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長安胡姬》(十)_風聞
苏子娇-知名演员-2020-11-13 14:36
話説小姿和那位慄公子是怎麼認識的,只因慄公子進京趕考,又恰好小姿的房子上一位租客退租。於是,慄公子便租下了小姿的房子。
小姿在長安外郭城的那套房子一向打理得清新雅緻,且只租給大唐讀書人。
其實,兩人云雨幾乎都在這裏。但小姿花頭多,一日,從美容院出來的小姿在朱雀大街附近巧遇慄公子,只見慄公子的眼神,充滿了渴望。於是,小姿鋌而走險帶慄公子去了自己另一處住處,圖個新鮮。
慄公子後來很尷尬,但小姿笑着安慰道:“您果然是大唐的公子哥兒,在我們那兒,都是露天干的。”小姿在撒謊,但慄公子釋然,覺得胡女本應如此,而且被另一個胡女撞見,也應該沒事,因為她們可能都不在意這個事兒。
慄公子高中進士。
小姿也看到了金榜。但她沒有什麼喜悦,感覺非常複雜。她當然很愛慄公子,也希望他考上,畢竟他們讀書人十年寒窗不容易,但是一旦考中了,慄進士就……可能不是她的了。
她有些時候特別希望時間暫停,一是暫停在“長安花魁”評選的時候;二是暫停在慄公子考試之前,每一次的歡娛都令小姿非常滿意。
慄公子畢竟是大唐的公子,發榜當晚,仍與小姿度過,甜蜜得似洞房花燭。但是,慄進士之後非常繁忙,搬走之後,見面次數越來越少,回信間隔得越來越久,直至沒有。
最後的事實驗證了小姿最初的判斷。
她傷心但無奈,這一切小舒都沒有察覺。
小姿幾乎放棄了在美容院從學徒做起的計劃,因為吉儷。吉儷等於説是在傅胡繁盛從學徒做起,天天累得像狗,但現在男朋友還沒有。
小姿想:“可能,我就是可以吃男人這碗飯的。”
這也沒什麼,人總得活。
於是,小姿向小舒借了一些錢,在國子監附近租下一個店鋪,賣起了筆墨,做起了文房生意。她家的貨源跟大家的差不多,只是小姿會把每一件擦拭的特別乾淨,所以標價比別家較高。
小姿的店鋪人氣最旺。害羞的生徒往往付錢拿貨走人,活絡的文人會和小姿砍價,小姿也跟他們嘻嘻哈哈來回幾輪。
這種薄利生意,説能怎麼大賺是假的,但每日小姿的快樂都是真的。她的內心真的不能沒有大唐公子的滋潤。
而且手上有的忙,見小舒的次數可以越來越少。小舒跟她鬧,覺得小姿還不如不要開店,每天起早貪黑都沒有時間陪他了,而且沒有賺到什麼大錢。
“你一定要找到你的特色,否則賺一些小錢沒什麼意義,不如到我的‘舒茲胡餅’幫忙吧,我們可以儘快在長安開分店,説不定還可以把分店開到洛陽。”小舒不滿地跟小姿説道。
小姿同意小舒的每一個字,其實在內心深處小姿也欣賞小舒。他在大漠裏走了七天七夜,差點死在大漠,才來到長安。僅憑自己的一雙手,加上自己做生意的天賦,就做出長安外郭城人人愛吃的胡餅。
如果跟了他,也是衣食無憂。小姿常內心想,自己要是個知足的女人該有多好,自己要是能隨大流該有多好。這樣就不用折騰了,性生活不滿意又有什麼要緊呢,天下的女人都是天天潮吹幾次的麼?只是,有些風景看過就沒有辦法假裝沒見;有些美酒,喝過就要天天喝;暫時沒有,可以忍,但只要有一絲可能,突破一切也要喝。
小姿在掙扎,吉儷亦在掙扎。
欠傅胡氏四成的金子還有利息。等於吉儷接連幾個月在傅胡繁盛都是白乾。
但是,吉儷仍覺得值。
雖然“吉儷繁盛”是做喪服起家,但長安人的記性比魚短。
現在“吉儷繁盛”在長安外郭城的定位是做那種“別處不能做且不能公開説,極性感的內衣和外裙”。“吉儷繁盛”,四個字就等於性感、神秘、妖冶、縱慾。
所以,吉儷繁盛是青樓暗語,頭牌們的心頭好。
並且,有少許貴婦也暗地裏定製吉儷繁盛。
