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亞琴冰川_風聞
简单快乐-2020-11-21 22:40
艾森看天下

進入十一月寒冬,中印邊界的兩軍對峙有了緩和跡象。
印度方面一再有消息傳出,印軍前線駐軍後勤裝備告急,包括基本高寒服裝全球採購都應付不了短缺,冰雪封山,零下三十度的無人區,也很難確保後勤物資供應,維持數千人後勤已經是燒錢行為,難以設想還要擴大到規劃中的數萬人前線駐軍。
印度為何這麼焦慮?不僅是因為國力仍然貧窮,更因為印度與巴基斯坦數十年的邊界衝突,在高寒地帶無人區常年駐軍,讓印度深刻意識到,維持高寒無人區的戰備狀態,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尤其在中巴印三角交界地帶的錫亞琴冰川,印巴雙方長達三十多年爭奪控制權,在這一個人類歷史上從未有人居住和繁榮的地方,進行一場為冰雪和岩石而戰的消耗戰,最終印度控制了錫亞琴冰川的75%領地。但付出了沉重代價,印度平均每年消耗5億美元,平均每週犧牲兩名士兵,死亡2700人,大部分都是非戰鬥傷亡。當然,巴基斯坦也一樣,甚至還承受了一場巨大的雪崩災難。
在2014年,印度總理莫迪視察過這個世界海拔最高的戰場後,巴基斯坦作家費亞爾·阿里·果哈爾(Feryal Ali Gauhar)於2016年探訪錫亞琴冰川前線士兵,分享她對於兩國維持高寒無人區戰備,兩國士兵們付出沉重代價的反思:
錫亞琴冰川是巍峨喜馬拉雅山脈的分水嶺,將中亞與印度次大陸分開,並將巴基斯坦與中國分隔在這一地區。錫亞琴冰川也被稱為第三極,長達70公里,平均海拔5750米至3620米。印巴常年衝突,僅僅在這裏,就導致巴基斯坦和印度每月耗費數十萬人民幣的燃料。
由於在 NJ9842控制線沒有劃定印巴的邊界線,導致存在爭議的國界線,雖然在這個地區,從來沒有人居住過,事實上,根本不適合人類居住或生存。
圍繞錫亞琴冰川的這場戰爭,也被描述為兩個禿頂男人為一把梳子而爭吵,它更多的是關乎國家尊嚴,而不是國家利益。

從地圖看,錫亞琴冰川只是巨大的岩石、雪和冰塊中的一些小點,似乎提醒着人在自然秩序中的微不足道。想到軍人在零下40攝氏度的低温下,甚至在風寒係數更低的情況下,生活會是什麼樣子,我不寒而慄。
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去那些積雪永遠不會融化的地方,在那裏,皮膚被太陽曬黑,光禿禿的金屬,碰到裸露的皮膚,就會撕裂皮膚。
要探訪這些世界上最高的戰場上生活和戰鬥過的軍人,並不容易。雖然錫亞琴冰川這個不毛之地的戰略價值存疑,但自1984年以來,已經奪去了3000名巴基斯坦軍人和5000名印度軍人的生命。

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中,99%的士兵生命,都是因為極端天氣而致,生態變化可能導致印巴兩國的災難,也許比兩國的外交政策所設想的還要糟糕。
1949年,印度和巴基斯坦同意以停火線分割查謨和喀什米爾地區。他們將界線定在地圖座標值NJ9842點上。1949年《卡拉奇協議》和1972年的《西姆拉協定》都認為,在 NJ9842以北,完全不宜居,所以,印度和巴基斯坦在錫亞琴冰川都沒有任何永久駐軍。
後來,巴基斯坦為了促進旅遊業,允許一些外國户外探險者在其準軍事部隊的協助下,攀登錫亞琴冰川。印度推測,巴基斯坦的行動是一種策略,目的是佔領這片具有重要戰略意義的區域,使巴基斯坦軍隊有能力俯瞰拉達克和山谷。於是,印度空投了四百名士兵在索爾塔羅山脈的一部分上,佔領了索爾塔羅山脈和冰川的大部分地區。
巴基斯坦派遣了300名特種部隊,這導致了在1984年錫亞琴冰川的印巴衝突。印度通過“美格花行動”,從巴基斯坦手中奪取了錫亞琴冰川的控制權,迫使巴基斯坦撤退到薩爾託羅(Saltoro)山脊以西。
印度已經控制了全長70公里的錫亞琴冰川及其所有支流冰川,以及緊靠冰川西部的薩爾託羅山脊的三個主要通道ーー西亞拉、比拉豐德拉和京拉。巴基斯坦控制着薩爾託羅山脊以西的冰川峽谷。
據稱,由於在錫亞琴冰川的軍事行動,印度獲得了逾1000平方英里的領土。印度河是希約克河支流努布拉河(Nubra River)的源頭。努布拉河是印度河系統的一部分。
在過去的20年裏,冰川的體積減少了35% 。全球變暖和軍事活動,被認為是冰川退縮的主要原因。

