉問葉師傅:
而她這次主線任務要解救的,則是一把年紀還爬腳手架的佛山黃師傅: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這部片子或許應該叫《一個小姑娘和三個拳王》。
劇情更是一場災難。
柔然蠻夷就像開了掛一樣,個位數的騎兵就敢進攻一座大城,城裏的守軍傻乎乎地隨便放了支箭,就被幾個人打下了全城。
後面柔然一支部隊還要一分為二,正面佯攻,首領去偷襲都城,且不説都城和前線隔多遠吧,導演對戰爭的理解基本停留在村民械鬥的水平。
還有那個男主,又猥瑣又沒存在感。
片中有一幕,是花木蘭趁着戰友們沒醒,趕緊穿上束胸掩蓋自己性別。
結果好巧不巧,她的戰友陳宏輝醒了,還看到了這一幕。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卻沒有説破。
而等到花木蘭忍不住去洗澡時,這個小哥又突然出現了。他先是很自覺地脱了衣服下水,游到花木蘭身邊問:“你是否還藏着別的秘密?”
那表情猥瑣不説,我以為導演安排這麼一個橋段,是想讓男主角和花木蘭以後並肩作戰,讓男主成為推動情節發展的重要角色。
結果從頭到尾男主角跟其他打醬油的角色也沒什麼不同,毫無存在感。
迪士尼高管説,本來還有一段男主角和花木蘭的吻戲,結果最後給刪了,好吧,果然亞裔男性在好萊塢就沒有談戀愛的資格,永遠只能擔任打架機器、計算器和丑角。
整個故事核心也被改得面目全非,本來,我們中國的花木蘭,講的是一個勇敢的女性,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和祖國,挺身而出打敗侵略者的故事。

結果在好萊塢編劇看來,這個設定一點都不“女權”,只見他們腦洞一開,小手一動,故事就變成:一個極有天賦的女孩,卻一直被家人、上司、國家打壓。
是戰場生涯讓她選擇“做真實的自己”,反抗“女德班的洗腦”,然後蜕變成一位**“闖蕩事業的獨立女性”**。
從網上的評論看,這部片子從情節到道具到人設再到化妝佈景,除了劉亦菲的顏值,沒有一處不被大家吐槽的。
但在我看來,這些枝枝蔓蔓的毛病,是因為整部片子在根子上就出了問題,就出在**“文化盜用”**上。
所謂“文化盜用”,簡單點説,就是我把你的一個經典IP拿來,打着你的幌子到處叫賣,但無論怎麼他怎麼改怎麼賣,核心價值觀肯定是美式價值觀。
《花木蘭》,就是一個“文化盜用”的典型例子。
一個以“中國風”為賣點的片子,裏面刻畫的“中國人”卻和現實裏的中國人完全不沾邊,這個原本反映“忠孝”的故事,也被強行塑造成“美式女權”,去碰瓷一下美國國內流行的政治正確。
這現象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迪士尼前兩年拍的真人版**《阿拉丁神燈》**,咱們看着像那麼回事。
但是在阿拉伯人自己看起來,這片子從頭到尾都是雷點,除了開頭音樂有一點阿拉伯元素,中間舞蹈什麼的完全是印度的,着裝是印度和巴基斯坦風格,拍的根本就是印度人,跟他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而且這個出自《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原本發生在中國,在當地本來也不受歡迎,沒多少羣眾基礎。
是不是有點我們看《花木蘭》一樣了?滿屏幕都是槽點,以至於不知道從哪裏開始。
對於這種現象,西方文藝界曾經有人給自己辯護,他們覺得“文化盜用”是一種文化間的交流,非常值得鼓勵。
這位加拿大作家認為,自己只需要對讀者負責,完全可以把別人的文化,甚至是有禁忌意味的文化搬來用。
至於這樣做會不會冒犯別人呢?他的解釋是:“這絕非我本意”、“是文化的誤解”。
這話翻譯一下就是:

長期以來,西方文化都比較強勢,其他國家都為吃飽飯忙得不可開交,沒有時間搞文化,更別提去盜用他們的文化了。
所以,西方,尤其是白人羣體,對於自己的文化被別人曲解、惡搞,還沒有直觀的感受。
只有自己的文化被曲解的時候,才能體會這是什麼感覺。
我們可以試試,如果用中國抗日神劇的方式來翻拍《美國隊長》,能魔改到什麼程度。
絕對能拳打好萊塢,腳踢迪士尼,完美複製這份奇葩。

