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民調進行了全景式分析，我押拜登_風聞

戴雨潇-自由撰稿人-观察者专栏作者思想与文明观察者2020-11-03 22:28

2020-11-03

【本文標題由風聞社區修改，原標題為：2020，奇蹟不會再次發生】

現在距離2020年美國總統大選只有不到一天的時間，選戰進入到了最後關頭。目前已經有至少1億人提前投出或郵寄了自己的選票，超過了四年前大選總投票人數的七成，選民的熱情空前高漲。

這屆選舉註定將會成為美國近年來最混亂的選舉之一。郵寄選票給投票和統計工作都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困難。一些州要求選民只要在3日之前將選票寄出就可以，投票站接受的截止日期最晚到23日。在那之前，美國各州的票數不可能全部統計出來。最慢的州甚至可能會計票計到月底。在這種情況下，無論特朗普和拜登誰先宣佈勝選，另一方都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對於選舉的結果，大部分美國主流媒體認為拜登將會是下一任美國總統。從全國範圍來看，幾乎所有的民調機構（無論是傾向民主黨還是共和黨）做出的結果也都是拜登以較大幅度領先。

各家民調均顯示拜登領先，其中包括特朗普的「御用民調」Rasmussen 和一貫支持特朗普的 Fox（彙總：RCP，下同）

僅從上面的數據來看，似乎這屆選舉的結果已經沒有懸念了。

然而全國性民調存在兩個致命的問題，首先民調本身存在誤差。四年前絕大多數的民調也認為希拉里將會贏得大選，結果是特朗普逆風翻盤，以壓倒性的優勢贏得了選舉。其次，美國總統大選並非由直選（直接統計全國投票數）產生，而是實行「選舉人團」的間接選舉制度。這個制度的一大特點就是「贏家通吃」——在某個州哪位候選人得票最多，這個州的所有選舉人就把票投給這位候選人。「選舉人團」一共有538人，最先獲得270票的候選人獲勝。任何稍微嚴肅一點的對美國大選的分析和預測都應當以州為單位。

2016年選舉結果，各州的數字為該州的「選舉人」票數，每個州有至少3張選舉人票；紅色為投給特朗普，藍色為投給希拉里（270towin）

一、選舉中的「紅州」「藍州」和「搖擺州」

藍色和紅色是美國國旗的顏色，通常也被用來標記美國的兩大黨。至於哪個黨用什麼顏色，過去沒有統一的規範。直到1984年總統大選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在報道中開始用紅色指共和黨、藍色指民主黨之後才慢慢確定下了目前通用的配色方案。

「紅州」/「藍州」顧名思義指的就是在過去幾屆選舉中穩定投給共和黨/民主黨，或者在下屆選舉中共和黨/民主黨已經取得壓倒性民意優勢的州。傳統的紅州有亞拉巴馬、亞利桑那、堪薩斯、德克薩斯、密西西比等州，大部分集中在美國中南部。而東西海岸的加利福尼亞、紐約、馬塞諸塞和首都華盛頓特區是藍州。我們基本可以認為在這些州選舉結果沒有太大懸念（其中的例外情況下文單獨分析）。

剩下那些時而投民主黨、時而投共和黨的州就是「搖擺州」（swing state），例如俄亥俄、佛羅里達和賓夕法尼亞州等。值得一提的是，在過去的30屆大選中，成功拿下俄亥俄州的候選人贏得了其中的28次。因為選舉的結果通常由這些關鍵的搖擺州決定，搖擺州通常也被兩黨視為選舉的戰場。總統候選人也會在這些州安排更多的拉票活動。現在兩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就在這幾個州疲於奔命，進行最後的拉票活動。身子骨比較硬朗的特朗普在週六參加了賓州四座城市的競選活動，週日一天之內到訪密歇根、愛荷華、北卡羅來納、喬治亞和佛羅里達五個州。比特朗普年長3歲多的拜登精力沒有那麼充沛，但是也在週末安排了密歇根和賓夕法尼亞州的競選活動。

過去四屆美國總統大選各州的投票情況，深紅色為共和黨四次全贏，淺紅為贏三次，紫色為兩黨各贏兩次；深藍淺藍同理

綜合各州的投票歷史記錄和目前的統計數據，2020大選兩黨的基本勢力如下圖所示。排除圖中兩黨支持差距較為懸殊的19個藍州和20個紅州以及分別只有一張選舉人票的緬因第二國會選區和內布拉斯加第二國會選區，剩下11個圖中標記為灰色的州將會決定這屆選舉的最終結果。