巴基斯坦士兵們正在前往裝備了太陽能發電板的哨所
每一次呼吸都困難
在地圖上,山腳就像是巨大生物的爪子,伸出來吃掉任何他們能制服的東西。山脊和峭壁是這些爪子的骨頭,許多小溪和支流從融化的冰川上流下來,就像怪獸生物的血管和動脈,隨時消滅所有敢於冒險進入它冰封的膝蓋的人。
我乘坐的直升機,降落在第14北方輕步兵營指揮部,這些人來到這裏是為了打一場戰爭,一場我們可以不用打的戰爭,從表面上看,他們似乎生活在這片荒野中,好像這是最自然的事情。
北方輕步兵團的許多士兵來自喀喇崑崙山脈吉爾吉特-巴爾蒂斯坦,他們熟悉這裏的高寒海拔氣候。但是,即使是這些堅強的山地人,也無法長時間忍受錫亞琴冰川遠方哨所的嚴酷高寒氣温。
自1984年錫亞琴衝突爆發以來,巴基斯坦軍隊已經損失了3000人,而印度軍隊已經損失了5000人,不是在戰鬥減員,而是因為嚴寒的冬季。
除了人力成本,巴基斯坦軍隊每天花費大量資金來維持這些士兵的崗位,成噸的食物、藥品、燃料以及更多的物品通過公路運輸,然後由馬、驢和騾子運輸,最終由搬運工把70公斤的貨物背在背上,爬到海拔21000英尺的最高點,那裏每一次呼吸,都比流經血管的血液更珍貴。
到上世紀八十年代後期,雙方高官都認為戰爭徒勞無益。
“印軍開進這一地區就是愚蠢的表現。而我們試圖奪取剩下的山峯,然後又放棄它們,也是情緒化的白痴。”一位巴基斯坦指揮官1989年在私人日記中寫道。但是,由於兩國後來未能達成撤軍協議,兩國士兵,在受到同僚們的壓力、嚴苛軍紀,以及回家帶着歷險傳奇和特殊錫亞琴補助金回家結婚的意願驅使,志願繼續駐紮錫亞琴冰川地帶,遭受西方軍隊絕不會忍受的惡劣生存環境。
1999年駐紮過那裏的印度士兵維卡姆 辛格説:頭腦變得昏昏沉沉、皮膚曬黑了、身體掉皮,所見之處,除了雪還是雪,人感到無聊厭倦,只能板着指頭算日子,從不脱衣服睡覺,你能想像到的所有問題,這裏都存在。”

