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的成長》第十六章:追你到海角天涯,兩人私訂終身_風聞
高飞锐思想-曾高飞,资深产经观察家2020-11-14 10:24
編者按:應粉絲強烈要求,從今天起暫停財經文章發佈,改成連載《我們的70年代》系列長篇小説第一部《掙扎的成長》(原載中國作家協會官網中國作家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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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把事情想得過於簡單和樂觀了。然而,世界往往是複雜的,生活總在出乎意料,讓人防不勝防。
祁東縣首富千金逃學打工的事,在小縣城掀起了軒然大波,很快傳遍了大街小巷,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人們尤其熱衷於探討其中的原因。祁東一中和祁東二中,坊間各流行一個版本。
祁東一中的版本是高燕被張偉轟轟烈烈的求愛行動嚇跑了,小姑娘不喜歡那個父母為自己選定的那個紈絝子弟。為躲避他的騷擾,不得不逃到廣東,打工去了。那個只為自己,不顧別人的男人把小姑娘給害慘了,有學不能上,有家也不能回了。
祁東二中的版本是小姑娘為資助困境中的男朋友讀完高三最後一期,挺身而出,不惜放棄自己的學業,到廣東打工掙錢去了。這種為愛情敢於奉獻的精神,可歌可泣,讓人羨慕嫉妒恨。
高燕是一走了之了,閒言雜語她是聽不見;另一個當事人祁宏沒走,處在輿論旋渦中,不能自主。在祁東二中,漸漸有人知道了祁宏就是那個偉大的愛情故事的男主角,不斷有人向他打探真假,也有人非議指責,前前後後,祁宏被折騰了一個來月,風暴才慢慢平息下來。
祁宏自己內心也是翻江倒海,洶湧澎湃,久久難以平靜。人非聖賢,孰能無情?這麼大的事,他祁宏怎能置身事外?儘管不斷努力調整心態,祁宏還是身心疲憊,精力難以集中。他好想找到高燕,把她帶回來,但高燕沒有告訴他在哪裏。
這種精神狀態,直接反映到學習上,他的成績出現了大幅下滑。在開學一個月後進行的模擬考試中,祁宏退到了年級十名以外。
這個成績無異於當頭棒喝,讓祁宏一下子清醒過來,明白現在還不是悲傷和分散精力的時候,再這樣下去,高燕的犧牲都白費了。
優秀的凌林還是那樣出類拔萃,在成績榜上牢牢佔據着年級榜首之位,巋然不動。
成績出來那天,走在前往縣委、縣政府大樓補課的路上,凌林明知故問,要祁宏檢討和剖析一下學習退步的原因。
凌林不怒自威,看祁宏的眼神柔中帶剛,讓祁宏不敢直視。那柔的,是關心;那剛的,是責備。
在事實面前,祁宏沒有否認,也沒為自己開脱,他低着頭,堅定地説:下次 ,我會趕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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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女兒逃學跑到廣東打工的消息,高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家不缺錢,高燕也愛學習,成績雖然沒有祁宏好,但還是很不錯的。寒假在家都還好好的,一到學校就出事了,怎麼就事先一點徵兆都沒有呢?
高欣暴跳如雷,心裏燃燒着一團熊熊怒火,他跑到祁東一中瞭解情況。
對祁宏來説,值得慶幸,高燕的班主任和祁東一中的學校領導給高欣的解釋沒把他牽扯進去,班主任和校領導都不清楚祁宏這個人的存在和祁宏在高燕輟學一事中的作用。他們告訴高欣,張偉在一中大張旗鼓地向高燕求愛,鬧得滿校風雨。為整頓校風,學校不得不嚴厲批評了高燕。沒想到高燕受不了,一氣之下,離校出走,跑到廣東去了。校長很不客氣地告誡高欣,不要為了自己的生意,把孩子的前途都搭了進去。
對校方的解釋,高欣將信將疑。他了解女兒,高燕沒有這麼脆弱,雖然她不喜歡張偉,也沒看到她有多討厭張偉。如果不喜歡,那就更不會被張偉的求愛行動嚇跑了,女兒是個有主見,也經得起風雨的人。
高欣覺得這件事另有原因,這個原因不在張偉身上,而是在祁宏身上,高燕把學費丟了,估計也是假的,騙他的。可高欣只是猜測,只憑感覺,他拿不出真憑實據來。
即使這樣,高欣還是沒能忍住,從校長辦公室出來,高欣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祁宏是脱不了干係的,他跑到醫院,想找祁宏問清楚,證實自己的猜想。祁宏不在,祁茗在。看到祁茗,高欣氣不打一處來,你的孩子就是孩子,可以為前途打拼,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可以不顧自己前途了?
