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磨礪,生態終成巨頭征戰To B最大增長曲線_風聞
极点商业评论-2020-09-16 11:04
目前,佔據主流的,是科技巨頭為主導的生態體系。阿里、騰訊、小米、京東、華為等等,都提出了自己的生態體系,各家體系框架又截然不同。
、
作者 | 劉珊珊
編輯 |楊銘
1995年,新中國第一個面向普通大眾開放的網絡——瀛海威還在苦苦探索時,時任《三聯生活週刊》主筆的胡泳,決定翻譯一本關於互聯網的書。
兩年後,這本名叫《數字化生存》的書籍在中國問世。在書中,尼葛洛龐帝認為,比特作為“信息的DNA”將取代原子成為人類社會的基本要素,知識、信息、商品製造和銷售的既有方式都可能發生鉅變。
20多年後,數字化就像19世紀末的內燃機代替蒸汽機,20世紀初的汽車代替馬車一樣,早已證明其對世界的改變——更重要的是,哪怕流量紅利殆盡,但隨着互聯網主戰場轉向To B,數字化對整個世界的“跨界”和“顛覆”,如同馬拉松長跑一樣,其實才剛剛開始。
尼葛洛龐帝對中國互聯網影響重大
在To B馬拉松長跑中,與消費互聯網時代明顯不同的是,不再是單打獨鬥狀態,而是巨頭、獨角獸、企業、創業者聯手一起,在行業邊界的不斷突破中,尋得更大增長曲線。
這個增長曲線,就是“共建生態”。
這甚至被巨頭看成新經濟未來藍圖實現的基礎。“產業互聯網不是騰訊一家的夢想,是需要整個行業、各個合作伙伴共同去完成的夢想。”在9月11日的2020騰訊全球數字生態大會·雲合作伙伴專場中,騰訊雲副總裁、CSIG產業生態合作負責人陳廣域就如此表示:實現這個夢想的關鍵,就是開放生態。
不過,祭出生態大旗的產業、資本大佬很多,但現實落地卻很不容易,甚至很多遭遇了重重壁壘和障礙。當互聯網走向To B的下半場,消費互聯網開始向產業互聯網加速升級時,它真能成為騰訊們佈局To B時的最大增長曲線嗎?
01生態流行這十年
生態,對於騰訊、阿里這樣的巨頭來説,已經提出了很多年。
“如果説我們過去的夢想,是希望建立一個一站式的在線生活平台,那麼今天,我想把這個夢想往前推進一步,那就是一起打造一個沒有疆界,開放共享的互聯網新生態。”
2011年6月15日,馬化騰宣佈騰訊全面走向開放,立志再造一個騰訊。彼時,騰訊剛剛邀請社會各界人士,推出“診斷騰訊”活動,認真反思過去12年的公司發展,認為封閉自保模式已經走到盡頭,必須擁抱全新的開放生態時代。
開放生態,是騰訊如今巨無霸體量的成長基礎
也就是從2011年開始,騰訊正式拉開生態開放之門,幾乎對合作者開放了旗下的所有產品線,跟行業形成共生關係,做大朋友圈——回頭看去,從封閉到開放,這個關鍵性決定,是騰訊如今市值5萬億港元、微信及WeChat合併月活躍賬户數達12.06億,如此巨無霸體量的成長基礎。
IT評論人士洪波就表示,當開放平台成為騰訊核心之後,它將流量、用户資源等開放給第三方,把自己變成一個第三方服務平台。“這種模式在微信上表現相當明顯,以公眾號為例,騰訊更多是從平台角度思考問題,再由中小企業提供增值服務。”
某種程度上,這也是一種To B佈局——儘管在外界很多人眼中,騰訊的To B建設,始於2018年的“930變革”,但在多位騰訊人士看來,其實卻是始於2010年:“內部的説法是,十年To B。”
2012年到2018年,馬化騰每年都會給開放平台上的合作伙伴寫一封信。在這些信中,“開放”、“合作”、“用户”、“生態”、“未來”……都是馬化騰提及最多的關鍵詞。
