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父親大人_風聞
我是小泥童-见惯生死,乐观存亡2020-10-18 22:54
悼父親大人
翻舊照,家父當年真是枚俊男啊!痛哉!於2020年10月15日零點左右獨立起牀夜解始,到與輪班陪伴身邊吾弟從容交談,忽額汗如珠,替擦卻婉拒送醫及電話驚擾我等其他兄姐,待弟電話醒我,急馳而至,步搶搭腕僅一絲遊脈稍閃即消,手指轉青,雙目微合定格,坐化於沙發,才驚覺,父似已仙遊,卻不甘,急打120,又放平按壓做急救十分鐘餘,待急救醫車到,診斷,已全無生命症跡。。。。。。一語未遺,一痛未呼,一感未發。。。。。。吾兄弟姐幾人,心痛無以為表!
望牆上日曆,父日日按時觀新聞及天氣預報,同時必取下日曆撕去即將舊頁,在將來新日之頁,左書最低温,右書最高温(日曆由此定格於15日),然後擱筆,看會兒電視,便不聲不響起身,取熱水毛巾,自力晚洗,上牀安卧,其間,往往力拒我輩伺服,言,自己能動,就讓我自己慢慢摸,化點力氣麼哉,不動不好個。並,夜起早起,全由獨立緩緩而動靜。。
習常,除了三餐不讓其動,一切基本自理。好好的,好好的,就這麼毫無預設中,前後至多三十分鐘間,忽然而去。。。。。無痛無悲無怨無一聲遺言,唯留我等兒女心痛內撕,憾不能多事奉幾年!
猶其自今年二月,疫情最兇險時,吾老孃同狀,於雪夜,不落一言,忽然仙逝,之後,本想盡心盡力,助孤老早出失伴傷心境地,再得生活歡趣,卻未料終未成效,僅隔八個月零一天,便這麼放下我們,追老伴而仙。。。。大悲乎?或許大樂!願吾老父母在天一定得緣後者!
我父屬馬,1930年人,身份讓錯寫一年,實享年90足以上,與去年忽然去世的顧純學先生等是當年寺前街各小店學徒羣赤孿兄弟,一為刻字店學,一為藥店學,所差,我父畢生從業刻字工藝,木刻,塑料刻,有機玻璃刻,橡皮刻,銅刻,鋼印刻,鉛字排版所需疑雜缺字隨手反書即用即刻。。。還曾相當一段晨光在一廠模具車間作師,改開後前來從學開模私徒眾,聽説後有自開模具廠成優者亦有。。總之,一生從業到老,刻刻刻;而顧老,據我父回憶,則學藥而常小差,於櫃前偷忙豁料畫塗,天資絕頂聰慧,後拜師從藝,果成一代畫畫大家。。。我娘生前也添説,我們大婚時,是由着這幫老兄弟大鬧歡場成趣的。所幸2017年金秋十月,終得幸將他們幾個尚健在已幾十年未碰頭的老兄弟,招于山峯一處茶舍相聚,歡不待言。。在此,同惜顧老就醫心臟病痛中途,意外仙逝。。。。
作為人民共和國最辛苦一代建設者及很可能是多子女家庭最後一代長老,我父一生,甘於寂寂草運,退休後僅自開小業,做做企業用公章私鑑,不趨名利藝術熱度,常説,學徒時,師傅告,玩藝術不能當飯吃,除非家裏有幾十畝閒田,比如裴肯堂等,家實生動,拜高師,事藝活,家裏收租不愁柴米,用現代話講,得有經濟基礎,方可玩玩;想那老範,酷愛書法如酒,卻最後甚至想把自已的手剁了算,因為,自己貼錢貼心書寫,往往廢數而僅得一可自認,被人歡取了去,還要倒貼着夲錢,愛面子又響不動,內裏苦煞。。。且中國曆來骨子裏重名高於重藝,諸多有藝隨名成,真藝未必成名。所以,我俚種討生活出身的,更不可去軋藝術圈鬧孟個。另外,這種事,業餘歡喜當個愛好,挺好,但當不得事,所謂黃金狗絲草,是金是草,就看相對什麼人,識貨的蠻好,不識貨的,一文不值,全是一念三千。。。。真所謂精工不解藝事風情,並言傳身教,墨染小頑。。。。。。總之,老雖日常涵養謙遜,斷沒小的如此這般不知輕重,內裏卻實一介固執己見的老書生!
不悲不悲不悲,唯憾唯惜,一代傳統刻字先生,從此在我等眼前仙逸而去。
人這吵吵笑笑苦苦樂樂一生,大徹大悟,莫過直面一死。。。。寫不下了,手機屏前,眼花,多看機屏太傷神,暫停,伴靈堂樂聲守夜時。。。。
腦昏蒙於2020年10月16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