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的成長》第十四章:轟動校園的求愛,把女生嚇傻了_風聞
高飞锐思想-曾高飞,资深产经观察家2020-11-11 09:02
編者按:應粉絲強烈要求,從今天起暫停財經文章發佈,改成連載《我們的70年代》系列長篇小説第一部《掙扎的成長》(原載中國作家協會官網中國作家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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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一分為二的,季節有冬夏,日子有晝夜,顏色有黑白,人心有善惡,事情有對錯。
祁家原本就在薄冰上行走,戰戰兢兢,現在冰破了,掉了下去,在冰下掙扎沉浮。
看着這一幕,有人動了惻隱之心,伸出了援助之手,或借錢,或送禮,或語言撫慰,給祁家安慰和力量;有人扼腕嘆息,祈禱祁家早日擺脱困境,柳暗花明,峯迴路轉;也有人幸災樂禍,表面同情,暗裏偷着樂。
張偉雖然不至於落井下石,卻在幸災樂禍。在張偉看來,祁宏這輩子是自己的生死冤家似的,他喜歡的女孩高燕喜歡祁宏,他曾經想追的女孩凌林也喜歡祁宏,祁宏是他感情之路上的一根攪屎棍,讓他倒胃;祁宏在他生活中陰魂不散,讓他困擾,讓他難受。
祁家出事了,張偉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假期,祁宏在醫院照顧奶奶,高燕身邊留下的空白,張偉正好趁機補上。
如果祁家不出事,假期就是祁宏和高燕的,沒張偉什麼事了。哪怕祁宏和高燕站在自家門口彼此對望一眼,都是心有靈犀,勝過千言萬語。
遐思邇想一下,如果這事兒影響到祁宏高考,削弱了祁宏的競爭力,那就錦上添花了。只要祁宏沒有考上大學,那就是一個普通農民或者民工,憑藉祁家那家境,祁宏是沒有資格跟他這個“吃皇糧國餉”的高幹子弟來競爭的,他篤定贏了。
看來老天爺都在幫他,張偉感到整個世界為他打開了方便之門。張偉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台灣歌手邰正宵那年最流行的歌——《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那一年,這首歌在大陸十分流行,火遍大江南北。祁東的大街小巷,田野巷陌,有年輕男女的地方,就能聽到這首歌。
張偉是跟着錄音機學的,他攢了五個月工資,買了一部錄音機,幾盒磁帶,其中就有邰正宵的專輯,最讓他喜歡的就是那首《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張偉覺得這首歌是為他寫的,也是為他唱的,把他心中對高燕的感覺全部表達了出來,歌一唱,把他心中對高燕的感情全部釋放了出來。
當年所有在談戀愛和想談戀愛的男人,在聽和唱這首歌的時候,都是張偉這種感覺,這就是這首歌大肆流行的原因。邊聽着錄音機唱,邊跟着錄音機哼,張偉覺得這個世界開滿了鮮豔奪目的玫瑰花,他的夢裏也種滿了玫瑰花。那場面,比夏天四明山漫山遍野的黃花菜還蔚為壯觀。
黃花菜很土,沒有特別之處,就像祁宏的愛情;玫瑰花很洋氣,踩着時代的節拍,跟着時代的步伐,引領時代的潮流,就像張偉的愛情。
事實上,張偉沒有什麼音樂細胞,嗓音説不上好也説不上壞,唱給自己聽可以自我陶醉一下,別人聽起來就成了噪音了,歌詞也被記得東倒西歪,顛三倒四。那首歌,張偉記得最牢,唱起來感覺最好的,就是最經典的那句“我早已為你種下,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到凋謝人已憔悴,千盟萬誓已隨花事湮滅”。
