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山素季的真實故事_風聞
血钻故事-血钻故事官方账号-这里有硬派历史故事。2020-11-18 14:00
最近,緬甸聯邦選舉委員會完成緬甸大選計票工作,昂山素季領導的民盟,贏得多數席位。
11月17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在例行記者會上,對此表示祝賀。
關於緬甸和昂山素季,血鑽寫過一篇非常硬核的文章。將昂山素季這位傳奇女性,刻畫得入木三分,同時,也勾勒出緬甸百年來的歷史悲歡。
今天,就將這篇文章,再次推薦給大家,沒看過的親友們,千萬不要錯過。

緬甸歲月
1922年,19歲的英國青年喬治·奧威爾來到緬甸,成為一名殖民地警察。
作為殖民地的“阿sir”,奧威爾的日常工作,就是維持秩序,他欺凌過當地老農,用木棍打過僕役,這些在當時激發他腎上腺素的行為,日後成為他噩夢般的回憶,折磨着他的良心。
在緬甸的日子,奧威爾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當地民眾對殖民者的痛恨。
有一次,奧威爾跟當地人踢球,打友誼賽,被對方一個球員,以粗暴的方式撂倒,裁判卻把頭扭向別處,假裝沒看見。觀眾卻興奮異常,八方點贊,大聲叫好。
不只是像奧威爾這樣的警察,所有外來殖民者,在當時的緬甸,都能感受到類似的恨意。如果一個歐洲女人獨自去集市,她的裙子上就會被偷偷吐口水。小鎮上數以千計的緬甸和尚,都是一流的段子手,他們沒事的時候,就喜歡站在街角,編一些譏諷戲弄殖民者的段子。
在緬甸當警察的日子,讓奧威爾近距離目睹了英國殖民者的罪惡勾當,也親身感受到緬甸人對殖民者的痛恨。
這讓奧威爾差點人格分裂,他後來回憶,當時內心中有兩個自我。一個自我,覺得英國在緬甸的統治,是騎在當地人頭上施虐的暴政,作為殖民體制的一環,他感到無比羞愧;另一個自我,則幻想着用刺刀扎進一個緬甸和尚的肚子,那將會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

英國作家喬治·奧威爾
在那個時代的英屬殖民地,像奧威爾這樣“人格分裂”的英國青年,還有很多,歸根結底,源自當時在英國乃至整個歐洲風行一時的種族主義思潮。
維多利亞時期,英國人以促進人類進步為由,為殖民侵略做辯護,教科書一再告訴孩子,英國的干預,是為了反對壓迫,實屬不得已而為之。
1883年,英國一本小學課本如是説,印度阿瓦德王國的國王昏庸無道,英國不得不把它收歸己有。
意思就是,好無奈啊,為了人類的解放和進步,又要佔領一個殖民地,獲得我並不想要的鉅額利潤。
帝國主義教育,是從娃娃抓起的,那時英國的中小學校,每年都有“帝國日”,童子軍等組織紛紛出現,目的是培養去殖民地從軍的一代新人。
在這些英國教科書裏,對東方文明不屑一顧,稱其除了具有觀賞價值外,別無他用。更可怕的是,教科書不再説在上帝眼裏各民族一律平等,而是強調不同民族之間的差異,以及被統治民族的種族劣等性。
1895年,殖民地大臣約瑟夫·張伯倫宣稱,盎格魯薩克遜民族是世界上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統治民族,這個民族自豪、堅韌、自信、果決,任何時候都不會因環境或變化而退化,必將成為未來世界的主宰力量。
現在看來,這種基於血統,把不同民族分成三六九等的理念,是非常扯淡的。但在當時卻大行其道,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因為它披上了“科學”的外衣。
19世紀後半期,人類學家斯賓塞率先提出“物競天擇”的説法,後來這個説法,在達爾文那裏形成了嚴酷的競爭法則,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達爾文進化論。
達爾文的生物進化理論,很快傳到社會學領域,成為社會達爾文主義,簡稱“社達”。它認為,優勝劣汰的現象,也存在於人類社會,唯有強者才能生存,弱者只能遭受滅亡的命運。
有了理論加持,英國人更加自我感覺良好,心安理得,篤信自己是“高等民族”,統御“低等民族”是天經地義的事。
當時有本暢銷書,流行英倫三島,名字叫《宇宙之謎》。在這本書裏,作者把人類社會劃分為10個民族,加上分支,一共32個民族,其中盎格魯薩克遜是佼佼者,其他等而次之,亞洲諸民族排在非常靠後的位置,墊底的非洲人更是被當作類人猿一般的存在。
被這種思想洗腦的英國青年,來到海外殖民地,自然眼高於頂,不可一世,肆意妄為,把當地人民視作野蠻未開化的存在,甚至是註定被“高級文明”碾過的螻蟻。
如威爾·杜蘭特所説,時間認可了一切,甚至劣跡昭彰的贓物,在強盜子孫手裏一變而為神聖與正當的財產。
仇恨和抗爭的種子,由此埋下。