高欣指着祁茗,説着説着,嗓門就大了,話就越來越難聽了。高欣要祁茗管好兒子,別隻顧了自己考大學,犧牲了別人的前途。
祁茗是大致知道事情真相的,那封信的內容,她多多少少了解一點。高欣猜得對,罵得也沒錯。祁茗低着頭,垂着手,一言不發,任憑高欣咆哮。這事兒,已經發生了,就得有人來承擔責任,與其讓兒子承受,擾亂他的心思,分散他的精力,影響他的學習,倒不如自己來承受,讓高欣出出氣,發發怒,泄泄火。
都是她這個做母親的沒用!聽着高欣痛罵,豆大的眼淚順着祁茗那張飽經風霜的瘦臉流了下來,滴答滴答地掉在地板上。聞訊趕來的醫護人員看不下去了,以不要影響病人休息為由,把高欣勸出了病房。離開病房,走出醫院,高欣的氣還沒有泄完,還在罵罵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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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母親被罵,祁宏感到比罵自己,打自己還難受。如果當時在現場,祁宏就可能跟高欣幹起來了,沒有兒子能夠容忍別人對自己的母親指手畫腳,罵罵咧咧,即使是高燕的父親也不能例外。何況這事兒是自己引起的,自己是罪魁禍首,高欣罵自己可以,打都可以,但不能罵母親。
祁宏白天上課,晚自習後回醫院替代母親照顧奶奶。值班護士見到祁宏,繪聲繪色,氣憤填膺地把高欣痛罵祁茗的事告訴了他。護士為這對悲慘的母子感到不平,一邊告訴祁宏,一邊痛批高欣:有錢就了不起麼,可以隨便欺負人麼?
祁宏向母親證實,祁茗沒有正面回覆,她只是叮囑兒子要堅強,不要分心,不要多想,不要影響了學習。
那晚,母子倆手拉手,聊到深夜。
罵她的人是高欣,這讓祁茗很傷心,這個男人以前還沒有罵過她。聊着聊着,祁茗沒忍住,還是哭了,祁宏跟着哭了。
這對可憐的母子在深夜的病房抱頭哭泣,不僅僅是因為高欣罵了祁茗,更是因為生活艱辛,更是因為在艱辛的生活面前,他們無能為力。
癱瘓在牀,説話含混不清的奶奶,也情不自禁地流淚了。
一家三代都覺得太委屈了,生活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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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發生了高燕逃學打工這件事,高欣把祁宏徹底否了,他認為祁家是恩將仇報了。
這些年來,高欣借給了祁家多少錢?他從來沒有計較過,只要祁茗一開口,他就有求必應。
原來高欣還想看在祁茗的面子上,能幫就幫了。經過這件事,高欣下定決心,以後是無論如何也不幫了,祁家愛怎樣就怎樣,與他沒有關係了。
沒想到這個小時候就很有心計,用紙包糖騙高燕做新娘的壞小子,長大了還是那樣別有用心,自私自利,只顧自己的感受和前程,完全不考慮別人,也不分輕重。如果你交不起學費,可以不讀了啊,實在要讀,也可以找我高欣借啊,犯得着讓一個十八歲的姑娘休學打工,資助你讀書麼?
