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年聯想，到何處去？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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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楊春雨 編輯| 志澤

1984年，柳傳志帶領着10名中國計算機科技人員創辦了聯想，他們懷揣着20萬元的啓動資金，以及將研發成果變成成功產品的決心，喊出了一個屬於聯想的口號。

「人類失去聯想，世界將會怎樣？」

現在36年過去了，聯想手機憑藉自己的努力，在銷量榜單淪為了「其它」，聯想的電腦業務，也在華為、三星、蘋果的圍攻下艱難生存。事實證明，沒了聯想的手機和電腦，人類真的不會怎麼樣。

聯想將會通過什麼的「新故事」，實現當初的口號？

聯想的PC困局

當年，谷歌以125億美元收購摩托羅拉移動2年之後，就將其以29億美元賤賣給了聯想，很多人以為聯想撿了一個大便宜，然而現實是聯想的手機業務幾乎消失。

這時聯想手中的王牌，只剩下了佔據整體收入八成的PC。

根據Strategy Analytics公佈的數據顯示，經歷了種種風波之後，在蘋果、華為、惠普的圍攻下，聯想筆記本2020年Q2季度的出貨量達到1620萬部，重新回到全球第一的位置。

聯想最新財報也顯示，在國內市場，聯想PC銷量同比增長達到13.9%，遠高於市場9.6%的平均增速。

然而核心PC業務的回暖，並不能讓聯想「鬆一口氣」。

此前超越聯想的惠普在這份統計中排在第二位，但與聯想的差距非常小，兩家廠商的出貨量差距僅為20萬台。惠普在2020年Q2季度的出貨量同比增長42%，同時市場份額增長至24.8%，與聯想僅有0.2%的差距，因此聯想第一名的位置目前仍然還不是非常穩固。

而聯想要面對的，除了競爭者的追趕，還有盈利的困局。

根據聯想最近公佈的第三季度財報中顯示，聯想第三季度營收高達738億人民幣，可是淨利潤只有2.97億人民幣，這也意味着聯想第三季度利潤率連1%都沒有。

且這種超低的利潤率已經是聯想的常態，在過去的2019年裏，聯想的淨利潤僅僅只有0.92%，這對於一家號稱全球第一的企業來説，這個數值無疑意味着增長停滯。

反觀蘋果，2020年第一財季營收918.19億美元，淨利潤高達為222.36億美元，利潤率高達20%。而作為後起之秀的華為，利潤率也達到了7.3%。

而富士康的母公司鴻海精密第一季度合併營收9291.33億元新台幣，在較去年同期下降28%的情況下，毛利率仍然保持在4.5%。

這樣的利潤率瘋狂打臉聯想科技公司的定位。

不少分析指出利潤率的低迷與聯想內部的薪資結構相關，僅僅楊元慶一人，就抽走全集團10%的利潤，但這只是表象原因，更深層的原因是，聯想缺乏核心技術，所使用的核心元件都是來自於外國公司，處理器用英特爾，顯卡用英偉達。這樣的模式，保證不了議價權，聯想快成為貼牌公司了。

PC行業高速發展數十年之後，已經成為公認的紅海，能給聯想帶來的想象空間十分有限。

經營困境之下，聯想或許早就看到自己的問題。於是楊元慶對於早先的收購行為諱莫如深，並且一再的表示聯想集團要打造屬於自己的新技術，要從為別人代工、沒有品牌的製造，轉變為生產自己具有國際品牌影響力的產品。

「大象」轉身幾乎是每個巨型企業都要面臨的發展課題。尤其是聯想這種，被寄予厚望的公司。

聯想「三波戰略」折戟

2016年底，聯想處於困難的時間節點，聯想集團董事長兼CEO楊元慶提出了一個全新的「三波戰略」，即吃着碗裏的「PC業務」，看着鍋裏的「數據中心+移動業務」，種着田裏的「設備+雲」和「基礎設施+雲。」

第一波是聯想目前的核心業務，在PC領域進行持續創新。

對於創新這個詞語，聯想經常提起，有人説聯想之前錯過了PC時代後面的好幾個風口，如互聯網，移動互聯網，視頻平台等，但是在聯想「保守式進攻」的策略下，最終呈現的結果差強人意。