高頻關鍵詞背後,透露了騰訊高層對生態的態度。有一種説法是:如果説用户、員工是騰訊的兩條生命線的話,馬化騰把合作伙伴比作是生態型組織裏的第三條生命線。
馬化騰如此看重並不奇怪。2016年3月17日,騰訊公佈2015年全年總收入1028.63億元 ,同比增長30%,在BAT中率先營收突破千億。馬化騰把增長的關鍵,就總結為培育了一個豐富的“互聯網+”生態系統。
在此期間,2B起家的阿里,也開始加快了生態閉環——2013年,螞蟻金服的成立,就是阿里完善金融生態的重要落子。
自此,生態二字,在中國互聯網最近十年變遷中,出現頻率越來越高,併成為幾乎所有企業和行業如今的共同選擇。
生態,Eco-,這個源於古希臘字的詞語,原指一切生物的生存狀態——關於互聯網生態,品牌戰略專家李光鬥曾在一篇文章中有比較貼切的解釋:無邊界的人與物、物與物的連接;通過線下場景和線上互動的匹配,形成黏性消費,最終完成從單一產品功能到綜合生態服務的轉變提升。
“互聯網生態沒有統一標準,本質建立在公平和開放的原則上,但目前國內整個科技、互聯網圈分為多種生態模式,每一家都想讓自己的生態,成為行業主導。”在互聯網分析師林釗看來,這也是最近這些年來,各大互聯網巨頭的競爭根本原因。
由於各自生態環境截然不同,擴大自己生態版圖的方式也大不一樣。比如三大運營商為主導的生態系統,是依靠強大的連接屬性,讓整個電信上下游產業鏈圍繞它們組成。
而行業聯盟、行業協會,甚至多個終端品牌組建的生態聯盟,雖有共同願景,但由於關係相對鬆散,缺乏主導。比如,2018年7月,vivo、美的、OPPO、TCL等公司發起智慧IoT開放生態聯盟,但沒有任何一家公司能夠成為主導,又缺乏技術通用技術協議將各家產品進行互聯,對IoT行業的發展其實助力不大。
目前,佔據主流的,是科技巨頭為主導的生態體系。阿里、騰訊、小米、京東、華為等等,都提出了自己的生態體系,各家體系框架又截然不同——比如小米就是以“渠道/供應鏈/生態+PE”模式構建生態鏈,以此獲得硬件端入口和完整流量閉環,越過BAT盤踞的移動互聯網。
甚至就連蘋果,開放的生態也正成為其關鍵詞,今年也是將自身的iOS、iPadOS、MacOS、TvOS、WatchOS 五個系統基於ARM後,就可以實現互通的生態體系。
這種模式優勢在於,科技巨頭不僅擁有強大平台支撐生態體系,比如阿里的電商平台、騰訊的微信、QQ平台,還要有長遠的技術路線圖,來保證生態系統的持續發展。
2011年6月,騰訊正式公佈“開放戰略”
在林釗看來,對巨頭來説,一個完整的生態不僅意味着流量閉環,更是對整個行業從前端到後端的變革。“比如騰訊雲的零售超級大腦,阿里的商業操作系統,本質上都是兩大生態體在技術支持下,對整個零售資源的綜合利用,對零售行業一次從最前端到最後端的變革。”
不過,對任何企業而言,想要構建自己想要的生態系統閉環,從來都不容易的事情。最典型例子是樂視,2010年至2017年,賈躍亭先後推出超級電視、盒子、手機、汽車等產品,意在打造一體化的閉環樂視生態。
這個全新的互聯網模式生態,得到了資本市場的支持。不過,急速擴張的結果,是資金鍊最終斷裂,賈躍亭遠赴美國至今未歸,樂視也從曾經1700億元市值到被責令退市,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02征戰To B,開放生態對巨頭更重要
“生態不是盲目增加夥伴,而是豐富功能。如果生態圈各產品線要素配置過於離散,無法導致價值傳遞延伸,就難以真正形成一個生態圈。”鄰客電商創始人關蘇哲就説,既然稱作生態體,就必然涉及生態系統的構成基礎和系統延展、循環等問題。這意味着,如同馬化騰説的一樣,開放、協同,才是生態成敗的關鍵。
