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的成長》第十七章:那朵美麗忘憂草到了“有花堪折直須折”時_風聞
高飞锐思想-曾高飞,资深产经观察家2020-11-15 09:28
編者按:應粉絲強烈要求,從今天起暫停財經文章發佈,改成連載《我們的70年代》系列長篇小説第一部《掙扎的成長》(原載中國作家協會官網中國作家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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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林是最後一個知道高燕去向的。
五一勞動節那天,路過校門口的收發室,凌林被收發室的大爺叫住了。
大爺要凌林給祁宏帶一張廣東寄過來的匯款單。
收發室大爺是一個善於察言觀色的人,有着豐富的人生閲歷。他多次看到凌書記的千金跟祁宏肩並肩地進出校門,在縣委、縣政府大樓之間往來,就知道凌林對那個小夥子有點兒意思。在大爺看來,這兩個人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借這個事兒,正好討個熱乎,獻點兒殷勤。大爺倒不是想攀上凌書記的關係,獲得關照和提拔。他兩年前就從祁東二中總務主任的位置上退了下來,收發室的工作是他主動請纓,不要報酬的。老人家閒不住,想“放餘熱,發餘光”。那個屬於他的奮鬥年代已經劃上句號,一去不復返了。收發室大爺只想單純地討好一下,僅此而已。這也是人之常情,無可非議。
接過匯款單,看到上面的收款人和匯款人,凌林一下子就明白了,感覺時空凝固在那張匯款單上。
那張匯款單明明白白地告訴凌林,高燕是為了祁宏,為給他掙學費和生活費,讓他順利參加高考,才休學到廣東打工的。
祁東一中女生為祁東二中男生休學打工掙錢的故事,凌林曾經道聽途説過,但她沒有太當真,更沒有把兩個當事者跟祁宏和高燕聯繫在一起。看到匯款單,凌林才驀地驚覺原來那個故事的男主角是祁宏,女主角是高燕啊。
這麼大的犧牲,就是不顧一切,豁出去了!這個賭注也下得太大了,押上了自己的錦繡前程。
這種犧牲,她凌林是做不到的。凌林覺得手上那張匯款單沉甸甸的,她明白了那天高燕要她轉信給祁宏時的怪異言行——自己當時怪高燕有些莫名其妙,無理取鬧呢。看着匯款單,兩個月來對高燕的錯怪和誤會,頃刻灰飛煙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油然而生的敬意。
不能讓高燕一個人在外面漂着,她還那麼小,應該是做學生,在學校讀書的年紀,應該在校園裏為自己前途打拼,在父母蔭庇下快樂成長,就像她和祁宏一樣,而不是在流水線上揮汗如雨,麻木機械地浪費青春,消耗生命,辜負韶華!那種生活不屬於高燕。
必須得想辦法讓高燕盡快回來,重返校園,繼續學業!這事兒宜早不宜遲,越快越好。
要讓高燕心甘情願地回來,就得先徵詢祁宏同意,解決他和她的後顧之憂,那就是祁宏的大學學費。凌林飛快地計算了一下,自己還有兩三千塊錢私房錢,可以幫助祁宏應急一下。那是過年的時候積攢下來的壓歲錢。
每年過年,凌家的親戚,父親的朋友都爭着給她壓歲錢。一般朋友給的,父親不讓收,親戚給的可以;給得大的,父親不讓收,給得小的,意思意思一下,就不管那麼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給的人多了,數目就大了。這些壓歲錢,凌林沒怎麼花,滿足祁宏大一的學費是沒問題的,至於生活費,凌林想,只要進了大學,祁宏應該有辦法養活自己。
一定得找人把高燕找回來,凌林一邊走,一邊背英語單詞一樣,默默地記下了匯款單上高燕的詳細地址。
走進隔壁教室,把匯款單遞給祁宏的時候,凌林提出來,要他陪自己到田徑場上走走。
接過匯款單,祁宏不敢看凌林,他跟在凌林身後,走出了教室,就像做了錯事,被凌林發現,抓了現行。
祁宏知道,高燕為自己休學打工的事,凌林已經猜到了。讓祁宏心虛氣泄的,不是不好向凌林交代,他們之間還沒有發展到那一步,沒什麼要交代的;即使有,也是凌林單方面的,祁宏還沒向凌林明示或暗示過什麼;讓祁宏忐忑不安的是高燕為他做出這麼大犧牲,讓他感到愧疚。
既然凌林知道了也好,祁宏想,那就快刀斬亂麻,向凌林坦白從寬,把三個人貌似不清不楚的關係理清楚,正常化,愛情是愛情,友誼是友誼,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能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嗎?”凌林問。
儘管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但凌林還是心情凌亂,希望祁宏親口告訴她事情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凌林也在心裏祈禱事情並不是她猜測揣度的那樣。
“高燕是為我休學打工去的,”祁宏的聲音很低,也很堅定,凌林聽得清清楚楚,“我不能辜負了她。她現在為我,我以後對她一生負責。”
“可這種犧牲太大了,關係到一個女孩一輩子的命運和前途啊!”