1824年3月5日,英國向緬甸宣戰
奧威爾在緬甸當了5年“阿sir”,回到英國,成為職業作家,發表文章《一個國家如何被剝削:大英帝國在緬甸》,並根據自己在緬甸的生活經歷,寫成小説《緬甸歲月》。
他這樣寫道:
我這個白種人,手裏握着步槍,站在一羣手無寸鐵的緬甸人面前,似乎是舞台的主角,但事實上,我只是一個滑稽的傀儡。我意識到,當一個白人變成暴虐的統治者時,他也摧毀了自己的自由。我第一次體會到那種空虛感——英國在東方的統治全是一場空。

昂山將軍
1939年9月1日,希特勒閃電襲擊波蘭,英法被迫對德宣戰,第二次世界大戰全面爆發。
緬甸各階層的愛國者,趁英國焦頭爛額之際,謀求獨立自主,組成統一戰線,即緬甸自由同盟。這個組織的頭目,就是昂山將軍,當時的他,年僅24歲。

昂山將軍
這個皮膚黝黑、稜角分明的年輕人,每天都在琢磨一件事:如何把英國人趕出緬甸?
在大學時,昂山接受過軍事訓練,深知槍桿子裏出政權的道理。他拉了一支隊伍,卻苦於沒有裝備,難以跟英國人PK。
為此,昂山四處求援,想要搞到槍,或者搞到錢。
1940年,昂山和他的同伴,乘坐海輪抵達中國廈門,想找中國共產黨取取經,卻找不到組織。原來,這時的共產黨大部分軍隊,已經完成長征,到達了延安。
撲了個空的昂山,只好病急亂投醫,改道去了日本東京。
日本人當時正在打着“進駐東南亞”的如意算盤,昂山的到來,正中他們下懷。於是,昂山與日本人達成協議,獲得了武器。
1941年,昂山等30人按照協議,去泰國接受軍事訓練,被稱作“三十勇士”。在爭取國家獨立的戰鬥中,這30人成為骨幹力量,組建了緬甸獨立軍,亦成為日後緬甸軍政府的濫觴。
太平洋戰爭爆發後,英國遭到日軍和緬甸軍隊的進攻,被迫撤離。而此時,日本人露出真面目,背信棄義,撕毀協議,想要取英國而代之。
備受屈辱的緬甸民眾,在昂山將軍的帶領下,組成反日同盟,奮起反抗。
1945年5月1日,經過艱苦的戰鬥,昂山將軍指揮軍隊,收復了首都仰光。
誰料,日本人被趕跑後,英國人又回來了,想要濤聲依舊,繼續日不落帝國迴光返照般的統治。緬甸人當然不答應,紛紛上街,進行遊行抗爭,反英羣眾運動迅速席捲緬甸全境。
二戰期間,英國許多城市,被納粹炸成廢墟,對於像緬甸這種鞭長莫及的海外殖民地,已然是hold不住了。
1947年1月,昂山將軍率代表團,前往英國談判,簽訂了《昂山-艾德禮》協定。根據協定,緬甸成立了以昂山為首的臨時政府。
奇怪的是,時隔不久,英國當局在“臨時政府成立一年後,緬甸將完全獨立”這一條款上,採取了搪塞的態度。
看似勝利的局面,實則暗流湧動,隱藏着陰謀和危險。

昂山將軍在倫敦
昂山將軍抵達倫敦時,凜冬已至,正是最冷的時候,厚厚的積雪,堵住了他下榻的多切斯特旅館。
戰後的倫敦,每天都有數小時的停電,一位旅居倫敦的緬甸友人,被邀請到旅館,與昂山將軍見面。他們圍坐在電熱器前,聊起緬甸的現狀,以及往日時光。
在閒談中,昂山將軍談到了他的家庭,包括不滿兩歲的小女兒昂山素季。昂山託友人,幫女兒物色一個小玩意,作為女兒兩週歲的生日禮物。
這位友人為昂山素季挑選的禮物,是一個洋娃娃。多年以後,友人見到長大後的昂山素季,吃驚地發現,她把這個洋娃娃保存得非常完好。

1947年,昂山將軍一家合影,前排中為昂山素季
針對英國當局的曖昧態度,昂山將軍於1947年7月中旬發表聲明,除了完全獨立,緬甸不同意任何東西。
幾天後,昂山將軍正和部長們開會,一羣穿軍裝的人,突然衝進會議室,用衝鋒槍掃射。昂山將軍和其他五人,倒在血泊裏,全部遇難。
奧威爾在《緬甸歲月》裏寫過一句話,整個七八月,雨幾乎沒有停過。
被緬甸人敬為國父的昂山將軍,就這樣死在連綿的雨季,死在緬甸宣佈獨立(1948)的前夜。
他的小女兒昂山素季,在兩歲生日後,再也沒有收到過來自父親的禮物。

