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聚遭渾水做空稱“90%YY直播收入造假”，百度36億美元收購會生變嗎？_風聞

文 | Mia

“人生的大起大落來得太快，真是太刺激了。”

11月17日，百度與歡聚集團同日發佈財報，官宣這場聯姻：百度將以約36億美元現金（根據協議或有對價調整）收購歡聚國內視頻娛樂直播業務（YY直播），包括但不限於YY移動應用、YY.com網站、YYPC客户端等，預計在2021年上半年完成交易。消息一出，歡聚集團（Nasdaq:YY）股價週二收漲4.82%，報100.19美元。11月17日(週二)美股盤前，歡聚(YY.US)股價大漲，截至20：03，該股漲8.31%，報103.52美元。

**身為美國三大知名做空機構之一的渾水，選擇在這個關鍵時刻，給予百度和歡聚一記又快又狠的重擊：**11月19日，渾水在社交媒體上發佈報告，經過一年多的研究，包括通過自動化收集1.156億筆交易，進行宏觀數據收集和分析，以及審查文件和賬目、秘密實地調查等方式，得出歡聚直播業務90%收入為假，海外版Bigo Live 80%收入造假，在線交友收入80%造假，涉及金額達數十億美元的結論。

歡聚股價隨之應聲下跌26.48%，報收73.66美元，一天之內市值蒸發21.5億美元，鬥魚和虎牙股價也受到影響，雙雙下跌4.77%。**渾水在報告中提出的問題也是所有人最關心的問題。“百度將會怎麼做？**百度正在努力成長，這已經不是秘密了。但百度真的會用超過7%的現金購買虛假業務，換取“增長”嗎？”

11月19日，**歡聚集團回應渾水做空報告稱，渾水的報告充滿了對直播行業和直播生態的無知，報告中邏輯不清、數據混亂、以偏概全，包含了大量的錯誤。**接下來會有一場自證清白的漂亮反擊嗎？

直播刷單儼然業界“潛規則”，百度直播能否順利就位？

具體就這份沽空報告而言，有如下值得關注的細節：渾水認為其造假方式是**“50%的虛擬禮物來自於公司自己的服務器，另外40%來自外部機器人或者主播自己‘內循環’”。**虛擬禮物造假進而影響到頭部主播收入，歡聚丹東辦公室負責人表示，網紅崔阿扎未來兩年實際收入為月工資15-20萬人民幣，這和外界預估的1500萬元的禮物分成相差數倍。機構認為直播公會也參與其中，對比歡聚時代的財報和五大公會的企業徵信報告後，渾水質疑2018年這些公會的收入不到歡聚時代公佈的15%。

機構列舉了以下頭部主播案例：以2019年YY“年度冠軍主播”李先生為例，2019年12月對其打賞最多的用户（700萬人民幣）與他本人使用的IMEI為同一個。渾水認為YY在58個國家地區創建機器人以給“摩登兄弟”打賞，他近期沒有在平台直播，但不直播的時候也能持續從服務器中獲得打賞。來自96個隨機選擇的打賞數據表明，樣本中約97.9％的禮物收入可能是假的。機構還認為RCT_Khan的頭號打賞人是他自己。渾水還列舉了另外四名收入最高的主播和四名付費最多的用户。

海外業務方面，Bigo是從董事長李學凌手中收購而來的，渾水認為這使李學凌從歡聚時代股東那裏獲得了至少1.561億美元，實際上Bigo的創始人是歡聚時代，而非李學凌。渾水認為Bigo中國業務造假，截止2020 Q3，渾水估計這部分收入佔Bigo報告收入的13.4%。

李彥宏提到過：“直播作為一個獨立的業務可能上升空間不大，而如果可以和其他業務整合，就會有非常大的增長空間。”**兩者聯姻不乏取長補短的考量：百度有更大的流量，YY有藝人資源和變現能力。**Q3財報顯示，歡聚營收、淨利潤和海外部分表現搶眼，其Q3利潤為8.094億元，同比增長64.0%，Bigo live月活同比增長58%，likee剔除印度市場移動月活同比增長147%。

皆大歡喜背後，**增長瓶頸隱隱浮現：**YY直播移動端月活4130萬，同比增長為3.4%，YY的總付費用户數同比下降4.7%至410萬。渾水的做空報告，無疑為上述營收數據更蒙上了一層陰雲。其實，類似直播刷單現象在業內並不罕見，直播電商領域，曾有董明珠直播帶貨時經銷商被強制採購傳聞，日前從汪涵到辛巴也被屢屢爆出造假。有一種聲音認為，不能將直播流水和營收完全劃上等號。

