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雜的蘇聯_風聞

胡懋仁 · 2020-11-09

       對於曾經的蘇聯，一些中國人的心目中的感覺還是很複雜的。其實，這種複雜，主要來自於蘇聯本身的複雜。

　　在俄國十月革命與二月革命之前，沙皇俄國是一個帝國主義國家。雖然沙皇俄國這個帝國主義國家是當時世界上帝國主義列強中相對較弱的一個，但仍然是一個帝國主義國家。在十月革命之後，雖然布爾什維克黨領導俄國工人階級掌握了蘇維埃政權，但在一些普通民眾心裏，那種民族特有的帝國心理並不那麼容易一下子就去除乾淨。

　　另外，在一些布爾什維克黨的領導人那裏，這樣的帝國沙文主義也是有所殘留的。有些黨的領導人，不僅存在着帝國沙文主義觀念，也存在着俄羅斯民族沙文主義觀念。奇怪的是，越是非俄羅斯族的領導人，俄羅斯沙文主義的觀念就越嚴重一些。至於這是為什麼，似乎還沒有找到原因。

　　十月革命取得勝利不久，列寧就表示，要取消過去沙皇俄國與周邊國家簽訂的不平等條約，也説要把侵佔中國的土地償還給中國。但列寧的承諾並沒有兑現。一個原因是列寧在説過這樣的話之後，很快就過世了。另一個原因是列寧去世後的蘇聯政府並不真的打算把侵佔中國的土地歸還給中國。當然，當時的中國局面並不明朗，而且蘇聯黨的領導人自身的帝國沙文主義主要還是要考慮蘇聯自身的利益。

　　二戰結束前的雅爾塔會議，美蘇在商討戰後利益劃分的時候，美國默許蘇聯允許外蒙古成為一個獨立的國家，同時也默認蘇聯在東北中東鐵路與旅順軍港的權益。當時的中國，依然是被列強宰割的魚肉。蘇聯這個社會主義國家，在為了維護自身利益時，不惜侵害他國的利益，蘇聯的社會主義與馬克思主義看起來並不那麼純粹。

　　當然，蘇聯作為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對於國際共產主義運動是有着重大貢獻的。對此，我們不能否認。蘇聯的社會主義建設事業，與資本主義的生產有着很多不同，為蘇聯國家工業化做出了巨大的貢獻，為反法西斯戰爭的勝利提供了大量的物質產品。同時，十月革命的道路也為中國走上擺脱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革命道路提供了榜樣，成為中國革命航程上的一座燈塔。

　　俄國十月革命是偉大的，開創了人類的新紀元。但在十月革命之後，社會主義蘇聯的道路也是曲折的，其間也是犯過一些錯誤，走過一些彎路的。這在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的建設與發展過程中是很難避免的。因此，實事求是地説，蘇聯本身就是一個複雜因素的混合體。因為客觀實際如此，我們對蘇聯的認識也就應該如此。

　　抗日戰爭到了最後的關鍵時刻，蘇聯出兵東北，打垮了日本關東軍。蘇軍當時進兵東北，東北的中國人民基本還是比較歡迎的。但蘇軍士兵在東北後也出現了一系列違紀行為，引起中國人民特別是東北人民的不滿。雅爾塔會議，蘇聯與美國的密約中，有關東北權益的問題也引起中國國內大學生們的嚴重不滿。1946年，重慶以及國內其他一些城市先後爆發了反蘇大遊行，部分高校還舉行了罷課。國民黨右派乘機把羣眾憤怒的矛頭指向中共。中共方面對蘇聯當時侵害中國利益的事也很不滿。但由於意識形態方面的關係，中共當時的處境也很尷尬。在中國國內羣眾的強烈要求下，蘇軍很快就撤出了東北。這段歷史也充分體現了蘇聯自身的所存在的兩面性。

　　在新中國成立後，中國需要蘇聯在建設國家，發展經濟方面的援助。因為美國和西方已經全面封鎖中國了。而蘇聯最初，對中國的請求是有所猶豫的。實際上，後來蘇聯同意了中國的請求，主要也是因為中國在幫助蘇聯對抗美國方面是有一定作用的。這一點，中國也是心知肚明。但不管怎麼樣，在中國的抗美援朝戰爭勝利之後，蘇聯確實花了很大的力氣來幫助中國的工業化進程。前來中國的蘇聯專家們，他們中的絕大多數對於幫助中國是真誠的，當然，中國付給蘇聯專家的酬勞也很不低。

　　畢竟，蘇聯自身存在的缺點和問題，最終不但破壞了中蘇關係，甚至最終也導致了蘇聯的解體。中國確實需要從蘇聯由盛而衰的過程汲取教訓。中國絕對不能走蘇聯走過的老路。同時，也正是因為蘇聯本身是這樣一個複雜的國度，中國對蘇聯的看法以及情感上也是複雜的。歷史上的沙皇俄國對中國有着巨大的傷害，這一點中國是不會忘記的。但十月革命也給中國走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推翻壓在中國人民頭上的三座大山，也是給出了重要的啓示與引導的。這一點，中國人民是從中得到很大益處的。然而雅爾塔會議，蘇聯方面又嚴重損害了中國的國家利益，對這一點，中國人民也是非常不滿的。而在第一個五年計劃期間，蘇聯的援助幫助中國奠定了工業化的基礎，這樣的援助在世界上是從來沒有過的。任何一個西方國家都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然而，蘇聯為了一己之利，為了要充當所謂老子黨，又要損害中國人民的利益，最終導致中蘇關係全面破裂。這樣反反覆反覆的經歷與過程，也充分體現了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在其存在過程中的優勢與缺陷的複雜結合。

　　因此，我們看來，世界上的事物都是複雜的，不可能用一個或者幾個簡單的概念就能準確地加以概括。一説蘇聯是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那麼蘇聯的一切所做所為就一定都是正確的，是有道理的，這樣的理解是片面的、幼稚的。同樣，一説蘇聯做了不少侵害中國人民利益的事，就認為蘇聯一定是一無是處，是罪惡與惡魔的化身，這樣的觀念同樣也是片面的和幼稚的。作為歷史唯物主義者，要實事求是地看問題，要看到事物的多面性和複雜性，才能真正看清事物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