選舉地圖1：2020大選兩黨的基本選票勢力分佈

二、美國大選的民意調查還能信嗎？

在分析這些州的數據之前，先談談民調的問題。文章開頭我提到全國性民調意義不大，那麼各州民調對預測選舉結果有多少參考價值？在上一屆選舉中，選舉前的民意調查和選舉的最終結果之間出現了很大的誤差。很多希拉里民調大幅領先的州最終反而是特朗普獲得了勝利。號稱使用各種高端算法調整民調數據的FiveThirtyEight繪製了下面這張選舉地圖，大選前預測特朗普只有28.6%的勝率，最終結果顯示他們預測錯了5個關鍵州。

2016年FiveThirtyEight 在大選前預測特朗普只有28.6%的勝率

實際上問題不僅僅出在某一家民調公司，而是無論傾向哪個黨的民調機構都會做出嚴重低估特朗普支持度的結果。威斯康辛州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直到大選日當天，所有民調數字都顯示希拉里以較大幅度領先，但最後竟然是特朗普獲得了勝利。

威斯康辛州2016民調數據彙總，最上一排為最終選舉結果（RCP）

解釋這些嚴重不一致，可以從民調方法本身和被調查人兩個角度出發。

關於民調方法引起的誤差，主要是由於樣本選取的問題。比如曾經預測希拉里將會以6%的幅度贏得賓州（最後希拉里以0.7%落敗）的穆倫堡學院民調中心在反思問題出在哪的時候發現，特朗普成功地發動了很多教育程度低於大專學歷的選民，改變了以往的選民結構，導致他們做民調選取的選民樣本中缺少足夠比例的低教育水平選民，最終造成了結果出現誤差。

第二點是被調查人本身的問題。這裏就要談到一個「沉默的大多數」理論，即存在臉皮薄的特朗普支持者（existence of ‘shy Trump voters’）。大意是指當時主流媒體和新聞輿論給特朗普和他的支持者創造出異常敵對的環境，導致很多人在接民調公司電話的時候嘴上不願意説或不敢説自己支持特朗普，然而最後投票的時候，身體老老實實地投給了他。

最後就是很多選民既厭惡特朗普也厭惡希拉里，導致他們被調查的時候還沒有決定投給誰，最後到了現場臨時做出決定。而2016年大選投票前的最後幾天希拉里的「郵件門」醜聞突然集中爆發，這一突發事件影響了不少人的最終決定。

以上三點問題我認為現在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決：（一）關於樣本選取的問題，民調公司經過這四年的時間和中間的期中選舉，已經做出了很多修正；（二）特朗普當選之後，之前那些「沉默的大多數」不僅得到了充分的代表，而且他們中的很多人已經開始走進社會主流，不敢承認投給特朗普的選民數量相比四年前應當有所減少；（三）今年的「十月驚奇」主要是特朗普感染新冠，拜登兒子的筆記本醜聞和希拉里本人的醜聞相比不可同日而語，更何況現在很多民主黨支持者根本就不信拜登的事情。

因此，各州的民調依然是預測這屆選舉不可或缺的工具。

三、2020年選舉的戰場

上面提到在這屆總統大選中將會決定戰局的州是：德克薩斯、北卡羅來納、亞利桑那、佐治亞、賓夕法尼亞、佛羅里達、俄亥俄、密歇根、威斯康辛、愛荷華和內華達州。

我們下面來對這些州的數據和基本面進行逐一分析。這11個態勢不明的州並非都是傳統意義的搖擺州。其中德克薩斯、亞利桑那、北卡羅來納和喬治亞在過去半個世紀的絕大多數大選中都把票投給了共和黨（德州只有1976年一次例外投給民主黨，亞利桑1996年一次例外，北卡1976年和2008年兩次例外，佐治亞1976、1980和1992年三次例外）。

在這屆選舉中這4個紅州兩黨候選人的各類民意調查數據十分接近，其中拜登還在兩個州保持民調均值的領先。2016年的經驗表明，民調和最終選舉結果之間存在一定誤差。然而按照2016年大選的民調均值和選舉結果的誤差調整2020的數據之後，拜登仍然在德州和亞利桑那領先特朗普0.7%和1.0%。考慮到這些的深紅民意傳統加成，我認為特朗普在這屆選舉中依然有較大的概率可以拿下這4個州。

