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復性消費”哄炒之下，文娛行業更好了嗎？_風聞

　　作者 / 清水小刀

　　國慶小長假已經落下帷幕，娛Sir和大家一樣，也從大西北旅遊線上、線下草莓音樂節現場、國慶檔大片雲集的銀幕上，回到了熟悉的工作環境，做回了疲於奔命的“搬磚工”。短短七八天的時間，今年國慶檔電影已經累計38.23億元票房、國內出遊創造了4711億元的總收入、線下專業演出舉辦超4000場……

　　單從數字來看，報復性消費似乎已經降臨，但事實果真如此嗎？“報復性消費”概念哄炒之下，文娛行業又將收穫什麼呢？

　　報復性消費來過了，嗎？

　　一場新冠肺炎疫情，持續了大半年，帶給人們最明顯的感受就是“憋屈”。不少人曾借短視頻調侃，“走過最遠的路是去樓下扔垃圾，打卡最頻繁的景點是自家客廳和陽台”。因此，作為後疫情時代的第一個長假，“國慶黃金週”被不少人視為旅遊業爆發的好時機。

　　事實也確實如此，今年選擇在國慶假期出遊的人不在少數。經中國旅遊研究院（文化和旅遊部數據中心）測算，八天長假期間，全國共接待國內遊客6.37億人次，實現國內旅遊收入4665.6億元，相比一季度全國旅行社組織國內旅遊人次僅百萬級別的數據來説，好看了不少。

　　雖然看起來數字可觀，但很多從業者卻高興不起來。原本按照2003年非典疫情過後，整個旅遊行業的恢復速度來看，新冠肺炎有望帶來旅遊行業產值的新高峯，甚至打開整個旅遊行業的局面。畢竟，2003年，借非典疫情“報復性出遊”，三個月實現業績衝刺，進而順利上市的攜程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圖自網絡

　　彼時，同樣是在非典疫情過後的第一個國慶假期，攜程機票預定量同比增長了200%，直接帶動2004年，11億國內出遊人數創造了4711億元的總收入。

　　但這種局面在今年或許很難重現。疫情給經濟帶來壓力，今年整體的消費能力比去年還是有些不盡如人意。中國旅遊研究院發佈的《中國旅遊經濟藍皮書No.12》顯示，2020年全年，國內旅遊人次將負增長15.5%，全年同比減少9.32億人次，全年減收1.18萬億元。

　　這樣的一個大背景下，相比2019年國慶假期，共接待國內遊客7.82億人次，實現國內旅遊收入6497.1億元的好成績，2020年國慶假期不僅沒有通過“報復性消費”創造產值新高峯，旅遊人次預計還比去年少了21.8%。

　　值得思考的是，這21.8%的人口去哪兒了？

　　圖自貓眼研究院

　　根據貓眼研究院數據，受疫情影響，2020年國慶假期更多人選擇回家。而這種“返鄉潮”是也讓國慶假期期間的消費側重不同以往：旅遊消費減少，其他娛樂形式消費增加，更偏向春節假期的消費特點，而這樣的特點，在今年國慶檔電影票房的分佈中，也能發現蛛絲馬跡。

　　根據貓眼購票用户數據，在國慶假期產生的異地觀影，2020年國慶檔異地觀影占比高出2019年3個百分點。2020年國慶檔影片《我和我的家鄉》《姜子牙》《急先鋒》的三四線及其他城市觀影人次佔比，均高於2019年國慶檔影片，票房呈現“集體式下沉”的趨勢。

　　雖然票房分佈與春節檔如出一轍，但票房體量上卻並沒有打破短檔期天花板，甚至較去年縮水一大截。數據顯示，截至10月7日，今年國慶檔累計票房38.23億元（9月30日-10月7日），相較於去年國慶檔同期8天的51.4億，縮水13億，同比下降25.6%。

　　值得一提的是，最開始國慶檔影片票房確實是呈現出一個強勁的勢頭，貓眼專業版數據顯示，國慶假期首日總票房已突破7億，《姜子牙》以國慶首日3.58億高居首位。甚至刷新了由《哪吒》保持的中國影視動畫電影首日票房紀錄，要知道《哪吒》整體票房50.35億躍居影史第二。

　　數據源自貓眼專業版

　　但觀察《姜子牙》國慶檔期間的整個票房曲線，卻並沒有像《哪吒》一樣，展現出長尾的收割的勢頭。而這種情況不只是集中在《姜子牙》一部電影身上，放大到整個國慶檔期間的電影來講，也都有相似的情況，影片質量普遍在及格分以上，但也都反響平平沒什麼驚喜。

　　除了去電影院看電影，線下演出的恢復也分流了一部分消費。長久沒有聚會機會的人們，壓抑了太久對集體活動的嚮往，而線下演出恰恰是一個不錯的釋放場景。原本在今年上半年因為疫情而停擺了的很多線下演出活動，抓住今年最後一個季度，高頻度扎堆。

　　圖自大麥《2020演出國慶檔觀察》

　　根據大麥發佈的《2020演出國慶檔觀察》，國慶長假期間線下演出回暖，用户觀演熱情高漲，線下專業演出舉辦超4000場，音樂節、live house、戲劇、相聲演出各類演出供給穩步提升。其中，在大型演唱會尚未完全恢復之際，音樂節和Live house增速最快。

