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幀好“看”】打冷戰就不講武德啦？讓美帝看看什麼叫“耗子尾汁”！_風聞

本期【幀好看】之所以要加引號，是因為我們要介紹的，並非常規的影片——而是被我稱作“參與性互動連續劇”的遊戲。

▲本文主題《使命召喚17：黑色行動 冷戰》，下文簡稱《冷戰》。

以及，劇透警告！劇透警告！劇透警告！

使命召喚系列遊戲，也算是遊戲界的常青樹了，但是其“年貨”式發售節奏，讓我這種逐漸步入“網癮中年”的人羣難以適應：購買遊戲只體驗單機劇情？實在不合算，去打多人遊戲？又實在拼不過年輕人……還好如今網絡裏充斥着各種玩家大佬的通關錄像，方便我們把使命召喚的單機劇情，當做特殊的影視劇來觀看。

要當影視劇看，首先人物形象不能太糙，幸而在使命召喚系列裏，CG人物做的比較認真，涉及真實歷史人物時往往也不例外；而在這一作裏的世界線中，美蘇兩國老大都出現了——里根，以及“地圖頭”戈爾巴喬夫。

▲當然從建模到設定也不是一點問題沒有，比如嘴巴顯得特別小的里根

▲比如為啥上個世紀80年代初（1981年）地圖頭就當老大了？（注意他右手邊的扎卡耶夫）

——這是遊戲，認真個啥？

而作為影視劇的另一大要素——劇情，也算是使命召喚系列的一大優勢，各代作品大多有個製作相對認真的單機故事劇情，相比原本與之對位的《戰地》系列要用心那麼一些些。當然，在“年貨”模式的製作週期壓力下，編劇的靈感與投入也是有個限度的，比如去年那一版的《使命召喚：現代戰爭》（不是十多年前的使命召喚4）的劇情就被廣為吐槽，由於把俄羅斯在敍利亞的行動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不僅很多中國玩家譏諷其為“抗俄神劇”，在俄發售的版本更是不得不“針對特定市場區位進行調整”。

至於“服化道”，這就更不是使命召喚系列的強項了：

▲隨便舉個例子，比如這支波波沙有了波波斯的彈匣井和彈匣卡榫……當然這並不重要

到了近年這幾代作品，武器裝備更是已經亂得滿天亂竄，哪怕讓95式提前十幾年冒出來，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設定了：

▲總之在遊戲裏出現的各種大小武器裝備上，不要較真，不要較真

還是説回《冷戰》的劇情，已經花錢買了並玩過的朋友，自然已經有所瞭解，我們身邊熟人的評價，也確實很不錯；所以聽到評價還不錯，我們便決定，把這個劇情全程差不多三個多小時（如果順利打完的話）的《冷戰》，就當做一場“特殊互動影視劇”來看了。

相比以往玩家所扮演的“人狠話又多”型主角，本作劇情裏玩家操縱的主角，名字叫“貝爾”（Bell），而其繁體中文版翻譯特別出戏，竟然直譯為“鈴”。貝爾雖有台詞，但並無配音。這樣的角色設計，我們俗稱“小啞巴”。啞歸啞，本作一個有意思的特色，就是相比系列作品劇情一貫是在“打打打”中走向基本固定的套路，多了對話上的選項，以及方式方法的選擇。

▲比如在截圖中，梅森可以選擇對卡西姆釋放/處決/俘虜

“小啞巴”出場前，玩家操作的角色還是老朋友梅森，而在若干個場面後“小啞巴”出場時，遊戲中的“男二號”——CIA行動組長阿德勒（Adler）在提到貝爾時，就明確表示了對TA這個人的擔心，讓此時整個身世還是一團謎的“小啞巴”更為神秘。

▲玩家可以自行決定“小啞巴”的姓名、出生地、性別、背景和技能

不過作為一個網癮深重的人，我對此最初的感受還只是覺得遊戲玩法上有所創新，加入了角色扮演成分，玩家有更深的參與感……不過看到中間就發現，這樣的創新，與遊戲本身的故事也是有深度聯繫的。

如果説過往的使命召喚“黑色行動”系列遊戲劇情，其內容還是更接近“特種部隊”而非“特工”的日常的話，《冷戰》中玩家扮演的美國CIA特工，既有傳統的一路噠噠噠的槍戰，也確實多了一些有意思的情報人員秘密行動戲碼，比如縱橫東柏林、乃至大鬧盧比揚卡的劇情——既然“黑色行動”系列腦洞一貫大的嚇人，我們姑且承認這套戲説的展開，算是大差不差。