德克薩斯、亞利桑那、北卡羅來納和喬治亞4個紅州的2016選情和2020預測

在剩下7個真正的搖擺州中，愛荷華16年選前各家民調均值為特朗普贏3.0%，最後的選舉結果是特朗普大勝贏9.5%，2020的民調均值目前為特朗普領先0.6%，按照16年的誤差調整數據依然會得到特朗普獲勝的預期結果。

內華達州在2016年選前的民調均值顯示特朗普以0.8%的微弱優勢，最後反而被希拉里以2.4%的優勢贏下。目前民調均值顯示拜登領先3.6%，我認為拜登會贏得內華達州。

下面談談密歇根、俄亥俄和賓夕法尼亞三個非常重要的中部州。2016年特朗普就是靠着這三個州的勝利鎖定了整場選戰的勝利。

密歇根州是美國的汽車工業中心，曾經輝煌的汽車城底特律就位於密歇根，近年來隨着美國製造業的衰退，失業率的上升，密歇根州的經濟狀況大不如從前。底特律在上世紀七十年代發生騷亂後大量富裕白人居民遷出，讓這座城市變成了美國中部的「犯罪中心」。2013年，底特律更是因負債180-200億美元宣告破產。

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特朗普四年前打着振興製造業的旗號訴諸製造業萎縮的密歇根、俄亥俄和賓夕法尼亞等中部「繡帶」州選民，承諾幫他們奪回製造業。這些州的藍領工人是幫助特朗普贏得選舉的重要因素。

四年前的選舉夜，我就在時代廣場遇到了一個投完票拖家帶口來紐約旅遊看「選舉直播」的中部居民。我當時就問他説這兩個人（特朗普和希拉里）都這麼差，你是怎麼選的。他的回答我至今印象深刻，「你知道，我是個工廠的工人」。當時對他來説身為工人支持特朗普簡直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特朗普在這些州藍領選民中的支持可見一斑。

在特朗普當選後的前三年中，他確實為美國創造了新的工作崗位。但是無論特朗普如何吹噓自己的豐功偉業，他也不能逆轉經濟規律，中部繡帶州的情況在他的任內並沒有得到根本性的改觀，如下圖中箭頭所指，這些州的就業率上升幅度遠低於西部和南部州，甚至低於全國平均水平。

特朗普前三年任期中各州的就業增幅（NYT）

今年新冠疫情從天而降加上特朗普的消極應對更是對美國製造業造成了重創，全國失業率直接飆升至14.7%，創下了大蕭條後的最高記錄。最新的九月數據顯示，密歇根、俄亥俄和賓夕法尼亞三個州的失業率依然高達8%以上。這些因素無疑會對特朗普的連任造成一定的影響。

值得一提的是，儘管特朗普應對疫情一塌糊塗，把局面搞成了現在的這樣，這並不意味着選民就會自動支持他的競爭對手拜登。觀察過去幾個月各州的防疫表現不難發現，民主黨官員對疫情的應對水平相比亞洲國家不算高，但是比共和黨還是嚴肅許多。這會導致很多人擔心民主黨總統上台之後在全國範圍實施更嚴格的隔離措施，導致餐廳和商店業主無法營業，打工人無法賺錢養家。

密西根州長惠特默此前由於實施較嚴格的防疫措施被很多當地不相信疫情的老百姓稱作「納粹法西斯」。前段時間，密歇根州的幾個極右翼「民兵」還因此密謀襲擊密歇根州政府，綁架州長惠特默。最終他們尚未得手就被聯邦調查局逮捕和起訴了。

反隔離的密歇根民眾舉着牌子諷刺州長惠特默是希特勒（AP）

這也是為什麼在最後一次辯論中主持人反覆追問拜登是否會延長隔離，拜登不敢正面回答的主要原因。

綜合以上幾點，我認為2020年特朗普在這3個搖擺州的選情頂多和2016年的水平相當，大概率更差。

按照四年前的情況，在密歇根州，選前的民調均值顯示希拉里領先3.4%，結果被特朗普逆風翻盤以0.3%的微弱優勢贏下；當時賓州民調均值顯示希拉里領先1.9%，最後特朗普贏0.7%；俄亥俄州民調均值顯示特朗普領先3.5%，結果是特朗普贏8.1%，民調低估多達將近五個百分點。

