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部隊駐地,村村都有打狗隊,打死的狗全部充公_風聞
简单快乐-2020-11-03 22:17
作者:石頭大俠

【作者簡介】石津安,筆名,石頭大俠。1959年出生,1976年下鄉,1978年入伍。歷任戰士、副班長、報道員、營部書記、副指導員、新聞幹事、教導員、宣傳科長、政治部副主任,2001年自主擇業。榮立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五次。
我把回家過春節的假已經批了這一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了班長老弟,他還沒有得到消息。
班長老弟他們連裏也得到了消息,關鍵他是一班之長,所以連裏沒有馬上通知他。
班長老弟,找到連裏,連長告訴他,也接到了他春節回家的通知,沒有及時告訴他。
班長老弟從連部回來,心裏也踏實了許多。但連長的意思讓他在年根再走,也就是趕在年三十下午能到家就可以。
我一算計,已經臘月二十六了,我最快也得臘月二十九能到家。我還要到北京換車,車票還不一定好買。
不管怎麼説,我們倆的春節假已經批了。這是我們沒有預想到的特大喜訊。
我們倆又找到排長大哥,他沒有得到消息,這也是很正常的,他是幹部,估計批假也會更晚一些時間。

我們接下來就是研究回家帶什麼東西。
這是個很窮的地區,除了窮山惡水,玉米棒子沒有什麼東西。
這時,排長大哥突然提出了一個可以帶的東西,那就是狗肉。
他的建議提醒了我們倆。當時這個地區養狗已成風氣,大街小巷到處都是狗,家家大狗小狗一大羣,當地不得不開展“打狗運動”,用“打狗運動”一詞,一點也不過分。聲勢之浩規模之大持續之長,都是前所未有的。各村都成績了打狗隊,只要見到街上的狗,全部打死。被打狗隊打死的狗,全部充公。
在這種情況下,不少人家自己打狗,不忍心自己吃,留下狗皮。所以要是有人買狗,一塊錢一隻,真是吃夠了狗肉,幾乎頓頓有狗肉吃。
我和班長老弟下午去村裏,不長時間就收購了六條狗。班長老弟要兩條,我四條狗,給排長大哥先捎回兩條。
老百姓打狗,基本上都是用繩子做個套,倆人一勒,就把死狗掛在樹上剝皮,動作十分麻利。收拾好狗,老百姓直説,這麼好的狗捨不得啊。
我想買張狗皮,老百姓説什麼也不賣。他們説狗通人性,自家養的,捨不得吃肉,留張狗皮也是個念想。
我扛着四條狗到連隊時,已經天黑了。我們倆在鎮子上小飯店吃了點餃子,故意拖延了回去的時間。
我們想大白天穿着軍裝拎着幾條狗回去很不雅觀,所以吃點餃子,磨磨蹭蹭到了天黑才回到了連隊。