高欣認為,幫這種人,不值得!他怪女兒被感情矇住了眼,也矇住了心。
高欣還不是最生氣的,張偉才是最生氣的那個人。
高燕逃學打工,張偉是最受傷,最窩囊,最氣不過的了。放寒假,張偉還和高燕卿卿我我,形影不離,感覺良好,沒想到一開學,高燕就背叛了他,放着好好的書不讀,放着錦繡前程不奔,放着幸福感情不要,為一個窮小子跑到廣東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張偉相信祁東二中的版本,不相信祁東一中的版本,至於祁東一中的老師和領導向高欣做出的解釋説明,那完全是在扯淡。這事兒,是當事者清,旁觀者迷。他們不是當事人,沒有發言權。
雖然那天點蠟燭,舉玫瑰,下跪,高喊,都沒有讓高燕感激涕零,受寵若驚地跑下來,讓他顏面掃地,威風盡失,但他和高欣一樣,相信高燕逃學打工不是為了躲避自己,而是跟祁宏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得知高燕跑了的那天,張偉氣勢洶洶地跑到祁東二中,把祁宏從課堂上叫了出來。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看到張偉,祁宏也很生氣。兩人一前一後,氣鼓鼓地來到田徑場。在田徑場中央,兩人面對面地站住了。他們先是互相指責,然後扭打了起來。
兩人都下了狠手,誰也沒有讓誰,結果都是鼻青臉腫,滿臉鮮血。如果不是在田徑場上上體育課的老師和學生跑過來把他們分開,估計兩個人都得躺着進醫院了。
兩個年輕人都想為高燕出一口惡氣。
在祁宏看來,高燕逃學為他是事實,但如果沒有張偉無聊的求愛催化,讓高燕被同學笑話,被老師和領導批評,高燕不會那麼迫不及待地逃離。逃學打工,那麼大的事情,高燕肯定得事先跟自己商量一下。高燕想幫祁宏沒錯,可還有其他很多辦法,不一定要選擇最泥濘曲折的那條路。
張偉想,祁宏,你他媽還是個男人嗎?都要女人為你打工掙錢了,你自己幹嘛呢?還有沒有擔當?這麼沒擔當的一個人,怎麼配得上愛?怎麼配得上高燕?
怎麼配得上跟我張偉爭?
擦拭着嘴角的血,離開田徑場的時候,張偉指着祁宏,悻悻地警告:這事兒,還沒完,咱們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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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偉還真不是嚇唬祁宏,他找到伯父張解放,要他動用了手中的權力。
晚自習的時候,進來兩個穿着制服的警察,他們把祁宏叫出教室,向他了解打架鬥毆的情況,還要把祁宏帶走。
不過,他們被聞訊趕來的凌林攔下了。
凌林很不客氣地批評警察,説他們本末倒置了,不良社會青年到學校來尋釁滋事,他們不抓肇事者,保護學生,給學校創造一個安靜的學習環境,反倒要把受害者帶走,是怎麼執法的?
其中帶頭的那個警察認得凌林,他沒想到縣委書記的女兒為這事兒打抱不平,挺身而出了。凌林義正辭嚴,句句在理,讓兩個警察有點招架不住。在縣委凌書記和常務副縣長張解放之間,在真理和謬誤之間,他們認真地掂量了一下,例行公事一樣簡單地問了祁宏幾個問題就撤了。
在祁東地盤上,他們對張偉的為人,也是略知一二,何況是張偉到學校來找學生麻煩,動手在先,凌林説得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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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世界上最好的良藥,傷口也好,不幸也罷,最後都會被時間之手撫平,不留下來一絲痕跡。
草長鶯飛,春暖花開的春天終於到了。祁家也在向着好的方向發展,奶奶病情穩定了,可以出院,回家休養了。祁宏找到陳曉明,要他幫忙把奶奶和母親捎回了四明山。
奶奶出院了,但還欠着醫院不少錢,叫人頭疼。凌林叫父親出面,跟醫院領導打了招呼,根據有關政策,能減免的減免了,不能減免的,先記在賬上,等祁家有錢了,再把錢還上。
奶奶出院了,祁宏安心多了,他排除了一切干擾,把心思全部放在學習上,希望儘快趕上來,不愧對高燕!祁宏要考上一個好大學,讓高燕為他驕傲,給所有關心他的人,借錢給祁家的人一個交代。
祁宏希望高燕説話算話,一個學期後,重返校園。祁宏想,高考結束後,等高燕回來,他給她做家教,把落下的功課補上來。
對這份感情,祁宏想得很清楚,都到這個份上了,他得有所交代,對高燕負責,這是祁宏高考衝刺前的最後一件需要擺平的事。可高燕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他根本不知道高燕在哪兒,他不得不被動地等待。