現在在密歇根，各家民調平均值顯示拜登領先超過5%，局勢好於四年前的希拉里，我認為這次特朗普無力迴天，密歇根會轉投民主黨。

在俄亥俄州，特朗普民調目前平均領先拜登1.4%，考慮到16年民調對特朗普的支持率還有所低估，今年應該會再次由特朗普拿下。

愛荷華、內華達、密歇根和俄亥俄4個搖擺州的2016選情和2020預測

彙總一下前文的預測我們就會得到下面這張選舉地圖。拜登拿到248張選舉人票，距離獲勝要求270只差22張，特朗普拿到229張選舉人票，要想連任還需要拿到41張票。也就是説，如果拜登接下來成功拿下佛羅里達州（FL）的29張選舉人票，那麼他就贏得了2020年的總統大選。而特朗普不僅需要確保佛羅里達的勝利，而且還要拿下威斯康辛（WI）或賓夕法尼亞（PA）兩州中的至少一個才能贏得連任。

選舉地圖2：2020大選兩黨較為穩妥的結果預測

四、得佛州者能得天下嗎？

佛羅里達歷來是總統大選的主角。著名的「2000年總統大選選票爭議」就發生在這個州。當年有2000萬人口的佛州投票結果顯示共和黨的小布什僅以 537 票（0.009%）險勝民主黨的戈爾。就在布什宣告勝利即將獲得佛羅里達州全部 29 選舉人票的時候，民主黨人反對接受競選結果，並狀告佛羅里達最高法院，提議該州應該人工重計選票。事情的起因是佛州當年採用的一種奇怪的「蝴蝶」式選票設計，民主黨人認為兩頁對開交錯的選項設計可能導致很多想投民主黨戈爾（5）的人誤選了改革黨的 Pat Buchanan（4）。

如果上圖不夠明顯的話，從側面看，選票是這個樣子。

在選票統計出來之後人們發現 Palm Beach 縣確有3407 票投給了這個幾乎沒人聽説過的「改革黨」，而根據這一非主流黨派推舉的候選人本人和該黨當地代表的看法，頂多也就指望有幾百人支持他們。

可見誤選的情況確實可能存在，而這一個縣的選票就足夠改變整個佛羅里達的選舉結果，今兒使下屆美國總統變成戈爾而不是小布什。然而最後事情的結果是，經過佛州最高法院和美國最高法院的來回判決以及佛州州務卿共和黨人凱瑟琳 · 哈里斯大力反對重計選票的努力，一開始的統計結果得以保留，布什靠五百多票的微弱優勢當選美國總統。

特朗普在佛羅里達州的基本盤和很多南方州類似，主要由老年、白人和男性構成。不過有些反常識的是這裏的不少拉丁裔也是特朗普的堅定擁護者，這些人多從古巴逃難而來，對「自由民主」的「皈依者狂熱」讓他們非常警惕民主黨近年來政治傾向的轉變；而他們中的不少「合法移民」作為既得利益者，甚至會對特朗普反對非法移民的立場非常讚賞（心態和不少華人特朗普支持者類似）。佛羅里達目前有400多萬拉丁裔（佔州人口大概四分之一），他們很有可能成為影響這次選舉的關鍵少數。

民主黨人也沒有坐以待斃，日前民主黨籍億萬富豪邁克爾 · 布隆伯格和籃球明星勒布朗 · 詹姆斯等自由派社會名流豪擲2700萬美元，幫助數萬名佛羅里達重型犯支付罰款和賠償金等費用「贖身」，使得他們其中的約12800人得以參加選舉，把票投給拜登。這種赤裸裸的買票行為並不違反美國法律法規。

2016年佛羅里達的各大民調顯示希拉里平均領先特朗普3.4%，但最後特朗普反而以1.2%的優勢贏得了佛羅里達州。現在特朗普在佛羅里達的民調僅落後拜登1.6%，最終的選舉結果應該會非常接近。個人猜測特朗普贏的幾率稍微會比拜登大一點點。

五、賓州——2020選舉的最大不確定因素

但即便他能拿下佛州，特朗普贏得整場大選的幾率依然十分渺茫。

剩下的賓夕法尼亞（PA）和威斯康辛（WI）這兩個州在2016年前的至少6次選舉中都把票投給了民主黨候選人，可以算作（淺）藍州，知道上一屆選舉才被特朗普以不到1%的微弱優勢反轉。