一個簡單的招牌,標誌着兵營生活區的開始
我們的直升飛機再次起飛,隨着飛行高度的增加,我彷彿看到了冰川流過戈馬基地形成的小湖。兩隻鴨子在綠松石色的水裏游泳,另一隻跳進水裏去吃魚,好像地球上一切都很好,上帝在天堂。
當我們前往2012年發生在 加里亞雪崩的悲劇現場時,這個場景一直留在我腦海。在那裏,140名男子、部隊、軍官和平民在支援任務中喪生,他們被摧毀第6 NLI 大本營的大規模雪崩活埋。
基地被4000萬立方米的雪崩覆蓋
前往基地路上,澤拉克少校向我們詳細介紹了2012年4月7日凌晨2:30發生的悲劇,當時基地裏的所有人都在熟睡。
突然,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巨大的岩石和成噸的冰雪從4.2公里外的山上衝下來,雪崩瞬間覆蓋了底部4000萬立方米的基地。營地的殘骸,被掩埋在平均深度在40-60米之間。
所有的人,包括124名士兵,3名軍官和6名平民,都在瞬間殉難; 沒有人有機會面對大自然的巨大力量。
救援行動在同一天開始。
巴基斯坦軍隊得到了德國、瑞士、挪威、美國和英國專家小組的協助。推土機和其他重型設備迅速運往發生雪崩的地點,救援工作立即開始。
然而,密集而深厚的冰川碎片阻礙了所有的努力,儘管救援人員不懈的努力,但還是花了43天時間才挖穿過碎片,挖掘到了加里亞基地的地面。在第四十九天,發現了一具沙希德的遺體,在第五十一天,140人被宣佈殉難。
澤拉克少校站在一個講台後面,講台旁邊放着一塊大板,上面寫着基地原來的照片。我可以在照片中看到幾輛吉普車,一些人站在車旁,一些小石屋,前景中還有一輛更大的。
現在,當我們坐在一個似乎是石頭和泥土搭成的平台上時,我只能看到那場史無前例的自然災害的遺蹟。
基地上什麼也沒有留下; 木製的標記和旗幟標記着服役期間的地點,每塊木板上有兩個數字,標識找到的屍體和仍然失蹤的屍體數量。

當一架印度無人機在巴基斯坦領土上空偵察時,它不太可能讀出最令人心酸的部分: 在錫亞琴冰川服役的巴基斯坦士兵,在雪崩覆蓋後的營地,所留下的塗鴉文字。
我在心裏,默默為這些遇難的士兵和他們的家人祈禱,淚水湧上我的眼眶,想象着親人們聽到這場災難的消息時的感受。我曾經遇到過幾個寡婦,她們在第六國家領導學院服役,我在她們哭泣時擁抱她們,重温她們失去親人時的深深震撼,我拭去她們的眼淚,親吻她們的臉頰和孩子的臉頰。
我站在那裏,望着一塊120 * 80英尺的巨石,它被大雪崩拖下來,我為那些參與救援和搜索行動的人們祈禱,那些勤勉勇敢的人們,日夜不停,雖然看起來,只不過是一個石頭和沙子的墓地中尋找生命的跡象。
一面巴基斯坦國旗被放置在巨石上,綠色和白色的旗幟在微風中飄揚,我努力聽着鳥兒的聲音,任何生命的跡象,任何生物能夠生存的跡象。
我們面對着冰川坐着,在危險的裂縫下,冰川似乎用帶着兜帽的眼睛注視着我們。冰、岩石和冰磧形成的巨大岩石表面呈灰色,到處斑駁,融化的雪條紋,凍結成冰牆。
在長達十八個月的時間裏,搜救隊伍繼續與惡劣的天氣、嚴冬和各種困難作鬥爭。這些小組使用53件設備和56噸炸藥,鑽了113275個孔,進行了3000多次爆炸,以清除瓦礫和尋找烈士遺骸。
在此期間,洪水使得作業更加困難,為了完成手頭的任務,工程師們不得不改變河道的走向。在堅硬的花崗岩上挖掘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然而,由於山體滑坡和下層土壤鬆動,埋在碎石山下的屍體漂浮起來,更不容易找到。
這場悲劇發生在四月,其意義重大: 隨着氣温的升高,冰川上的冰雪開始融化,導致冰川底部的許多岩石和土壤位移。

