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這麼餓過,會把營養餐都倒了嗎?_風聞
亚狼-2020-09-28 21:54
已經有多少年沒有飢餓的感覺了?説不清,反正餓肚子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説,似乎是已經很遙遠的記憶了。
記憶當中最深刻的一次餓肚子,那是在野外。當時是去山上砍柴火,每年暑假都是這樣,農閒時間,上午去山上砍柴火,下午休息。我們砍的柴火,不用“割”字,説明是木頭,而不是茅草。雖然在農村,但我們當地人多地少,山上的柴火也被砍得差不多了——能被村民當柴火燒的只能是柯木,不能是松木或者杉木。有地可以砍的也只能是5華里之外的山上了,我們村翻過那山脈就到大田奇韜地界,多次介紹了,我們當地就是一個小盆地,我們村和大田交界的山就是盆地的沿。到那山上是要花很多功夫的,走路至少要一個半小時,又找不到合適的柯木可以砍,經常要在山上繞圈子。那天找到柯木砍的時候已經很遲了,記得當時肩膀上扛着木頭來到半路一山澗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早上是7點左右出發,這時已經下午兩點,即便早上吃了三碗乾飯,這時肚子也餓得實在不行。
累,渴,餓。
那時山澗裏的水在渴的時候可以直接喝,保證不會中毒,山澗旁我們發現有魚腥草,於是採一把下來,在山澗裏洗洗就吃了,可這魚腥草和山澗水不填肚子,渴解除了,累也得到一定的緩解,但還是餓。山澗旁正好有村民種的番薯,我們只好又去挖一個來吃,番薯生吃不能吃多——即便生吃好吃。不知道那天怎麼回事,吃了一個後,肚子還是餓。但總算好些了,我們又繼續抗着木頭回家。
從沒有這麼餓過,即便在童年沒有充足的大米飯吃的年代。
“包產到户”的政策在當時是非常好的政策,因為它最重要的一個貢獻是,我再也不愁吃不飽白米飯,包產到户第一年的秋天,我就不用再吃那討厭的“番薯米”飯了。
現在和學生説吃“番薯米”飯的事情,他們會説,番薯米飯好吃呀,我們經常在飯裏切番薯進去,尤其是稀飯。可是他們哪裏知道,我們的“番薯米”是個什麼味道!
當年挖起來的番薯好的,沒有破皮什麼的,那是要留起來的,等到過冬或者來年再吃。那些有點問題,又沒有爛的才可以用那個推出絲來的工具推,這些絲就曬乾,中間一小塊沒辦法推了,就煮了曬乾做“番薯幹”。這些絲曬乾用袋子裝起來,等待來年青黃不接的時候放到撈飯裏,先撈一下,然後和飯一起蒸,這些絲的兩端很苦,非常難以下嚥!奇怪的是,這些絲如果曬乾生吃倒是很甜,煮過後,總是有苦味,童年最怕的就是看到飯裏有番薯米了!為了自己的口欲和一點私心,唯裝病可以逃過這個劫難,裝病於是成了童年的拿手好戲!
我這個年齡段的人沒有體驗過父母輩那種餓到只能吃草根的地步,茅草根我們也吃過,那是相當甜的,我們的疑問就如我們下一輩對我們討厭吃“番薯米”一樣,但總是餓過肚子。説起來可笑,我岳父本來在三明鋼鐵廠工作,大約是因為討厭城裏吃不飽和厭惡別人開會沒有他的份,於是回鄉當農民。可是,在我們故鄉,當農民也未必能吃飽飯——在那個年代!“包產到户”後雖然還要上交很多糧食給國家,但吃飽飯一般沒有問題。到了如今,我們故鄉的農民也不為吃飯發愁了,荒了不少的地,當年種雙季的,如今也大量種單季稻了。前幾日在老家,發現現在的人種田用機器了,收割也用機器了,就連揚穀也都用電了,想當年,基本上靠人力,好不容易收點糧食,還要交不少給國家;那些很偏遠的地方,一頂斗笠都可以蓋住的一坵田,花那麼多人力,我們依然要種。這可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呀!當年的梯田是為了填飽肚子,如今的梯田成了欣賞的風光和最靚麗的風景線!
居安要思危,有過餓肚子的經驗,更能體會到“飯碗要端在自己手裏”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