記不住歌詞,不影響張偉喜歡這首歌。在張偉看來,這首歌,他知道唱這兩句就行了。因為這兩句最讓他心動,也最準確表達了他的心,傳達了他對高燕的感情。張偉把這句歌掛在嘴邊,反覆地唱過來唱過去。在高燕聽得到的地方,張偉唱得更加來勁,聲音更加高亢,感情更加投入,像是張偉要通過歌聲,把愛的玫瑰種進高燕心裏似的。
張偉的玫瑰花正在怒放,根本就沒有憔悴,那些海誓山盟也在他心底醖釀着,驛動着,還沒有對高燕説出口。
那個寒假,祁宏在醫院裏照顧奶奶,無暇顧及高燕,給張偉提供了千載難逢的機會,讓張偉感覺出奇地好。
黃花菜加工廠的黃花供應,已經被高欣壟斷了,一天要送兩三車過來。陳曉明在帶隊,跟張偉對接。清早,陳曉明開着車,從四明山出發,把黃花菜送到黃花菜加工廠。在廠裏過完稱,做好登記,入好庫,把報表送到財務處和廠長那兒,張偉一天的工作就完成了,簡單得很,順的時候,前後不到半年小時就弄完了。
做着這份工作,張偉突發奇想:與高燕談情説愛,也是這份工作的一部分,為了集體,他把色相都搭進去了。
為更多地粘在高燕身邊,張偉跟着陳曉明的車一起上下班。早上,從四明山出發,把黃花菜送到加工廠;處理完後,再隨車返回,趕到高燕家吃中飯,工作愛情兩手抓,兩邊都不耽誤。
回到四明山,張偉就賴在高家,哪兒也不去,到睡覺的時候了,才不情不願地回去。張偉就像一隻勤勞的小蜜蜂,圍繞在高燕身邊,獻着殷勤,做着奴僕,哄着高燕。
可高燕覺得把張偉比作小蜜蜂是抬舉了他,玷污了小蜜蜂這種自然界的小精靈,張偉充其量只能算是一隻綠頭蒼蠅,追逐着她,讓她煩躁,就連張偉唱個沒歇氣的那個“玫瑰”都成了綠頭蒼蠅的嗡嗡聲,聽得她心裏發毛,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如果不是礙於父母情面和高家生意,高燕早就下逐客令了。可高燕不好發作,只得強顏歡笑,偶爾皮笑肉不笑地“橫”張偉一眼。這一眼凝結了高燕的不滿、不屑、不快,她希望張偉能夠讀懂這一眼的涵義,識趣一點,收斂一點,自動退出這個感情遊戲。
可張偉就是沒有自知之明,反而感覺良好,他甚至誤讀了高燕“橫”他那眼的意思。張偉覺得高燕並不討厭他,有時候還“回眸一笑百媚生”,對他的追求熱烈回應了,他覺得高燕看他的時候,那雙美麗的大眼睛裏春色盪漾,脈脈含情,她的笑就像春天裏的玫瑰一樣開在張偉心裏,高燕的大眼睛那一橫,把他的魂都勾走了。
高家絲毫不敢怠慢張偉,好酒好菜地伺候着,這讓張偉感覺自己都成了高家的人,以高家女婿自居了。初二那天清早,張偉拎着大包小包的禮物,跑到高家拜年來了。
拜年沒什麼,關鍵在日子的選擇。張偉是初二那天上午來的。在祁東那地方,串門拜年,選擇日子很講究,有“初一崽,初二郎”的説法,意思就是大年初一是兒子給父母拜年,初二是女婿上岳父岳母家拜年,張偉已經把自己當高家女婿了。這讓高燕哭笑不得,又無可奈何。倒是高欣和王紅梅,順水推舟,來者不拒,默許了張偉的意思。
高欣和王紅梅的默許,讓張偉躊躇滿志,意氣風發。他盼望開學了,乘勝追擊,策劃一波新攻勢,把高燕拿下,把祁宏踢開。
張偉認為自己快大功告成,就差臨門一腳了。等寒假結束,高燕回縣城上學, 他回縣城上班,一切就水到渠成,找個時機把窗户紙捅破,就可以抱得美人歸了。
想起祁宏,張偉就氣不打一出來,你都跟凌林勾搭上了,高燕輪都要輪到他張偉了,總不能腳踏兩隻船吧。
在感情上,張偉可以慢慢來,先拿下高燕的心;至於高燕的人,可以不急,過兩三年,等高燕讀完高中再説。
有張偉繞在身邊,高燕覺得日子太漫長了,暗無天日,喘不過氣來。唯一可以輕鬆一下的是晚上張偉離開後。為躲避張偉,高燕故意賴在牀上,睡起了懶覺,早餐也不想下樓來吃了。到了高家,看高燕還沒起牀,張偉忍不住,跑上四樓敲門。聽到敲門聲,高燕沒好氣地説:“敲啥敲,還沒起牀呢!”