在煎熬中等待了一個多月,祁宏收到了一張匯款單,是高燕寄過來的,有1600元,這是個天文數字的錢,支撐到高考是綽綽有餘了。
高燕第一次領工資,留下200元生活費,第一時間跑到郵電局,把錢給祁宏匯了過去。郵局的工作人員告訴她,一週之內,錢就可以到了。
拿着匯款回執單,想着這筆錢,馬上就可以被祁宏收到,幫助他紓解眼前困境,心無旁騖地學習,迎接高考,高燕開心地笑了,她的心中有一種特別自豪的感覺。
工廠對生產線工人實行按件計酬,多勞多得。為了多掙點錢,高燕儘可能地加班加點。她成了那條生產線上最勤快,上班最早,下班最遲,加班最多,做得最多,也掙得最多的女工。
高燕那種拼命三郎的勁兒,把同桌都嚇壞了。同桌以為高燕感情受了刺激,要藉助瘋狂工作來忘記傷痛。可看起來,高燕又不像有什麼傷心事啊,反倒成天快樂得很,臉上寫滿了只有熱戀中的女孩才有的幸福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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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到匯款通知單那天,正是週六上午。祁宏高興極了,不是因為有了一筆鉅款,可以衣食無憂地學習了,而是匯款單上清清楚楚地寫着高燕的詳細地址,他急着了卻高考前的最後一樁心願。
下午沒課,週日也沒課。祁宏沒有猶豫,他帶上兩本書在路上看,然後直奔祁東火車站。祁宏訂了一張當天從祁東到廣州的火車票。堅持到高考的錢已經不缺了,他要把高燕叫回來,讓她重返校園。
一夜辛苦,週日清早,祁宏出現在高燕工廠門口。
那時候,太陽還沒有出來,空氣中漂浮着一層薄薄的霧,潮濕清新。
已經有勤快的工人陸續趕來工廠上班了。很多民工的家境都不好,都想多掙點,貼補家用,週日都在加班,沒有休息。
高燕是最早準備到工廠上班的人之一。看到滿身風塵,滿臉疲憊,滿懷期待地站在廠門口的祁宏,高燕又驚又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為在做夢。當確定真是祁宏,高燕就像一隻燕子一樣飛了過來。
相愛的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們已經一個多月沒見了。異地重逢,有説不出的親切,説不出的激動,兩人情不自禁地擁抱在一起,淚流滿面。
他們百感交集,酸甜苦辣,心裏什麼滋味都湧了上來。
祁宏來了,高燕沒有心思上班了。她要惜時如金,爭分奪秒,好好地陪陪祁宏。高燕是不希望祁宏來的,既然來了,那就好好珍惜,把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過成難忘的記憶。
兩人手牽手,沿着工廠旁的小路,一起向山頂走去。
山不高,也就海拔一百多米。工廠是傍山而建,那條小路兩邊長滿茅草,逶迤而上,直達山頂。
到了山頂,他們在一塊空曠的草地上緊挨着,坐了下來。
萬物已經甦醒,成雙成對的鳥兒,在樹枝上嘰嘰喳喳地叫着,竄來跳去。各種不知名的花兒,迎着晨曦開放,空氣中瀰漫着馥郁的花香。
太陽從遠方層層疊疊的雲海中,慢慢地探出頭來,奮然一躍,掙脱了雲海的挽留,越跑越快,將萬道霞光撒向塵世間。
身上披滿紅色霞光的高燕,在祁宏眼裏就是仙女降臨人間。他覺得這就是塵世間最美的風景了。
這道風景,是他祁宏的,只屬於他一個人。
“跟我一起回去吧,錢已經夠了。”祁宏説。
“暑假吧,等你考完大學吧。”高燕説,“只有幾個月了,很快的。我會回去,但不是現在。”
“不要再耽誤了,現在回去,還來得及,趕得上,沒有落下太多功課。”祁宏説。
“我高一,耽擱得起,以後趕起來也容易,我做了打工一個學期的計劃;你馬上就高考了,耽擱不起,你家還指望你改變命運呢,你下午就回去,我再掙五六個月錢就回來。”高燕説。
祁宏瞭解高燕,只要為了他,她考慮好了的事是沒有辦法改變的,説再多都沒有什麼用。
這個小自己兩歲的女孩,有着比自己更成熟的心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努力,再努力,不要辜負了她,不要辜負了年華。
找到了高燕,看到了高燕,看到高燕完好無缺,祁宏一個多月來懸在心頭的石頭就落了地。
高燕瘦了,也更成熟了。一個多月的打工生活,讓高燕有了新主意,想得更多,看得更遠了。她要把祁宏讀大學的一二年級的費用掙到手再回去,萬一不能説服她爸資助祁宏,有了這筆錢,也好有一個緩衝。
看着眼前這個為自己前途不顧一切的女孩,祁宏心裏湧起無限柔情,無限疼愛,這種柔情和疼愛把他吞噬了,讓他在那一刻沉迷。
祁宏一把拉過高燕,讓她坐在了自己腿上,把她抱在了懷中。
“我愛你。”祁宏看着高燕撲閃的大眼睛,意亂情迷,説出了那三個在心裏壓抑了太久的字。
“我也一樣。”高燕喃喃地説。她等祁宏這句話,好像等了很多年了。
坐在心愛的男生身上,被他抱着,摟着,疼着,感覺真好!
