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QQ聊天羣裏的機器人 都開始“網抑雲”了_風聞
手游矩阵-手游矩阵官方账号-聚焦游戏大千世界,不仅限于手游领域2020-10-12 23:30
2020年的網絡熱梗,“網抑雲”絕對是佔了一席之地的,最初指代“網易雲音樂”平台中歌曲評論下充斥着過度抒發負面情緒或者抒情故事的現象,現在已經被不少網友用來泛指網絡上無病呻吟的行為。

在8月開始,網絡上開始出現大量關於“網抑雲”的玩梗段子和表情包,近期一些QQ聊天羣的機器人也跟上了網絡熱點,安裝上了“網抑雲”功能,只要在羣裏發一句“到點了”,機器人就會自動回覆一段所謂的“網抑雲”經典語錄配上相關表情包,羣友們玩得不亦樂乎。
一時間整個網絡都似乎掀起了一場關於“網抑雲”的狂歡,一邊是愈來愈多的“網抑雲”語錄出現,愈來愈多的“抒情故事”講述,一邊是晚上12點準時的“到點了”表情包,網易雲平台歌曲評論裏一股腦衝進去評頭論足的“圍觀網友”,以及鋪天蓋地的“反抑鬱”潮流。
聊天羣機器人眼裏的“網抑雲”
在聊天羣機器人回覆的各種“網抑雲”語錄中,並不全是所謂的“抑鬱”情緒語句,有些是名人名言,有的是電視劇台詞,有的是帶着點小俏皮的自嘲,還有的其實並不消極,但它們都被機器人歸為了“網抑雲”語錄。

有改編自電影台詞“如果快樂太難,那我祝你平安”的“如果快樂太難,那我祝你想哭就哭”。


也有引用村上春樹《挪威森林》和太宰治《人間失格》裏的話來抒發情緒的。
當然,必不可少的短句故事也被收錄進了機器人的“網抑雲”標籤裏。

但同樣的,這些語錄中也有並不消極的“語句”

還有離開了“網抑雲”看起來並不抑鬱,雖説不上正確,但挺有趣的語句

以及不小心混入的一些奇怪言論

這個通過Python技術在網絡獲取資料庫的機器人,抓取的“網抑雲”語錄五花八門,但機器人對這些語錄是一視同仁的,他們忠實地遵從於執行抓取“網抑雲”標籤語錄的命令,而被抓取的這些語錄,在脱離了情緒環境後,有些卻看起來很是無辜。

例如本是重複歌曲“失敗した”歌詞的這類,用來表達歌曲情緒情境的歌詞,在經人於評論中複述後,就成了“網抑雲”。
“娛樂至死”的“網抑雲”
現在主流將“網抑雲”歸類到“喪文化”標籤裏。起源於上世紀90年代的“喪文化”,從“Hea”、“悲傷蛙”到“葛優癱”,其衍生出來的梗與詞,帶着自嘲與憂鬱的氣息席捲了互聯網,“喪文化”誇大現實的殘酷,直接説出人們最不願面對的現實,與主流向上思想背道而馳,但又一針見血十分扎心,其本質是對不公平的階層和難以貼近現實的正統文化的宣泄。

而目前流行的“網抑雲”語錄又有些不同,它們喪、頹廢,通過一些或文藝或悲傷的語句抒發情緒,中心圍繞的卻更多是宣泄個人情緒與報團取暖。寫下這些語句的人羣,有些是有感而發或者切實抒發情感,交流心緒,有些則是“為賦新詞強説愁”引人關注的“少年人”。
隨着無病呻吟的“少年人”聚集,“為賦新詞強説愁”的博眼球語句氾濫,網友們看不慣這種情況的發展,於是用來反擊與嘲諷的“網抑雲”一梗出爐。“網抑雲”一梗從誕生上來説,其實是一個反“喪文化”的表現。
2017年在“葛優癱”等喪文化最盛行的日子裏,Steam上線過一款遊戲《沒有人知道的大冒險》,遊戲講述了一個大學生、一個程序員、一個文藝青年還有一個遊戲開發者的故事。這4個人都有着各自的煩惱,他們在故事裏和虛無縹緲的命運做着鬥爭,為了心中的“虛幻”的夢想努力,但其生活狀態並沒有因為努力而改變,是4個很“喪”的故事。