打是親,罵是愛。這聲音,這嗔怪的口氣,在張偉聽起來,高燕是在“罵是愛”了。高燕的嗔怪都是那樣悦耳動聽,透着女生的小性子,讓張偉心花怒放。隔着門,張偉心潮澎湃地給高燕唱起了那首“玫瑰”。
歌聲讓高燕很煩,她縮進了被窩裏,矇住了頭,還用手指把耳朵堵住了,希望把歌聲隔開。躲在被窩裏的高燕,在痴痴地想着祁宏,不知道祁奶奶怎樣了,不知道祁宏怎樣了,瘦了多少,年過得怎樣。高燕很想跑到醫院看祁宏,又不敢輕易離家出門,因為父親不會同意。這種感覺把高燕放在炭火上燒烤,十分焦灼,她希望早點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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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天謝地,寒假不長,終於熬到開學了,可以回縣城,到醫院看祁宏。高燕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心情就像冬天過後,迎來了春暖花開的四明山。
這種情緒變化告訴高燕,四明山的高家大院,已經不是家了,心安即為家,有祁宏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哪怕是那個滿眼疲憊和痛苦表情的病人,讓人感覺很不舒服的醫院病房。
開學前一天,高燕就把所有東西收拾好了。高燕一鬨二騙三許諾,把兩個弟弟的壓歲錢全部據為己有了,準備帶給祁宏。開學那天清早,高燕鑽進了陳曉明的車裏。
讓高燕沒想到的是,張偉也坐在車裏。高燕想退出來,改坐大巴,卻被張偉拽了上去。張偉早就在車上等她了,送高燕上學這種天賜良機,張偉哪肯輕易錯過。
一路上,張偉被打了雞血,盯着高燕,兩眼放光,像要吃掉高燕似的。藉助顛簸,張偉裝作坐不穩,誇張地往高燕身上靠。高燕感到很煩,不停地躲避。半路上,張偉得寸進尺,隨着車身晃盪,用手不住地觸碰高燕的腿。高燕沒辦法了,把裝得鼓鼓的書包豎在她與張偉之間,築起了一道隔離牆,張偉才不得不有所收斂,打起了瞌睡。
陳曉明把高燕送到祁東一中校門口。車一停,高燕逃也似的下了車,向學校走去。張偉跟着跳下車,要幫她拎行李,送她到女生宿舍,被高燕不客氣地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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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燕從前門進了學校,又從後門出了學校。她一路小跑,直奔人民醫院。到了縣城,她想第一時間看到祁宏,只有看到祁宏了,她才能放心。焦急的高燕水果都忘了買了。
進了病房,高燕看到祁宏趴在奶奶牀邊睡着了。
祁宏衣衫不整,蓬頭垢面,神情憔悴。
滄桑是年輕人成長的催化劑。經歷奶奶這場大病洗禮,祁宏成熟多了,也有了男人的味道。
祁宏的樣子讓高燕有説不出的心疼,覺得自己的心都腫了。祁宏越是憔悴,越是逆境,她對這個人的感情就越深,就越想為他做點什麼,承擔什麼,越願意為他遮風擋雨,庇護着他。也許這就是患難見真情吧。
看見高燕,祁宏特別開心,他咧開嘴,傻傻地笑了。這是奶奶生病十多天來,祁宏第一次露出笑臉。
高燕把四明山的春天帶來了。祁宏看到四明山春暖花開了,草長鶯飛,滿眼都是碧綠的忘憂草,那一叢叢筆直的枝上開滿了金黃的花朵,碧草芳連天的黃花菜地上,成雙成對的春燕在歡快地追逐,嬉戲,飛翔——燕子也從温暖的南方趕回來了。