凌林感覺心在隱隱作痛,同時也覺得如釋重負。這件事終於被祁宏親口證實了,自己也就不要抱什麼幻想,徒增煩惱了。凌林為自己這段剛剛萌芽,卻不幸夭折的感情黯然神傷。
別了,這愛的悄悄的拱土萌芽!
祁宏是個不錯的男生,凌林曾經暗暗地憧憬將來可以執子之手,琴瑟和鳴地書寫人生呢。凌林想,在高中沒談戀愛,進大學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個男朋友,祁宏是一個合適的人選,沒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自己出局了。
高燕和祁宏的關係發展那麼快,這是凌林始料未及的。
凌林同時又有幾分慶幸,慶幸自己只是偶爾想想,還沒有陷進太深,不像高燕那樣飛蛾撲火,不顧一切。既然沒有陷進去,要出來也就容易,沒有那麼多傷感,也談不上悲痛。
“我也這麼想,我去找過高燕,但她不願意跟我回來。”祁宏很無奈地説。
“如果你不用她寄錢了,高燕就回來了,”凌林説,“這是問題的根本。”
“是有這種可能。”祁宏説。
這個倒是自己沒有想過的,祁宏不得不佩服這個年紀輕輕的女生,看問題是那樣深刻,解決問題是那樣切中肯綮,就像她考試時的答題思路一樣。
“你大學第一年的學費,我借給你。到了大學,你可以勤工儉學,自己把生活費掙了。參加工作了,掙錢了,再還給我。”凌林説。
儘管這個男生掐滅了自己內心閃爍的感情星火,凌林還是願意為他做些事,畢竟人生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不容易,沒有了愛情,他們還是好朋友;那麼多圍繞在身邊,獻着殷勤的男生,凌林都沒有動心過,倒是對祁宏這個從來沒有主動向她示過好的男生怦然心動了。
感情就是這麼折磨人,就是這麼稀奇古怪,誰都説不清,誰也道不明,誰也沒辦法把握。也許這就是感情的奇妙之處吧。難怪書上總結説愛情這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
聽凌林這麼説,祁宏不知道説啥什麼了。如果凌林願意借錢給他上大學,那是最好不過了,是該把高燕叫回來了,不能因為自己,耽誤了高燕,就像高燕不想因為錢耽誤了自己高考一樣。
可是,這樣一來,他又要欠另一個女孩了。這份情不是用錢就可以還得清的。大學畢業後還錢,還的只是息,錢背後的本,他是還不了,也沒法還的,自己不能對不起高燕,也不能耽誤了凌林,有些事情要當機立斷,把立場説清楚,不能留有模糊地帶,誤人害己。
“你借我錢,可我還不起其他啊,將來只能跟你本息一起算。我不能沒有高燕,她也不能沒有我。”祁宏囁嚅着對凌林説。
祁宏希望凌林借錢給他,他該為自己的大學學費想辦法了,不能把這個重擔再壓在已經不堪重負的父母身上,也不能壓在高燕那雙稚嫩的肩膀上,愛情裏面也沒有這個義務。
“你還錢就行了。其他的愛還不還啊,沒人稀罕。”凌林説。
凌林有些委屈,可感情這東西,勉強不來。在這場愛情爭奪戰中,凌林成了一個失敗者,不能説自己比高燕差,高燕比自己強,也不能説祁宏不喜歡自己,只是自己出現的時間不對,這個結果與自己,與祁宏和高燕都沒有什麼關係。
凌林被高燕和祁宏的感情感動,她由衷地祝他們幸福美滿,以後不要有那麼多波折起伏,結果渺茫。
