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蟋蟀宰相”賈似道的命運過山車（下）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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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似道死了，他留下了一本《促織經》，這是世界上第一部詳盡研究蟋蟀的昆蟲學專著。他喜玩蟋蟀研究蟋蟀，故亦有“蟋蟀宰相”之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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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滑鐵盧  

魯港現屬蕪湖市弋江區，位處長江與漳河交匯處。相傳古代名士魯明仲隱居於此，故得名魯明江，又名魯港河，魯港因河而得名。陸游在《入蜀記》中説，它“扼關市之吭”，“楚蜀之材，蔽江而下，必泊於此”。魯港是軍事、經濟的水上重要通道。七百多年前的魯港兵敗，徹底改變了賈似道的命運。魯港是賈似道由巔峯跌入低谷，由烜赫變成卑微的滑鐵盧。

魯港，來源：青絲蕪湖  

1274年十二月，元軍從漢水渡江，奪取鄂州，直逼京都，南宋朝廷岌岌可危。京都太學生紛紛上書，要求賈似道親自領兵抗敵。次年，六十三歲的賈似道受命於危難之時，臨行前，向年僅四歲的宋恭帝呈上《出師表》，表明忠君愛國，決一死戰的決心：“孤忠自誓，終始以之。臣有三子三孫，留之京師，日依帝所，以示臣無復以家為意。”上表後親率精兵十三萬人，戰船相銜百餘里，旌旗蔽天，水陸並進，抵禦自江州（今九江）東犯之元兵。

賈似道手下兩員得力大將孫虎臣和夏貴，一為步軍招討使，一為水軍招討使。“時一軍七萬餘人，盡孫虎臣，軍丁家洲。似道與夏貴以少軍軍魯港。”他們都是賈似道的門客，平時過從親密，如同師徒，賈似道對他們言聽計從。他讓孫虎臣屯兵於丁家洲，就是要讓他衝鋒陷陣，充當抗擊元軍，收復失地的急先鋒。

鄂州水軍    

可孫虎臣卻是個窩囊廢，與元軍僅交手幾個回合，便大敗而逃。元軍見步軍已潰，便使兵卒繞着水軍的舟船呼喊：“步軍已潰，水軍不降，更待何時？”一時風聲鶴唳，軍心動搖。無一將士肯為效命，不少人棄舟投水逃命。

賈似道急招夏貴議事，此時的夏貴已被元軍的氣勢嚇破了膽，根本不敢迎戰元軍，他對賈似道説：“諸軍已潰，戰難，守也難。為師相考慮，只有退兵揚州，重招潰兵，迎元軍戰於海上。”隨後，他便獨自逃的無影無蹤了。

孫虎臣逃至賈似道帳中哭訴説：“吾非不欲死戰，然手下無一人用命者，奈何？”這時，又有哨船來報：“元軍四圍殺將來！”潰兵如潮，大勢已去，茫然失策的賈似道長嘆一聲，只得命令鳴鑼退兵。賈似道惶惶如驚弓之鳥，直向揚州奔命。

次日，潰兵蔽江而下。賈似道讓孫虎臣上岸召集潰兵，竟無一人響應。賈似道見狀，只得催船急行，逃入揚州城中。他自知魯港兵敗，喪師辱國，故而託病不出，以避言論的譴責。躲是躲不了的，朝中大臣紛紛給皇帝上疏，要求治賈似道喪師誤國的罪。

賈似道聞聽眾口一詞，欲加罪與他，心中不平，可又不敢上朝辯説，以怕觸犯眾怒，只得在生日這天自撰青詞，也就是給上天的奏章祝文中辯白説：“老臣無罪，何眾議之不容？……竊念臣似道際遇三朝，始終一節，為國任怨，遭事多艱。屬醜虜之不恭，驅孱兵而往御。士不用命，功竟不成。眾口皆詆其非，百喙難明其謗。”算是紓解了心中的怨氣。

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昔日頤指氣使，不可一世的賈似道，一夜之間成了千夫所指，反倒是當年與賈貴妃爭奪皇后之位的太皇太后謝氏，站出來説了句公道話：“似道勤勞三朝，安忍一朝之罪，失待大臣之禮。”謝太后本打算罷了他的相位就了事，可朝中羣情洶洶，一片討伐之聲。無奈之下，雖不忍加斧鉞之誅，不得不謫為高州團練副使，盡數籍沒其田產園宅，到循州安置。

非命謫任途    

宋代朝廷律法，凡大臣受貶遠適它州，定要有監押官押送。這漫漫路途，誰來擔任監押官，朝中無一人承應。朝廷正在為難時，會稽尉鄭虎臣慨然請命，擔任監押官。其父鄭壎在任越州同知時，就是在賈似道手中流放而死。鄭虎臣也受株連，被充軍邊疆，後遇赦放歸。

臨行時，賈似道備下酒席，專門籠絡鄭虎臣。鄭虎臣巍然上座，賈似道匍匐於地，含着兩行老淚乞求：“願天使大發慈悲之心，保全螻蟻之命，生生世世，不敢忘報。”他雖不知鄭虎臣是鄭壎之後，可流放之路的兇險，自然十分清楚。這才可憐兮兮，以求鄭虎臣生惻隱之心。可越是這樣，鄭虎臣越是端着架子，不哼不哈，賈似道越發膽戰心驚。

鄭虎臣雕像  

第二天，賈似道在鄭虎臣的監押下，帶着十餘車的金銀財寶，婢妾童僕近百人上路了。拖家帶口，罈罈罐罐，行走的速度越來越慢，行期也越拖越久。鄭虎臣不斷地催逼速度，並在行程中凡遇有寺廟，便逼賈似道佈施，賈似道不敢不依。半個月的時間，十餘車也就只有三車，婢妾童僕也一一被遣散。賈似道所坐的車子，插了一根竹竿，扯帛為旗，上書“奉旨監押安置循州誤國奸臣賈似道”。賈似道受此凌辱，終日掩面而行。

行至泉州洛陽橋時，竟與二十年前被他黥面而流放漳州的葉李相遇。賈似道事敗後，凡是被他貶竄的官員，都一一被平冤得赦。葉李正是因此還鄉而與之相遇，葉李從鄭虎臣處討來紙與筆，當即作了一首詞付與賈似道，詞中有云：“君來路，吾歸路，來來去去何曾住？公田關子竟何如，國事當時誰與誤？……”看罷，賈似道無地自容。

一路行來，鄭虎臣沒有一點好臉色，動輒呵斥，意在賈似道受辱不過而自我了斷。此時，賈似道口無甘味，身無鮮衣，賤如奴隸，窮如乞兒。行至漳州，太守趙分如也曾是賈似道的門客，知鄭虎臣與賈似道的舊怨，觀賈似道的淒涼光景，有意問詢鄭虎臣：“如此，何不示意他自我了斷呢？”鄭虎臣笑道：“他寧受苦惱，好死不如賴活着呀！”

京劇裏的奸臣賈似道  

時當八月，他們來到漳州城南木棉庵時，鄭虎臣對賈似道極盡諷刺挖苦，並暗示他自殺。《宋史·賈似道傳》説：虎臣屢諷子自殺，不聽，曰：“太皇許我不死，有詔即死。”虎臣曰：“吾為天下殺似道，雖死何憾？”拉殺之。

賈似道死了，他留下了一本《促織經》，這是世界上第一部詳盡研究蟋蟀的昆蟲學專著。他喜玩蟋蟀研究蟋蟀，故亦有“蟋蟀宰相”之稱。

《促織經》影印本。來源於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