年輕而勇猛: 世界最高戰場的巴基斯坦士兵
阿里上校指着我們身後的那座山,感覺到冰川塊的運動所帶來的碎片高度。
我望着岩石上的黑色條紋,那是融化的雪形成的小溪,我驚訝於千百年來人們試圖馴服的這些自然力量所激起的憤怒。
我的腦海中很難想象,搜尋出來的士兵屍體會是什麼樣子,我努力想弄明白這場戰爭的意義,在這場戰爭中,死於惡劣氣候與地形的人,比死於戰爭本身的人還多。
努力把戰場變成一座和平山
當時的巴基斯坦陸軍參謀長卡亞尼將軍,他立即抵達悲劇發生地點,呼籲解決錫亞琴衝突,稱錫亞琴是兩國的一個困難前線,呼籲印巴兩國部隊從該地區撤出。
卡亞尼將軍曾經説過,我們應該少花點錢在國防上,多花點錢在人民的福祉和發展上。他認為,如果發展起來,人民得到照顧,國家就會更加安全和強大。
這些重要的言論是對印度前總理辛格2005年6月12日發表的聲明的回應。
”我們還要允許這種對峙存在多久?現在是時候了,讓我們努力把這個戰場變成一座和平山。”
事實上,現在是時候將衝突轉化為兩國的科學調查和努力。不然,對生活在次大陸的超過10億人來説,為時已晚,他們容易遭受飢餓、貧窮、疾病,還有共同面對的最新災難: 氣候變化。
是時候離開甲日了,但是在此之前,我們要在為甲日烈士建造的美麗的紀念碑前獻上法塔哈。我與阿里上校、澤拉克少校和舒邁拉少校站在一起,雙手合十祈禱,牢記我們只是凡人,我們呼吸的空氣可能是最後一口氣,我們呼吸的空氣,可能會帶來可怕的悲劇,因為我們在充滿衝突的世界前線作戰。
我繞着紀念館走,屏住呼吸,讀着譚德維爾中校女兒瑪利亞寫給她殉難父親的一首詩:
如果他們不想吃東西的話,
我們就不要吃東西了。
當我們從雪中站起來時,
我們很快就會回來。