故事發生在末世時代的美國,美利堅合眾國已經四分五裂,軍閥割據。
特朗普流亡政府只佔有半壁江山,偏安一隅,內憂外患,卻依然不思進取,整天發推特,地圖開疆,嘴炮復國。
自由女神仍高高聳立,周身卻已無信眾匍匐,民主的燈塔搖搖欲墜,過往的繁華盡數褪去,只剩一片衰敗的景象。
主角阿杰生活在一個叫洛聖都的地方,這裏是兵家必爭之地,聚集着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魚龍混雜,有自我救贖的大師,有深藏名姓的前戰鬥英雄,也有落魄江湖的明星。
阿杰從小就是書呆子,天天被身邊的橄欖球隊長欺負,單身二十多年也沒把到妹。
被拉去參軍也被當成炮灰,朋友瞧不起他,經常拿他搞惡作劇,往他的水杯裏尿尿,在他的座位上沾上502膠,長官整天貪污腐敗,剋扣軍餉。
為了方便取笑,大家還給他起了外號,名叫傑寶。阿杰不敢反抗,稍有不慎就會挨一頓拳腳。
但阿杰內心是有大志向的,在一次小規模戰鬥中,阿杰勇往直前,身負重傷,迷迷糊糊中失去了意識。
等到他醒來之後,他見到了一位慈祥的長者,他的笑容有如春天般温暖,像小屋裏的湯姆叔叔。

對方告訴阿杰,他的父親是共濟會的幾大元老之一,曾為這個國家流血又流淚,而且還跟特朗普總統的先輩歃血為盟,立下了契約。
如今的美國就快要完蛋了,你已經用自己的戰鬥證明了,你的身上流着你父親的血,現在大家拉你入夥,斬雞頭燒黃紙,以後大家就是兄弟,一起為自由和民主窒息。
所謂美賊不兩立,民主不偏安,現在我們北上剿匪,老百姓必西瓜炸雞以迎王師,我們劍指舊金山,飲馬五大湖,會師華盛頓,匡扶美國,還於舊都。
於是,阿杰被任命為**新鄉(New York)**縣大隊隊長,配了好幾門意大利炮。
自從阿杰進入共濟會之後,他就像是找到了組織,**他的共濟會之血被解除封印之後,武力超羣,戰場上單槍匹馬,手撕北方佬,**胸肌藏雷,單手抓子彈,面對北方偽政權的國民警衞隊七進七出,由一介白人屌絲,成長為領袖人物,眾人無不追捧,手下指揮的人也越來越多。

很快,阿杰的部隊屢戰屢勝,一路跋山涉水,向北推進,直接打到了最後一座城。
此時阿杰的手下已經萬分疲憊,死傷慘重,十不存一,他準備修整之後再發動最後一戰。
沒想到,此時,**特朗普連續十二通電話打到前線微操阿杰,**催他火速進軍,説對方手裏有核彈按鈕,一定要趕在核彈發射之前解決戰鬥。
阿杰只能硬着頭皮和對方的最後的精鋭血戰,死傷慘重之後,衝進了自由女神像前的地堡裏,幹掉了北方政權首腦。

沒想到,等阿杰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的時候,特朗普的部隊已經尾隨他而到,把他團團包圍了。
這時候,阿杰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功高蓋主,特朗普早有除掉自己的心,只等自己拼到油盡燈枯。
此時阿杰已經沒有退路了,面對特朗普的大軍,阿杰騎着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哈雷摩托,冒着槍林彈雨直奔特朗普。
特朗普的衞隊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打不中阿杰,阿杰衝到特朗普面前,突然施展出了美國國父的不傳秘技**“落櫻神斧”**秒殺特朗普,終結了他罪惡的一生,特朗普的大軍看到了國父的神技,都束手就擒,讓阿杰當他們的新領袖。
最後,阿杰親手誅殺逆賊,讓美國再次偉大。
這樣的劇情,美國人肯定會覺得扯淡,因為這主角除了名字叫美國隊長,其餘的和美國隊長沒有半毛錢關係。
《花木蘭》的電影劇情梗概其實就跟這個扯淡的劇本差不多。
如果説偏見本身成了故事的主體,那麼故事的蒼白也就不足為奇。當劇情的主旨背離了原有的文化內核強行改造成美式價值觀,那麼劇情的走向自然就充滿滑稽。
然而,這就是迪士尼手下的商業大片通用的邏輯:
無論是《美國隊長》、《黑豹》,還是天雷滾滾《花木蘭》,以及明年要出的《上氣》,故事模板都是通用的:
用個人突破自我、勇於成長的勵志故事作為主線外殼,輔以善惡分明的正邪對抗;
如果是美國白人英雄,那中間一定會經歷幾次小挫折,讓他經歷所謂的“靈魂黑夜”,頓時大徹大悟,再由他來拯救世界、恢復秩序;