國父之女
昂山將軍死後,昂山素季作為國父之女,得到了很好的照顧。
童年時,昂山素季先後進入聖特倫特教會學校和衞理公會開辦的學校學習。1960年,她的母親被任命為駐印度大使,於是,昂山素季隨母赴印,轉入新德里的瑪麗教會學校學習。
中學畢業後,學霸昂山素季進入英國牛津大學留學,主修哲學和政治經濟學位。
在牛津的歲月,昂山素季以能言善辯出名,同被稱為“鐵蝴蝶”的原巴基斯坦總理貝·布托一樣,是當時牛津有名的女性風雲人物。
昂山素季的美貌和異國情調的着裝,讓她有了眾多追求者,她最終選擇了同為學者的英國人阿里斯。
1972年元旦,昂山素季與阿里斯登記結婚。雖然嫁了個英國人,但她始終沒有放棄緬甸國籍。據説,在阿里斯求婚時,昂山素季提出了一個條件:如果緬甸需要她,她就必須回去。
在結婚後的十幾年,媒體喜歡把昂山素季描繪成賢妻良母。在後來被媒體公佈的照片中,昂山素季與丈夫一起讀書、野餐,同兩個兒子玩耍,顯得傳統而柔弱。

昂山素季和她的丈夫、兒子
但這並不是全部真相,事實上,昂山素季從未把自己的角色,只定位成家庭主婦,也從未停止過自我提升。
1968年,昂山素季在倫敦大學東方與非洲研究所擔任助理研究員。1969年—1971年,她在美國紐約聯合國總部秘書長辦公廳擔任副秘書。1972年—1974年,擔任不丹王國外交部研究院。
1975年開始,昂山素季在牛津大學任職,曾為該大學下屬奧力揚圖書館管理員,負責整理該館館藏緬甸貝葉經與書籍目錄。
繼掃地僧、老子、毛澤東等人之後,昂山素季為圖書館管理員這個傳説中最神奇的崗位,又繼續增光添彩。
1985年,昂山素季赴日本東京大學東南亞研究所任研究員。1987年,又在印度研究機構中任研究院,並寫了篇名為《緬甸文學中傳統的重新振興與民族主義》的論文,取得倫敦大學所授予的碩士學位。
從這些經歷可以看出,昂山素季雖然身在異國他鄉,卻從未忘記自己的祖國,從未忘記自己身上流淌着父親昂山將軍的血液。
1980年代前期,昂山素季出版了《吾國與吾民》,在這本書裏,她懷着一腔愛意,把緬甸描繪成富有魅力的神秘所在。
而事實上,昂山將軍之後的緬甸軍政府統治時期,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並不是什麼人間樂土。
1962年3月2日,名列“三十勇士”之一的奈温將軍,發動軍事政變,推翻文官政府,解散了議會,宣佈要建立“緬甸式的社會主義”。奈温自稱,這一意識形態融合了馬列主義、佛教和緬甸傳統,但實際上把緬甸變成了一個警察國家。
奈温那代軍人的腦海裏,充滿了被帝國主義奴役和壓迫的傷痛記憶。近代的緬甸,被英國人“坑”過,被日本人“涮”過,為了獨立,歷經坎坷。
奈温早年隨昂山將軍接受日本軍部的魔鬼訓練時,就養成了對西方模式的極度厭惡,一朝掌權,自然要改弦更張。

奈温將軍
遺憾的是,奈温政府追求獨立自主的步伐超過了限度,走上了閉關鎖國的道路。
於是,“國有化”政策出爐。
奈温政府頒佈《企業國有化法令》,將銀行、大米和石油等領域的私有企業收歸國有,就連街道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商店,也一併烏泱烏泱地加入了國字頭,由國家統一管理。
這種國有化政策,並未讓緬甸人民得到什麼好處,農業發展緩慢,工業停滯不前,物資奇缺,經濟崩潰。
1964年後,奈温更是採取極端措施,關閉了美英等國駐緬甸總領事館,還因種種原因,停止中緬經貿合作。許多企業和銀行被無條件收歸國有,大量國外的教育、交流機構被驅逐出境。
就這樣,由於人為的原因,緬甸錯過了世界經濟起飛的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多次碰壁後,緬甸軍政府領導人意識到,只有走對外開放的道路,打開國門,接受外資,才有前途。
1973年起,緬甸接受世界銀行的3600萬美元貸款,用以修復鐵路和航海業,繼而從日本、德國、新西蘭和亞洲開發銀行索取各種貸款,緩和了緬甸經濟的緊張狀況。
除了大方向上的決策失誤,奈温還經常做出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任性之舉。
1970年代,奈温突然宣佈,所有的車輛必須靠右行駛(緬甸曾是英國殖民地,之前遵循靠左行駛的原則)。於是直到今天,人們來到仰光街頭,仍然會看到一個奇怪的現象:緬甸司機駕駛着各種日本報廢車,紛紛靠馬路右側行駛。