▲只不過東德警察為啥手裏有那麼多MP5以及AK5，就是《使命召喚》遊戲裏放飛自我的日常了

▲遊戲裏的AK5叫Krig 6

當然，幾個CIA特工大鬧盧比揚卡（克格勃總部）的劇情確實非常非常神劇，按照克格勃的視角，簡直就是：“我一開完會他啪就打進來了，很快啊！他文件拿到手以後，我全部把他包圍起來了啊！包圍了以後自然是冷戰情報傳統點到為止，我們重火力都收了不用了，因為這時間按情報傳統他們已經輸了。結果他們突然襲擊搶了重火力，啊，我們大意了啊，沒有防備，哎，我説CIA你不講武德你不懂！CIA説他們是亂打的，他們可不是亂打的啊，會匍匐會掩護，訓練有素，還能從莫斯科大街上開車跑路，後來他們説他們有內應，啊，看來是，有備而來！這幾個年輕人不講武德，來騙！來偷襲，我們克格勃五六十歲的老同志，這好嗎？這不好！”

▲嚴肅的説啊，盧比揚卡劇情分支極多，玩法多樣，有時間可以把不同玩法都試試，反正在大樓的隔間裏抹個脖子可輕鬆了……總之還是勸你們CIA“耗子尾汁”吧

盧比揚卡的槍聲雖然熱鬧，但在我看來，除了藉此一關把使命召喚“現代戰爭”系列的關鍵人物——扎卡耶夫與“黑色行動”系列聯繫進來之外，其實無關《冷戰》大局。作為“黑色行動”系列的老熟人，指揮官哈德森（養雞每次看到這個名字就會想起遼寧男籃的功勳外援哈德森）這次還是遙控指揮阿德勒和“黑色行動”系列的其他老熟人梅森、伍茲等美方情報機構外勤人員，以及來自以色列摩薩德和英國軍情六處的兩位男女幫手，而他們對抗的則是蘇聯神秘間諜組織，其首領的代號為珀爾修斯（Perseus，英仙座）。

▲遊戲裏的“反派一號”珀爾修斯

當劇情開始時，玩家的戰鬥歷程始於紙醉金迷的荷蘭，而後追到土耳其，之後潛入東德、殺進蘇聯、突襲古巴，甚至還有一段“回到”越南的回憶殺（以貝爾作為主角時，玩家參與了遊戲裏的各種“大場面”——即東德、蘇聯、古巴等地的行動），在年代感基本準確的場景還原中，充分體現了冷戰的全球對抗性。

高喊着意識形態口號的冷戰雙方，在對抗時確實絕不心慈手軟，其間很多具體行動的細節我們至今仍然説不清楚，其中既有重重歷史迷霧，又有活靈活現的都市傳説，總體來説還是“你球裸猿”（山貓同學對人類的絕妙稱呼）歷史上相互攻伐的老一套。《冷戰》在這方面的挖掘，確實讓我感到“有點意思”——當然，也有可能是去年的前作（即《現代戰爭》）太過鬼扯，導致對《冷戰》的期望值本來就很低。

聯繫之前的黑色行動設定，《冷戰》描繪出的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畫卷：“冷戰無義戰”（化用儒家孟軻的那句“春秋無義戰”）。**擔憂蘇軍地面進攻的美軍，在歐洲各主要城市安排了核地雷，並且還後續升級改進為中子彈，準備在蘇軍大舉推進時引爆，以製造焦土。**遊戲裏珀爾修斯的意圖，就是掌握這些核地雷。

▲美軍核地雷安排的位置，遊戲裏對這一舉措稱“綠燈行動”——讓美方上來就揹負一個“道德拷問”，的確有意思

而為了對抗珀爾修斯，美方的王牌正是玩家所扮演的“小啞巴”主角貝爾，因為不管玩家在個人信息頁面填寫的是什麼，TA實際上並不是美方人員！預告片中，坐在吉普車裏突然捱了好幾槍的，正是貝爾——當時他是珀爾修斯的忠實部下，受傷昏迷後，被來到現場的美方行動人員俘獲。

▲玩家扮演的角色貝爾坐在吉普車裏，面罩這麼一戴，性格、面容乃至性別等要素完全模糊，所以玩家就可以對這些要素進行“自定義”了

因此，玩家體驗的，所謂的貝爾“回到”越南的經歷，以及玩家最初瞭解到貝爾的人生履歷，都是假的！這些都是美國情報部門對主角審訊無果後，採取的洗腦催眠結果，美方想要通過洗腦催眠的辦法，撬開主角的嘴，獲得珀爾修斯的具體位置，而植入“越南履歷”，則是為了讓貝爾和阿德勒等人能更快產生“戰友情”。“黑色行動”前有梅森被蘇聯催眠，這次有貝爾被美國催眠……雖説美國這套聽着確實高級，但還是一丘之貉，彼此彼此。