　　數據顯示，10月1日至10月8日，全國大型音樂節共計20餘場，同比去年同期增加130%，票房同比去年提升113%，超六成用户跨城追愛。Live house同樣迎來了井噴式發展，10月1日至10月8日，全國Live house總場次同比去年增加68%，票房同比去年增長208%。

　　高速增長的背後，也面臨着一個問題。像這樣“一票難求”的盛況，僅僅局部在頭部演出，大多數音樂節、Live house還是入不敷出。但音樂節市場仍然存在盈利難、贊助商不穩定等問題。根據《第一財經》報道，2019年中國80%的音樂節仍出於無法盈利的狀態。

　　是誰勸退了消費者？

　　根據上文所述，我們發現報復性消費似乎並沒有來。而在這背後一個重要的原因，或許就是疫情令全球經濟受挫，進而導致消費者根本沒錢可花。

　　9月底，美國全國公共廣播電台聯合羅伯特·伍德·約翰遜基金會、哈佛大學新冠肺炎陳曾熙公共衞生學院，對疫情下美國民眾的生存狀態展開了一項調查，調查結果現實，美國近半數家庭面臨財政困境，成員中至少有一個人失去工作、被停薪留職或者被削減了工資或工時；大約三成的家庭積蓄見底。

　　而中國作為較早控制住新冠肺炎疫情的國家，按照可比價格計算，一季度GDP增速為-6.8%。二季度GDP由負轉正，實現了3.2%的正增長。但從細分來看，上半年，全國居民人均消費支出實際下降9.3%，疫情造成的收入和工作上的擔憂，令大多數人不敢花錢。

　　圖自網絡

　　但沒錢的不只消費者，大半年沒能開張的商家們也沒錢。其中劇院、影院等演出場所，9月中旬才剛剛放寬要求，上座率從最低50%調升至75%，全國各大景區也才緩緩放開旅遊場所的限流措施，因此，很多商家都希望趁着國慶節快速回血，因此旅遊、電影、演出的消費都在漲價。

　　據統計，國慶假期期間，部分酒店的單價上漲了近10倍。其中網紅酒店三亞亞特蘭蒂斯酒店出現單價超過10萬元的房型，上海迪士尼酒店漲價至7000多元一晚的消息同樣遭到熱議。有旅行平台數據分析人員在接受採訪時表示，“十一期間酒店價格回升，目前來看已經同比超過去年。”

　　而電影方面票價最近幾年也一直水漲船高，數據顯示，2019年全年的平均票價37.19元，就曾創下2012年以來票價最高值。去年國慶節期間，“電影票越來越貴”就已經引發了諸多討論。而今年9月份，國家統計局統計，隨着文娛消費逐步恢復，電影票價環比上漲了4.1%。

　　圖自網絡

　　音樂節方面的情況大抵相似。以草莓音樂節為例，2009年舉辦至今，十一年間票價從80元上漲到300元。今年受到疫情限流影響，將近1/3的票房無法出售，因此只能在票價上尋求突破口。更有一些熱門樂隊，因為參加音樂綜藝身價暴增，演出價格上漲了20倍之多。

　　這種種情況，都會令消費者原本就動力不足的消費熱情更加雪上加霜。整個文娛消費狀態甚至也會陷入一個惡性循環：因為商家沒錢，所以票價漲價，漲價了之後消費者消費不起，商家依然沒錢……

　　儘管今年受到疫情的影響，從政府到平台都在帶頭補貼。娛Sir瞭解到，國慶前夕全國超過1500家景區免費或打折，20多個省市政府發放旅遊優惠券；聚划算、淘票票針對多部定檔國慶期間的電影實施半價補貼……但就目前的效果來説，對於拉動消費者消費依然心有餘力不足。

　　而與消費者萎靡的消費熱情相對應的，則是不值得花錢的服務。無論旅遊、電影還是線下演出，國慶期間的服務品質似乎都不盡如人意。

　　圖自網絡

　　受疫情影響，很多景區設置了遊覽人數限制，需要提前一個月預定，但大多數遊客對此並不知情，導致很多人千里迢迢趕過去，到了景區門口發現無法進入，體驗感非常差。而在今年的熱門旅遊大西北路線上，則存在更多問題，各項旅行消費數據集中爆發，超過了景區原本的承載能力，導致整條遊覽線路非常擁擠“佔位拍照都要排隊很久”，同時還以藏着許多安全隱患，有當地人介紹，西北路線中的網紅打卡地“U型公路”國慶期間就頻頻發生車禍事件。

　　電影方面同樣受到疫情影響降低了觀眾體驗感，像《奪冠》這樣春節檔上映的電影拖到國慶上映，熱度和關注度都有所下滑；而選擇了國慶檔的《急先鋒》和《一點就到家》為了避開大片扎堆的10月1日，選擇提前或者延期上映，結果票房成績都不理想。要知道，今年10月1日上映的很多影片，都是此前因為疫情而撤檔的片子。

　　而線下演出方面也存在諸多問題，如演出陣容同質化、高票價所對應的服務不配套等等。音樂先聲就曾評價今年線下音樂節的狀態“忙碌實際建立在相當脆弱的基礎上”。

　　也正是這些問題和不足讓觀眾產生，不值得消費的想法。由此可見，疫情在文娛消費上所引發的後遺症，還遠遠未曾散去。期待的報復性消費沒有到來，後續文娛行業的經濟復甦依然任重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