緬甸街頭
奈温鍾愛“9”,認為這是一個吉祥的數字,有一天,他突然異想天開,若緬甸的鈔票面值都可以被9整除,一定可以給國家帶來好運氣。
1987年9月,奈温下令把面值不能被9整除的鈔票全部廢除,只留下45元和90元的鈔票流通。比較煞風景的是,同年12月,緬甸被聯合國列入世界最不發達國家之一。
奈温的貨幣改革引發大規模抗議,再加上1987年後,緬甸經濟再度滑坡,黑市、毒品走私日益猖獗,國內物價暴漲,內戰升級,民眾怨聲載道,這些方方面面的合力,正在醖釀一場猛烈的風暴。
直到今天,有許多緬甸人,把奧威爾的《緬甸歲月》《動物農莊》《1984》稱作“緬甸三部曲”。
其中,《動物農莊》的緬甸文版的書名,叫做《四條腿的革命》。有個緬甸人説,這本書很有緬甸風味,因為它講的是豬和狗統治國家的故事。
在奈温統治期間,昂山素季是可以回國的,當時允許她回國的條件是,她對國內的情況必須保持沉默。
1988年4月2日,昂山素季接到母親病重的電話,決定回國探望,經曼谷飛抵仰光,來到風暴之眼。這一次,她沒有選擇沉默。
時代大戲,即將開演。

龍爭虎鬥
有人説,在南亞和東南亞一帶,政治有時候是一項家族事業。
當萬眾敬仰的領袖去世、被刺殺或者流亡海外時,出於對“第一家庭”的崇拜和同情,其妻子或女兒,往往會在民眾的擁護下,繼承家族的政治遺產,一路開掛地走向危乎高哉的權力寶座。
比如韓國的朴槿惠,泰國的英拉,斯里蘭卡的班達拉奈剋夫人,巴基斯坦的貝·布托,這種奇特的現象,被稱作“孤兒寡母”政治。
昂山素季的面容,尤其是那雙精明睿智又充滿慈愛的眼睛,很容易讓緬甸人想起遇刺身亡的國父昂山將軍。
對此,昂山素季心知肚明,也並不避諱,她説:我認為緬甸人民相信我的首要原因,是因為他們熱愛我的父親。
昂山素季説,我從未真正想參與政治活動,可是緬甸人民對我的父親非常敬佩,當我第一次決定投身民主運動時,更多的是一種責任感。這種責任感是和對父親的愛緊緊聯繫在一起的,我不能將對父親的愛和對國家的愛分開,和對人民的責任感分開。
在很長一段時間,昂山將軍已經成為愛國主義的圖騰,仰光最大的市場,最重要的街道以及最大的體育場,都以他命名。
昂山素季此次歸來,雖然只是為看望母親,卻正趕上如火如荼的羣眾抗議運動,讓緬甸軍政府如臨大敵。

昂山素季與父親昂山將軍的照片
1988年夏,奈温宣佈戒嚴,警告遊行民眾,如果軍隊開槍,他們一定會擊中目標,不會朝天鳴槍。
8月8日,大批仰光民眾無視政府禁令,從四面八方湧上街頭,向市中心聚集,軍隊果然向遊行人羣開槍,數千人被殺,舉世震驚。這個血腥的日子,被緬甸人記載為“8-8-88”。
彼時,在醫院照顧母親的昂山素季,目睹了軍政府的暴行和羣眾的抗爭。當她看到烈日豔陽下,人們高舉她的父親昂山將軍的畫像遊行時,被深深感動,淚水模糊了眼眶,決定挺身而出。
8月25日,昂山素季接受英國媒體採訪時説,她沒有一個關於緬甸未來的藍圖,現在只是想組成臨時人民協商委員會來實現民主。
8月26日,昂山素季在仰光大金塔前的廣場上,發表了她的第一次演講。
昂山素季口才極好,知識儲備豐富,是一流的演説家,高手中的高手,早在牛津時,便憑藉演講和辯論技驚四座。這一次,面對台下的40萬緬甸同胞,她更是超常發揮,讓真情實感和演説技巧完美融合。她在演講中宣佈:我們需要第二次獨立鬥爭。
一個月後,昂山素季聯合幾位支持她的軍官,成立了緬甸全國民主聯盟(NLD)。
1989年4月,昂山素季來到德努漂,在這裏爭取民眾,以非暴力抗爭挑戰軍政府底線。
一隊士兵攔住了昂山素季等人,領隊的士官警告道:不許再前進了。面對荷槍實彈的士兵,昂山素季淡淡的説,讓我們過去。士官再次警告:再往前我就開槍了!
昂山素季沒有停下腳步。
就在這時,一個更高級的士官趕了過來,下令不得開槍。軍政府投鼠忌器,不敢對國父之女開槍,於是,他們選擇了一個更“温柔”的應對方式——軟禁。
1989年7月20日,昂山素季被軍政府軟禁,許多NLD核心成員也被抓捕。
1990年,軍政府舉行大選,以為可以輕鬆獲勝,誰料,NLD贏得了485個議席中的392個,甚至連軍隊人口佔多數的仰光Dagon區,都被他們拿下了。這説明,不少士兵和他們的家屬,把選票投給了以昂山素季為魁首的反對黨。
軍政府不承認大選結果。當時,奈温迫於壓力,退居幕後操控,在台前的頭目之一是丹瑞大將。丹瑞説,我們還沒有發現任何一個能以和平穩定的方式治理國家的組織。一個國家不像蔬菜那樣便宜,我們不能交權。

