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現300年前的海上傳奇 |《海上來客》主創談_風聞

《海上來客》通過講述中法貿易第一船的故事，挖掘出300年前一段波瀾壯闊的航海史。

1698年11月6日，廣州黃埔村醬園碼頭前的江面上，一艘本地人從未見過的大型三桅帆船緩緩駛向碼頭。這艘船來自何方？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抵達廣州？

近日，由廣州市廣播電視台出品，廣東省委宣傳部、廣州市委宣傳部、南沙區委宣傳部聯合出品的4K超高清紀錄片《海上來客》，在廣州廣播電視台多個頻道播出。該片以300年前第一艘直航中國的法國商船——“安菲特利特號”的故事為線索，呈現出清代早期廣州十三行貿易體系和中西方早期文明交流互鑑的畫卷。

《海上來客》共三集，每集50分鐘，由廣州廣播電視台紀錄片中心李林導演團隊歷時三年制作而成。在大量的實地走訪之外，主創團隊還將三維動畫、情景再現，融入跌宕起伏的敍事中，吸引了廣泛關注和熱議。在《海上來客》導演、撰稿李林看來，這部紀錄片不僅講述了對外貿易的故事，也是一個關於對話的故事，“它告訴我們，沒有開放包容、交流互鑑的絲路精神，就沒有全人類的文明進步。”

“打撈”中法貿易第一船的故事

在《海上來客》之前，李林團隊曾創作《房子》《伴我高飛》《頭啖湯》等多部現實題材紀錄片。但對李林來説，《海上來客》的拍攝依然是一次艱鉅挑戰。

在資料蒐集階段，李林瞭解到“安菲特利特號”的故事。這艘船於1698年3月從法國出發，當年11月抵達廣州黃埔古港，1700年返航並帶回大量中國商品，在法國乃至歐洲掀起長達百年的“中國熱”。

然而，如此重要的一艘船，人們對它的瞭解卻十分匱乏。李林説，“紀錄片本質上是講述好的故事，應該讓更多的人瞭解這段歷史”。以此為出發點，《海上來客》通過講述中法貿易第一船的故事，挖掘300年前一段波瀾壯闊的航海史。本片出品人、廣州廣播電視台台長崔頌東表示，《海上來客》是近年來廣州台重點投入的“精品工程”之一，也是廣州本土首部自制的4K大型紀錄片。“在全球一體化、‘一帶一路’倡議、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等時代背景下，該片有着重要的意義。”

“但在一開始，我們幾乎是無從下手。如果一個故事無法視覺化呈現，最後就只能遺憾放棄。”李林回憶，製作期間，團隊曾面臨一系列難題：300年前的歷史建築大多已消失不見，如何用畫面呈現？國內檔案文獻特別是清代早期貿易檔案中，找不到有關記載；看不懂法語文獻，中法關係的歷史研究者少；故事涉及到中法兩國的多個城市，國外的踩點拍攝都需要有人指路，人力物力短缺……

通過長期的案頭工作和調研，閲覽海量歷史文獻，李林團隊先後聯繫到中西文化交流史專家耿昇、法蘭西高等社科院藍莉、中山大學歷史系章文欽、哲學系梅謙立等多位學者提供學術支持。

團隊採訪中國絲綢之路史、中外關係史專家耿昇。

在專家們的指點下，整個故事脈絡越來越清晰。

2018年2月，《海上來客》在廣州開機。主創人員先後走訪廣州、北京、澳門、海南、巴黎、拉羅謝爾、洛里昂等地，拍攝到“安菲特利特號”和中西方早期交流的更多史料，並採訪法國國家圖書館Monnet、法國東印度公司歷史專家Haudrere以及中法交流史專家白志敏等多人。

攝製組與法蘭西高等社科院研究員藍莉（左四）。

 “這些都是重量級的歷史專家”，本片外聯兼製片王小娟介紹，“在法國拍攝時，要在10天行程內採訪拍攝完大量內容，每天都拍到晚上九、十點鐘。但大家都很興奮，因為每天都有新收穫。”説起拍攝經歷，本片攝像之一梁星燎直言，“很緊張，也很難忘”。