自己第一次對一個男生動心,就這樣無疾而終了;凌林有點羨慕祁宏和高燕,這種刻骨銘心,不離不棄的感情,她這一輩子怕是遇不着,也求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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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祁宏答應了讓高燕回來,可總得有人去廣東把高燕接回來吧。接高燕的這個人,凌林不合適,也沒空;祁宏合適,恐怕跟自己一樣沒時間,更不能讓他在高考衝刺的關鍵時刻分心亂神。凌林知道祁宏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調整過來,成績剛剛追上來,進到年級前五名。
把跟高燕有關係,可信任的人快速地盤點了一下,凌林覺得,接高燕的最合適的人,就是她父親高欣了,高欣也應該是最焦急把高燕找回來的那個人,恰好高欣那天就在縣城裏。
五一勞動節,全縣表彰先進工作者,高欣也在被表彰名單之列。凌林清楚地記得前一天晚上,在飯桌上,父親曾經嘮叨過,説四明山的高欣是全縣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作為個體户被評上先進工作者的。
張解放把高欣推薦給了凌書記。
凌書記對高欣發家致富的事蹟十分感興趣,認為他是在改革開放大潮中湧現出來的,敏鋭地把握了政策機遇,敢為天下先的致富典型,是新時代的弄潮兒。祁東縣要擺脱貧困落後面貌,摘掉戴在頭上的“全國貧困縣”帽子,就需要這種人,需要為百萬農民樹立勤勞致富的榜樣,需要“先富起來”的帶頭人。
會議下午才開始。上午在辦公室,凌書記接見了高欣,跟他聊了一個小時,印象很不錯。凌書記覺得高欣是當代祁東農民中站得高,看得遠,頭腦靈活,思想解放的代表,是一塊做生意的好材料。凌書記鼓勵高欣好好幹,今年做先進工作者,明年做政協委員,積極參與參政議政中來,發揮聰明才智,為搞活祁東經濟,建設祁東服務。
凌書記吩咐宣傳部專門安排祁東縣電視台對高欣做了半小時的專訪。這是高欣第一次上電視。他西裝革履,意氣風發,面對鏡頭侃侃而談,一點都不怯場。看過節目的都覺得高欣具備了當代農民企業家的神韻和風采。
下午,凌林走進了縣委、縣政府大樓。從大會議室門縫裏,凌林看到了在第二排落座的高欣。高欣胸前佩戴着大紅花,莊嚴肅穆的表情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他要領獎,還要發言。這是他的高光時刻。他沒想到自己這一輩子還會在這種神聖的大會上,被表彰,被邀請作為代表發言。
會議一結束,凌林竄上去,擠進人羣,把高欣拉到了一邊。
高欣認得這個女孩是凌書記的女兒。她到過四明山,還在自己家裏住過一宿,在祁宏家呆了幾天,好像還蠻喜歡祁宏的。
“我知道高燕在哪,這是她的地址,您去把她接回來吧。”凌林説。
凌林遞給了高欣一張紙條,上面清楚地寫着高燕的詳細地址。
這正是高欣的想法。女兒離家出走兩個多月了,杳無音訊,讓他這個做父親的處在身心煎熬中,晚上經常從噩夢中驚醒。他也在琢磨這個事,好幾次都想動身前往廣東把高燕找回來,可就是沒有高燕的地址。廣東那麼大,沒有地址,就是大海撈針了,怎麼找?