丹瑞參拜昂山將軍
軟禁中的昂山素季,通過BBC廣播得知NLD贏得大選以及軍政府拒絕交權的消息。她在住所牆壁上貼滿甘地、尼赫魯以及她父親昂山將軍的語錄,以示抗議。
看到此情此景,負責守衞的士兵只是笑笑,並不説話,他們有紀律,被禁止和昂山素季談論時事。但是,昂山素季極具親和力,不停地跟他們聊天,向他們微笑,還經常詢問他們的家庭情況,跟他們開開玩笑。
對於這些看守士兵,一旦跟昂山素季説話,就會被替換掉。結果是,沒有一個守衞能在這裏幹得長久。
1991年,軟禁中的昂山素季被授予諾貝爾和平獎。
昂山素季説,隨着時間的推移,我發現了慈愛的價值,只有敵意才會讓你產生恐懼,我不會憎恨軟禁我的人,如果你對別人總是抱有正面情感,那麼,他們就傷害不了你,也嚇不倒你。如果你對別人沒有了愛,你就是真的在受苦了。
温柔慈愛的昂山素季,同時也是一個意志堅定甚至心硬如鐵的女政治家。
1999年,昂山素季的丈夫阿里斯被檢查出癌症晚期。得知自己時日無多,阿里斯希望和妻子見最後一面,向緬甸政府申請簽證,卻屢遭拒絕。
英國外交部試圖從中斡旋,但緬甸軍政府不為所動,他們的目的,是為了刺激昂山素季,讓她主動離開自己的國家。
昂山素季強忍心痛,決定不走,她明白,自己一旦離開,就有可能被永久拒絕入境。為此,她穿上丈夫最喜愛的服飾,在頭上紮了一朵玫瑰花,去了英國大使館。在那裏,昂山素季錄製了一段告別的視頻,她説,阿里斯對她的愛是她堅持下去的動力。
這段視頻後來被偷偷帶出緬甸,但是,當它被送到牛津時,阿里斯已經在兩天前去世。
在長達十五年的軟禁中,昂山素季可謂是卧薪嚐膽。
在軟禁期間,昂山素季生活極其規律,每日4點半起牀禪修。整個白天她會用來閲讀和做家務,經常練習日語和法語,有時彈奏鋼琴來消遣。
此外,她還穿插着收聽BBC、VOA的新聞和音樂頻道,她還喜歡上了搖滾樂隊“感恩而死”,以及雷鬼歌手鮑勃馬利。
昂山素季從不看電視,她説看電視時做不了別的,有罪惡感。

彈奏鋼琴的昂山素季
昂山素季看似柔弱,骨子裏卻很“搖滾”。
有一次開會,她看見會議室裏,掛着奈温將軍的頭像,非常生氣,大聲説道,一個劊子手的頭像不應該掛在這裏。説完她就跳上桌子,把畫像扯掉了。當時,在座的緬甸各界高層,無不瞠目結舌。
奈温的狀態,跟每日精進的昂山素季判若兩人。
新加坡國父李光耀在自傳中,記錄了與奈温的幾次見面:1994年,奈温看上去很憔悴,説自己在鎮壓了1988年的運動後內心備受折磨。到了1997年,奈温氣色好了許多,他説,自己每天花很長時間靜默修煉,再不為任何事情操心。將軍們來問建議,他擺擺手,讓他們走吧。
2002年,奈温去世,官方媒體隻字未提。
昂山素季快熬出頭了。
2010年11月,昂山素季獲釋,解除軟禁,她身着紗籠,隔着紅色的欄杆,向媒體和支持者打招呼,欄杆的另一側,人民如潮湧。2015年,昂山素季在緬甸大選中領導NLD,取得壓倒性勝利。
2016年,昂山素季的“發小”吳廷覺在總統選舉中,拿下652票中的360票,成為緬甸54年來首位沒有任何軍方背景的總統。當選總統後,吳廷覺強調,今天的投票結果,是因為人民愛她,這是我姐姐昂山素季的勝利。
同年3月,緬甸新政府公佈部長名單,昂山素季同時擔任4個部門的部長職務。
看上去弱不禁風、温柔似水的昂山素季,有一顆強壯的心臟。