高燕從來沒有過的幸福和踏實,她覺得自己做的一切,吃的一切苦,都值了。
高燕身上散發出來的青春少女氣息把祁宏點燃了,他伸出雙手,輕輕地捧起了高燕的臉,探索着湊上去,把自己的嘴唇覆蓋在高燕那兩片花兒一樣飽滿開放的嘴唇上。
兩人嘴唇一接觸,一陣強烈的電流瞬間襲遍了全身。高燕驚了一下,飛快地把頭一扭,躲開了。但很快,高燕又把頭扭回來,跟祁宏的嘴唇擠在一起,兩個人熱火朝天地吻了起來。
這是兩個人的初吻。先是試探地觸碰,後是奔放地吮吸。他們第一次品嚐到,原來男女之間的肉體接觸,竟然如此美妙,一個吻就讓人不管不顧地向着快樂的深淵,不斷淪陷。
男女之間,失去理智的,永遠是男方;保持清醒的,永遠是女方。當全身顫慄的祁宏伸出手,抖抖索索地摸索高燕衣服上的紐扣時,高燕把祁宏的手打掉,把他推開了。
祁宏也突然清醒了。自己怎麼能這樣褻瀆女神呢?
祁宏一邊懊惱,一邊責罵自己,他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祁宏把高燕逗樂了。高燕伸出手指,在祁宏的鼻樑上颳了一下,似嬌似嗔地説:“傻瓜,又不是不給你,現在不是時候,等結婚那天吧。”
結婚?這個神聖的詞從高燕嘴裏溜出來,從祁宏耳朵裏鑽進去,實在太讓人興奮了。結婚意味着兩個人朝夕相處,相濡以沫,白頭到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結婚意味着他們將成為一家人,生養自己的孩子,延續合體的生命。
祁宏雙膝一彎,興奮地跪在地上,對着高燕,認真地説:“請蒼天作證,我要娶高燕為妻。”
“男兒膝下有黃金。我信你,快起來。”
高燕一邊把祁宏拉起來,一邊開心地笑了。她覺得有了祁宏這句話,她所有的付出都很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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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山上下來,已經是中午了,縱有萬般不捨,還是祁宏學業第一。
他們簡單地在工廠門口的一個小飯店點了幾個小炒,匆匆地吃了一頓飯。高燕把小炒裏零星的肉片都挑出來,夾到了祁宏碗裏。
掙錢不容易,這對年輕人都不願意大手大腳地花錢了,也包括高燕,他們要節儉過日子,細水長流。他們都知道,這種節儉,將來可能要陪伴他們很長一段時間,甚至大半生。
飯後,高燕把祁宏送到了火車站,送上了火車。他們在站台上,擁抱,親吻,然後揮手説再見。他們隔着車窗,擊掌為盟,五個月後,高燕結束打工,重返校園。祁宏上大學,高燕要陪他過去,把他送進大學。
火車開動那一刻,他們看到對方的臉上,流着幸福的眼淚。
高燕已經掐指算過了,祁宏離高考還有三個月,暑假兩個月,自己再打五個月工,能掙快一萬塊錢了,這個錢,足夠祁宏兩年大學費用了。
那時候結束打工,回到祁東,正好是祁宏拿到大學通知書,準備開學的時候,高燕期待把祁宏送到大學去。
一切都剛剛好,計算得就像瑞士的鐘表那樣準確,毫釐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