祁宏有太多話要對高燕説了,他都憋了一個假期了。這個假期,他都沒怎麼開口説話,快憋出鳥來了。
這個紮根在自己心裏的女孩,是祁宏唯一不敢隱瞞的人。在病房寒暄了幾句,祁宏示意高燕跟他一塊出去聊會兒。他們肩並肩,走出了病房,在醫院庭院中央的那棵大香樟樹下,面對面地站住了。
沉默了片刻,祁宏把自己準備休學,到廣東打一兩年工,幫助家庭渡過難關的事告訴了高燕。
這麼大的事,不是祁宏一個人能決定得了的,母親是不能告訴的,怕她受不了;高燕是必須告訴的,他為前途打拼,這個前途,不只是他自己和祁家的,也是高燕的,他把高燕看成了未來祁家的人。
祁宏的怪異想法,結結實實把高燕嚇了一跳,高燕毫不猶豫地否決了祁宏的決定。這個學期,祁宏就要高考了,説什麼都要堅持住。只要考上大學,祁宏的命運,祁家的命運,包括他們的愛情,都將峯迴路轉,迎來歷史性改變!只要祁宏成為大學生,她那個現實的父親,就會伸出援助之手,認可他們的關係,給祁宏提供幫助;即使父親不主動,她也方便開口,向母親爭取資助。
告別的時候,高燕把身上的錢,包括學費,都掏出來,給了祁宏。從醫院出來,高燕找了一個公用電話亭,給父親打了一個電話,撒謊説,在排隊交學費的時候,人多了,太擠了,不小心把錢弄丟了。
高欣對女兒的話將信將疑,但他還是叫陳曉明在第二天給高燕又送來了一筆學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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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高燕刻意地躲開了張偉去見祁宏,但這一切還是沒有逃過張偉的眼睛,被暗中跟蹤的張偉全看在眼裏,他懷疑高燕上縣城第一件事就是找祁宏,果然被他猜中,這一切讓他妒火中燒——張偉擔心的事還是出現了,一開學,祁宏和高燕又死灰復燃了,他靠邊站了!
夜長夢多,張偉準備把攻勢提前,越早越好,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他真的沒希望了。
張偉跑去買玫瑰花,把縣城幾個花店的玫瑰全包了,紮在一起,有很大一束,抱在懷裏,沉甸甸的。那束花沒有九百九十九朵,只有一個零頭,才九十九朵。那時候,祁東縣城這個小地方還沒有興起用玫瑰來表達愛情——儘管書上和電視劇中經常出現這種場景了,尤其是年輕人喜歡的港片。
張偉又買了九十九根蠟燭,由於小縣城經常缺電停電,蠟燭這東西到處都有,要多少有多少。
藉着暗下來的夜色掩護,張偉混進了祁東一中,來到了女生宿舍樓下。
張偉取出蠟燭,在女生宿舍樓前的水泥地面上,擺出了一個大大的心形圖案,然後用打火機把蠟燭點燃了。
一根蠟燭是星星之火,九十九根蠟燭就星火燎原了。蠟燭們發出耀眼的光芒,歡快舞蹈,蔚為壯觀。火光照亮了女生宿舍樓的夜空。
祁東一中的女生們還沒見過這麼浪漫宏大的場面,她們驚訝、歡呼、羨慕,也有人覺得張偉是瘋子,很無聊。不管哪種想法,女生們都打開了窗户,探出頭,趴在窗台上看熱鬧,期待着女主出現。
看到密密匝匝的女生圍觀,張偉有些得意忘形,他要的就是這種轟動性效應。張偉知道高燕也在這羣圍觀的女生中。見氣氛起來了,張偉突然單膝跪在地上,把玫瑰舉過頭頂,向着那羣女生,用盡全力地喊:高燕,我愛你!
張偉一邊喊,一邊做着夢。他以為這種方式夠浪漫,夠打動人心的,沒有女生能夠抵擋住這種誘惑;張偉希望聽見他的表達後,高燕會蹬蹬蹬地跑下樓來,接過玫瑰,與他相擁在一起,流下幸福的感動的淚水!那些共同見證了這個偉大愛情的女生髮出熱烈的尖叫,為他們拼命鼓掌!