呂克貝松電影《夫人》劇照,右為楊紫瓊扮演的昂山素季
在一次採訪中,昂山素季説:
失眠的時候,我會在夜間下樓,來回走動,然後抬頭看看父親(昂山將軍)的照片,感受與他的親近,我總是默默對自己説,父親,是你和我一起,在對抗他們。

時代變了
自上世紀80年代末以來,昂山素季一直被西方媒體追捧,戴上“民主女神”的光環,近日,卻由於緬甸若開邦的“羅興亞人”事件,被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媒體一路狂黑。
如此前恭後據,究竟因為啥呢?
要想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們得着眼於歷史的細部。
緬甸軍政府走過種種彎路,折騰了若干年後,終於迷途知返,把重點放到經濟和民生上。
1995年6月,丹瑞大將訪問新加坡,新加波總理吳作棟敦促緬甸進一步開放經濟。吳作棟説,如果緬甸想吸引更多的外國投資,就要想辦法改善其政治與經濟環境。
為發展經濟和獲取外匯,緬甸政府制定了緬甸觀光計劃,把1996年定義為“觀光年”,希望能吸引到30萬外國遊客。為了這個目的,政府鼓勵民間企業投資旅遊業,並加強基礎建設,改善電力、通訊、機場、旅館等環境。同時將旅遊簽證從14天延長到28天,計劃在仰光興建的大型商業項目共有20多個,批准外資27.5億美元。
在這樣的形勢下,緬甸軍政府領導人,兩次會晤昂山素季,並對外界宣稱,昂山素季是他們親愛的“小妹妹”,他們非常愛護她。
這時的美國,也相當務實,一改過去咄咄逼人的“人權外交”態度,甚至私底下,鼓勵緬甸當局步印度尼西亞後塵,走“文官在前台,武官在幕後操縱”的模式,並授意印尼向緬甸傳授經驗。
1995年7月,昂山素季獲釋。
獲釋後,昂山素季每週末在她那位於茵雅湖畔的住宅,向聚集在籬笆牆外的支持者發表針“每週一講”,以團結她周圍的支持者。
昂山素季還是那個昂山素季,但周圍的環境已經發生變化了。
1996年,緬甸經濟開始有起色,局勢平穩,民主運動被邊緣化,經濟活動蒸蒸日上。當時,廟會、電影節、藝術節之類的文藝娛樂活動頻頻不斷,天天都有節目。政府也積極作為,整頓市容,興修水利,發展通信,給緬甸人民留下深刻印象。

熙熙攘攘的緬甸街頭
許多人認為,昂山素季的“每週一講”,不過是充斥意識形態、堆砌名詞的老生常談,已經過時了。
一位年輕的緬甸實業家説,我在6年前支持過她,但現在時過境遷,一切都變了。我們可以做生意,可以買到需要的東西。據我所知,誰也不想回到過去,我們要往前走。
一位前NLD高層説,昂山素季脱離羣眾,脱離現實,她非常孤立,完全生活在只同其支持者和新聞媒介打交道的夢幻世界裏。她周圍的一切已經變化,但她仍停留在過去。
新加坡的李光耀,更是直截了當,他在一個論壇上説,緬甸只有一種統治工具,那就是軍隊。我要是她,寧願退居幕後,作為一種象徵,而不會最終被人發現領導國家無能。
不是昂山素季不明白,是這世界變化快。
昂山素季紅顏一怒,頻頻向政府發難,她試圖抑制外國對緬甸的投資,製造不穩定局勢,迫使緬甸政府同她談判。
昂山素季和她的“民主鬥士”們,把矛頭指向外國投資者,要求緬甸人民抵制外國投資者在緬甸生產的商品,比如百事可樂。
他們要求人們拒絕百事可樂,改喝本地生產的汽水,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即使是本地生產的汽水,也有一半股份是屬於外國投資者的。這樣一來,他們沒轍了。更何況,緬甸人非常喜歡喝百事可樂,抵制運動從根子上就行不通。
雖然昂山素季的抵制外資運動,並沒有對緬甸經濟產生立竿見影的傷害,但潛在影響不可忽視。一些政府高官認為,若放任昂山素季這麼折騰下去,緬甸這些年來“革新開放”的努力可能會付諸東流。
1996年6月,昂山素季再次被軍政府軟禁。
就在緬甸軍政府再次軟禁昂山素季的前後腳,西方的經濟制裁,變本加厲,滾滾而來。
美國帶頭,聯合歐盟、加拿大、澳大利亞、日本等發達國家,對緬甸實施經濟懲罰,波及緬甸海產、航運、軍火採購、成衣加工等眾多行業,其中,僅製衣業就已造成200多家工廠倒閉,百萬工人失業。
制裁的是軍政府,苦的是老百姓。
多年後,“面壁者”昂山素季重出江湖,似乎有所參悟。
她不再受制於“民主女神”那令人暈眩的光環,從雲端“降落”到地面。
當西方媒體因為她根據現實考量作出的種種務實決策而橫加指責時,她説了這樣一句話:我只是一名政治人士,不是特蕾莎修女。