我們的直升機已經到達海拔19000英尺的易卜拉欣扇形山峯。在高高的峭壁上,兩頂藍色的帳篷棲息在狹窄的巖架上,還有一根柱子,比我們登陸的地方高出一千英尺。
那些像是貼在懸崖上的人,是怎麼生活在一個足夠寬的平台上?
飛行員指示我,在降落在哈斯拉特冰川的鬆軟雪地之前,用直升機提供的氧氣罐,大口吸氧。
瑟爾多羅山脊將印度和巴基斯坦軍隊分開,海拔5450至7720米不等,我們在5689米的高空飛越 格永山口,進入了冰川和裂縫之地。
我們來拜訪在易卜拉欣哨崗服役的十三個人,他們由年輕軍官拉奧上尉指揮。
當直升機降落時候,我看到三隻大狗在雪地裏玩耍——我被這一幕深深地吸引住了: 兩隻金毛狗和一隻黑色的狗,在雪地裏嬉戲,好像那是它們的遊樂場。這些都是訓練有素的嗅探犬,用來尋找掉進裂縫或埋在雪下的人。後來我在戈馬總部見到了更多的牧羊犬,十四條最優秀的德國牧羊犬正在接受訓練。
士兵們都用繩子拴在一起
我小心翼翼地從直升機上下來,留意到積雪有幾英尺深,周圍都是裂縫。從直升機上,我看到兩個穿着防雪服的人,手裏拿着槍,站在山脊或裂縫的邊緣。
讓我吃驚的是士兵們綁在一起的繩子,因為到處都是裂縫了,為了防範英勇的戰士們深陷其中,只能捆綁到一起。這樣,萬一他們中的一人失足掉進了裂縫裏,旁人就會找到,有可能救出來。在這無人區,每個人的生存,真是共命運,同呼吸。
也許我們所有人,都應該用那根繩子把自己連接起來,這樣當我們中的一個人倒下時,另一個人就能把我們拉起來——通過這種可見的或不可見的聯繫,是否使人類免於自我毀滅呢?
我很注意自己的呼吸,擔心自己會因為過度換氣而倒下,或者肺部缺氧會導致記憶喪失。我意識到自己心臟病發作時所冒的風險,於是有意識地讓呼吸平靜下來,慢慢地邁出每一步,好像每一步都是生死攸關的問題。
事實上,生活在這樣的高海拔地區,已經導致了士兵患上嚴重的疾病,凍傷導致的截肢,吃肉的燒傷,奪去年輕人生命的心臟病發作。為了瞭解這些士兵在山脊上更遠的地方所面臨的日常危險,我必須親自走訪。
我最終會見到的這些勇敢的人,士兵和軍官,廚師和搬運工,他們生活在一個非人的環境中,他們的家人偶爾會接到一個奇怪的電話,分享一點他們惦記的人一點小確幸或家常事。
拉奧上尉帶領我爬上斜坡,來到士兵們列隊等候我們的地方。他們都穿着白色的雪衣,靴子保護他們的腳免受凍傷,護目鏡保護他們的眼睛,免受雪盲侵害。
在這樣的海拔高度,他們是如何生活的呢?
生火把雪融化成茶要多長時間?
他們多久洗一次澡?
他們吃什麼,多久和家人通一次話?
當他們中的一個人生病或受傷時會發生什麼?
他們中有人曾經失去過在這裏生存的意志嗎?
在這片荒野無人區,沒有人因為害怕永遠找不到而不敢迷路?
拉奧上尉耐心地回答了我的問題: 為了喝水,融化雪需要幾個小時,所以洗澡是不可能的。食物儲存在一個特殊的石頭小屋裏,由搬運工在騾子和驢子的幫助下搬運。
但在更陡峭山坡,只有搬運工可以搬運補給品,因為馱畜不可能爬得更遠。(我相信,給騾子注射朗姆酒,是為了鼓勵它們攀登不可能的高度,給它們一種虛假的勇氣感)。
我遇到了前一天到達的搬運工——他是一個小個子男人,穿着休閒的運動褲,T恤衫,夾克衫胸前敞開。他每天搬運的報酬在400到1000巴基斯坦盧比(約30-60元人民幣),他會攀爬到21000英尺的最遠的柱子上,背上綁着七十公斤補給品。
我看着他的臉,一個年輕人,皮膚焦黑,嘴角掛着微笑,我不知道他小小的身軀裏有多大的力量,以及他內心深處的決心。他對每天的攀爬已經習以為常——這都是他生存的一部分,在這個世界裏,戰爭不僅要付出生命的代價,而且每年要花費數十億巴基斯坦盧比,這些錢本來可以用於像搬運工這樣的年輕人福利上。
印度無人飛機的監視
我喝完茶,和上尉拉奧一起走到斜坡上,那裏有士兵站崗,槍也準備好了。當我們緩慢地向幾個過冬的帳篷和儲藏室走去時,我被引導着仰望天空,空中有一個白色的斑點。
我不確定能看到什麼——我沒有想到會在這個高度看到鳥,儘管有四隻烏鴉在倉庫周圍飛來飛去,難道是因為缺氧而產生幻覺?拉奧上尉告訴我,我們觀察到的不是一隻鳥,事實上,印軍一架無人駕駛飛機,“敵人”飛過山脊,正在監視我們,他們一定是發現我們來時所乘坐的直升機。
我想到了在冰川戰爭的徒勞,想到了所付出的代價,想到了需要不斷保持警惕,以抵禦午夜的襲擊,想要在嚴寒中生存下來,即便如此,還要繼續相信戰爭作為解決衝突的手段。在我的腦海裏,我想象着數百萬巴基斯坦同胞的生活,他們沒有清潔的飲用水,沒有足夠的醫療保健,沒有受教育的機會,沒有司法公正,甚至沒有一天兩次的營養餐。
我們交戰的國家,能不能更好地利用這些資源和想象力?
難道不需要重新考慮,助長這些衝突的仇恨,把我國人民的福祉置於安全機構的”戰略”考慮之上嗎?
如果國民得不到關注,國家又有什麼好處呢?如果孩子們因缺乏營養、飲用水和醫療援助而死亡?如果婦女不能選擇自己想要多少孩子,如果男子不能找到有意義的工作?
印度總理納倫德拉 · 莫迪對錫亞琴的訪問,是會喚醒人們的意識和良知,還是會像更有可能的那樣,實際上加深分歧,鼓勵雙方的鷹派人士?

背後的加里亞山脈,124名巴基斯坦士兵曾經在一場雪崩中瞬間喪生
我和易卜拉欣哨所的軍人交談,直到要離開的時候——他們中的許多人來自旁遮普邦,在來這裏之前從未見過雪。這些人在斯卡都、有慶和戈馬經過了嚴格的適應和訓練,在這些哨所平均待上8-10個星期,守衞着巴基斯坦的邊界,在地圖上,國境線只是穿越白色荒原的一條條細線。
等下一批輪換士兵到來後,他們緩慢回撤到位於戈馬的總部,在那裏,聯合軍事醫院負責照顧他們的所有醫療需求,理髮師為他們理髮、剃髮,為他們重新融入這個世界做好準備。
我在戈馬總部看到過那家理髮店——配有理髮椅和鏡子,收藏着剃鬚水和麪霜,英俊的年輕男子留着時髦髮型的海報,架子上有一個花瓶,上面放着鮮豔的紅色塑料玫瑰。
參考文章:
Siachen: The place of wild roses - DAWN5000