從專利的角度來看，聯想近些年來申請的專利幾乎都是細枝末節，比如電腦包裝盒的設計等等，而對於真正核心的芯片技術等方面,楊元慶表示聯想並沒有研發芯片和操作系統的打算。

無技術優勢，還是日薄西山的PC業務，這樣的戰略看起來毫無前景可言。

第二波是移動業務和數據中心業務，未來要打造成新的增長引擎。

2014年年初聯想集團23億美元收購IBM X86服務器硬件及相關服務維護業務。通過彼時的併購，聯想晉身為第全球第三大服務器廠商。2016年後，聯想將原先隸屬於PC業務集團的企業級服務器業務獨立，數據中心業務集團誕生。

在2018年聯想創新科技大會上，聯想董事長兼CEO楊元慶就表示，聯想將重點發力To B業務，數據中心業務未來的利潤比PC還高。而如今，目前處在風口的數據中心業務，卻依然泥足深陷。

根據19-20財年年報財報顯示，聯想數據中心業務集團營業額為55億美元，同比下降8.7%，虧損2.25億美元。回顧成立以來的財報數據，聯想的數據中心業務，幾乎在持續虧損。去年5月份，還傳出了大幅裁員的消息。

如今，數據中心業務在名為收窄虧損，實為下降的階段，聯想需要更多努力才能把數據中心業務打造為新引擎。

第三波是發力「設備+雲」，打造下一代智能設備和未來人工智能領域的核心競爭力。

顯而易見的是，單靠硬件的公司抗風險能力不如軟硬件「兩條腿走路」的公司。於是聯想發力人工智能戰略，不斷推出SmartCast+、聯想智能電視等智能家庭產品，還上線了跨電腦、手機、平板、智能電視、智能音箱等設備的終端應用程序「智慧聯想」，進一步為用户羣體提供智能服務。

顯而易見的是，這些研究都需要投入大量的研究經費。

可是據數據顯示，最近三年來的研發支出卻在不增反降，15/16財年、16/17財年、17/18財年，聯想研發支出分別為14.91億美元、13.62億美元、12.74億美元，18/19財年前三季度的研發支出也僅為8.95億美元，再平均年分到各個業務板塊上，則顯得捉襟見肘。

相比較華為過去十年間研發累積投入3940億元，聯想在研發上的投入難望其項背。

並且行業內部，基友小米、蘋果、華為等互聯網企業，也有海爾、美的、格力等老牌製造業，與誰競爭，聯想都心有餘而力不足。

什麼都想要的聯想，本質上還是在吃老本，捨不得投入創新，承擔不起試錯的成本。

聯想的前路成謎

在三波戰略的基礎上，楊元慶在第五屆聯想創新科技大會表示「聯想會堅定戰略，大力推進智能化轉型，致力於做智能化變革的引領者和賦能者。」

9月27日，楊元慶稱未來將堅定不移地深入推進服務導向的智能化變革，努力把服務和解決方案打造成為聯想新的核心競爭力。

聯想的智能轉型之心看起來很堅定。

但是遺憾的是，「聯想是一家沒有長期策略的公司。」前聯想高管形容到，「好比楊元慶在前面扣動扳機，對着很遠的牆壁開了一槍，下面的人上前找到子彈孔，畫個圈，説這就是我們的策略。但過了一兩年，可能楊元慶發現上一次沒瞄準，再次扣動扳機，又換了新的策略。」

1994年聯想的兩大核心人物，總裁柳傳志和總工程師倪光南發生了嚴重的分歧，倪光南主張自主研發芯片走技工貿路線，而柳傳志主張用走貿工技路線。倪光南出走之後，柳傳志的聯想在時代裹挾下往前走。

2005年初，當時的全球PC市場老大惠普公司在中國台灣打出了一則廣告——「聯想，連想都不要想」，這一廣告語隨後引發軒然大波，並以惠普公司發出正式致歉信而告終。

但這一廣告語卻在聯想一次又一次陷入低谷時被引用，其使用頻次早已超過那句經典的「人類失去聯想，世界將會怎樣？」

智能化轉型不是一蹴而就，也不是單一行業的變革，需要產業、城市、民生等多方面共同實現智能化，正確的洞察與真正抓住機遇有着天壤之別。

尋找到PC業務之外，下一個具有核心競爭的業務，成立36年的聯想，需要激發更多的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