2016年威斯康辛的民調顯示希拉里以6.5%大幅度領先，最後她卻在選舉中輸給了特朗普。我認為箇中委曲在很大程度上不是因為「沉默的大多數」，而是民主黨輕敵了。在2016年選舉前的最後三天，特朗普在賓夕法尼亞、威斯康辛和佛羅里達等州奔走疾呼，希拉里竟然和她的團隊半開玩笑似地跑到了深紅州亞利桑那。當時希拉里的團隊和她的支持者似乎沒有預料到特朗普這樣的非主流人士竟然也可能當選總統。在這幾個中部關鍵州，民主黨選民也沒有積極投票，最終導致大意失荊州。

2012和2016年威斯康辛州的兩黨選民對比，共和黨人數基本持平，民主黨少了關鍵的二十多萬人（WEC）

經歷了2016年的慘痛教訓之後，我認為今年民主黨有很大的可能性可以重新奪回威斯康辛州。

佛羅里達和威斯康辛州的2016選情和2020預測

賓州的情況最為複雜，2016年特朗普憑藉廢除奧巴馬醫保和減税的傳統共和黨主張訴求賓州的廣大中產，最終以0.7%的微弱優勢贏下了這個州。而拜登的主張依然是要恢復奧巴馬醫保，而且看起來為了提高底層福利會在中產頭上加更多的税。此外拜登對是否禁止在賓州採油前後矛盾的態度讓辯論的正反雙方石油企業和環保團體都感到無所適從。

從兩位候選人的政見來看，民主黨在賓州的局勢相比2016年並沒有太多優勢。但就像威斯康辛州的情況，民主黨支持者吸取2016年的教訓後想必會更加積極地參與到這屆選舉當中。今年允許郵寄投票的特殊政策更是讓更多擔心疫情的民主黨支持者得以參與到選舉當中。而且目前來看，賓州的民主黨籍州長和州務卿似乎在充分利用自己的行政「主場優勢」幫助本黨鎖定勝利。

考慮到這些因素，2020賓州的選票從數字來看拜登很可能會獲勝。現在的問題在於共和黨和特朗普是否買單。

賓州現行的政策是選務人員最早到星期二選舉日的晚上7點（很多州這時候已經統計一大半選票了）才會打開信封統計郵寄選票，賓州的7個縣表示到星期三之前都不會開始計票工作。因此賓州的選舉結果無法在選舉日當天或翌日凌晨揭曉，很可能拖到本週五甚至更晚。

更麻煩的是，賓州最高法院日前裁決接收郵寄選票的截止日期延長到選舉日之後的三天，這意味着有更多更擔心疫情、不願出門的民主黨支持者的選票會被計算在內。

針對這一政策，特朗普昨天已經揚言將會訴諸公堂。他在競選集會上稱賓州決定延長三天是個「糟透的決定」「到時候我們會找律師介入的」。2020年的賓州很可能會成2000年的佛羅里達州，讓選舉陷入曠日持久的司法戰。

綜合上述所有州的分析，我認為拜登有更大的概率會贏得2020年美國總統大選。同時我認為選舉日結束後，特朗普很可能會抓住賓夕法尼亞等無法在當天統計完票數的州做文章，但最終無論特朗普本人還是最高法院都無法強行宣佈選舉日之後收到的選票無效，之後的幾天再怎麼鬧最後兩人也會願賭服輸。

選舉地圖3：2020大選50個州的投票結果預測

六、對特朗普不利的其他因素

分析完各州的情況，最後我再給兩個整體性的判斷。目前為止特朗普執政的硬傷除了新冠疫情本身帶來的傷亡之外，就是長期防疫不利導致的連帶經濟損失。在四五月第一波疫情到達高潮的時候，美國就業人口減少2000萬，這一數字比2008年金融危機期間最差的一個月還要高25倍，全國失業率飆升至14.7%，創下了大蕭條後的最高記錄。九月據美國勞動部統計，全國仍有至少數百萬人因為疫情失業。

失業潮對於廣大儲蓄率低以及寅吃卯糧的美國人具有毀滅性的打擊。正因如此，從上世紀30年代至今，在第一個任期的最後一年出現失業率上漲的歷屆總統，全都沒有成功連任；而選舉前成功壓低失業率的總統，基本都以明顯優勢獲得連任。這項歷史數據讓特朗普連任變得更加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