説起打狗,那也是當時當地人們不得已而為之的舉措,到處是狗,而且還出現了瘋狗傷人的事件。
那個年代人們養狗,純粹是自然生長。那時的老百姓還沒有完全解決吃飽的問題,哪像現在養狗是個寵物,還有狗糧,狗診所,狗用品商店等等。
那年我已經提幹了,部隊去農場勞動,我帶着飼養員和種菜員10個在家留守。
當時我們營養了一條母狗,正值農曆“二八月”母狗發情期,天天招惹的公狗經常過來,與母狗撒歡。
我們住處的圍牆牆角有一個小豁口,公狗進來時,先探頭看看然後才全身進來。
那天,炊事班小李從廚房出來,看見外來的一條公狗正在跟母狗廝混,他就拿起大掃把打那隻公狗。那知那隻公狗正在性情上,氣得朝着小李撲了上來,小李一躲,那隻公狗的狗爪子把小李的手給撈了一下子,爾後,那隻公狗迅速從那個窟窿鑽出去跑了。
小李回到宿舍,把發生的事情跟他們班長一説,班長説他窩囊,還讓狗欺負了。
炊事班長也是個老兵,這幾天鬧肚子沒有去農場,好了以後換副班長回來。
班長聽小李説野狗從那個窟窿鉆了出去,鬼點子出來了,他告訴小李,晚上開始復仇行動。
他的所謂復仇,就是找來一根長繩子,套一個繩套放在那個窟窿跟前,待野狗探頭時勒緊狗套,狗就一命嗚呼了。
班長這一招還真靈,果然晚上天黑時,那隻野狗又過來了,它探頭找母狗時,被小李和班長牢牢勒住,那隻野狗叫了兩聲,就命歸西天了。
第二天,大家就有狗肉吃了。大行軍鍋燉狗肉,裏邊放上大蘿蔔去腥味,熱騰騰的狗肉放涼後,撕成一條一條的狗肉,用蒜泥一拌,吃起來還是很香可口的。
那一陣子好像套了九隻野狗,真是過夠了狗肉癮。
九隻公狗為了一時的快樂,夭折在我們養的這隻母狗身上,被我們消滅了。
九隻野狗成了我們盤中餐的美味佳餚,吃了也飽了口福,應該就可以了。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小李把打死的狗頭卻擺在了牆頭一溜。儘管當地是在打狗,但是被老百姓看見後也是很不愉快的。他們找到部隊,要有個説法。這個説法最後落在了我的頭上。按當時的狗肉價,一隻狗一塊錢,又多賠了一塊錢,一共賠了十塊錢,狗皮全部收回。
想想這件事就覺得窩囊,要不是小李出這個幺蛾子,也就是配合當地打狗運動做了一件事罷了。
但一想也值了,吃足了狗肉大餐,要不是趕在當地開展的打狗運動,我們的行為肯定是要受到處分的。
打狗是那個時代治理環境的一大舉措,不像現在發展的人們與自然動物共生存。
狗的命運隨着人們對自然生命的認識,而在不斷地改善和提高。
臘月二十七,我拎着四隻狗和一個帆布包,坐上了回家的火車。那是一列過路的慢車,我們小鎮子上只能停那種慢車。
我擠上火車,把用紙箱子捆好的四隻狗放在兩節火車的連接處,我坐在帆布包上,開始了回家之旅。
在火車上顛簸了大半夜,快要天明時,我到了北京的永定門車站。
隨着人流,我坐着公交車又拎着東西到了北京站。在北京站買到了當天晚些時間回家的車票,是北京始發的快車。
買好車票,我把四隻狗分成兩捆,一捆我放到了車站的小件寄存處,一捆我拎着坐地鐵去排長大哥家送狗肉。
大約折騰一個多小時,到了排長大哥家。他父親剛轉業到地方工作,高高的個子很魁梧,説話十分洪亮。他母親略微有些發福,説話愛笑很和善,尤其對我們這些曾經在老部隊一起生活的人,格外的親切,就像待自己的孩子一樣慈祥。
我記得排長大哥他父親説,狗肉可是大補啊,冬天吃狗肉好。
那天他母親給我包的餃子吃,就像回到自家一樣其樂融融。他父親愛喝酒,我不喝酒,但那天也喝了兩小口。似乎有點醉。他父親喝到高興時哈哈地笑了,説道,在部隊好好幹,提了幹部再找對象,要找個盤亮的姑娘。我當時臉有點紅,也許是酒勁。我還在想,老人家一到地方就適應了地方語言,找個盤亮的姑娘。
他母親説,人家才多大呀,不要急於找對象,先在部隊幹好,提了幹,好姑娘有的是。你看你叔叔還學會了要找盤亮的姑娘。他母親的話把我們都逗得哈哈大笑。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排長大哥的家成了我從家到部隊的中轉站,尤其是他母親就跟我母親一樣和藹親切,讓我終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