事實上,生態體系的特點是,它不是一個事先規劃的固定計劃,而是一個在跑動過程中逐漸長大的過程。
圖/攝圖網
這一點,在To B時代更為重要。畢竟,To B市場的戰局,和To C發展歷程類似,也還是要步入巨頭生態體系之爭。
“和消費時代明顯不同的是,伴隨互聯網紅利殆盡,進入產業互聯網後,平台的生態體系,需要洞察不同垂直領域企業服務廠商的生存狀態,並提供適合我們健壯發展、競爭環境的載體和媒介。”一位從事電子標籤行業的從業者説。
上述説法有點拗口,簡單來説,是需要精準匹配每一位客户的需求,不僅僅是技術上的——上述從業者就表示,To B服務體系遇到的問題很多,包括賦能合作伙伴各方怎樣從規劃、培訓、銷售、服務,到方案、投融資、人才等角度有效協同,每個角度都有不同需求和現實難題。“比如,要多角度去挖掘和研究,客户究竟是建立在什麼稀缺資源上的存在,會有哪些成為細分行業領軍者的新的窗口期機遇。”
這可能是2018年,騰訊開啓一場“決定未來20年命運”的轉型,全面發力產業互聯網的重要原因。
彼時,儘管騰訊在AI、大數據、雲計算等方面的新技術新應用早就開始落地,但由於此前業務在C端高度聚焦,缺少做To B企業服務的Know-How,它需要回答一個問題:和傳統To B巨頭諸如IBM、甲骨文、EMC、SAP、Salesforce……以及國內經營多年的用友、金蝶,乃至阿里雲、華為相比,企業客户們為什麼要選擇騰訊?它能為企業客户提供什麼獨特價值?
信任感的建設,從來是一個長期工程。哪怕強大如騰訊、阿里,也是如此。
以騰訊為例,它的的路徑仍是生態共建——2019年、2020年,它連續兩年以“數字生態”為名舉辦大會,就可見其重視程度。
目前,承載騰訊To B生態建設任務的主要是雲與智慧產業事業羣(CSIG)。過去兩年中,這個“930變革”誕生的事業羣,將散落於各處的To B業務整合後,聚集了 8000 多家合作伙伴,300 多項聯合解決方案,逐步構建了產業互聯網的開放生態。
在騰訊內部,CSIG切入企業服務的模式稱為C2B,主要依託以微信為首的C端流量優勢,通過延展小程序、微信支付、企業微信等微信的周邊生態,結合雲計算以及AI技術,深入鏈接和滲透生態中的企業。
騰訊公司高級執行副總裁、雲與智慧產業事業羣總裁湯道生
“毫無疑問,C2B是騰訊獨有的方法論。”在騰訊高級執行副總裁、雲與智慧產業事業羣總裁湯道生看來,B端的客户最終也還是要服務他們自己在C端的用户,瞭解並且能夠觸達C端用户是騰訊的優勢。
一個例子是,騰訊在去年7月宣佈中標長沙城市超級大腦後,聯合東華軟件、明略科技等40來家合作伙伴,合力完成 98 套業務系統的整合接入,上線了 500 項政務服務,讓市民能夠一站式獲取便民服務。
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共建生態。“和騰訊合作,是一個進化過程,過去兩年裏這種感覺更強烈。騰訊從不會因為投資了我們,就立刻要求我們做什麼,而是用各自的優勢和經歷,聯合去探索更多新的技術矩陣和服務模式,給客户創造持續價值。”在接受媒體採訪時,上市企業、東華雲和智慧城市集團董事長兼CEO郭浩哲就如此表示。
“即便我們拿了騰訊的錢,他們也沒限制我們和競品合作。”法大大創始人、CEO黃翔就對媒體如此表示。
今年8月27日,在區塊鏈加速器首課中,騰訊雲副總裁穆亦飛也如此表示,產業區塊鏈生態的共建,需要背靠背的力量,如何與合作伙伴們一起探索、互相依存、互相促進,最終把解決方案變成行業落地的案例,需要與大家一起頭腦風暴。