不斷買買買的百度此時追逐直播風口，多少顯得有些入局較晚。鑑於百度此前曾以19億美元收購91手機助手佔領分發入口，最終該團隊在2017年解散謝幕，此次剛宣佈收購YY就被沽空，認為“百度又一次買了個寂寞”的看法並不少見，截至發稿前，百度仍未做出任何回應。

但顯然，百度內部十分重視此次收購：短視頻方面，近日百度移動生態事業羣將好看視頻與全民小視頻整合為短視頻業務部，在直播方面，百度直播中台負責人古豐和收購的YY直播均將歸入直播業務，據貝殼財經報道，11月6日，百度內部做出組織調整，百度副總裁曹曉冬後續將統一負責泛知識、泛服務、泛娛樂直播業務。但要尋找一個和“泛娛樂直播第一平台”YY直播同等體量的收購對象頗有難度。綜合來看，百度大概率會派出自己的團隊審計YY數據。

渾水：中概股職業狙擊手的一生

讓許多中國公司心驚膽戰的調查研究機構渾水，由曾在中國工作生活數年的卡森·布洛克創立，成立於2010年，名字取自成語“渾水摸魚”。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他受自己開設投資研究機構的W.A.B Capital的父親——老布洛克所託，去調查東方紙業，發現這家公司存在虛報資產的問題，於是受到了啓發成立渾水。渾水成立當年，即展開東方紙業和綠諾國際兩家中概股的獵殺，而一戰成名。一年時間裏，東方紙業市值縮水過半。

2011年6月2日，渾水發佈針對嘉漢林業的做空報告，指出嘉漢林業虛構資產和收入，誇大資產、偽造銷售交易，是一個“龐氏騙局”。該報告導致嘉漢林業的股價暴跌約75%，創17年來最大的股價跌幅，市值損失超過50億美元，不得不停牌接受調查，公司創立人Allen Chan辭職，並於次年進入重組階段。**其狙擊對象分為存在負面信息和財務紕漏的公司、“龐氏騙局”欺詐公司、惡意造假公司等幾類。**不少公司在被狙擊後面臨着停牌、退市、股價長期下跌的命運，即便澄清也需要耗費大量金錢與精力。

**做空瑞幸咖啡和協助Wolfpack做空愛奇藝等多起案例，使得渾水的關注度達到了最高點。**他們出動92名全職員工、1418名兼職員工，耗時長達11260小時，對981個門店進行監控和記錄，最後得出了最終導致瑞幸咖啡停牌退市的報告。此後兩個月時間裏，多達9家中概股被做空機構盯上。但不同於瑞幸咖啡的是，對愛奇藝的做空並沒有起到多大作用，反而紛紛被業內評為“不瞭解中國影視市場”，例如《如果歲月可回頭》等劇集看似“高昂”的採購價格。後愛奇藝股價不跌反漲，多家券商維持“買入”評級。

渾水也有失手的時候，包括分眾傳媒、新東方、唯品會、安踏體育等多起案例，成功回擊則意味着企業股價回升。例如2011年渾水對展訊通信公司做空，當晚展訊股價大跌，但隨着後者進行有力回應，第二天股價即大幅反彈並持續上漲了幾個月。渾水不得不承認“對展訊財報有誤解，質疑旨在尋求對話”。

分眾傳媒高層曾經説過：“渾水公司的行為就是誘導投資者失去對分眾的信心。他們的數據有部分是真實的，但是有部分是造假的、虛構的。而且很多都是以前的數據。他們的結論是歪曲的、不存在的、不合乎法律的。”

據不完全統計，**渾水至少讓中國企業市值損失100億美元，有6家公司退市。**由於專注狙殺中概股，渾水在國內的存在感愈來愈強烈。此類做空機構一直存在着爭議，一方面，有人肯定其對市場的“打假、淨化”作用，此類空頭可能對造假劣幣企業帶來了比監管更強的震懾作用；另一方面，逐利而生的本質，使得做空機構如嗜血鯊魚一般追逐傷害上市公司，可能有惡意中傷行為，也多次受到李開復、馬斯克等企業家強烈譴責。

無數中概股都面臨過的困境此刻正擺在歡聚眼前。答案將很快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