截止3年後的今天,這款遊戲的口碑仍是特別好評,遊戲下方的玩家評論有不少十分符合大眾形容的“網抑雲”標籤。


但這些評論並沒有被“人人喊打”,也沒有歸類於“無病呻吟”,人們甚至表示很能理解這些評論產生。
同樣在2017年,“網易雲音樂”還是無數人的“雲村”,垂直化的精準推薦,讓大量年輕人有了音樂聚集地,是“氛圍極好”的音樂交流場所。那一年音樂人用音樂温暖抑鬱症患者,救贖絕症病人,還是被人稱頌的故事。
當一個人傷春感秋時,人們同情他,感嘆他的獨特觀感和文字的魅力;當幾十個人傷春感秋時,他們報團取暖,有他們獨屬的小圈層世界宣泄,大眾不一定理解,但也尊重它們;當成千上萬個人傷春感秋時,他們越界到了公眾場合,與主流文化相悖,影響到了不屬於這個亞文化圈層的大眾,人們開始厭惡這個文化,也有更多人發現所謂的“商機”和博眼球手段,將其“娛樂至死”。
《娛樂至死》書裏説道:“一切公眾話語日漸以娛樂的方式出現,併成為一種文化精神。”

跗骨在“網易雲音樂”上的吸血者利用年輕人對音樂情緒的敏感,量產操控起了“熱評機器”:“你的婚紗我的夢,愛過恨過放棄過,分手失戀情難了,同桌後桌忘不掉,誰的人生不迷茫”。讓本該是交流地的評論區成為了“少年強説愁”的代表,而外界則是歡樂地玩起了“網抑雲”的梗,掀起了所謂的狂歡,諷刺着“無病呻吟”的少年人和博眼球的吸血者,連QQ羣的機器人也成為了其中一份子,至於曾經單純抒發對音樂感受,有感而發的人們,被淹沒在了“娛樂至死”的浪潮裏。
現實中的“網抑雲”
由“網抑雲”玩梗產生的“反抑鬱”潮流,是整次梗文化傳播中最令人不寒而慄的一部分。
“看見説自己抑鬱症的就噁心。”“做個什麼都能抑鬱,抑鬱也太廉價了吧。”“假抑鬱吧,還有空在這兒網抑雲。”……
在2019年世界衞生組織(WHO)披露的數據中,全球有超過3.5億人患抑鬱症,每年約有100萬人因為抑鬱症自殺,且數據增長十分迅速,其中中國抑鬱症患者約1億左右,同時中國抑鬱症就醫率僅10%不到。在壹心理取材於2月10日至2月13日11萬份問卷調查下產生的《疫情心理健康報告2.0》中,95後、90後心理狀態並不太好,且易怒、恐懼、抑鬱、疑病成為了這份報告中心理的關鍵詞。

互聯網放大了人與人的差距,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些差距它們真實存在且難以逾越。普通人望見上層生活,隨隨便便月入過萬的人羣,光鮮亮麗的服飾妝容,隨時隨地販賣焦慮的網絡風潮,藉由網絡彷彿觸手可得,努力去觸碰後,卻發現只是泡影,努力了也無法改變生活現狀,這才是最普羅大眾的普通人的現狀。

固化的階級屬性差距,年輕一代所承受的巨大壓力,當人在快速變化的社會中難以得到社會認同,階層難以提升時,他們需要一個發泄點,這是自嘲扎心的喪文化,也是深夜“説愁”的網易雲聽眾。
在焦慮與大壓力下,中國的抑鬱症患者逐年增長,不論是以自嘲諷刺消遣自身的方式,還是深夜聽歌抒發情緒,報團取暖的行為,都並不該被惡意相對,蠢的是用“無病呻吟”博眼球的少年人,壞的是以“網抑雲”做筏子大笑着傷人的無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