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擁」頭條、拼多多，碰瓷成商業秘訣？_風聞

作者｜張釗 編輯｜漢卿

出品｜互聯網圈內事

“油條還沒吃上，就遇到兩撥當地媒體採訪，還上了一回省台。”

這幾天，「今日油條」店門外除了排隊買早餐的顧客之外，各路媒體也紛至沓來。

最近，「今日頭條」起訴「今日油條」一事在互聯網上鬧得沸沸揚揚。起因在於一家名為今日油條的早餐店鋪在裝修、logo上與今日頭條極度相似，因此引發網絡熱議，而後字節跳動選擇起訴「今日油條」商標所屬公司構成侵權。

企查查顯示，在2020年9月11日，字節跳動有一則涉及商標權權屬、侵權糾紛的開庭報告。報告中原告為北京字節跳動科技有限公司，而被告為河南今日油條餐飲管理有限公司、鄭州市金水區今日油條早餐店、河南燒烤者食品有限公司。

此事發生後，有網友笑稱：“早餐吃今日油條，喝脈劫、白事可樂、雷碧，穿阿由達斯，零食吃太白免奶糖，洗衣服用藍月殼，提神喝紅午，還有六介核桃，營養抉線，吃澳利澳餅乾，最後來瓶可日可樂，不夠？王老古涼茶去去火，真是愉快的一天。”

10月16日，「互聯網圈內事」趕到輿論中心「今日油條」實體店鋪調查一下具體情況。在趕往店鋪的過程中與出租車司機師傅閒聊時發現，這一話題已經在當地上了「熱搜」。

“我是基本每天都看今日頭條，這個老闆這樣幹可真是太有才了！”當被問及如何看待這件事時，司機師傅卻一臉認真地説：“老闆這樣幹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原以為是一件簡單的商標侵權案件，但「互聯網圈內事」探店之後發現，事情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關心你的，才是好油條

網絡上傳播最多的版本，是「今日油條」商標碰瓷「今日頭條」，並撰改今日頭條的slogan，由「你關心的，才是頭條」改為「關心你的，才是好油條」。甚至，「今日油條」連「今日頭條」的界面UI都不放過，在點餐欄的設計上也一度撞臉。

在「互聯網圈內事」實地探訪後發現，關於以上描述全部屬實。

除此之外，今日油條的創意還「借鑑」了西北莜麪村、衞龍和王思聰。在今日油條的店鋪中，發現其營銷展示上使用了近似西北莜麪村「i love you」的展牌樣式，以及類似衞龍辣條的油條展牌。

更讓人意外的是，王思聰也無辜躺槍，在今日油條店鋪中充斥着一個卡通人物吃漢堡的漫畫，熟悉互聯網的網友都會知道這個卡通人物暗指王思聰。在「互聯網圈內事」的實地探訪中，店長對此解釋為：只是單純覺得好玩。

此前在引發網絡熱議後，「上游新聞」記者曾採訪河南今日油條餐飲管理有限公司法人張新亞，當時張新亞對媒體表述：“今年5月，他成立今日油條公司，現在鄭州城區有3家店面，賣豆花、豆漿和油條。被今日頭條起訴後，他有點懵，但已積極應訴。”

目前，這一案件的判決結果還沒下來。

但張新亞對「傍大牌」行為動機做了這樣的解釋：“我天天都刷今日頭條APP，是頭條的忠實用户，喜歡它的風格，愛看上面的新聞。開油條店時，就找人這樣設計了，沒想到被告侵權了。要是判我輸，我只好面對。”

有意思的是，張新亞並非僅是蹭了今日頭條的熱度。除了今日油條商標，在河南今日油條餐飲管理有限公司的商標信息頁面，明日頭條、今日豆花、今日麪條、餅多多、快手抓餅等商標，狀態都為註冊申請中。在這方面上，張新亞的動機並沒有他所闡述的那麼純粹。

在「互聯網圈內事」調查中發現，有部分消費者認為，「今日油條」商標樣式致使不少消費者認為今日油條是今日頭條旗下的線下實體品牌。另外，在實體探店中今日油條的店鋪員工對「互聯網圈內事」表述，被起訴的消息傳出之後，探店的人更多了，更諷刺的是，還有不少人對加盟的事情感興趣。

進入今日油條的官方網站，在官網宣傳的信息中能夠發現，「今日油條」餐飲品牌成立於2020年，隸屬於河南燒烤者餐飲管理有限公司，而河南今日油條餐飲管理有限公司和河南燒烤者餐飲管理有限公司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網站顯示「燒烤者」公司成立於2012年10月，「今日油條」是旗下五大餐飲連鎖品牌之一。除此之外，在「互聯網圈內事」瀏覽網站時發現，網站設計者在「入駐加盟」上下了不少心思，幾乎是把網站當成招商網站來使用，瀏覽網站期間，網站的「在線諮詢」的接口一直佔據網頁的左下角。

總而言之，種種跡象表明，「今日油條」乘着「今日頭條」的東風，正在私底下發展壯大。不明真相的人，還真以為是字節跳動投身餐飲行業。正因如此，字節跳動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行業牛皮癬

和字節跳動起訴今日油條類似，大廠對商標保護十分重視，但類似的事件仍屢禁不止。

2020年9月，因認為「dilidili」商標與「bilibili」高度近似，存在誘使用户誤認為該網站與B站存在特定聯繫，B站將D站告上法庭。法院最終判決D站停止侵權行為，並在微博上連續五日刊登聲明以消除影響。

