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抽煙動作就值一個影帝,王寶強這部演技巔峯的作品絕了_風聞
摇滚客-摇滚客官方账号-有态度地听歌、看剧2020-09-18 15:28
大家好,我是小愛。
前兩天晚上我自己在家二刷了一部國產小成本電影,有了新的感觸,想和大家一起分享。
我感覺這部電影被低估了。
豆瓣上不應該只有7.9分。
它用超現實的手法,講述了一個極其現實的故事:
一個普通農村青年在被家庭的陰影,生活的殘酷,社會的壓迫輪番踐踏之後,逐步沉淪瘋癲的悲慘命運。
電影的名字非常特別,能讓人一下就記住,叫做:《Hello!樹先生》。
即使沒聽説過這部電影的人,也一定會在哪裏見到過王寶強這張瀟灑抽煙的動圖。
這個經典動作就是出自於這部電影。

王寶強飾演的就是淒涼一生的主角,樹。
這是他的代表作,也是他的演技巔峯。
如此極端的一個角色,在王寶強精湛演技的演繹下,沒有一星半點傻根和許三多的影子。
他就是樹,樹就是他。
很久以前第一次看的時候,只是悲憫樹這個可憐人。
直到二刷之後我才明白,樹先生他有可能就是我們身邊的人,也有可能是我們自己。
表面上看,他最後瘋了。
但我覺得他其實沒有瘋,他是個正常的人。
他只是需要用類似痴傻癲狂的方式麻痹自己,活下去。
仔細想想,每個人的生活中隱隱約約,都會存在一個鮮活的樹。
尤其是在農村或者小縣城生活過的,身邊一定會有像樹一樣的人。
樹一開始是什麼樣的?
有以下三個特點:
1.其貌不揚,懶散,邋遢,不知上進,每天無所事事,就知道滿村瞎溜達。
並且一定有某個讓人印象深刻的習慣,比如走路常常兩隻胳膊各自撇到一邊。
雖然如此,但他為人老實,沒什麼壞心眼。
見到誰都是憨憨一笑,看見小孩子打架還會上前勸阻。
挺正常的一個人。
但他是村子裏混得最差的一個,人又傻又憨,於是成為全村年輕人嘲弄的對象。
家裏有個老母,有個小弟,他沒什麼本事,只能在一家破私人修車店裏修車打零工。
修車時不小心眼睛受了傷,老闆二話不説拿點錢打發他走人。
村裏一口一個喊他“樹哥”的年輕人,沒有誰是真正看得起他。
和他在一起吃飯,喝酒,也就是拿他圖個樂,解解悶。

等真到有什麼事,他小心翼翼説一句“給哥一個面子”,對方都懶得看他一眼,推搡着讓他滾一邊去。
前腳還熱情拉着他進屋喝兩杯的老熟人,後腳就甩開他搭在肩上的手,一個字的招呼都不打就走人。
他心裏什麼都明白。
2.內心敏感,懦弱膽小,窩囊還好面兒,不敢表現出自己的不滿。
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還有點事兒呢”,就是想證明自己不是別人眼裏遊手好閒的二愣子。
明知道誰也沒把他放在眼裏,卻依舊沒心沒肺似的貼上去跟着人家混吃混喝。
這些對他而言,還算可以忍受,還可以湊合着將日子過下去。
他羨慕離開農村去大城市過上好日子的文化人。
咧着嘴笑嘻嘻寒暄的同時,又難掩心裏的失落。
他也會舍下臉去問人家能不能給一份餬口的工作。
那種低低頭,吞吞吐吐的模樣,又滑稽又辛酸。
3.單身漢一個,常年找不到對象。
他也有正常的情感需求。
看見漂亮的小護士想趁機耍一下流氓。
碰到心動的人後專門去配了副眼鏡,裝文藝青年,試圖獲取姑娘的芳心。
就算對方是個聾啞人,也根本沒看上他。
他看起來是不太合羣,和周圍人格格不入,被邊緣化的農村青年。
但他是個正常的普通人,有優點有缺點。
他身上的某些特質,和我們身邊的人也會有,甚至我們自己都會有。