可是高燕讓張偉失望了,直到這場轟轟烈烈的求愛被攪黃,高燕都沒有現身,也沒有走下樓來,出現在張偉面前。張偉倍受打擊,幾次想闖進女生宿舍,把玫瑰送上去。可女生宿舍有門衞看守,男生一律不準進去。
這麼精心策劃,浪漫精彩的求愛行動,一點預期效果都沒有,讓張偉感到很無趣,很無聊,很沮喪。可是更無趣、更無聊,讓他更沮喪的事情還在後頭,就在他跪在地上,高聲表達的時候,來了兩個牛高馬大的年輕保安,不由分説,他們一個抓住他的左胳膊,一個抓住他的右胳膊,架着他,把他扔出了一中校園。
看守女生宿舍的門衞把那堆蠟燭吹滅了,裝進塑料袋,拎走了,作為家庭停電時照明用。那束玫瑰在張偉的掙扎和喊叫聲中,花瓣紛紛掉落下來,撒了一路,真應了張偉最喜歡的那句歌詞“花到凋謝人已憔悴,千盟萬誓已隨花事湮滅”。
第一次向心愛的姑娘求愛,轟轟烈烈地開場,狼狽不堪地結束,張偉覺得顏面掃地,從來沒有這麼窩囊過,他感到把他伯父張解放的臉也丟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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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張偉沒有成功,但那次求愛太有轟動效應了,把高燕害慘了。
這事在學校鬧得很大,當天晚上就全校都知道了,班主任生氣了,教導主任生氣了,校長生氣了,他們挨個把高燕叫過去,狠狠地批了起來,警告她不要敗壞了學校風氣。
在老師和校領導看來,這種批評和警告算是輕的了,如果不是看在高燕父親逢年過節都要給他們送上一份豐厚禮物的基礎上,學校開除高燕的想法都有了。
高燕低着頭,聽着批評,百口莫辯。她覺得委屈,越被批評越心裏有氣。被批完後,高燕回到宿舍,倒在牀上,用被子矇住頭,傷心地哭了,委屈的淚水把棉被打濕了很大一片。
她和祁宏談戀愛,被學校批了,高燕不覺得委屈。但她與張偉,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兒。高燕覺得學校不能把賬算在她一個人頭上,張偉追她,是他的權利。這件事,學校也有責任,如果學校管理得當,就不會讓張偉這種動機不純的社會青年有機可乘,混進學校來;只要張偉進不來,一切就不會發生。
這只是高燕的想法,學校老師和領導並不這樣認為,他們認為這都是高燕惹的禍,張偉是奔高燕來的,高燕要負主要責任。如果不是因為她,這種事情就不會發生,以前一中就沒有發生過這種傷風敗俗的事。
那天晚上,高燕輾轉反側,一直沒有睡意。張偉這件事,在高燕那晚思考的問題中,只是一件小事情,不足掛齒,班主任和校領導不分青紅皂白的批評,讓她受到的委屈,在她痛哭了一會兒後也煙消雲散了。
高燕睡不覺是因為祁宏。祁宏想退學的事,一直盤踞在高燕腦海裏,讓她心裏升起無邊悲苦。
半夜,高燕披着衣服,坐了起來,靠在牀頭,思考着如何幫祁宏化解困境,讓他順利讀完高中最後一個學期,參加高考,改變命運。
與其讓祁宏休學打工,不如自己休學打工,資助祁宏讀書!
那晚,高燕腦袋裏湧現出很多種辦法,結果都被自己否定了。家裏是有錢,可她沒錢,也找不到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從父親那兒要到錢。
直到東方出現魚肚白,天色漸漸地亮堂起來,高燕才覺得這是最穩妥、最可靠,最行得通的一條路。
做出這個大膽的決定,高燕感到渾身輕鬆,心情舒暢,關於張偉的問題也解決了——到廣東打工,還可以躲避張偉的無理糾纏。
心大了,事就小了。再重大的事情,只要想開了,他就釋然了。
豁然開朗的高燕很快就睡着了,她做了一個又美麗又浪漫的夢。
高燕夢見祁宏在考場上發揮出色,成績出來,他被北京大學錄取了。
開學那天,高燕把祁宏送到了北京。
在北京大學莊嚴的校門口,高燕和祁宏緊緊地靠在一起,照了一張具有歷史意義的合影。
照片上,高燕靠在祁宏身上,笑得陽光燦爛;祁宏和她一樣,也笑得陽光燦爛。
這麼浪漫的事,高燕和祁宏還沒有經歷過呢,即使是做做夢,都讓人莫名興奮,有一種巨大的滿足感和偉大的成就感。
這個夢,本身就很浪漫,也很偉大,值得做。
有夢想,人生也就有奔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