除此之外，在前段時間騰訊與老乾媽合同糾紛中一事中，企查查顯示「老乾媽」商標所屬的貴陽南明老乾媽風味食品有限責任公司曾註冊過199個商標，圍繞核心品牌「老乾媽」修築了一條商標護城河。許多衍生詞如「老幹爹」、「老乾媽」等，都已被其申請為商標。

即便如此，也阻擋不了有心人士的可乘之機。2009年，南京阿慶嫂公司申請註冊「老大媽」商標並被商標局核准註冊。於是「老乾媽」展開了多年的上訴，直至2016年，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做出終審判決，認為「老大媽」商標構成對老乾媽公司持有的馳名商標「老乾媽」侵權，這才結束這場紛爭。

為了防止被商標碰瓷，大廠幾乎絞盡腦筋。比較常見的做法是採用一次性註冊多個類似商標的方式「保護」自己的商標。拿阿里巴巴和小米來説，在阿里巴巴成立之初，就註冊了「阿里爺爺」、「阿里媽媽」、「阿里弟弟」等商標，而「黑米」、「藍米」、「橙米」、「綠米」等商標也被小米註冊一空。

其實類似商標侵權的案例，在字節跳動發展過程中不在少數。

早在2018年4月11日，字節跳動以侵害商標權為由向湖南省永和食品、北京永和志達商貿發起訴訟，要求兩家公司立即停止侵犯字節跳動公司商標權的行為，在其生產銷售的商品包裝上以及任何商業活動中停止使用「今日頭條魚」、「今日頭條小魚｜等與字節跳動公司「今日頭條」商標相同或近似標識的行為。

法院最終判決被告湖南省永和食品禁止使用「今日頭條」或與之近似的文字，並向字節跳動賠償經濟損失數百萬元。在這場訴訟中字節跳動維權勝訴的最大依仗，與證明了旗下「今日頭條」商標屬於馳名商標有關。

目前，《商標法》規定，馳名商標是指在中國境內為相關公眾廣為知曉的商標。認定馳名商標應當考慮下列因素：（一）相關公眾對該商標的知曉程度；（二）該商標使用的持續時間；（三）該商標的任何宣傳工作的持續時間、程度和地理範圍；（四）該商標作為馳名商標受保護的記錄；（五）該商標馳名的其他因素。

在這次訴訟中，法院認為「今日頭條」手機APP已在全國範圍內取得較高的市場知名度，字節跳動公司與「今日頭條」手機APP獲得了行業內的諸多獎項。綜合現有證據能夠證明涉案商標已有的較高的知名度與市場影響力，構成馳名商標。因此，在結合其他證據的前提下法院判決字節跳動勝訴。

但在一份資料中顯示，2018年5月，字節跳動以「今日頭條」商標為馳名商標的理由向北京巨推科技有限公司旗下的「站長頭條」商標提出混淆商標的異議。但當時商標局以證據不足，並依據《商標法》第三十五條規定，對「站長頭條」商標準予註冊。

因此，在此次起訴「今日油條」商標侵權事件中，最終結果還尚未可知。「互聯網圈內事」諮詢了商標從業資深人士，對方認為：

今日油條可能涉嫌侵犯商標權，也可能構成不正當競爭中的「混淆行為」。自2019年4月23日起實施的《反不正當競爭法》第六條規定，經營者不得擅自使用與他人有一定影響的商品名稱、包裝、裝潢等相同或者近似的標識，引人誤認為是他人商品或者與他人存在特定聯繫。

碰瓷成商業秘訣？

早在今年5月的時候，今日油條就已經被媒體曝光，搜索指數顯示，在5月之後，「今日油條」的搜索量成上升趨勢。但此次曝光非但沒有任何效果，反而為今日油條帶來了流量，加劇了今日油條加盟擴張之路。在鄭州本地，地圖上顯示已有4家今日油條店鋪。

另外，在其官方公號上能夠看到，2020年7月17日，今日油條與正大集團在河南鄭州正式簽署合作協議，宣佈雙方達成戰略合作伙伴關係。8月26日，今日油條與益海嘉裏集團也簽署了戰略合作協議。

這離不開今日油條公司及燒烤者公司的運營，但在某種程度上，「今日油條」真的要感謝這個名字所帶來的流量。雖然案件的結果還沒有出來，但無論如何，今日油條已小有名氣。

有意思的是，企查查顯示，除了有河南省今日油條餐飲管理有限公司，在2020年9月24日，一家名為深圳市今日油條餐飲管理有限公司悄悄成立。兩者有沒有關係暫時無法判斷，但似乎都是在蹭今日頭條的流量。

在「互聯網圈內事」探店過程中，有兩撥記者正在採訪，而「互聯網圈內事」在買油條過程中也被記者採訪了一回。隨後記者便把話筒轉向店長，在問及對商標侵權事件的看法時，店長表示：“都説我們模仿今日頭條和衞龍，但不是也有人説衞龍模仿蘋果嗎？”對於是否模仿今日頭條則避而不談，被記者逼得急了，店長便用「只是創意上的重合」來搪塞過去。

店長在採訪過程中反覆強調：“這不是我們想要的出圈形式，我們想要靠產品出名。並強調店鋪對產品質量的保證。”

在今日油條的菜單中，一根油條的價格普遍在3元以上，因此也有不少市民認為油條的價格有些昂貴。

除此之外，不少消費者對「互聯網圈內事」表示，對今日油條是否侵權並不關心，“人家不就一家早餐店嘛，今日頭條擱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