▲當然，比“回到越南”的經歷更假的，是劇情裏的四葉槳雙發版休伊直升機，沒有二葉槳“咣咣咣”的動靜，一點都不越戰好麼！

但相比於前作，能夠選擇不同結局的《冷戰》，這時候總能給我們出點新花樣。結局之一是製作方，以及一些玩家眼裏的“好結局”，或者用比較精確的描述是“標準結局”（原詞為canon，意為標準、正規）。簡單來説，隨着劇情的推進，美方急迫地想要從主角口中獲得珀爾修斯的位置，進行了超劑量用藥、超常規操作之後，貝爾明白了自己原來是個蘇聯特工，也想起了美方想要的信息；然而一聽阿德勒説“我們這麼摧殘你啊，那都是為了保衞更多無辜人民的生命啊”這頓忽悠，還是毅然決然提供準確情報，並加入CIA的行動，挫敗了蘇聯引爆美國核地雷的計劃……

▲“標準結局”最後一幕：既然任務成功了，“上百萬無辜人民的生命”保住了，搞回憶重構洗腦這檔子秘密操作當然也得埋了——阿德勒還説It was never personal（並非個人恩怨），頂啥用啊？

……然後被滅口了。

如果製作方腦中真有“冷戰無義戰”的議程設置，那這個結尾還挺有味道的，咂摸咂摸很有意思，甚至可以説到了對冷戰美國進行“高級黑”的程度；而且這個“標準結局”，也不至於破壞“黑色行動”系列整體的世界線。

然而結局之二，也真的是我們認為的好結局，正如一位朋友打通關後的感想那樣：

▲真實截圖.jpg

選擇很簡單，主角明白過來自己身世之後，不當美帝的“工具人”，而是繼續執行老上級珀爾修斯的計劃，把“隊友”騙到蘇軍設下的陷阱裏（至於還有個選擇不發出伏擊指令，任由自己被“隊友”槍斃的結局……不是很懂怎麼想的）。

▲面對被領進伏擊圈一臉氣急敗壞的“隊友”們：

“你們信我也太蠢了，典型的美國式傲慢”

“除非及時制止，否則美國對這個世界的傷害遠大於那些核武器”

“【發動伏擊的暗號】你低估我了，再見，阿德勒”

▲伍茲啊，梅森啊，那都被主角一個個爆頭了——所以這肯定得是“非標準結局”，要不然這些貫穿多部作品的重要人物都提前死了，之前發售遊戲裏的“未來故事”就根本沒法圓上

而這個“非標準結局”，也確實符合邏輯：哎尼瑪原來我是個蘇維埃特工啊？合着我被你們給逮了，被拷問審訊不説——行吧你們好歹把我給救活了，問兩句就問唄我也不要錢；還整那老些藥物洗腦、心靈欺騙、活體實驗（至少被操縱反覆對同一段劇情進行回憶，確實讓玩家都感到噁心），目的就是讓我出賣老上級？！我會怎麼選，你要我怎麼選，還有啥説的？當然是用美國的核彈把美國的霸權炸掉啦！

當然，《冷戰》提供的這個結局選項，在製作方和一部分玩家眼裏，自然是“非標準結局”（原辭令為non-canon），是“壞結局”；但不同的玩家（或者我們這樣的雲玩家）自然有不同的感受。就像美國電影《空軍一號》一樣，我們才懶得管你哈里森·福特（劇中飾演美國總統）的死活，對我們來説，這部電影最燃的劇情，就是監獄裏的犯人們齊唱《國際歌》的那一段。

▲電影《空軍一號》截圖

總之，作為一個雲玩家的感受是：《冷戰》這一作的劇情，既有“黑色行動”系列的腦洞大開，又有更高的參與感與互動性；劇情的起承轉合，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而即使拋開意識形態，就從劇情創意這一點來説，相比一路殺殺殺，與之前使命召喚系列作品的大結局關卡大差不差的“標準結局”，“非標準結局”也確實提供了一個別具一格的選項。

▲“非標準結局”裏，親手處決了所有西方特工的主角“貝爾”，與老上級珀爾修斯一道，下達引爆美國埋藏在歐洲各大城市核地雷的指令：

選項一：讓新的蘇聯時代開始吧，引爆核彈。

選項二：今天就是西方傾覆之日，引爆核彈。

最後還是得引述一句頗為老舊的説法：**電子遊戲，是第九藝術。**作為一款熱門系列遊戲的最新作品，《冷戰》這一代遊戲裏，“該有”的黑屁，大大小小都依然存在。不過作為一個成年人，應該通曉一點：就像“金銀天然不是貨幣，但貨幣天然是金銀”一樣，文藝作品創作時未必就想刻意進行意識形態宣傳，但意識形態的問題始終藴藏在文藝作品的文句段落、畫面情節、乃至引擎代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