吉儷的活兒當然多到做不過來,但她仍極為擔心。
因為所有的設計,都是傅胡氏的,吉儷最多十分之一的調整或改進。
雖然傅胡氏總是慵慵懶懶,但她的設計就是巧奪天工。
吉儷擔心如果哪一天傅胡氏不給設計圖了,她的吉儷繁盛就辦不下去了。傅胡氏會不會這麼做,這個難説;但傅胡氏的懶散,是一直讓吉儷不爽的。如果按照吉儷的脾氣,就應該以最快速度畫出設計圖,然後吉儷才有時間裁剪縫紉,而不是屢屢拖到最後才給圖,然後吉儷通宵達旦地出貨。
受制於人就是很無奈。
吉儷的金子雖然一直在賺,但是沒有獨立原創之前無法心安。
於是,吉儷又買了一套在長安外郭城的房子。在長安,唯一能讓吉儷安心的就是房子。除了房子,還是房子。
吉儷的年齡,逐漸沒有那麼美好了。她看着自己每天灰頭土臉,頭髮上臉上衣服上都是線頭絨毛之類的,於是再次去了楊道婆那裏。
這次乖乖交錢上基礎課。但不料,價格竟然是幾年前的三倍。
吉儷不解,楊道婆道:“幾年前你年輕,很多方法立刻見效,現在你已經不算年輕了。你知道嗎?對於大唐公子哥而言,‘年輕貌美’,年輕永遠排在貌美之前。所以,對你的輔導,我需要花費的心力和精力至少是幾年前的三倍以上。只收你三倍的錢是看在你是老顧客的份上。”楊道婆閃着黑色的眸子,嬌軟道。
吉儷非常明白楊道婆的説辭都是“馬可聽”話術,但現在,只能説“病急亂投醫”。
本以為楊道婆的那一套都是忽悠人的玩意,但是第一節課,吉儷就被震驚了。
楊道婆非常不客氣地指出,吉儷不會打扮,不會穿衣。
這個吉儷認,她每天都忙着做華服,但自己一件都沒有。正如小舒賣胡餅,好的都賣掉,殘次的留給自己吃。而且每天都活在布料裏,見的幾乎都是女客户,不知道打扮有什麼用。
於是,楊道婆神神秘秘地向吉儷介紹一種華服,穿上就會讓男人血脈噴張,並且用着非常誇張的表情和語言,彷彿在揭示宇宙的奧秘。
楊道婆展出了幾件仿製品,因為真品很貴,這種華服都來自一個神秘的定製“吉儷繁盛”。
由於上楊道婆的課都是匿名,楊道婆並不知道正在聽課的就是吉儷本人。這些仿製品的正品都是吉儷親手縫製,吉儷記得做每一件時,眼眶的酸澀度,後背汗水的黏膩度,以及腹中的飢腸轆轆。
跟所有的作者一樣,她非常樂於聽別人對自己作品的評價。
楊道婆雲:“吉儷衣服的奧秘在於熟悉女人的身體,熟悉男人隱秘的渴望,並滿足了男人的幻想。你看這裏,這條裁剪曲線展現了……”
楊道婆還在雲,吉儷卻驚心動魄,猶如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她知道所有的“吉儷衣服”都來自傅胡氏的設計,都是傅胡氏靈魂的承載。這裏所有的“熟悉”,都是傅胡氏的熟悉,她吉儷真的就只是沾光而已。
傅胡氏讓人又愛又恨,之前常常因四成金子緩給,她就要收高利息而恨她;但轉眼,這盤吉儷繁盛的生意還是多虧她,但説不定又有什麼事情發生轉而又開始恨她。她不故意整人,但她絕對不委屈自己。
“衣服是什麼?衣服到底在幹什麼?女人穿衣服是為了什麼?”楊道婆啓發授課道。
做了N久衣服的吉儷,從來沒有回答過這些問題。對她而言,衣服是金子,是胡姬酒肆之後的謀生;衣服能讓她在長安買上房子;女人穿吉儷繁盛的衣服所以她已買了兩套,並且還有閒錢來這裏上課。
“衣服就是慾望。”楊道婆道。
“今天的作業:找一個小裁縫做一套‘吉儷繁盛’的山寨,然後體會一下‘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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