這兩個多月,高欣也一直在等高燕跟他聯繫,但女兒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信也不寫一封,電話也不打一個。雖然他對女兒逃學出走十分生氣,但過去這麼久了,氣也就慢慢消了,只要高燕平安就好,只要高燕回來就好,他可以既往不咎。
從凌林手中接過紙條,高欣喜出望外,感覺雙喜臨門了。他覺得凌書記的女兒真是一個好姑娘,總能給人帶來意外福音。這麼好的一個姑娘偏偏喜歡祁宏,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他弄不明白祁宏有什麼魔力,祁東縣首富的女兒,祁東縣第一家庭的女兒,都被他迷得團團轉,也許祁宏那小子會花言巧語哄騙女生吧,他從小就這個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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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縣政府出來,高欣開着車,急急忙忙趕到了黃花菜加工廠。他要把這個喜訊第一時間告訴張偉。張偉比自己還急着知道這個消息。高燕逃學打工,讓張偉備受打擊,兩個多月來,一直就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見到他就問有沒有高燕的消息。
高欣感覺得到,如果再沒有高燕的消息,他和黃花菜加工廠的合作就危機四伏,馬上要黃了。張偉已經表現出了不耐煩,對陳曉明送過去的黃花菜橫挑鼻子豎挑眼了。聽陳曉明透露,張偉已經在悄悄地接觸其他供應商了,也在嘗試小規模地採購其他供應商的黃花菜了。
高欣也知道,張偉暫時還不想換掉他,只是做做樣子,放放風給他看,向他施加一點壓力。解決問題的關鍵就是高燕。如果高燕老不回來,那就説不準了。張偉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之所以還沒撕破臉皮,是因為張偉對高燕還抱有幻想。一旦這幻想破滅了,高欣與黃花菜加工廠的業務合作,也就結束了。這對高家來説,是難以承受的。雖然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可黃花菜供應是高家發跡的地方,意義非凡,至今也還是重頭戲,佔據了高家生意的半壁江山,丟不得,也丟不起。
高欣和張偉也是有一段時間沒見面了。高燕走後,兩人都在躲避對方,怕見着了尷尬。看到高欣來了,張偉不冷不熱地打着招呼,讓高欣感受着了冷落,看來自己來得正是時候。
果然,當高欣把高燕的消息告訴張偉,張偉馬上就陰轉晴,變得熱絡了。張偉説,這個事值得好好慶賀一下。
兩個一起走進了紅火酒店,找了一個靠窗的桌子,面對面地坐了下來。張偉點了五六個大菜,要了一瓶衡陽大麴,準備跟高欣好好地慶賀慶賀一下。第一道菜上來後,兩個男人開始你一杯我一杯地對酌起來。
幾杯烈酒下肚,張偉話就多了起來。他給高欣敬了杯酒,藉着酒膽,又纏着高欣認了他這個女婿算了。
張偉知道,在高家,是高欣作主,只要高欣答應了,高燕那兒也就八九不離十了。常言道,胳膊扭不過大腿。高燕是胳膊,高欣是大腿。高燕是高欣生的,高欣養的,張偉不信高燕不聽高欣的。
高欣説:“這個事,我這邊答應了不算,還要看高燕。高燕那邊,還要靠你自己加把勁。”
“高燕聽你的,”張偉狡黠地説,“我成了高家女婿了,黃花菜廠與高家合作起來,那就更方便了。我也好做高家的業務員,幫你在縣城拓展一下其他業務。如果我不是高家的女婿,我是什麼動力都沒有。你也知道,黃花菜這生意,給誰做都一樣;給誰做,誰就能很快地發達起來。”
張偉説的不假,都是大實話。在祁東這地盤上,張家的能量大着呢。張家是巍峨的四明山,是四明山公社辦公樓前的那棵百年楠木。高家是靠着張家這座山,這棵大樹,才有的今天。高家的財富、地位、名聲,都有張家的一份大功勞。高家洗腳上岸,全面經商後,張解放更是高家生意上的大貴人、大楠木樹、大靠山。如果跟張家結成親家,以後高家的舞台就更大,腳下的路就更寬,頭上的天空就更高遠了,政商結盟,珠聯璧合,高家在祁東縣那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我是沒問題的,”高欣説,“我們一起把高燕接回來,做做她的工作。”