經濟制裁
關於經濟制裁這回事兒,一個美國人説得比較透。
本·羅茲是美國政治評論員,曾於2009-2017年間擔任奧巴馬總統的國家安全顧問。
他説,對緬甸的經濟制裁,是最無效的遏制手段,這種手段被華盛頓過度使用了。因為,惡人知道如何規避,那些制裁措施只會傷害到無辜的平民百姓。在緬甸,這意味着惡人可以在交易毒品、紅寶石和玉器的黑色經濟中興風作浪,而對於絕大多數民眾,只能在僵化的經濟中飢寒交迫。
本·羅茲作為局中人,他的這番評論,充分説明了經濟制裁給緬甸老百姓帶來的災難。用一句中國民間的俗語説,就是: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西方多年以來積重難返的經濟制裁,讓原本民風淳樸的緬甸,一步步淪為黃賭毒的“樂園”。
緬甸猖獗的毒品產業,追根溯源,是拜英國所賜。
1852年,英國殖民者踏上這塊土地,他們發現,這裏是種植鴉片的理想之地。於是,他們用各種方法,誘使當地居民大面積種植罌粟。這裏確實是種植罌粟的絕佳地點,人們只要把罌粟的種子往“金三角”的大山裏一撒,無需精心呵護,就能開出妖豔而暴利的罪惡之花。
在金三角的深山老林中,有許多海洛因加工廠,大批技術人員在這裏精密化操作,還有一些武裝力量駐紮在這裏,作為產銷保障。
緬甸是金三角地區罌粟種植面積最大、產量最多的國家。每年經過金三角地區販運的海洛因佔世界總量的一多半,該地區海洛因的年產量能滿足全球海洛因兩年的消費需要。
在這裏安居樂業的,是緬甸的少數民族,他們世代靠罌粟維持生計,為保護自己的利益,不惜與政府對抗,建立自己的武裝。在這些武裝力量中,規模最大的,是前緬泰邊境的“坤沙”集團。
緬甸金三角地區的海洛因、冰毒和嗎啡,經過東南亞的重要港口,輸送到日本、澳大利亞,還通過曼谷、新加坡、香港和新德里走私到歐美國家。其中,荷蘭的阿姆斯特丹是世界上最大的毒品集散市場。
在《古惑仔之隻手遮天》裏,任達華飾演的洪興社大哥蔣天生,就是在荷蘭阿姆斯特丹被東興的烏鴉設謀槍殺,然後嫁禍給陳浩南。而電影中,東興社在海外最大勢力所在地,就是阿姆斯特丹。

《古惑仔之隻手遮天》劇照
1996年1月,坤沙領導的七千餘武裝人員,向緬甸政府無條件投降,上繳了大量槍支彈藥和其他軍用物資。
當時有個記者問坤沙,你投降之後,金三角的鴉片也會消失嗎?大毒梟呵呵一笑,鴉片不但不會減少反而會增多。記者問:為什麼?大毒梟回答,因為金三角的人民要吃飯。
除了毒品,緬甸的非法性產業也異常觸目驚心。
在緬甸,性交易原則上是非法的,許多冰雪聰明的老鴇往往要假借開正規賓館的幌子,從當局獲得各類文件,然後回到當地警署,暗示警察自己開的是特種窯子,不是常規旅店。開張以後,就要每年支付給分管警察100多萬緬元(相當於1000美元)的“保護費”。
這筆交易是有利可圖的,因為緬甸公務員的月收入才30美元左右,靠這點工資,很難養家餬口,畢竟,他們也是要“恰飯”的。
緬甸首都內比都城外三十英里的公路兩邊,分佈着70多家妓院。這些妓院設施簡陋,大多由茅草和木板搭成,據説,這裏的服務價格是整個東南亞最便宜的。
這些緬甸的性工作者非常可憐,也很無奈,由於多年的經濟制裁,緬甸內外投資都很少,當地人很難找到滿意的工作,這才兩眼一閉,出賣自己的肉體。在這些性工作者中,有單親媽媽,也有給自己籌措學費的女大學生。
在緬甸的性產業中,保險套不受歡迎。那些魯莽的恩客,追求粗曠的刺激,對性病的知識幾乎為零。因買春性交導致的感染,讓緬甸成為僅次於泰國的亞洲艾滋病第二大國。一項民間調查顯示,仰光有一半的性工作者是艾滋病毒攜帶者。
這些被侮辱與損害的緬甸女性,但凡有一份更體面的工作,絕不會跳入這個火坑。但是,在以“人權”“正義”為名進行經濟制裁的覆巢之下,豈有完卵?真相就是,在這個國家,她們找不到其他可以果腹的工作。