然而，相比於前期的案頭工作和大量的拍攝內容，最後片中呈現出來的只是冰山一角，“因為篇幅有限，其實還有很多有趣的訪談和史料，沒有被放入到正片中”，李林説。  

多樣化呈現，讓跨時空敍事“落地”

《海上來客》全片共150分鐘，分為《雙重使命》《商都探秘》《風雲變幻》3集，每一集內容相對獨立，又始終以懸念貫穿，在探尋中尋求真相。

紀錄片的視角也較為獨特，片中涉及的眾多複雜人物和事件，都圍繞一艘商船展開。李林表示，從船和船上的人切入，不僅使紀錄片故事線更集中，也能強化代入感和體驗感，“一個深刻的歷史故事，也可以像電影一樣妙趣橫生”。

敍事方面，《海上來客》從兩位代表不同時代的主人公展開：現實時空中，主人公方索作為“打撈故事的人”，帶領觀眾深入歷史深處；歷史時空中，“雙重使者”白晉克服困難，促成“安菲特利特號”的中國首航。雙線索的交織，為影片內容賦予了張力。

紀錄片尋訪者、法國作家方索。

談及為何選擇以西方人的視角去切入？李林表示，“‘安菲特利特號’本身就是一個跨地域、跨文化的故事，我們希望找到一個結合點，讓中西方的觀眾都能喜歡這個故事”。而在廣東生活近20年的法國作家方索，正是合適的尋訪者，他兼具東西方兩種文化背景，職業上同樣也屬於“打撈故事的人”。

“安菲特利特號”的故事，有很多場景發生在船艙裏，可這艘船到底是什麼樣的？李林説，“我們翻閲過大量的檔案，一直沒有找到確切的圖片資料。很難想象一部講船的紀錄片裏，連船的樣子都看不到。”

就在主創團隊困惑之際，在羅什福爾海事博物館，羅蘭館長拿出了三張“安菲特利特號”建造時的設計草圖。這個意外的收穫，成為紀錄片三維動畫製作的基礎。隨後，主創人員又和三維製作人員參考了博物館內與“安菲特利特號”同時代的帆船模型，蒐集數百張歐洲大航海時期的木帆船圖片，深入瞭解三桅帆船的外觀、構造、原理等知識之後，才開始建立“安菲特利特號”帆船動畫模型，最終讓“安菲特利特號”的形象得以還原。

團隊與法國航海史專家羅蘭交談。

除了商船，片中還用三維動畫模擬了帆船駛出港口、海上遭遇風暴和礁石羣，也還原出帆檣林立的黃埔古港、商賈如織的十三行商館區、風暴下的紫禁城全景等多個故事場景，為紀錄片帶來更細緻的觀感。

此外，情景再現也是《海上來客》的重要表現手法。主創團隊花費大量時間籌備，細摳歷史細節。李林説，“我們希望能最大限度地接近歷史原貌。”如第一集中路易十四寫信的場景，他在未乾的紅色蠟油上蓋下一個象徵王權的百合花圖案印章。短短幾秒鐘鏡頭的背後，是主創團隊對歷史的細緻考證和反覆的試驗、拍攝。“蓋章的時機要掌握好，蠟太乾了或太稀了，蓋出來的百合花印都不完美。”

作為一部4k超高清紀錄片，《海上來客》在4K技術拍攝製作上也積累了很多經驗和教訓。副導演邱瑞泓介紹，多達數十T的拍攝素材，對後期的剪輯、調色和三維動畫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為此，邱瑞泓和團隊在剪輯機前度過了不少不眠之夜，自己也迅速從一個4K“小白”歷練為熟練的“技術能手”。

據悉，在正式開播前《海上來客》便已通過多箇中外文化交流活動走進人們的視野中。此外，目前已有國外平台主動尋求購買《海上來客》播映權，未來也將在國際平台上陸續播出。

“文明因多樣而交流，因交流而互鑑，因互鑑而發展”，《海上來客》在挖掘中國故事的同時，也講述着不一樣的中西文化交流故事。如該片總監製、廣州廣播電視台總編輯陳家成所説：“《海上來客》反映了中西文明碰撞、互鑑、交融的關鍵細節和趨勢，廣州台將繼續努力做好中國故事、中國價值的國際傳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