兩個男人碰完最後一杯酒,在醉意中,意見就高度統一了。在高欣心裏,張偉成了他的準女婿,一個可以幫他大展宏圖,助他飛黃騰達的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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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高欣帶上陳曉明,兩個人開着那輛桑塔納,從四明山出發,前往廣東接高燕。
路過祁東縣城的時候,他們把車開進了黃花菜加工廠,把張偉接上,三個男人,風塵僕僕地奔赴廣東接高燕。
三人輪流開車,困了就在車上打會盹。進了廣東境內,到處都在修路,工地排場很大。一問,工人告訴他們,那是在修高速公路。高速公路是什麼,他們沒概念,也沒見過——這是他們自駕第一次跨省出遠門。顧名思義地想,反正車在上面跑起來很快吧,還是廣東變化快。
他們一路走走停停,次日上午才趕到高燕所在的工廠。
高欣給傳達室保安塞了一包芙蓉王煙,要他幫忙把高燕喊出來。保安心領神會,很快就把高燕叫了出來。
當看到廠門口站着的三個熟悉的男人,高燕馬上就慌神了,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三個男人的來意。
沒有辦法,高燕只得簡單地收拾行李,乖乖地鑽進車裏,跟着父親一起回家。
高燕還有十多天工資沒結,高欣沒有要她結算了,他高家不缺那點小錢。
又見到高燕了,張偉莫名興奮,他目不轉睛地打量着高燕,從頭到腳,從前到後,沒錯,就是這個女孩,讓自己茶不思,飯不思,夜不寐,在她失聯的這兩個月,他都想撞牆了。
找到了就好了,以後不能再讓高燕從自己身邊溜走了。
張偉興高采烈地向高燕問這問那,好像有説不完的話。
高燕愛理不理的,把臉轉向了窗外,出神地望着外面一閃而過的路邊風景,想着自己的心事。
高燕有些鬱悶,離自己的計劃還差三個多月呢,祁宏的學費還沒攢夠呢,她不明白父親是怎麼知道的消息,但她可以肯定不是祁宏告訴父親的。如果是祁宏告訴父親的,那上次祁宏來的時候,就一定堅持要自己跟他回去了。難道是父親找祁宏麻煩了,逼得他把自己的地址告訴父親了?
高燕就是怕父親來找她,打亂她為祁宏掙學費的計劃,所以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在廣東的地址,除了祁宏。
張偉並不介意高燕的冷漠。只要找到高燕,把她接回家,他就心滿意足了。守着花兒,就不怕花兒不開放;守着果子,就不怕果子不成熟。張偉相信總有一天,高燕會接受他。
除了格外興奮和聒噪的張偉,其他三人都是各懷心事,能沉默不語就沉默不語。
張偉驚喜地發現,兩個多月不見,高燕成熟了,那身材凹凸有致,嫋娜多姿,穿在身上的工服掩不住青春的蓬勃。
張偉覺得高燕就像四明山那朵進入了夏季的忘憂草,已經含苞待放了,挺立枝頭,等着人採摘;就像四明山上那些進入了夏季的水蜜桃,白裏透紅,嬌豔欲滴,在茂密的枝葉間隱隱約約,秀色可餐。
都説十八歲的姑娘一枝花。在張偉眼裏,即將迎來十八歲生日的高燕既是一枝含苞待放的花朵,也是一個熟得透明的水蜜桃。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啊。
高燕是花,張偉想把這朵花采了,裝進温室的花瓶裏;高燕是水蜜桃,張偉想把這個桃摘了,狼吞虎嚥,藏進肚裏。
從張偉看到高燕那刻起,張偉就在心裏認定,高燕是他張偉的,以後誰也別想再染指了。很多事情告訴他,在這份感情上,他不能再有婦人之仁,要多快好省,哪怕不擇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