緬甸的性工作者
昂山素季所為之服務的,就是這樣一個千瘡百孔的緬甸,在擔任政府工作後,她變得更加務實。那些美麗的光環,大義凜然的口號,非黑即白的讚譽和指責,都無助於現實問題的解決。
2019年,國際人權日當天,海牙國際法院對緬甸軍隊針對羅興亞人的種族滅絕指控進行審理。在聽了一天證詞之後,緬甸領導人昂山素季走上法庭,稱相關指控的描述“不完整、具有誤導性質”,不能真實反映緬甸若開邦的局勢。
昂山素季指出,緬甸的族羣問題情況非常複雜,並不容易理解。
具體怎麼個複雜法呢?這裏,血鑽故事可以為大家透露一二。
從歷史來看,羅興亞人是居住在緬甸北部的少數民族,信奉伊斯蘭教,自稱是阿拉伯人的後代。但是,在緬甸社會的主流看法,卻認為羅興亞人是19世紀英國控制緬甸後,作為英國殖民當局“以夷制夷”的幫兇移居到緬甸的混血民族。
二戰期間,為了擺脱英國殖民統治,以昂山將軍為首的抵抗力量,選擇和日本人結盟,英國人則以戰後允許自治為誘餌,武裝了羅興亞人。雙方互相廝殺,積怨很深。
而近年來,緬甸國內的極端民族主義抬頭,一些僧人蔘與其中,聲稱佛教在緬甸的存在受到了威脅,宗教因素使得雙方的衝突日益暴烈。
2012年,一位若開族婦女遭強暴後被殺害,當地若開族認定兇手是羅興亞人。6月5日,大約300名若開族人誤以為兇手藏身於一輛開往仰光的長途客車裏,於是把10名羅興亞族乘客強行拉下車,活活打死,並焚燒了客車。
此後,羅興亞人和若開人進行了多輪報復和反報復,釀成騷亂。
2015年5月,8000名羅興亞難民漂流在東南亞海上長達數月,處境悽慘,臨近的泰國、馬來西亞、新加坡、澳大利亞等國,都拒絕接收。
2017年8月25日,羅興亞救世軍武裝分子向若開邦的警察哨所發動襲擊,造成71人死亡。安全部隊遇襲後,緬甸軍方進行大規模反攻。
昂山素季在法庭上説,不能排除緬甸軍方在衝突中使用了不相稱的武力,但是,我們面對的是國家內部的武裝衝突,是由羅興亞武裝分子挑起的。
看到昔日的“民主女神”“人權鬥士”,發表如此“不人權”的言論。一時間,西方媒體幾乎一邊倒地指責昂山素季。有人説,昂山素季應該為緬甸的衝突和屠殺負責,還有人説,應該撤銷昂山素季的諾貝爾和平獎。
儘管這些大睜着無辜藍眼睛的西方正義之士們,如此慷慨激昂,如此義正言辭,但不妨先冷靜下,去翻翻歷史。現在的緬甸之所以有這麼多“解不開的小疙瘩”,在其始作俑者的隊伍裏,至少包括兩位頭角崢嶸的“先生”:曾經在緬甸作威作福的英吉利紳士,以及牽頭大搞經濟制裁的山姆大叔。

恍若一夢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歷史的難題往往無解,卻不應該被忘記,而簡單粗暴、非黑即白的意識形態,往往會對更有希望的新生活形成阻礙。
但是,事在人為。對於緬甸來説,西邊不亮東邊亮。
2018年,緬甸組建“一帶一路”指導委員會,昂山素季擔任主席。
數據顯示,2019年內,緬甸的經濟增長率為6.6%,亞洲發展銀行預估,2020年時,緬甸的經濟增長率有可能到達6.8%。
亞洲發展銀行相關負責人表示,雖然緬甸局部地區爆發衝突,致使西方國家的投資額停頓,但中國等亞洲國家和地區的投資額在持續增長。
截至目前,緬甸的出口額增長了7%,2019年7個月內,外籍遊客入境率從4%增長至7.9%。
緬甸投資與經濟對外關係部部長表示,從2000年起至今,緬甸的國家收入從89億美元增長至710億美元。在東盟國家中,緬甸是經濟增速最快的國家。
一百年前,那個名叫喬治·奧威爾的英國青年,來到緬甸這個潮濕炎熱的魔幻之地,成為一名殖民地警察。這片土地,對他的人生影響至深,刺激他寫出了《1984》《動物莊園》這樣的傳世作品。
在寫給友人的信中,奧威爾回憶起當時的一段火車之旅:你從一座東方城市的熱帶氣息中出發,灼熱的陽光,蒙塵的棕櫚樹,魚、香料、大蒜、熟透的水果氣味,以及四處可見臉孔黝黑的人羣……
100年過去,帝國霸業,殖民鐵蹄,盡付東流,恍若一夢。
而新的希望,正在東方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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