樹是什麼時候開始“不正常”的?
故事往後,樹開始出現臆想出來的幻覺。
他好像變得萎靡不振,神志不清,瘋瘋癲癲。
但我認為其實他沒有瘋,只是在現實的逼迫下做出的一種自我妥協。
有三件事迫使他一步步走向“瘋魔”:
1.樹有一個永遠也揮之不去的心理陰影。
他原來有一個哥哥,是家裏的老大,86年被派出所當流氓抓了起來。
父親一氣之下將老大吊在樹上暴打,卻失手勒死自己的兒子。
而他親眼目睹了這一切。
從那以後,他經常夢到父親的身影在他眼前晃悠。
以致於在新婚之夜,他都抗拒老婆在自己身上,因為會給他一種被壓迫的窒息感,喘不動氣,感覺自己變成了被父親勒死的哥哥。
他對此無能為力,惶恐不安。
這樣的心理創傷,誰又能幫他治癒?
工作丟了,相親失敗,村裏人都看不起他,還能怎麼辦,就這樣活吧。
然而他給自己僅留的一點自尊因為一場婚禮被摧毀。
2.婚禮下跪事件是他無法翻身的開始。
在朋友的婚禮上,樹小心翼翼問二豬怎麼開廠子把他家的地給佔了。
財大氣粗的二豬嬉皮笑臉和他抬槓。
藉着酒勁兒,他才弱弱地罵二豬裝逼。
二豬惱了,咄咄逼人讓樹磕頭認錯。
樹在外面梗着脖子一聲不吭,等到人少的屋裏,秒慫,撲通一聲跪在二豬面前。
他縮成一團,如同一灘軟泥巴,卑微至此。
他被攙扶到牀上,醉醺醺地説“活着沒意思”,流下眼淚,
如果説他以前在村裏還能維護着自己可憐的面子,這一跪,等於他在全村人面前顏面盡失。
這才是他精神崩潰的起點。
為了逃避發生的這一切,他投奔在大城市裏混得風生水起的發小,發現自己崇拜的文化人在搞婚外遇。
發小被老婆發現後夫妻兩個鬧得不可開交,他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現在他唯一的奔頭就是結婚。
張小梅獨立自強的個性深深吸引着他。
他用幾句土味情詩成功追到了聾啞姑娘張小梅,感覺生活又有了新希望。
他準備振作起來。
3.被弟弟暴打,讓他無地自容,再也不想面對生活。
就在結婚前夜,他這麼一點點重新生活的願望竟然被自己的親兄弟毀了。
他想弟弟借輛好車,好好在村裏長點臉。
結果一向看不慣他的弟弟只借到帕薩特。
他又借醉意耍威風:“要你這個兄弟幹他媽啥用,啥他媽也幹不了,給我丟人敗興。”
弟弟火了,心想這該是我對你説的話吧。
自己的大喜日子,他捱了親弟弟一頓胖揍,被打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弟弟將他最後的尊嚴徹底毀滅,還將他的人格踩在腳底下狠狠摩擦。
他想交朋友,身邊人卻當他是個笑話,他渴望親情的温暖,卻被親人一次又一次傷害。
此後,他終日恍惚漫無目的在村裏遊蕩,言談舉止已經完全是一個瘋子的形象了。
他是被現實逼“瘋”的,因為他不想再做無意義的掙扎。
與其頭腦清醒痛苦地活着,不如就這樣渾渾噩噩得過且過。
他幻想着自己親手掐死了造成一切悲劇的父親。
臆想死去的哥哥帶着女朋友出現在自己面前,以此來安慰自己受傷的心。
玩伴小莊在礦上遇難,村裏因為採礦停水,這些都是現實真實發生的事。
但他將自己代入其中,想象着自己未卜先知,成為能預測這些大事發生的“大仙”,遠近聞名,受到全村人的尊敬。
並趁此報復了曾經的胯下之辱,讓二豬給自己跪了回來。
這個時候,在樹的世界裏,現實和想象的邊界已經模糊不清了。
但他不是真正的瘋,他用這種意淫的方式玩弄着一個個曾經看不起他的人,以牙還牙。
很明顯的一個情節,二豬帶來礦場的老闆,請他幫忙算一算開業的吉時。
他裝模作樣掐指一算:13月18日8點。
看到對方竟然還一臉深信不疑的樣子,他心滿意足。
他在幻象裏,終於找回失去的自尊,揚眉吐氣。

樹先生最終選擇放棄認清現實,也放棄活在真實的生活裏,而選擇沉浸於荒誕的臆想世界。
因為只有在想象的世界裏,他可以掌控所有人的命運,得到每一個人的尊重。
小梅受不了他這個樣子,回了孃家。
他不去把老婆接回來,反而幻想着小梅懷着孩子回來找他。
因為他知道將小梅接回家中,也什麼都改變不了。
他以後的日子還是會照此以往,繼續糟糕得過下去。
他不瘋,還不如“瘋”了。
他無可奈何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是最無助卻最省事的一種麻痹自我的方式。
其實他比誰都清醒,正是看透了自己這一輩子,才選擇這麼做。
在他的眼裏,天空是一片血紅色,彷彿就像鮮血淋漓的社會。
他緊緊抱着那顆大樹。
樹可以讓人牢牢抓住,給人活下去的機會,也可以讓人拿着繩子吊在樹枝上,了斷此生。
他當然是想活下去。
樹先生的“瘋”,是對現實社會的挑戰,也是批判現實的一種表現。
他的故事,會引起我們的思考和共鳴。
什麼叫正常?什麼叫不正常?
所有人只會因表象去判斷一個人是否符合自己心目中是否“正常”的標準,卻沒人願意先去解他經歷過什麼。
真可謂是“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別人看不穿。”
其他人覺得樹是個可悲的人,但他卻在自己創造的世界裏得到了有尊嚴的喜悦。
我們這些混跡在喧囂城市裏的人啊,總會有人分裂成一個個無所適從的樹先生,在渺小的角落迎着周圍各種各樣的目光,用自己的方式向生活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