如果是少數裔或外國英雄,就披上“政治正確”的美國價值觀外衣,做一個不是價值觀“歸化”西方,就是本體直接皈依西方的傀儡。
在這樣的電影中,善惡漸漸變成了一個單一選項,所有的英雄最終都會為了燈塔國價值觀而戰鬥。
在虛幻的對抗中,好萊塢**抽離了真實社會的矛盾衝突,**用正義永遠壓倒邪惡、主人公又一次成長/進步的大團圓結局,給每一個觀眾帶來虛妄的滿足和內心秩序的平復。
這不僅是好萊塢的單一化,更是電影藝術精神的矮化。****
曾幾何時,中國人自己對這種惡搞還是挺追捧的。
翻回那幾年的報道,大夥兒看到好萊塢拍中國電影,寫的都是**“國產範撼動世界”、“討好中國”,有一種自己被翻了牌子的喜悦感。**
甚至就連歪曲中國歷史,把抗戰時的中國描繪得載歌載舞、把兵馬俑和秦始皇當木乃伊的爛片,也讓某些媒體興奮地喊着:“中國元素風行好萊塢”。
這種文章的畫風,彷彿小説《茶館》裏面破落户唐鐵嘴的名言:
“這麼多列強伺候我抽這口大煙,我的福分還小嗎?”
然而,好萊塢這套玩得太多次了,太久沒更新了,故事大家都看膩味了。而且,隨着美國的衰落,這些故事裏面夾帶的價值觀,在現實中翻車了。
美國電影《第一滴血3》虛構了一個“美國特種兵暴打蘇軍”的故事,想要借阿富汗游擊隊當背景,夾帶點“黑蘇聯、吹一吹美國燈塔”的私貨。
為了表達“美國阿富汗友誼牢不可破”,片子結尾專門加了個字幕:“本片獻給英勇的阿富汗人民”。

結果沒2年,蘇聯剛被從阿富汗趕走,美軍就迫不及待地和昔日盟友塔利班政權翻臉了。“英勇阿富汗人民”,一夜間成了“恐怖分子”。
片中有一段美國人訓斥蘇軍“窮兵黷武”,説他們拿着精良的武器,卻打不贏衣衫襤褸的阿富汗游擊隊,最後搞得自己深陷戰爭泥潭不能自拔。
“這場戰爭會拖垮你們的”、“阿富汗人在歷史上從未屈服於任何侵略者”,這個美國人總結道。
結果……幾年後,美軍自己在阿富汗戰場撲街了,花了差不多1萬億美元,還無功而返。
這次疫情,美式價值觀更是在全世界眼前徹底崩盤。
原來你們所謂的“自由”,就是自私自利、任性妄為,不戴口罩害人害己;
原來你們所謂的“民主”,就是黨派爭鬥、互相傾軋,視人命如草芥;
原來你們所謂的“自由市場”,就是全美幾千萬人失業了,資本家的資產還漲了,強者恆強弱者越弱。
現實中的崩潰,直接導致了電影裏的故事也圓不下去了,越看越彆扭。
這套套着美式價值觀講故事的方式,就是一個精心規劃的魔術,早晚要出事的。
魔術變第一次的時候,大夥兒覺得眼前一亮,是奇蹟,沒人會去深究;
魔術變了第二次,大家不再感到驚豔了,就開始琢磨你的手法;
魔術變到了第三次,還穿幫了,那就是皇帝的新裝。
《花木蘭》這片子拍到一半時,美國正好興起了“反職場性騷擾”的潮流,於是,劇組馬上宣佈,他們決定把動畫片裏面的“李翔”這個角色去掉,因為這個角色在動畫裏是花木蘭的上司,後來還跟她戀愛了,這就有“職場性騷擾”的嫌疑。
可以説迪士尼為了這片子的政治正確也是拼了。
那麼,這部夾帶私貨如此之多、求生欲如此之強的電影,得到美國觀眾的認可了嗎?
不,這部電影還是翻車了,而且就翻在了他們竭盡全力想要表現的“美式價值觀”,“政治正確”上。
美國觀眾的政治鬥爭意識超乎想象的高,一般人看電影到散場,片尾曲聽不到兩句就忍不住去上廁所走人了。結果某幾個前列腺極為強大的美國觀眾,硬是在2小時的電影播完後,等到了片尾曲的最後。
然後,他們在一大串鳴謝單位裏,精準地找到了“新疆”。
這下他們激動了,好萊塢電影怎麼能在“不講人權”的地方拍呢?抵制!
“善用刀劍者,必死於刀劍之下”。亂掄“政治正確”大棒,結果還是要砸到自己的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