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景式回顧抗美援朝戰爭(430)衞生員趙增江:“急救包就是我的‘武器’”_風聞
泼墨梧桐-息壤元老级写手,连载《穿越新世纪风云》2020-11-02 23:53
關注公眾號:雪菜肉絲麪加蛋
關注公眾號:潑墨梧桐
在戰場上,有這樣一個兵種,他們的職責不是殺敵,而是救人。“衞生員!”只要聽到這三個字,不論冒着多麼密集的炮火與子彈,他們都會義無反顧地衝到受傷的戰友身邊為他們治療。參加過解放戰爭、抗美援朝的衞生員老戰士趙增江説:“我們衞生員很少摸槍。從另一個角度看,急救包、夾板、繃帶這些東西就是我的‘武器’。”
▲趙增江參加完抗美援朝戰爭後回國留影(受訪者供圖)
參軍第一戰凍壞一隻腳
1948年,年僅18歲的趙增江參加了中國人民解放軍,在第38軍112師335團衞生隊擔任衞生員。趙增江第一次參加的戰役是平津戰役。1949年1月14日,解放軍以強大的兵力對天津發起了總攻。
“當時天津城的護城河不僅寬而且非常深,我們部隊很長時間沒攻進去。最後想了個辦法:把坦克開到水底後,上面再加一輛坦克,戰士們腳下踩着兩輛坦克,手上託着木板當橋。”趙增江回憶,由於剛參軍沒有經驗,過橋時自己的鞋襪都濕透了也沒去處理。
“入九的天氣很冷,當時巷戰非常激烈,傷員很多。包紮所裏忙不過來,一直在搶救傷員。從白天忙到晚上,夜裏休息時由於疲勞沒注意保護,等發現時左腳的兩根腳趾已經發黑,如果不手術,壞死的將會是整隻腳。”最後,趙增江左腳的第二、三根腳趾被切除。
趙增江在養傷的幾個月時間裏,部隊即將南下。考慮到趙增江的傷還沒完全好,組織上讓他暫時留在後方。趙增江卻等不及了:“我的傷雖然沒完全好,走不快,但我保證跟上部隊的節奏。”就這樣,趙增江隨着部隊一直南下,來到了廣西。趙增江回憶:“後來的渡江戰役可以用摧枯拉朽來形容,通常是沒戰鬥多長時間,就向下一個目的地進發了。”
特製“松葉水”治療夜盲症
1950年10月,38軍作為首批入朝作戰的部隊參加抗美援朝戰爭。趙增江回憶:“我還記得當時我們穿的是朝鮮人民軍的服裝。”中國人民志願軍在朝鮮面對的是裝備更精良、氣焰囂張的美軍精鋭部隊,入朝作戰註定是一場硬仗。
在醫療設備上,美軍的士兵都配發止痛用的嗎啡,而志願軍戰士的急救包裏沒有藥品,只有一些止血帶。“當時我們前線衞生隊的包紮所只能做一些簡單的止血包紮和骨折固定。”趙增江説。
志願軍戰士們為有利作戰,經常選擇在夜晚行軍。但由於當時戰士們的伙食大多是缺乏綠葉蔬菜的壓縮餅乾和炒麪,導致很多戰士得了夜盲症。趙增江在行軍時得拉着一二十名戰士一起走,免得他們走丟。最後沒辦法,為了能喝到綠色的“蔬菜汁”,在夜晚急行軍結束,大部分戰士們都休息後,趙增江還要和戰士一起去摘松葉、折松枝。“朝鮮漫山遍野的松樹,我們衞生員用被單包着摘下來的枝葉,沒一會兒就裝滿了。”趙增江説,戰士們喝了這“松葉水”後,夜盲的症狀有所減輕。
慘烈戰場上保持樂觀精神
戰爭帶來的心理創傷是巨大的,在戰場上見證流血和死亡最多的衞生員所要克服的心理障礙更深重。趙增江坦言,第一次見證傷亡的確給他帶來了精神上的衝擊。“但是在高強度的戰爭狀態下是不會給我們衞生員太多時間去適應的,即使遇到重傷,也要很快調整好情緒,趕快去給戰友處理傷口。”
▲趙增江近照(受訪者供圖)
生理上的創傷由衞生員來醫治,心理上的創傷則由戰友情來醫治。抗美援朝作戰時戰友們的一次插科打諢讓趙增江印象深刻。
“當時我們都是隱蔽在山洞裏,看到偵察敵機慢悠悠地爬升,駕駛艙裏的飛行員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看到他在那兒洋洋得意地嚼口香糖。當時我的戰友就譏笑他:‘這美國空軍開着飛機也想下來抓俘虜了?’”趙增江回憶,此言一出,戰友們都笑了出來,緊張的氣氛瞬間輕鬆了起來。
“就在這麼慘烈的戰時狀態我們戰士還能有這麼樂觀的精神,這樂觀精神的背後是靠強大的愛國信念做支撐。”趙增江覺得,這種精神是中國人民志願軍取得抗美援朝勝利的關鍵。
趙增江離休後發揮餘熱三十年,擔任西崗區關心下一代工作委員會副主任後,他將抗美援朝的戰役和自己的經歷寫成一個個生動的故事,為孩子們講述保家衞國的歷史,先後幾百次到學校、社區宣講,讓紅色基因代代相傳。
【人物簡介】
趙增江,1930年出生,遼寧大連人;1948年參加革命工作;1949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先後參加過平津戰役、渡江戰役、抗美援朝戰爭(飛虎山戰役、第二、第三次戰役),歷任衞生隊衞生員、文化教員;先後獲得“華北解放紀念章”“解放華中南紀念章”“抗美援朝紀念章”“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週年”紀念章;1955年退役後在大連西崗區工作;1990年離休,離休前系大連市西崗區衞生局副局長。
原文刊載於《參考消息》10月18日特別報道版,原標題:紀念抗美援朝70週年·老兵訪談錄(48) | “急救包就是我的‘武器’”——記志願軍衞生員趙增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