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航空博主的自白_風聞

今日閒聊，不知所云，不必在意。

前幾年，有一次飛航班，是個大早班，我路過乘務長身邊，她叫住我，鼻子抽動幾下嗅了嗅，皺了下眉，説：你身上怎麼有股老人味？

我一愣，説什麼叫老人味？她説就是那種陳舊、酸腐、不應該出現在年輕人身上的味道。

那是個冬天，很冷，我穿的西裝制服外套，低頭聞了聞，説沒味道啊。她説不是味道，就是一種感覺。給我的感覺就是你已經不是小哥哥了。我説你懂個屁。

説起味道，我想起《非誠勿擾》裏笑笑對秦奮説過的“臭味相投”：一見鍾情，不是你一眼看上了我，或者是我一眼看上了你，不是看，是味道。彼此被對方的氣味吸引了，迷住了。氣味相投你懂嗎？ 

秦奮：兩個陌生人，萍水相逢，一見面湊上去一通亂聞，可能嗎?

笑笑：不用湊上去，相投的氣味呢隔着八丈遠你都可以聞得到。你看過動物世界吧？動物之間啊，就算隔着幾十裏遠都可以聞到對方的氣味。人跟動物都是一樣的。

要不是認識那麼久，我都懷疑乘務長是不是對我一見鍾情了。

不過近二年，我是發現自己有些陳腐了。身上倒沒有酸味，連續用了十幾年從沒換過牌子的面霜已經讓我無比習慣，如果你離我近點，還能聞到淡淡的香味。但是，我明確的感受到思想上懈怠了。

不思進取，不想改變，新鮮事物不想了解，總想沉迷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裏，前半年宅在家裏的生活下來，更對社交隱隱產生了恐懼，沒有再認識新朋友的慾望，不瞞你們説，現在在航班上看到漂亮的乘務員，都不會想着多看幾眼。

這樣不好，也不對。我也試過努力掙扎，卻總是徒勞無功。

以前的時候，我不喜歡有所謂“老人”總擺出一副老大哥的樣子來跟我講道理。畢竟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道，你可以以過來人的身份跟我講述經驗，我遵循不遵循是我的事。但你不能稀里嘩啦把你的道倒給我，然後説得讓我按你的道做事，我不聽就是不成熟不懂世界的陰險。

不過如果能感受到對方是出於好心和關心，我自然感激，大道朝天，各走一邊，您當時沒成的事，我也要去找個南牆撞一撞；可若只是為了炫耀，那我也只好在心裏腹誹幾句，忘記對方的嘴臉。

可在今年的某一天，我突然發現自己也有往這方面發展的趨勢，我覺得自己是出於好心，對家人、朋友、讀者、陌生人遇到的糟心事兒，各種恨鐵不成鋼，同理心讓我氣的牙根癢癢，但有時候想想，人家可能只是想傾訴，只是想吐槽，並不是真的想聽別人的意見和經驗。

想到這一點，我釋然了很多，對人對事都淡然了很多。但淡然又難免變得不接地氣，可謂是左右為難，略賤。

想起上週有個姑娘給我發信息，説她男朋友怎麼怎麼不靠譜，玩遊戲、玩失蹤。我説不靠譜就分唄，耗着幹啥。完全是一個滄桑老男人的説辭，我那天正好有空就陪她聊了很久。第二天她給我説：謝謝你哥，你説的很有道理，不過我跟他和好了，我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

當然這種局面我早已經習慣，也倒沒覺得自己瞎操心。只是覺得來來回回老是些這種事讓人心煩。

隨着年歲增長，越來越珍惜跟朋友們相聚的日子，有天三哥給我電話，我突然想起來在過去的這個夏天，好像從未坐下來一起吃頓飯，念及如此，心裏難免有些惆悵。

自從成為假假的航空博主，遍佈在全國各地的朋友們也逐漸多了起來，大家年紀相仿，理念近似，每逢遇到總會有聊不完的話題。但如果仔細想想，其實每年也就見那幾次，大家在各自的平台用各自的方式闡述着各自的理念，經常神交，卻難相交。

所以每次聚會就變得難能可貴起來，前幾天聚了一次，吃了一場又換了一場，神奇的是我們竟然把點的東西都吃光了，酒更是不知道喝了多少，第二天在牀上趴了整整一天。

都説衰老的標誌是不能熬夜，遙想當年剛飛的時候，落地吃喝，回去小睡繼續飛航班，就這樣，落地還能再繼續。哪像現在，喝杯酒畏首畏尾，“我明天早起、我這幾天尿酸有點高、喝不動了頭疼、不喝了前幾天喝的還沒緩過來。”

不過每次跟朋友聊起類似話題他們都嗤之以鼻：酒量差就酒量差，哪那麼多廢話。

其實我並不喜把中年、老了這種腐朽的詞兒掛在嘴邊，容易給人一種老神在在裝前輩的樣子。可又不想讓人覺得我太年輕不成熟，其實我也想告訴別人：別叨叨了，我沒裝嫩，知道自己年紀不算小了。

你可能會問，別人怎麼想重要嗎？那我問問你，真的不重要嗎？

當然話雖如此，我相信在下一個酒後，我估計我依然會端着酒杯，跟朋友喊：我才不會老，老子永遠都不會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