這意味着,騰訊選擇在越來越多的時間,把“後背”交給合作伙伴,顯然,這與2011年前開放前的騰訊相比,已經是翻天覆地的鉅變,和2018年“930變革”之前同樣可稱顛覆。
03加速別人,也在加速自己
“去年,我們合作伙伴的業務增長超過了100%。”在9月10日的未來經濟峯會上,湯道生就表示,騰訊目前已經從技術能力開放、產業生態開放、企業成長三個維度,逐步構建了產業互聯網的開放生態。
其實不僅是騰訊,目前國內的平台型企業,已越來越樂於開放技術與能力,為產業數字化提供生態平台——比如小米,過去這些年,它通過生態鏈,帶動了一批創新型企業的成長,並通過這些創新型企業的成長,着手倒逼製造業的升級。按照雷軍的説法,那就是要“孵化100家生態鏈企業,改變100個行業”。
雷軍也表示,生態打造是小米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不過,相比可以在電腦前打磨產品的To C業務,由於To B沒有標準化,比拼的其實還是服務能力、交付能力。此前,一位騰訊內部人士就説,To B業務必須隨時服務好客户,自己就經歷過凌晨兩、三點要公章,通宵熬夜處理問題等各種情況。
事實上,巨頭們對生態如此重視,其根本原因還是:在加速別人的同時,也在加速自己。
仍以CSIG為例,過去兩年它拿出了粵省事、健康碼、雲上廣交會、中國人保等政務、金融、零售等多個領域的案例。另外,作為建設生態的基礎設施和底層技術,騰訊雲在全球前五大雲計算廠商中增速保持第一。微信支付也和支付寶一樣,線下連接了5000萬個體商户和商家——從C端到B端,最後又到C端,這可能正是騰訊其開拓B端市場的優勢。
這正在成為騰訊新營收增長引擎。財報數據就顯示,2019年,騰訊金融科技與企業服務營收達到1013.55億元,同比增長39%,在騰訊主營板塊收入中佔比27%。今年二季度,騰訊金融科技與企業服務營收298.62億元,同比再增30%。
財報體現To B潛力
不過,挑戰也依然艱鉅,隨着所有巨頭都把生態當成征戰To B的最強大武器,激烈競爭意味着各廠商將長時間處於鉅額資源投入期。
湯道生表示,未來騰訊CSIG將沿着產業互聯網、產業數字化的方向加大投入,建立好平台,聯合生態合作伙伴一起服務好行業,甚至比兩年前投入更大。比如,不斷強化雲計算業務佈局,幾大數據中心集羣長遠規劃部署的服務器都將超過100萬台;將“千帆計劃”從“一雲一端”升級為“一雲多端”;同時將聯合微盟等SaaS廠商,推出多項通用方案及行業解決方案。
事實上,隨着“新基建”進入爆發期,生態可能也是中國數字經濟動能進一步釋放的重要方式。“相比數據中心等硬件設施的建設,更應該用軟件服務來定義新基建。”騰訊副總裁、騰訊雲總裁邱躍鵬就説,新基建是多種形態並存的,需要與政府、企業和產業生態共建、共贏。
回頭看去,自2010年以來,在長達十年沒有邊界、沒有準確定義的生態體系建設中,騰訊的價值和角色其實一直沒有變過:作為一個“連接器”搭建起新時代的新型基礎設施,通過提升“連接力”連接更多的合作伙伴,也幫助合作伙伴延伸自己的“連接力”。
馬化騰不止一次説過,騰訊只有“半條命”。在很多領域,不是整條命掌握在自己手上,另外半條命掌握在該領域的生態合作伙伴手上。
“這不是一句玩笑。騰訊並不希望成為一家傳統意義上的大公司,而更渴望生長進化成一個共享共贏、沒有邊界的生態型組織。”他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