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消息》觀後感:加税是一件大事_風聞
阿清-2020-09-17 00:48

馬前卒和他的《睡前消息》節目以提倡用收税來解決社會問題聞名,被冠以《“税”前消息》的別名。儘管節目將這一邏輯演繹的完美、簡練,但收税畢竟不是一件易事。這從圍繞該節目的諸多爭論中即可看出。
1640年英國革命、1775年美國革命、1798年法國革命,三場革命的爆發莫不與税收緊密相關,都是“專制”君主為解決對外擴張與對內奢侈享受導致的債務危機,不得不向其時新興的資產階級尋求財源,最終雙方矛盾不可調和爆發戰爭。除美國革命因其殖民地身份直接選擇了武力對抗外,英、法革命都遵循相似的路徑,即“專制”君主召開議會討論加税,資產階級藉機提出政治改革,“專制”君主拒絕妥協,革命爆發。
歷史地看收税從來不是一件易事。試問誰能心甘情願地把錢掏出來呢?這是世上最難的事。一旦宣佈為公共建設或其他任何原因加税立馬就會跑來三個人。第一個人只是不斷重複一句話,你憑什麼拿走我的錢?他表示除了自己的線包,對為什麼加税毫不關心。第二個人説他理解加税可以解決很多問題,但是就是不願掏錢。很明顯只想享受公共建設的好處而不願付出。第三個人説他的錢只會用到自己身上,絕不會為其他人出一分錢。涉及到切身利益,沒有人會輕易鬆口。假設我們通過一些辦法,做了許多工作説服大家願意多繳税支持國家發展、公共建設,這筆錢是不是就能順利用出去呢?並不。他們會提出兩個新的要求:一是因為這是他的錢必須知道錢要用到哪裏去,這是在要監督權:二是因為這是他的錢怎麼用必須有他點頭,這是在要財權。這就是資產階級的税收觀點,納税者現有權力,要保證我交出去的錢能變成更多回到我的口袋裏。畢竟實現自我增值是資本的首要目標。所以資本主義國家建立了代議民主制以保證他們的這兩個要求得到滿足。
自然三、四百年前的西方國家不可與今日中國同日而語,不過和今天的西方國家比比還是可以的。因為税收往往是一國財政收入的支柱,比較不同國家財政收入佔GDP的比重,能較好反映一國的税收水平。歐洲因為普遍的福利制度,該比例一般超過40%。美國有美元霸權債務無上限,加上對國民福利相對模式,該比例也在18%上下。我國則長期在維持10%,近幾年才大幅提升,現在勉強達到美國的水平。作為一個後發國家,我們要同美國競爭,要向世界第一發起衝擊,要向科研、國防、關鍵產業不斷長期大規模投入,加上民生的教育、醫療、住房、環保、養老幾個無底洞,還有一些地方為了發展不計成本地借債。目前的財政水平是不可能都滿足這些要求的,我們確實有加税的必要。此時此刻我們的資產階級、“企業家”們在幹什麼呢?他們已經在政協坐了很久,鼓了太多掌,不少人想去人大坐坐,一些地方也敬其為上賓,拼命為其鼓掌、喝彩。他們呼喚心目中的“改革”已經呼喚了幾十年。在他們看來今天的中國是不合理的。他們帶來了投資,拉動了經濟,保障了就業,為地方貢獻了GDP、政績,上了最多的税,就應該享受所有這一切投入的利益,就該享有與之相匹配的權力。他們難道是你説一句話就同意加税的人嗎?
2012年,中央領導人向全社會推薦了一本書《舊制度與大革命》講的就是那場震驚歐陸的資產階級革命。其實這本書的觀點並無新意,作者只是在保守主義的立場上似預言家一般對過去橫加批判。他對“專制”君主説,只要你堅定改革,多向資產階級妥協,不但無損榮光,亦不會發生革命。作者又對資產階級説你們所求的不是已然到手就是在趕來的路上,那些不屬於你的即便發動革命也註定得不到,也就不必發動革命。這樣一本書放到現代中國有何意義?我認為這既是教育主政者務必堅持改革,也是提醒呼籲改革者切勿激進,就像改革開放總設計師曾説過的:“我們還有強大的國家機器。”
回到我們議論紛紛的主角馬前卒和他的《睡前消息》上。他旗幟鮮明地提出要加税以發展經濟,解決社會問題,同時建議人大積極發揮對財政預算的監督作用。他帶着他的解決方案就這樣一頭扎進矛盾鬥爭的正中間。可這方案卻似為跳出幾十年來和平演變的窠臼。當然不莽又何成鍵政,哪來暴論呢?只不過當我們開始考慮用加税來解決問題時,那個不斷做大蛋糕就能讓所有人幸福的時代就註定離我們而去了。新的時代,新的鬥爭在等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